绊橙 作者:这碗粥 文案:    许惠橙爱着一个男人。    或者,不能说是“一个”。    因为她爱的,只是某个本体分裂出来的某种人格而已。     很重要的话:这是两个不会相爱的男女相爱的故事。 内容标签: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:主角:钟定,许惠橙 ┃ 配角: ┃ 其它: ================== 第01章 许惠橙最近的生意很冷清。 会所里来了一批年轻漂亮的新人,把很多顾客都拉了过去。她和几个姐妹们连捡剩客的机会都没有。 许惠橙等了两个小时,妈咪都没有叫她的号。 有些姐妹已经自己出了会所去觅客。她看看时间,叹了一声气,开始收拾包包回家。 这几天温度很低,许惠橙都是进来会所才换职业装,出去的话一定是从头裹到脚。 有个姐妹曾经暗示许惠橙,如果在场子没生意,那么出去街上反而有机会,所以要随时保持最佳着装。 许惠橙也曾经尝试过,可惜她才走出不到五十米就已经冷得打颤,只好放弃了。 她在更衣室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,望着镜子中的粽子,她不禁苦笑。她很佩服那些姐妹们在寒冷季节还能光着大腿、套着短裙,保持妩-媚的姿态。 真是活该她自己挣不到钱。 许惠橙拎着包包准备出去,正好康昕进来,见到许惠橙的打扮,康昕笑着道,“你又要回家了?” 许惠橙点点头,没说话。她不太会攀谈闲聊。 康昕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说道,“妈咪说你将近半个月没给她提成了。” 许惠橙还是点头,低声下气道,“我会去找生意的。” 康昕是妈咪跟前的红人,许惠橙还是希望康昕能帮自己说说话。 康昕沉着嗓子“嗯”了一声,进了自己专属的小房间。 许惠橙出了大更衣室,低着头匆匆走去后门。一出去,她就被冻得哆嗦了一下。 妈咪竟然要康昕来传话,恐怕是有意见了。但是在这种天气,真的能在街边拉到生意么?过夜费的提成,她可以自己付给妈咪,可是酒水的消费,她就得拉个冤大头上门了。 距离会所不远的一条小路,是流-莺-站-街的点,许惠橙打算去碰碰运气。一路走过去,她的脚趾都冻得麻掉了,速度越来越慢。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拽住了她,“陈舒芹,怎么不接电话?” 许惠橙被那股力道扯得往后倒,她的身体冷得僵了,所以反应不过来,顺势跌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。太暖和了,她都不想离开。 然后她的羽绒服帽子被掀开了。一阵冷风吹过,她的头发被吹到了脸上。她仰起头,透过头发的间隙去望对方的眼睛。 开始时,那双眼睛很温暖的,可是转瞬之间,已然冷漠。 他扶正她,客气地解释着,“抱歉,认错人了。你俩的衣服一样。” 她点头,拨了拨头发,重新盖上帽子,拉紧围巾,继续向目的地走去。 许惠橙在寒风中站了半个小时,她想堆笑脸去招呼客人,可是冰冷的脸颊根本扯不动。她试图把帽子摘掉,把羽绒服的拉链解开,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土鳖。结果却是,她还是选择了土鳖。 这个地方,是心照不宣的服务区,在路口驻留的男人,大部分都是有需要的。 许惠橙只好祈祷着,等别的姐妹们都有生意了,再来的就是她的了。可是今天这大寒天气,都没几个客人出现。 有几个女人在那抱怨天气,抱怨社会。 许惠橙听得心里一阵悲苦。她每个月的日子快来了,如果这几天不找到客人去会所消费,她会挨打。 她张望着四周,这边聚集的女人,她都比不过。她想着还是离远点,也许能遇到个不挑食的急-色-鬼。 她沿着原路走回去,遇到落单的男人她就上前勾搭。一个都没成,反而被一个男人粗口咒骂。 她无动于衷.她就是个女表子,他没有骂错。 许惠橙倚着街边的路灯柱,望了眼昏暗的夜空。她以后,肯定不能上天堂吧。 可是她想上天堂呐。 她突然没了接客的心情,更有种万念俱灰的辛酸。她想回家了。 她把帽子扯得更下,几乎要挡住视线,就这么低着头朝公寓楼走去。 这栋公寓楼都是复式户型,一房到三房不等,租户有三成是许惠橙这样职业的。甚至于,有好些是和她同一个会所的。 那个会所,是个还算大型的场馆,里面有固定的服务人员。而许惠橙这种,则属于半固定。她借会所的场地接生意,只要保证了每个月的消费额,她就可以自己出去外面接单子。 乍一看,似乎是半固定人员的机会更多。其实,外接的单子,廉价得很,有时候十单生意赚的都不如会所里一个富商给的小费。 许惠橙开门,关门,然后在客厅的矮床上坐下。 这套复式是个一房一厅的户型,首层是客厅,二层是一间房。 许惠橙为了方便做生意,在客厅也放了张床。久而久之,二楼就成了她的小天地。 她发呆了一会儿,才慢慢起身,去开暖气。 她最近有肥胖的趋势,就不敢多吃,经常空腹一晚上。她今天下午吃了些糕点,一直饿到现在。这会儿实在撑不住了。 她等身子暖和了后,就去厨房下了碗面。 要样貌没样貌,要身材没身材,都不知道还能在这行撑几年。 ---- 许惠橙寻找了几天,还是没有领到客人进会所。她把保护费付给了妈咪,战战兢兢的。 妈咪冷哼一声,“你这阵子都没带过客人来这玩,酒水的消费一个进账的都没有。这事我现在还没和武哥通报,要是他问起,有你好受的。” 提起武哥,许惠橙心都颤,她慌乱不已。“妈咪,你先别,我今晚一定去找到的。” 妈咪盯着许惠橙的衣服,很不满。“那就别穿那么多,裹成这样,哪个男的爱看。就今晚,你说的,可别赖账了。” 许惠橙赶紧点头,然后就去外面觅客。才出了会所不远,妈咪却来了电话让她回去接生意。 许惠橙又往回奔,到了会所才知道,康昕遇到了变-态的客人,昏死在包厢里。 许惠橙见到被抬出来的康昕,都不禁发寒。 康昕的脸颊两边都肿了,嘴角还有丝丝的血迹,脖子上则布满了掐痕,衣服破破碎碎的,衣不蔽-体。 在这场所待久了,肯定会遇到变-态的。 妈咪以前顾及康昕是会所的大牌,那些有着奇怪癖好的客人,她都会适当过滤。今天那包厢里的,非富则贵,她虽然有些同情康昕,但是一个都惹不起。还好,康昕昏迷后,那几个客人就遣了她出来,不然继续折腾,怕是命都要搭进去。 待康昕进了医务室,妈咪说:“山茶,对方说想找个丰-满的,暂时就剩你了。” 许惠橙心里苦笑。不是对方想要个丰-满的,只是妈咪想推她出去而已。 她自打有些发胖以来,就不怎么穿贴身的衣服了,只会自曝其短,所以今天也是略宽的短裙。 妈咪见到她的装束,已经懒得吐槽了。她最后道:“牡丹茉莉她们都在,好好伺候那些公子哥们。就算你挨打,我也无能为力。” 许惠橙勉强一笑。康昕都应付不来的顾客,她还真没什么信心。 **** 包厢的门一开,喧闹声阵阵传来,里面烟雾弥漫,灯光暗沉。 许惠橙站在门口,展现出职业笑容。 一个男人瞥向她这边,轻蔑道,“呵,走了一个,又来了一个。”他一手搂着个女人,双腿则叠靠在另一个女人的大腿上。 许惠橙这个角度望过去,只能看出男人大概的身形。挺高大的。 “过来啊,小妞。”那男人朝她招招手,轻佻而无理。 她妖妖-娆娆地移步过去。 那男人见到她的脸之后,讥讽了句。“送这种货色过来,是想真的被弄-死么。” 许惠橙笑容不变。她走近了才发现,这男人身旁的两个女孩脸上都有瘀青。她心里颤了颤。离她最近的茉莉眼神凄苦得可怜,但仍然帮男人捶着腿。 “来啊,陪哥哥来玩拳。”男人站起来,握着拳转了转手腕,“第一拳一万,第二拳两万,以此类推。看看你今晚能挣多少。” 许惠橙一愣。 见她站着不动,他又命令道,“把脸凑过来。” 不待她反应过来,那拳头已经挥了出去。她一下子跌出两米远。脸颊抽搐地疼,嘴唇随便动一动,都疼得她要掉眼泪。 “晦气!”男人很不悦,“哭个屁,给哥哥笑一个。” 许惠橙整张脸都僵硬,哪还笑得出。以前她不听话,不肯接客,武哥也会打她,可那个力道远没有眼前这个变-态使得狠。 男人一脚踏上她的肩膀,捏住她的下巴,看她痛得扭曲的表情,他用手指刮了刮她的伤处,笑得恶毒,“你这样,连一万块都赚不到。” 然后他往她另半张脸呼了一巴掌。 许惠橙口腔里都是血的味道,她咬紧下唇,强忍着那阵火-辣-辣的疼-痛。 “疼么?”男人状似亲昵地贴到她的耳边,手指缠上她的颈项。 许惠橙闭着眼睛,一声不吭。 男人显然是来了兴趣,使劲地掐住她,“疼么?嗯?” 这个男人是个疯子! 房间里的围观者没有一个上来阻止他的行为。 许惠橙觉得自己可能就这么一命呜呼了。 第02章 许惠橙即将窒息的那一刻,男人松了手。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,伴随着声声咳嗽。 他半蹲下,看着她鼻青脸肿的模样,哈哈大笑,“好玩么?” 许惠橙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感觉,咳嗽扯着脸颊的痛,喉咙也烧得难受,她浑身都在痛。她挛-缩着身子,侧躺在地上瑟瑟地抖。 男人站起来,转头往那阴影的角落笑问,“钟定,这妞儿坚持了多久?” “一分半钟。”那声音带着讥笑。 男人吹了声口哨,“比刚刚那个出息那么一点点。” “是你力小了吧。”钟定细细地看着地上那人的曲线。这背影,倒有点像陈舒芹。 “瞎扯你。”男人撇下嘴角,反驳道,“我可是下了狠劲的。愿赌服输啊,兄弟。” 钟定收回视线,懒洋洋的。“平局,何来输赢。” 男人挑了眉,“要不我再掐她一会儿?” “随便,别真的搞出人命就行。”钟定不再关注那背对他躺着的可怜身影,他执起酒杯,往旁边的女人嘴里灌。 许惠橙听到了他俩的对话,不吭声。她即便求饶,他们也不会改变主意。她的尊严、她的生命,在他们的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。 她早就麻木了。 地上虽然铺了地毯,但还是冷冰冰,又加上她的痛楚难挡,她心里祈求着这些公子哥们雅兴不要太高。 男人翻过她的身体,手掌覆上她的脖子,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容,“小妞,你这次可得争气,给我撑过一分钟了,大大有赏。” 许惠橙觉得自己撑不过了,她的意识在慢慢模糊。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条贱命为什么要活到现在。 是了。 她想积德,她想上天堂…… ---- 这个世界上,越是低贱的命就越硬。这是许惠橙清醒过来的第一个想法。 她也进了医务室,脸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,脖子上敷着药膏。 隔壁床的康昕直直地躺着,望向天花板。听到许惠橙轻轻的咳嗽声,康昕眼睛眨了下,“山茶,你为什么入这行?”她的声音本来就比较低沉,此时因为掐伤,而更加沙哑。 许惠橙也直视天花板,启了启口,“我小时……”说没三个字,她又开始咳。 康昕仿佛感同身受着那痛苦,便道,“算了,以后再说吧。” “嗯。”许惠橙把被子拉上些,她喉咙火滚滚地疼,确实不宜说话。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,妈咪进来了。 她先是询问康昕的情况,再走到许惠橙的床边,“这阵子你好好休息。也不用担心这个月的酒水费了,那些少爷们的账单给你们几个分摊提成。” 许惠橙如释重负。 妈咪叹了一声气,继续道,“武哥那边,我帮你瞒着。” 许惠橙更加感激,至少这个月可以熬过去了。 她在医务室休息了一天,就回去自己的小复式。养伤期间,她几乎足不出户。 等大姨妈亲戚走了之后,许惠橙去了趟医院做体检。 干她这行的,在妇科方面尤其谨慎。她每个月都会来检查。刚开始觉得丢脸,于是隔一个月换一家医院。后来懒得奔波了,干脆就固定一家了。 许惠橙的心态很矛盾。她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死不足惜,可是她又很珍爱自己的生命。说白了,她很怕死。 许惠橙的伤好得差不多时,妈咪来电催她回去上班。 她望了眼日历,新的一个月开始了。那就代表,她又要为酒水费而忧心。 ---- 许惠橙穿着厚厚的羽绒服,不敢走正门进,只能溜去后门,等换好职业装后,才出来吧台。 如果她能在月初就把任务完成,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会好过得多。 所以,她得卖力一回。 许惠橙找到了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,她和他应酬了半个小时,计算着他所消费的账目。她看他不像太有钱的模样,也不好坑他太多。 这男人结账时,脸都涨成了猪肝色。 她只能装作看不见。 两人并行着往会所门口走,他还在怨念自己喝的酒太贵,于是和许惠橙杀价。 许惠橙摇头。她的价格是比外面的流-莺贵,可是她要分成给妈咪,真算下来,自己实赚的非常少。 男人火大地推了她一把,“贱-人,那酒钱不是钱啊。你这种货色的,也敢要四位数的价。” 她往后疾退了几步,撞到了一具胸膛中。很温暖。 她几乎是瞬间回头。她记得这双眼,上个月骤暖骤冷在她面前晃过。 他友好地朝她微笑。 她却尴尬了。刚刚那男人骂的话,这温暖男肯定听到了。 男人在愤愤然过后,嫖-妓的情绪也没了,“我回家陪老婆了,谁稀罕你这种妓-女。” 周围的群众听见这话,都瞄向许惠橙,那眼神有鄙夷、有探究、有幸灾乐祸。 许惠橙裹紧外套,转身往吧台那边走。她本来就是干这行当的,脸也早就丢尽了。 调酒师见她又回来了,好奇询问。 她笑了笑,“价格没谈妥。” 调酒师耸耸肩。 许惠橙在这声色流转的大厅扫视了一圈,然后定在温暖男那里。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,一瓶酒、一个杯子。 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在他眼前晃过,他视若无睹。有一个顺便坐在他旁边,贴近他的身体说着什么,脸上是娇美的笑。 他回了一句话,那个女人脸色乍变,然后离开了。 也许他瞧不起她们这种职业的呢,许惠橙心里这么认为。她盯着他桌上的那瓶酒一会儿,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。 她是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,走到他那台的。 温暖男大概是认出了她,轻轻和她点头示意。 许惠橙在最边缘的沙发坐下,欲言又止的。 他也不问她为什么坐在这,依旧品着自己的酒。 她指指他的酒瓶,客气地问道,“您还要再点酒吗?” 音乐很嘈杂,他却听清了她的话,于是点点头。 许惠橙抿唇,斟酌了一下,又问,“您再点酒的话,能报下我的号码给服务员吗?”她知道这是作弊行为,只是他本来就要喝那昂贵的酒,如果能顺手推舟,那可真是一桩好事。 他侧头回视她,直勾勾的。 她被看得心虚。“不方便的话,那就算了。”说完她就站起来,打算走人。 他却一句话拦住了她,“你号码是多少?” 她又坐下了,感激地望着他。“47。” “死棋,这号码好记。” “确实好记。”许惠橙涩涩一笑,她的人生不就是一路死棋么。 她看温暖男虽然衣着普通,但是五官俊俏,气质清雅,料着应该不是泛泛之辈。她不敢轻易去搭讪,只好默默地坐在一旁。 过来一会儿,她往他那边挨近些,和他隔着一个位置,见他回头看她,她慌忙解释,“我坐太远,她们会怀疑我的。” 他不甚在意,眼睛重新落在舞台上,焦距却似乎在不知名的远方。 温暖男又加了两瓶酒。服务员过来时,见到许惠橙很意外,不敢相信她能钓到这种上等姿色的客人。 许惠橙换上最好的伪装,她望向温暖男的眼神柔得都要滴下水。 这眼神,倒让温暖男回来了现实。服务员一走,他就问道,“姑娘可是特殊职业?” 她表情凝固了一下,然后又笑,“是的。” 他略略打量了下她,“过-夜什么价?” 许惠橙惊讶地看他。 “其实,我今天失恋了。”他的脸挨了过来,“什么价?” 她微微后仰,轻声回道,“一千。” “成交。”他眼睛都弯了起来。 许惠橙不算是国色天香,会所里比她美丽的比比皆是,她平时也没有接待过这样帅气的类型,所以她很拘谨。她跟在他后面,出了会所。 走出一段路后,他停住脚步,转头问她,“我们去哪?” “开-房或者……我家。”许惠橙的围巾把嘴巴都遮住了,吐字比较含糊。 “那去你那吧,省钱。”他立在原地,等她带路。 她因为他的后面两个字而好笑。他刚刚点的酒,价格可以去开好几晚的总统套房。 ---- 许惠橙把他带回家,问道, “那个……你要不要先洗个澡?” “好。”他环视她的小房子,家具不多,还算整洁。 她找出崭新的洗漱套装,递给他,轻声开口,“我下午洗过澡了……你要是介意,我再去洗一次。” “不介意。”他瞥了眼二楼,转身进了浴室。 许惠橙把套子准备好,放在矮床边,自己坐在椅子上等他。 她这里没有男性睡衣,所以他是直接围着浴巾出来的。 她见到他,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服,然后职业性地说道,“毒-龙、冰-火、红-绳,全套都可以做。” 他哑然失笑。 第03章 许惠橙把毛衣、保暖内-衣都掷在沙发上,转眼看着男人,“开始么?” 他的眼光在她的身段上浏览,让她有了自卑的心理。他是宽肩窄臀的体型,而她不是前-凸-后-翘的曲线。 他打量了一圈,视线回到她的脸上,“不卸妆?” 她轻点头,“一般不卸。”不过是买和卖的关系,也不会有脸部的亲密接触,所以她宁愿顶着这浓艳的妆去工作。 他也不勉强,说道,“我不需要全套服务。” 许惠橙松了口气。她刚刚话是这么说,其实自己还没试过全套的。以前她觉得这些太恶心了,和客人也直接说明不提供此项服务。这几个月,因为生意冷淡,她怕武哥发怒,于是不得不以此为噱头。不过,客人们都说不玩那种,所以她一直没有实战过。 男人看出她的心情,笑道,“既然不愿意做这个,那就别说出口。” 许惠橙讪笑,“顾客至上。” 他从中空的客厅去望掩着窗帘的二楼,“去那里?” 她顺着他眼光看去,赶紧摇摇头,她指着旁边的矮床,“在这里做的。” 他反而更好奇上面的小房间了,“不是顾客至上?” “上面都没收拾过,很乱的。” “没关系,野地方更放得开。”他即便说着这种话,笑容还是很和煦。 许惠橙无措。她以前也遇过对矮床不满意的客人,可是却没人提出要上二楼。毕竟客厅她收拾得都还算干净,大部分客人都愿意在这里完-事。她只能强调,“那里真的很乱的。” “我说了没关系。”他说话间已经要往楼梯走去。 她立即上前拦住他,语调微急。“这位先生,我只在这张床上工作的。” 他低头看她拉他的手,“那上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?” “那是我私人的地方。”许惠橙双手紧拽他的手臂,想强硬起来,可是想起他今晚帮自己完成了酒水费的任务,气势又弱了。 他就这么静静看她一会儿,才用另一只手去掰她的手。“好了,我不上去就是。” 她自觉松开他,回到正题,“那我们开始吧。” 他顿了下,摇头。“我现在没什么兴趣了。” 许惠橙惊了。 他笑笑,暗藏伤感。“我以为可以借此忘记女朋友,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刻,却不行。” 她明白了,于是拾起保暖内-衣套上。她心里有些欣慰,大概是因为她觉得他应该是洁身自好的男人,而他没有让她失望。 许惠橙把衣服重新穿好,见他一动不动,疑惑不解,“先生?” 他无奈了,“我的衣服都脏了。” “我这……没有男士的衣服……” 他梳了把头发,“这样吧,我先在这住一晚行不行?” “啊?”她更加惊讶了。 “过-夜费我照付的。哦,不,给你十倍。我打电话让店里明早给我送套衣服过来。” 许惠橙看着他赤-裸的胸膛,虽然室内开了暖气,可是远不是夏天的温度,如果没有运动,他这样很容易感冒。她望着他,犹豫几秒,点头答应了。 “谢谢你。”他真诚道谢,然后去浴室收拾了自己的旧衣服出来。 “那……你就在这里休息吧,我去楼上。”她已经穿戴整齐。 他微笑点头。 许惠橙上楼锁了门锁,然后进浴室卸妆、洗澡。穿着棉睡衣在床上躺下时,她悄悄掀开窗帘去窥视楼下的客厅。 那个男人已经熄了灯,等她适应了黑暗后,隐约看到他的轮廓。 她以前也接过只聊天的生意,但都是纯情的大学生。这个男人不知是看不上她这种姿色的,还是真的对女朋友忠心不二。 她宁愿相信后者。她所待的世界已经太黑暗,她内心渴望童话故事的净化。 许惠橙重新遮好窗帘。 晚安,温暖先生。 ---- 许惠橙这个晚上睡得很沉。 翌日,她醒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掀窗帘,却发现温暖先生已经不在那矮床上。她把整个头探出去看,客厅里都不见他的踪影。 她心里咯噔一下,突然害怕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。 她急忙穿上衣服下楼,果然没人,他的旧衣服也都不见了。 扫视一圈后,她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有一叠钱。走上前后,她看到了底下压着的纸条——谢谢留宿。另外,女孩子一个人在家,防人之心不可无。 他的字体遒劲有力,和他的气质不太相似。 许惠橙轻轻执起纸条,捧它在胸口。 她这屋子有警报器,如果真的遇到强盗,只要一下,就会有打手赶来。 她昨晚纯粹是相信他。还好,她没有信错人。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关心过她。她都忘记了,自己曾经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。 直到那张纸有一滴水的润渍,她才恍神过来。她随便抹了下眼睛,然后捏住纸,小跑着上楼。 她有个小小的藏宝盒。那里面有她的宝物们,她现在决定,把这张纸也放进去。 这是一个陌生人给予她的感动,她会好好珍惜。 ---- 许惠橙这天回去会所工作,妈咪都笑得合不拢嘴,直夸许惠橙使出杀手锏了,才一个晚上就超额完成了任务。 “都是运气而已。”许惠橙虚应着,她终于又可以度过安逸的一个月。 本来妈咪夸完就没事了,但是有那么些人去打小报告,说许惠橙是半路杀去客人旁边的,前面还有个女人招待客人了。 许惠橙立即反驳,说那个女人才说了一句话就走了,根本没有搀和他的酒水费。 妈咪听完,柳叶眉高高挑起,“那他报的服务号是谁的?” 那些人顿时没话了。 全部账单都只有一个号码:47。 妈咪随便一想就知道其中缘由,厉声道,“来客消费,各凭本事。客人喜欢什么号码,还不是得靠你们使劲去挖掘的。以后这种事少来烦我。” 训完话,众人三三两两出去,康昕暗暗朝许惠橙竖了拇指。 许惠橙低头微笑。她和康昕以前说不上深交。经过那变-态事件后,康昕的态度和善了。 仔细想想,好像自从遇到温暖先生后,就有些好事发生。 她越想越高兴,月初第一天就完成了任务,从没试过的。温暖先生还给她留下了一万块,是她十单生意的钱。而这钱武哥他们不知道,所以她可以只按一单生意的计费给妈咪。 许惠橙一边想着,一边横穿走廊。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,挽着一个艳丽的女郎。 许惠橙抬头了一下,然后就愣了,是那天打她掐她的变-态。她又低下头。 那男人和女郎调-情,没有留意到许惠橙。其实就算他看到了,他也不认得她。他来来去去女人那么多,哪会一个个去记。 许惠橙和他擦肩而过。她很紧张,她怕这个变-态又揪着她打。 待转过走廊后,她扭头望了眼那男人的背影。记住他,以后远远看到都得赶紧闪。 许惠橙被安排到了一个富商的包厢。 富商和一个客户在谈生意,她倚在富商旁边,巧笑倩兮。 那客户一口僵硬的国语,也不知道是亚洲哪个国家的。后来他有些词语蹦出来,许惠橙听出应该是日本的。 日本男人在几位女郎的簇拥下,早已魂不守舍,才和富商刚敲定合同金额,他就抓着最近的一个摸上摸下,然后塞了几张钱往女人的胸衣。 女人笑得花枝招展的。 富商再细看了下合同,然后满意地点头。他示意下属装好,这才抱着许惠橙,哈哈大笑,“多亏了你们这帮小美人。” 许惠橙也笑,艳妆的面容在灯光下忽明忽暗。如果富商出手阔绰的话,也许她这个月就不用烦恼没有客人了。 日本男人急不可待,摸了几下,就问富商有没有准备好房间。 富商连连点头,然后揽着许惠橙要带日本男人一起上去。 候梯厅里面奇怪得很,有台电梯好半天都不开门,于是只剩一台使用。 因为没及时赶上,日本男人等得焦躁,用日语频频骂着。 许惠橙瞄了眼他的裤裆,明显的凸出。 富商和下属交换了下眼神,其中有鄙夷日本男人的意味。 许惠橙还是笑偎着富商。其实都是嫖-客,谁也不比谁高贵。 等电梯的人慢慢增加,这电梯就是不开。 客人们急了,叫服务员过来。 服务员谄媚地给大家道歉,然后引导众人去另一边的候梯厅。 他才话音刚落,电梯门就开了。 里面一个男人压着一个女人。男人跪背对着大家,女人环住他腰部的大腿-白花花的。 众人哗然。 许惠橙认出了这个背影—— 那个变态。 第04章 许惠橙觉得,自己职业是属于伤风败俗类的,所以在公共场所能避则避。 然而不少客人会追求众目睽睽的刺-激-感,譬如眼前这变态。在亮堂堂的灯光下,他也坦然自若。 男人随意整了整自己的裤-裆的拉链,推开女人就站起来,然后转身走出电梯。他的额上还有汗滴滑落,眼睛里仍然有欲-求的氤氲。 女人尴尬地抓起旁边的衣服遮住下面,也奔着出来。 许惠橙微微往富商那里靠,她是想让富商带她离开。 可是富商见到那男人后,却和下属在那窃窃私语。许惠橙听得不太真切,隐约察觉到那变态来头比这富商大得多。 她没敢往变态那边望,借别头发的手势低了头。 男人向着另一头走去。 她呼了一口气。 日本男人看完了这一幕春-宫,更加着急,他赶紧进去那刚刚大战完的电梯,招手让富商他们一起上去。 富商摆摆手,笑着和下属过去。 之前等电梯的也哗啦啦涌进去。 许惠橙在即将跨进电梯的时候,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声尖叫。她下意识往声源处望去,然后僵住了。 那个变态男人掐着康昕的脖子,笑着说什么。 康昕表情扭曲,奋力掰着他的手,脸都憋得红了。 旁边有个服务员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,频频给男人鞠躬。 许惠橙能体会那种所有氧气都离自己远去的恐怖,可是她帮不了康昕。这个社会本来就不是靠同情心取胜的。就像武哥殴打她的时候,她看得见别人怜悯的目光,但得不到支援。因为大家都无能为力。 她们这种低-贱之人,命如草芥,许惠橙早就麻木了。 她最终进了电梯,然后一声超载警铃的响声。她马上退了出来,朝富商笑着说,“我等下一趟。” 富商点头。 许惠橙站在候梯厅,注意力却去了康昕那边。 康昕已经没了声音,那边模糊传来的是服务员的求饶。 许惠橙闭上眼睛,可是三秒后,她又睁开眼望向走廊里。 康昕已经没了挣扎,她垂着双手,似乎是任由男人处置了。 男人大概觉得不好玩,于是放开。 康昕顺着墙壁慢慢滑落,最后倒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 男人满意了,单手插兜,再轻蔑地看了眼服务员,便转身离开。 许惠橙望着男人的背影,反应过来后连忙跑上去,扶起康昕,食指去探她的鼻息,然后对着那呆立的服务员低唤,“快叫医生过来啊。” 男人并没有走得太远,听到些动静,他停住回了头。他一下子想不起许惠橙来,在那看着她困难地托起康昕后,他忽然灵光一闪。 她就是上个月让他输了一大笔钱的一分半钟小姐。 他掏出手机,拨了一个电话,那边接通后,他笑得意味深长。“钟定,我找到人选和你打赌了。” ---- 康昕这次醒来后,心情很低落。妈咪也有过来探望,康昕都敷衍了事。 妈咪安慰了几句就出去,临走前说道,“我也是这么熬过来的。” 其实道理康昕也知道,但是她觉得她拼不到妈咪的级别。 许惠橙第一时间过来道歉,为自己之前的冷漠。 康昕摇摇头,沉哑道,“如果我是你,我也袖手旁观。”这就是无奈,就算要出头,也得掂掂斤两。 “你以后还是离那个人远些吧。我们惹不起的……”许惠橙只能这么劝,她们都是蝼蚁之力,无法和富家子弟抗衡。 康昕叹了一声气,然后不再言语。 许惠橙不知道如何再起话题,于是也沉默。她和康昕谈不上什么朋友,充其量是同病相怜的难友关系。而且,她不懂怎么去安慰。 许惠橙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,她还得继续工作。 她因为康昕的事而耽误了富商那边,所以被管理层重罚。原以为这个月任务很快可以解决的,结果现在得重头来过。她叹气,她这种人怎么会有走运的时候呢?之前真是高兴得太早了。 接下来的事,更让许惠橙觉得上天是要把她往死路上赶。 这晚上她才到会所,就被妈咪带着去见一个贵客。 许惠橙越往那厢房走,就越不安。“妈咪,那客人……是谁啊?” “见了不就知道了。”妈咪头也不回,“对方可是大人物,你好好伺候着。” 许惠橙攥紧拳头,低头跟着进去厢房。 厢房里的男人见到她就咧嘴笑,“没错,就是她。” 妈咪哈腰奉承了几句便出去了。 许惠橙看到那个男人,调整了表情,尽量露出笑容。 男人朝她招手,“过来哥哥这坐。” 她慢慢走过去,心里犹如翻江倒海,她觉得他应该不会是想要她普通陪-床的。 她和他距离只剩一米时,他倾前拉她,她差点撞到沙发的把手。她稳住身子后,在他旁边坐下。 他挑起她的下巴,看了不过三秒就放开了,“你过夜费多少?” “三千。”她不知怎的,突然把价格抬高了。说完她才意识到,这个价钱对于眼前的男人,是多么的微不足道。 果然,男人笑了,“真便宜。” 她也笑。 “陪哥哥三天,给你二十万。”他卷着她的一缕头发玩,态度极其轻蔑。 许惠橙的脑海晃过这个数额。二十万,按照她现在的行情,她起码要做一年才能挣得这般收入。但是她想起和这男人几次的会面,恐怕这三天是极其艰难的。 一年和三天……如果她选择前者,那也不代表在一年里,她就不会遇上难缠的客人。而三天,咬咬牙就过去了吧。 她思绪是这么浮动,可是她也清楚,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。这个男人用的是陈述句,不是疑问句。 她笑容淡了些,“谢谢。” ---- 男人带许惠橙出了会所,妈咪笑得灿烂如花,在那恭维着,“乔先生慢走。” 许惠橙穿着工作时的连衣裙,外面只套了件羽绒服,她冷得瑟抖,就盼着这位乔先生能快点上车。 乔凌瞥了眼许惠橙僵硬的笑容,再溜了溜她光着的大腿,就故意在那门口来风处站着聊电话。 打完了一通毫无意义的电话,他才举步向车子走去。 许惠橙默默跟在后面,走得缓慢,她的双腿都快冻僵了。上了车后,她的脚趾都还是没有知觉。 乔凌倚在后座,吩咐司机去目的地。 按照行业的规矩,许惠橙应该小鸟依人般和客人调-情,可是她全身都冰凉,她怕她挨过去,反而会冻到旁边的男人。 乔凌主动揽过她,邪邪地笑,“哥哥我开的价高,你可得卖力。” 她抬头露齿一笑,“那是当然的,全套服务我都给您做足。” 乔凌还想说什么,却因为一通来电而作罢。他接起就问,“又怎么了?”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,他暗咒道,“不是说好明天的么?你临时改时间,几个哥们的春-宵就泡汤了。” 他微蹙眉听那边说话,看了看表后回道, “现在九点半,那十一点如何?” 挂上电话后,乔凌让司机去一个地方。然后他转头看向许惠橙,笑得阴寒,“明天再陪哥哥全套服务,现在先带你去个地方。” 许惠橙有不好的预感,却不敢太过表露。 乔凌继续说, “上次你让钟定哥哥赢了一辆车,他可喜欢你了。” 她除了笑以外,不知道还能如何。 钟定这名字,她上次被打时也听过,但是她没瞧见他的面容。能与变态为伍的,应该也是变态。所以她不期望这个钟定的“喜欢”是大众所理解的那种意思。 ----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别墅前。 许惠橙下车后,又哆嗦了一下。她是想早点进去房间里,可是乔凌领着她去了外院。 他还状似好心的模样,“我们今晚在户外聚会。” 许惠橙脸都白了,她怀疑这个男人是故意的。这里四周空旷,而且夜晚寒意更甚,她的衣服根本扛不过。她半玩笑似的,“乔先生,能不能先让我暖暖?” “我喜欢看女人露大腿。”他的手在她腿上抓了抓。“如果我不喜欢了,那就要扣钱。” 她干笑了下。 乔凌嗓音更为低沉,“扣着扣着就扣光了。” 许惠橙纵然有万般无奈,脸上也还得赔笑。不要说三天,就这么的大寒天气,她可能连一个晚上都敌不过。 聚会的地方是一个小广场,灯光璀璨,布置得十分华丽。两人去到那里时,时间尚早,只有三四个人在。 乔凌上前和他们打招呼,聊得愉快时,浑然忘记了许惠橙的存在。 许惠橙低头缩着身子,咬着牙关抵抗寒冷。 过了一会儿,有个男人向他们这边走来,乔凌唤了一声,“钟定。” 许惠橙鬼使神差的,抬头望去,然后整个人都怔住了。 第05章 许惠橙不太记客人的长相。不过一场交易,付钱后就谁也不欠谁。但是那个温暖先生她还是有印象的。 许惠橙此刻好像忘记了寒冷,站得直直的看着钟定走过来。然而随着他和她越来越近,她就失落了。 这个男人,不是温暖先生。只是长得相像而已。温暖先生浑身都是朝阳般的和煦,而钟定的气质则张狂得过分。 她敛眉。 钟定瞥她一眼就略过,勾起笑容看着乔凌,“你找的人选?” “不记得她?”乔凌扬眉,揽住许惠橙的肩膀,“这可是一分半钟小姐。” 钟定轻哼。“拭目以待。” “我起码得把我那辆车赢回来。”乔凌的口气倒不是对那辆车特别在意。 许惠橙听出这两人又有赌局,情绪已经乱了。也许乔凌包她三天,就是和这种有钱人的游戏有关,而游戏的方式,应该是恶劣的性质。 ---- 这聚会,陆陆续续有别的男女进来,乔凌把许惠橙丢在一旁,和别的美女亲亲-热热。他虽然带了许惠橙过来,但是她这类型的,不是他的爱好。 许惠橙找了个背风角落站定,时不时用双掌摩擦自己冰冷的大腿。 其他女人的衣着,都有避寒的装备。许惠橙对于这三天越来越绝望,她甚至祈祷,泡在女人堆里的乔凌就此忘了她。 她失神地望着前方的一个点,心中百转千回。回到现实后,她眨眨眼,就看到了钟定。 他斜靠着沙发椅,在那聊电话,一只手隐在旁边女人的裙下。 那女人的表情,许惠橙很熟悉,就是伪装的柔顺。 乍看之下,钟定比乔凌要正常得多,至少他的女人没有伤痕累累。但是许惠橙不知怎的,竟觉得钟定比乔凌还可怕似的。 钟定感觉到了什么,倏地将目光转向她那边。 许惠橙因这对视打了个冷颤,只能低头避开。她缩在那里,巴不得谁也无视她。那些男男女女,有些衣着光鲜,可是干的勾当,也就那么一回事。 她站在昏黄的灯光下,从钟定这个角度望去,她的面容并不真切。随后他就移开了视线,手指仍陷在身边女人的密-处。 等他聊完电话,他就抽出手指,满是晶晶亮的汁-液。他一边往女人的衣服上擦拭,一边笑道,“等会儿好好给我赢一把,我以后都疼你。” 女人笑容依旧,眼里却有着抗拒。 他拧起她的下巴,着迷似的盯住她,“瞧瞧,这眼睛多漂亮,真正的情绪都在那里。” 女人惊惶地睁大眼睛。 他用拇指去按她的眼皮,嘴角的笑容越发诡异,“太美了,我真想在这么美丽的时刻,将它们挖出来。” 女人害怕得使劲推他,“钟先生,求求你……” 他表情缓了,语气仿若宠溺一般,“求我什么呢?是先挖你的左眼,还是右眼?” “钟先生,别。”她强忍着心里的恐惧,顺从地偎在他的胸膛,“我给你赢。” “真是乖。”钟定揉揉她的脸,再亲上她的额头,“听话才有奖赏。” 乔凌瞥见这一幕,突然就想起了赌局。他环视一圈,发现了躲在角落里,冷得直哆嗦的许惠橙。 她一直低着头。 他很有耐心,就这么隔空看向她。 周围的人顺着乔凌的视线过去,于是她成为了焦点。 许惠橙感受到异样,抬起头来,愣了愣,等她反应过来,她便望向乔凌。 他微笑招手。 她不得不挂上笑容,走到他身边坐下。 乔凌推开原来的美女,拉起许惠橙的手,他感觉到她的手掌的冰冷,便双手包住她的那只手,“这么冷?” “还好。”许惠橙在这一刻舍不得离开他温暖的大掌了。 他挨近她的耳边,低语道,“游戏很快就开始了,你要给我赢喔。” 她顺便问道,“什么游戏?” 乔凌侧头看了钟定一眼,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 ---- 到了十一点左右,有个站在泳池边的男人拍了拍掌,“开始咯!”然后他就把身边的女伴推了下去。 这池子是深水池。 女人没有浮上来,而是潜在水底。她浮出水面时,整张脸都泛紫,大口大口喘气。 “才三十秒不到。”岸上计时的男人不满。 许惠橙明白了是什么游戏,可是她闭气厉害,不代表她能潜水。她根本不会游泳这项运动。她表面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,着急地向乔凌解释,“乔先生,我不行,我不懂游泳的。” 乔凌眯起眼,“这时候少给我找借口。” “不是,乔先生,我真的不会……” “乔凌,你这吵什么?”钟定横来一句。 “没什么,妞不听话了。” 钟定表现得非常幸灾乐祸,“简单,再送一辆车给我呗。” 乔凌对钟定嗤了一声,然后转向许惠橙,“听到没?你要是不下去,我可就不好说话了。” 她频频摇头,哀求道,“我没有说谎,我真的不会游泳。” 闻言,钟定握住她的手臂,笑得异常亲切,“想学游泳么?我可以教你。” 许惠橙嗫嗫道,“谢谢。可是我今天……” 钟定还是笑,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。 “我还真听不得拒绝呢。”他轻轻拖着她到泳池边,给她抚着衣服,“别怕,游泳最简单了。” 许惠橙都没来得及理解他的话,就被他推下去了。 她惊恐万状,胡乱挣扎,一波一波的水往嘴里灌。池水很冷,她的神经被冻得麻木了,反应也慢了许多。 随着时间的过去,她渐渐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动作,绷直的脚掌一阵疼痛,然后她就维持着扭曲的抽筋姿势沉了下去。 隔着池水,她似乎还能看见钟定的笑容。 许惠橙一直在争取做一个好人,她想为自己积德,然后下辈子转世能好过一点。 漫天的水向她涌过来,而她的眼泪也融入其中…… ---- 整个广场瞬间静悄悄的。众人看着那个可怜的女人扑腾扑腾,之后沉了下去。 钟定侧头对自己原来的女伴招手,淡淡地说,“下去看看她还有没救。” 女人早已被刚刚那一幕吓得脸色苍白,听了这话后,仍然动弹不得。 钟定又扯出笑容,“我说,下去。” 她一震,连忙跑过去跳入水中。 她死命地抱着许惠橙的身体向上游,无奈心有余力不足。她也害怕,如果许惠橙就这么去了,到时候那帮公子哥说不定还会诬赖凶手是她。 钟定深深望进池子里,再看看表,笑了,“一分钟了。”然后他抬手示意在旁候命的仆人下去。 乔凌上前,盯着池子里的动静,皱了眉,“会不会出人命?” 钟定懒得再往泳池看,随便应着,“这得看她的造化。” ---- 许惠橙在迷蒙中,看到了一丝阳光。而且,她的身体很暖和。她想,她真的到了天堂。她深深吸一口气,然后缓缓睁开眼。 不是天堂啊。 她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。 她正躺在一张大床上,外面有温暖阳光照射进来。她没有去欣赏房间的阔绰,而是贪恋于阳光的明媚。 原先的记忆慢慢回归,她又闭上眼。一阵的思绪混乱,加上身体疲乏,不一会儿,她又昏睡了过去。 之后她是被吵醒的。 她隐约听到谁在说话,然后困难地睁开眼,就看到了不想见到的男人,乔凌。 乔凌却显得很愉悦,“你再不醒,钟定就要赶人了。” “我……”许惠橙一开口就喉咙干干的,不舒服。 “你高烧睡了两天。” 她望向他,等待着他的处置。 他还是笑容可掬的。“二十万我会照付给你。你这个不懂游泳的,待在池子里的时间比谁都久。所以,我们赢了。” 许惠橙淡笑一下。也算是因祸得福,三天的罪都在一个晚上全受了。 ---- 因为乔凌的关系,许惠橙得以在这别墅再休息一天。她也没有心情去闲逛,就是睡觉。 她除了醒来见过乔凌一面,其他时间都只看到送药和食物过来的佣人。她没有问佣人这别墅的详细情况,反正她只是个过客。 许惠橙离开别墅时,步行了很长一段路,才走出那富豪区。 她的手机在那池子里废了,现在也联系不上会所的人,于是她便打了车回家。 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,就是上网查询乔凌的那二十万到账没有。 幸运的是,乔凌虽然有暴力倾向,但是在钱财方面倒是信守承诺。 许惠橙望着卡上的余额,涩涩一笑。 这真的是用命换来的。 第06章 这二十万,许惠橙不能独吞,会所要从中收取提成。 许惠橙有两个银行账户。她原本想和乔凌谈,让他把钱汇至她的私人账户,这样就能抛开会所的那份,可是她终究没鼓起勇气。她怕被乔凌拆穿。 她另外的那个账户,一旦余额有变,会所都了如指掌,所以这笔钱她瞒不过去。 最后,会所抽去了三成。 因为这笔进账,妈咪破天荒地允了许惠橙的病假,还叮嘱说要好好休息。当然,话也就这样了,她不想去了解这三天许惠橙是如何过来的。 她再看到许惠橙的时候,眼睛笑得眯成了线。“山茶,真是好样的,日薪六万啊。” “全靠妈咪的栽培。”许惠橙的笑容略显夸张。 妈咪哈哈直笑,“乔先生对你可满意了,还说下次继续找你玩。” 许惠橙表情未变,心里则巴望这个变-态能够忘记她。 她出来妈咪房间后,碰到了康昕。康昕的状态还是不好,没有了平时的妩-媚姿态。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,康昕问许惠橙有没有受伤。 许惠橙心里顿时澎湃了。除了康昕,这里的人都只看到她捞到了一大笔钱。她点点头,然后又摇摇头,“没事了已经。” 康昕浅笑了下,然后就要往某个包厢走,走了几步,她想起什么,回头道,“你去过栅栏沟么?” 许惠橙怔了下,只觉得这名字熟悉。 康昕解释说,“博南路那边的。” 许惠橙想起来了。 这个栅栏沟,名字很恶俗,可现在是个旺地。 以前那里是个商场,地段可以,生意却不兴,顾客寥寥无几。 两年前,有个富二代租了最顶楼,用来展示他的收藏品,结果引来一群同好争先炫富。渐渐的,那里变成了奢华的场所,也因此带动了商场的消费。富二代打出的牌匾,就是栅栏沟。他后来不爱晒了,开始出租展位,于是,各式各样的另类收藏,在那里大放异彩。 某天,有个女人因为家中的经济问题,在那里租设展位,用来竞转自己的包包鞋子这类闲置品。 谁知这么一办,栅栏沟更旺了。 许惠橙没有去过那里,但是她听几个姐妹说过,过时的名牌,在栅栏沟都比较便宜。 许惠橙不怎么热衷名牌。一来,她的客户群都是平民的居多,如果她名牌加身,也许别人会觉得她的价位很高。二来,她觉得干这行,穿什么都得被脱的。所以她偶尔有需要,都会去熟悉的小店买高仿品,反正不懂行的,根本分辨不出。 她摇头,“我都不去那边的。” 康昕打量了下许惠橙的衣着,走近几步,低声说,“你完成了好业绩,妈咪以后就会多给你介绍有钱人,买几件正牌的,以备不时之需吧。” 许惠橙脱口道,“那些正品,很贵的吧?”她和康昕不同,康昕是红人,向来就服侍富贵客人,所以经济上比较阔绰。 康昕因为这问话愣了下,“如果运气好,能撞上五折的。我和其他几个,经常去淘东西。” 许惠橙笑笑,“以后有机会看看吧。”要她掏大笔钱去购置名牌,她还是舍不得。 康昕也不再勉强,道了声别,做自己的生意去了。 许惠橙穿过走廊,进了吧台区。 她坐在椅子上,扫视着场子。看到那些落单的男人,她没什么劲头。这个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,她突然想接下来就这么休息算了。而且,大病初愈的,不适合被折腾。 这念头一出,她就真的惰了。 她站起来就往大门迈,正好有个场中的姐妹看见了,她便编着说,“我去街上溜溜客。” “加油。”那姐妹无意打听行踪。许惠橙又不是固定场子的人,少一个女人就少一个竞争对手。 许惠橙出了会所,本想回家去避寒,后来思及家中已经没有食材,便搭了公车去超市。还没到那个站,她改变主意,中途下车,进了食街。 这条食街位于某大学的后门附近,各色小吃,从街口排到了街尾。她沿路吃了几个摊档,然后才忆起她还在减肥期。 许惠橙看着来往的学生们,心里泛着羡慕的情绪。想自己在他们这种年纪,已经历经风霜了。 她抿着吸管,一路走向大学门口。她有时候会去那里逛,好像走在校园里,她就不肮脏了似的。不过回到现实后,她还是个千人枕的边缘职业者。 即便如此,她也享受那短暂的自欺欺人。 许惠橙走到校门口,便望见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。 她认人脸不太行,可是却记得那背影。她一阵心悸,仿若回到了冰冷的泳池,岸上的他冷笑看着她的沉沉浮浮。 她第一反应就是逃,没来得及行动,男人的侧脸转了过来。 她就怔住了。 许惠橙那天晚上见到钟定时,就觉得他和温暖先生长得有些像。现在她又发现,他们俩背影也是十分相似。 温暖先生在往校门口张望。 许惠橙不知怎的,就自动走上前了。待走近了,她又顿住脚步。她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,她鼓不起勇气去向他问好。 她站在离他几步远,看着他的侧脸,失神。 温暖先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。应该说,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校门口那边。 许惠橙其实不太记得钟定的模样了,能想起的就是他诡异的双眼。但是,她记得温暖先生的面容轮廓。在她走过的人生中,宽待她的人屈指可数,所以温暖先生那一晚上对她的关怀让她深深印在心里。 她想起他上次说他失恋了,于是也就联想到了他等的可能是他的女朋友。 她没有恋爱过,当然,也根本没有恋爱的资格。 她终于闭了闭眼,转身往校园里走去。 ---- 许惠橙急急在学校里走完大半圈,就出来了。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。临近校门时,她更是小跑起来,奔出来就向路灯那边看。 温暖先生居然还在。他立在那里,视线和她交汇,随后移开。 她在里面逛半圈大概花了三十分钟。而他在她进去前,不知等了多久。 她心知自己的身份,所以仍然不敢上前。她正打算回家算了,猛然惊见他旁边有个男人鬼祟的动作。 她脑子一热,就往那一指,喊道:“有小偷!” 那小贼怒瞪她一眼,迅速窜进人群中,一转眼就不见了。 温暖先生往小偷离去的方向瞥过一眼,然后就走向许惠橙,和善而诚恳,“谢谢。” “不客气……”她低声回道。 “一个女孩子,有时候还是明哲保身比较好。” 她惊讶抬头看他。“谢谢。”其实她喊完就慌了,害怕偷盗团伙的报复,可是她没料到他会主动提及。 他又望了眼路灯下,“你住哪儿?” 原来他不记得她。许惠橙扣紧自己的包包,露出笑容,“我不住这附近的。” 他微微浅笑,“快到年关了,治安很乱,早点回家休息吧。” 她点头,“你也是,再见。”说完她就往公车站那边走。 他望着她的背影,突然发现什么,疾走上前拦住了她,然后紧紧盯着她的脸。 许惠橙被吓了一跳。“怎么了?”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浏览了一遍,放松表情道,“你的背影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。” 她笑笑。其实她想说,他的背影也像某个男人。 “我送送你。”他往侧边望了眼,挨近她道,“他们还在。” 许惠橙心里一紧,她知道自己刚才莽撞了。 温暖先生见到她的反应,又是一笑,“没事,我送你回家。” 许惠橙都不知如何是好了,只是跟着他慢慢走。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,在此刻,她觉得自己偶尔还是会幸运一下下的。 他不记得她,多好。起码他不知道,她是个特殊职业工作者。 他一路送她回来,但两人聊的很少。他不多话,她也是。 下了出租车后,许惠橙不想让他送她到公寓楼那边。 可是他坚持送她到楼下,然后好像完全忘记自己曾经进过这栋公寓楼一样。他抬头望了眼建筑楼,“都是复式公寓,租金不便宜吧?” “还好。”她都不知道他是顾她的面子还是真的忘记了。 “那么,再见。”他笑着朝她招招手,就又上了那辆车。 许惠橙站在楼下,看着那车拐过弯,不见了踪影。 她自嘲暗道:这么一个好男人,也只有清白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。 第07章 许惠橙自己是想要歇息一段时间,可是妈咪那边不会让她如愿。妈咪试图提高许惠橙的服务范围,便提出让她去学舞。 许惠橙生来没有舞蹈细胞,一跳舞手脚就不协调。她以前看姐妹们的艳-舞很有诱-惑力,但她就是做不来。 她不敢忤逆妈咪,只好硬着头皮上。才练了两天,妈咪就给她找了个顾客,让她独舞伺候他。 许惠橙心里完全没底。她换好吊带短裙,视死如归般地走去包厢。 顾客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,他见到她后,眯起了眼,笑起来双下巴一颤一颤的,“山茶。” 她媚-俗地回应,“老板,你好。” “快开始跳。”他一边催促着,一边脱下西装外套。 许惠橙望着房中的钢-管,几秒后才举步上前。她闭上眼,回忆着训练师的舞姿和神态,然后依样画葫芦。 她的动作非常僵硬,稍微能沾得上边的应该只有神态了。 可是那男人居然热火朝天的,解开裤头开始自己搓动。搓没几下,他大喝一声,结束了。 许惠橙很是惊讶。同时她也明白,并不是她跳得有多好,只是碰巧遇上快枪手而已。 那男人完了就瘫在沙发上,挥着让她退出去。 她觉得自己又走运了一次。 出来后,妈咪显然对许惠橙的表现满意,她拍了拍许惠橙的手,鼓励道,“山茶,你真是可造之才。” “感谢妈咪的教导。”许惠橙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妈咪真相。都还没决定好,妈咪就因为别的事而离开了。 然后,许惠橙后悔了。 妈咪因为这件事,把许惠橙编进了舞-娘的队伍。在没有客的时候,妈咪让许惠橙在大场中跳。 这也是赚钱的手段。譬如,有些姐妹很能豁出去,在场子里舞一圈下来,内衣裤都塞了满满的纸币。 许惠橙觉得,以她的舞技,如果能这般赚钱,那真是奇迹了。果不其然,她逛了半圈,收获寥寥。 姐妹们卷完了一圈钱,就各自散去。 许惠橙回到休息室换衣服时,被某个姐妹奚落了。“山茶,你真不是跳舞的料。就你那扭的,谁见都倒胃口。” 许惠橙干笑,这是事实。 众人也习惯于她的沉默,说了几句后,见她都不辩驳,只觉无趣,便三三两两出去了。 许惠橙换回厚衣服,看了看时间,已经是九点多。她不晓得妈咪还会不会给她找客人。她见刚才几个姐妹出了场子去街上站,便也不想待会所了。 等了一会儿,妈咪都没叫她的号。她索性裹上棉服,走了出去。 这些天许惠橙都有再去食街散步的念头。前几天她要舞来舞去的,所以回到家都很夜了。今天晚上她又想往那里逛。 她心中隐隐有什么期待。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妄想后,已经在公车上了。 许惠橙到了食街,慢吞吞地往校门口走。还没走到那边,她就往那个路灯望去。 那个男人不在。 她觉得自己有点神经了,他又不是天天等在这里的。伴随着一阵失落,她转身进去了街口的甜品铺。 店铺不大,大部分都是学生。有的两人就占了一张四人台。 许惠橙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空桌,便和两个女孩孖台。 她很爱吃甜品,特别是凉粉。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吃的凉粉是透明的。在这个城市,凉粉全是黑色的,味道也和家乡的不同。但是她还是喜欢。 她静静挖着碗里的水果,聆听着旁边两个女孩的谈话。她大约听出了,其中一个在和另一个倾诉自己的情感生活。 女孩甲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,但是她的好朋友先喜欢他,她不知道怎么办好。虽然想遏止自己的感情,但是每每见到男孩和好朋友聊天时,她心里就冒气。 女孩乙出口惊人,“先试试他的技术再说。” 许惠橙都不禁抬眼看对方那略显稚气的脸。 乙仍然扯着甲,一副过来人的语气,神神秘秘,“我和你说,那方面真的很重要,遇上厉害的,非常享受。” “别说了,有人的。”甲明显害羞了,瞥了许惠橙一眼。 许惠橙继续盯着自己的碗,搅拌着凉粉。 她虽然是干这行,但是却没有享受过。对她而言,那是不得不为的痛苦过程,所谓的媚-声都是假装出来的。甚至于,她已经干涸很久很久了,只能常备润-滑-剂。 仔细算算,她有将近一个半月没有真正接过生意了。如果一直能这样,该多好。 许惠橙吃完了那碗水果凉粉,正准备起身,却猛然看到了正前方的那个男人。 温暖先生独自坐在四人桌,正在敛眼翻阅着餐牌。他温润的眉目,在暖黄的灯光中,透着一抹迷离的柔和。 她瞬间静止了。 他抬手招呼服务员过去,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。 她惊得眨了眨眼,慌忙低头,然后匆匆站起,绕开他的座位离开了。 她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紧张。她很矛盾。既期盼着见他,又害怕他记起她的职业。 走出店铺几步后,她回首望了眼那里面。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,远远看着就好了。 ---- 许惠橙身处于边缘地带这么些年,都不敢去招惹别人。她没有势力,一直过得唯唯诺诺。 那天呵斥小偷,可以说是她莫名纠结的抽风。 所以,当她的包包被抢走时,她没有抵抗。她害怕真的被盗窃者惦记。 但是,明显她是被盯上了。 抢劫后,旁边突然窜出三个男子。其中一人扣住她的手臂,口里嚷着,“女表子,敢背着我偷汉。” 许惠橙的身体没有跟上那突如其来的动作,被他硬生生扯着走。 另一个男人向路人解释着,“这个女人,合着情-夫骗了我朋友好多钱。” 行人窃窃私语,没有人站出来,但是有个围观者举起了手机。 其他两个同伴发现后,上前捂住,“这是家事,别拍。家事来的。” 男人煞有其事地吼,“我今天就找你的姘-头对峙。”说完他拽着她,往路口停泊的面包车走去。 许惠橙明白了他们的企图,她惊慌地死命挣扎,“我不……认识你们!” 男人扬起一个红本子,理直气壮的,“我这里有结婚证,你认识不认识?” 路人更加惊疑。有些想制止的,也犹豫了。 许惠橙抬腿去踢男人,被反手推了一下,一时没站稳,绊倒在路中间。 男人才要去拉她,倏地,被一股力道隔了出去。他往退了几步。 随后许惠橙贴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她愣愣望着眼前的胸-膛。 男人和两个同伴围了过来,面目狰狞,“喂,别多管闲事啊!” 温暖先生掏出纸巾,递给许惠橙,“把脸上的伤擦擦。” “谢谢……”她抖着手接过,突然很想哭。她刚才跌倒时,脸颊蹭到了地面,火辣辣犯疼,都没有流泪。可是,这个男人出现后,她却有点忍不住了。 那仨被无视,怒道,“你小子是搞不清楚状况。” 温暖先生扶着许惠橙站起来,看向那几个男人时,仍然一派温和,“我报了警,派出所离这里很近。你们不赶时间么?” 男人狠道,“我教训自己老婆,关你屁事。” 温暖先生云淡风轻的。“看来你们还真不赶时间。” 那仨其实有恃无恐,因为都打点过的。不过在这大街上,他们也不敢闹太大,只是恐吓。 温暖先生护着许惠橙,细心地帮她拂去额头的沙粒,简直当其他人不存在。 那仨没料到的是,来的不是附近派出所的那群,而是分局的。远远看到,三个男人慌了,往面包车上奔,启动后就开溜。 有几个警察追着那车而去,留下一个警察过来找许惠橙问话。 她结结巴巴解释自己不认识那群人。 警察问了几句,见她受惊的模样,笑着道,“别怕,我是警察。” 她更加不安。就是警察她更怕,她自己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人。 好在警察很快就和同伴会和去了。 许惠橙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包包不见了。她迟钝地转头看温暖先生,轻轻启口,“你能借二十块给我吗?” 他打量了下她,略皱眉,“你的袋子呢?” 她摇摇头,“被抢了。” 他帮她扶正散开的围巾,“我送你回去。” “谢谢。” 他是个好人。而她却污秽不堪。 许惠橙和他并肩慢行,觉得这个冬天最温暖的时刻就是现在了。她突然想知道他姓谁名谁,于是也没细想就出口了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问完她又懊悔。 “敝姓乔。”温暖先生没有介意她的突兀,依然温和,“单名,延。” 第08章 乔延……乔延……乔延…… 许惠橙在心里默念了三遍,转头自我介绍道,“我叫许惠橙。” 他微笑,点点头。 然后她就无话了。 乔延走出这步行街后,和她调换了位置,站到了她的左边。 许惠橙没有这个意识,也并不留意。直到乔延被一个学生的自行车蹭到,她才知晓他是护她。 她又感动了。这个男人太过无懈可击,所以她告诫自己,不要幻想。 他们行至她的公寓楼附近,前面一个女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。 许惠橙望了眼,认出是和她住同层楼的姐妹。 这个姐妹已经过了三十五岁,生意不景气,而且价格低廉。 许惠橙每次看到这姐妹,就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未来。 许惠橙还年轻的时候,曾经幻想着如果哪天自己没有市场了,就可以转行。后来残酷的事实,让她认清楚,这是奢望。 女人迎面而来,带着浓浓的酒味,她目光在乔延和许惠橙之间停驻了一会儿,然后眯起眼,那双眼睛在厚重的眼妆下,呈现出一团的黑。 许惠橙此刻很慌张,她怕女人揭露她的职业。 女人也不知看清没有,就跌着步子过来,向乔延那边扑过去,口中喃喃着,“帅哥,二百八一晚,我技术很好的。” 乔延扶住她,向后退了一步,“你喝醉了。” 女人睁着眼睛,呵呵直笑,“我没醉……我再给你打个七折……” 许惠橙在一旁很无措,她低下头,怕看到他的鄙视。 乔延掏出钱包,抽出三百块,“不用找了,好好回去休息吧。” 女人瞪着那钞票,这时倒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。 他没再多说,扯扯许惠橙的衣服,“没事了,她就是喝醉酒。” 许惠橙惶惶地抬头,见他的表情还是和善之色,略略安心。她正要说什么,他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。 他问,“你怎么住在这地方?” 许惠橙直到现在才确认,他真的忘记了在她家借宿的事。 旁边那女人极快地接话,“因为她也是鸡。” 许惠橙的脸色霎时惨白,急忙往公寓大堂跑过去。她听见后面乔延追过来的脚步声,但是哪里还能面对他。 美梦都没来得及做,就已经碎了。 她跑到电梯厅时,刚好错过了一趟。她盯着电梯门,哀求道,“不要过来。” 乔延在距离她两米的地方停下,凝视着她的侧脸。 她妆容略脏,眼线也很粗很宽。说实话,那脸并不出色。此刻她紧紧抿唇,按着电梯按键的手在抖。 他出声安抚,“你别紧张。” 她头垂得更低。 “许惠橙。”他上前靠近她。 他的声线醇厚如温酒,唤的这一声很好听。她更加要逃了。 “我没有看不起你。” 她的身体僵了。 “我送你上去。” 许惠橙好像没了思考能力,动作完全依其行事。直到乔延坐上了客厅的沙发,她才慢慢回归到现实。 那张矮床刺眼得很,上面有着她肮脏的过去。 她丧气,像是等待着审判的结果。 乔延的目光移向那矮床,然后皱起眉,回忆着什么。“这里……我是不是来过?” 许惠橙一动不动。 他站起来,走到那矮床边,摸了摸床单,继续问,“我来过这里么?” “算来过吧。”她苦笑。 他表情带着歉意,“真是抱歉,我喝酒后就容易忘事。” 她摇摇头。其实,他忘了才好,最好今天的也忘掉。 彼此都沉默了一段时间,乔延瞄了眼墙上的钟。“时间不早了,早点休息。” 她木讷地点头。 临走前,乔延站在玄关处,回首道,“许惠橙,不要把自己放得这么低。”他的笑容还是诚恳温柔,仿佛她是个正经人家似的。 幸好他说完就离开了,不然她就要在他的面前落泪了。 许惠橙在浴室里冲洗,奋力搓着自己的身-体。 一边搓,一边哭。有伤痛,有感动,有自耻。 她想走出这里,她想去有阳光的地方。 她以前只想着攒钱攒钱,等攒够了钱,她就自由了。矛盾的是,她对赚钱这件事并不乐力,她总是在月任务完成后倦怠。 而今,她豁出去要博一博。 ---- 许惠橙主动去找康昕,问康昕这周去不去栅栏沟。 康昕有些意外,“怎么突然开窍了?” 许惠橙随便找了个理由,“我的仿品被客人认出了。” 康昕笑了,“那些人的眼都贼利贼利的。” “嗯,我想还是买几件真的。” “后天有新的展台,我们中午过去逛逛?” 许惠橙点头答应,她确实应该提高客户群的档次了。 她晚上还是去场子兜跳,自从那个快枪手后,她就没有独舞任务了。在场子里,她拼不过那些风情万种的舞-娘,但是,比起被包夜,跳一场舞显得没那么累。 之前那批新来的年轻美女,仍然垄断着大部分的客源。 会所里有几个姐妹在那抱怨妈咪的分配不公,忧心着月任务,然后又谈起许惠橙这个月的业绩,说她怎么怎么走运。 许惠橙在一旁无动于衷。那是她命大挣来的钱,没什么好嫉妒的。 她因为跳舞的关系,更少陪客了,都是跳完舞就直接回家,再也不去食街。 她窝在家里看电视时,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慢慢离开妓-女这个头衔,迈向了舞-女。 然而,一通半夜的电话给她浇了大盆冷水。 对方打的是她的固话。 她被吵醒时,蒙在暖暖的棉被里根本不想起来。回到现实后,她惊得发抖。她知道是谁来的来电,她不想听,可是不敢。 她连衣服都没披,穿上拖鞋就连忙下楼来。 才接起电话,那头的男人阴森森地笑,“山茶,我以为你会假装不在。” “武哥,我刚才在睡觉。”她力持镇定,感觉背脊在发凉。 朱吉武继续笑,沙噶的声线,在寂静的夜里更显刺耳。“听说你这个月干得不错。” “是妈咪介绍的客人好。” “哦?”他转了调,“不是个暴力狂么?” “还行。”她站在无光的客厅,楼上房间的灯透下来,把她的影子折射在墙角。她望着自己的影子,竟然越看越扭曲。 “山茶,好好干。”朱吉武佯装温柔,“以后提你当头牌。” “谢谢武哥。”她回答很流利,眼睛里是一片的死寂。 “你去睡觉吧,我这里还是大白天。” “武哥晚安。” 挂断电话,她从僵硬中缓过来,一时居然站不稳,跌在旁边的沙发上。 她抱膝缩起来,打着冷颤。 幸好,他不在国内。 直到不再发抖,她才重新上楼,关灯,回到床上。 闭上眼的时刻,她的想法是,她一定要努力离开这里。 ---- 第二天一大早,许惠橙就开始思考应该穿什么去栅栏沟。 那种地方,她当然不敢穿仿品。但是,她不懂潮流,平时的衣服要么毫不起眼,要么太过风尘。 于是,她急急出去,在街边的报刊亭买了本时尚杂志,找了个搭配套装,打算依样画葫芦。 她先是回家找了找类似的款型,然后试了又试。最后借着杂志的建议,也算是有了小小的突破。 至少,到了约好的那天,康昕眼前一亮。“山茶,你以后都好好打扮,肯定出彩。” 许惠橙坦白道,“我品味不怎么好。” “我印象中,你似乎很喜欢穿羽绒?” 许惠橙点头。 康昕浅浅一笑,“保暖和时尚是不冲突的。” 她俩是打车去的,所以两人最共同的话题不适合在司机面前展开,只能说些不着边际的娱乐新闻。 到达那栋楼后,康昕挽起许惠橙,悄声说道,“山茶,这里的来客质量都不错。” 许惠橙这时听出了端倪,愣愣扭头望康昕。 “努力吧。”康昕这一刻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心酸。 许惠橙明白了。姐妹们来这里不是只为了淘折扣品,更多的,是寻找客户。 康昕很快就放开了许惠橙的手。 两人乘了观光梯,直上顶层。 到了门口,许惠橙觉得自己抱着来买打折品的心态还是太过天真。 因为栅栏沟的门票价格,居然是四位数。她差点想退缩了,但是既然是她主动找康昕的,她就不能临阵脱逃。 许惠橙进去后,只见灯光璀璨,装潢奢华。所谓的展位,是在一个个正方形的高台上,大一圈的小池子在高台的下方,水波泛着湛蓝的光。 逛的人三三两两。 康昕熟门熟路,在某个展位赏了片刻,便执起旁边的名片。 许惠橙没了心思。越是接近灯光,她越不适应。她借口去洗手间补妆,穿过走廊。 洗手间的旁边,有个吸烟区。 她经过时,闻到呛人的烟味,然后听到里面传来一句,“钟定,你真的要和那女人结婚?” 一听这名字,许惠橙陡然紧张了,她赶紧往前走。 “那当然。”钟定的语调有着明显的讥讽,“倒贴送我一个女人玩,不玩白不玩。” 他吸了口烟,无意的瞄到门缝里闪过的身影,便拉开门,看着许惠橙的背影匆匆进了洗手间。 他开心地笑了。 这个女人,进的是男厕。 第09章 栅栏沟的男女卫生间标志,一边是大红底小蓝图,另一边与之相反。 许惠橙第一反应的是红色的底图,又加上心里慌急,所以没细看图片的区别。 她闪进去后,见到里面的摆设就明白错了,随即尴尬地要退出来。但是,她才一转身,就被挡下了。 钟定缓缓走上前,停在离她不到一米的位置。 许惠橙止在门口,不敢抬头,生怕他会认出来。她礼貌地开口道,“先生,能不能借过?” 钟定轻笑一声,抖了抖手里的烟灰,“不能。” 这般讥诮的语调,令她回想起那天晚上溺水的恐惧。她后退一步,往旁边侧过身子,“那您先进。” 他重新把烟放回嘴里,见许惠橙一直低头,他走到她跟前停住,盯着她的头顶。 她的头垂得越来越低。 他眼里的趣味更甚,叼着烟俯身去看她的脸。 许惠橙忐忑之间,瞄到星星点点的烟丝和自己的头发已经有了接触,心中一惊,慌张地偏过头。 他察觉到她的动作,用唇转了转烟的角度。 随即,一股烧烤的味道弥漫开来,那烟完全陷入了她的头发里。 她再也不能镇定,奋力推开他,急匆匆跑向旁边的洗手池,拧开水喉把头发就着去沾水。她手一抓,烧坏的一截就被揪了下来。 唯一庆幸的是,她的头皮没有被烫到。 钟定轻轻吐出那根烟,随手一扔,看着她搓洗的动作,说道,“抬起头来看看。” 许惠橙咬着牙,肩头都在颤,费了很大的忍耐力压抑自己的情绪。她听得出来,这个男人对于她的头发被烧,并无任何的愧疚。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,见她毫无反应,便直接上前钳她的肩膀,捏住她的下巴,逼她仰起头。 她头发湿答答的,脸上也都是水滴,狼狈得很,可是她眼里的愤怒,来不及掩饰,就这么烧得亮晶晶。 钟定见状,略带嘲弄。“枯成稻草的头发,还心疼?” 她看着他的这张脸,有瞬间的惊滞。 她第一次见他,就觉得他和乔延长得有些相似。她那时对乔延的五官还没有太深刻的印象,只辩出气质的迥异。后来再遇乔延时,她已经遗忘了钟定的容貌。 现在这一近看,她发现,这两个男人的长相,如出一辙。只是,她怀疑自己的感觉不准,因为她对人脸的记忆力非常之差。 也许只是自己认错了。 许惠橙在初初的怒气之后,意识到了自不量力。她攥紧掌心,告诉自己要忍耐。渐渐的,她的表情趋于平静。 钟定端详着她,觉得有些眼熟,直截了当问道,“我们见过?” 看来他已经不记得那天晚上推她下水的事了。她安心了些,“没有见过。先生,我只是走错了卫生间,能不能让我出去?” 他望向她的眼睛。 很明显,她怕他。 刚刚他不过是不想继续未婚妻的话题,所以瞥到有个人影晃过,就走了出来。看她进了男卫生间后,他起了逗趣的心思。而她,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很闪躲,让他觉得更加好玩。 他扬起笑容,“我们见过。” 这是陈述句了。 许惠橙僵笑,“先生,您能不能让我先出去?” “不能。”他伸手抚着她那剩余的半截头发,语气变得谦和,“刚才是我不小心,我愿意赔偿你的损失。” 她见识过他“亲切”背后的恶劣,忙摇头,“谢谢先生。我现在赶时间,我能不能……” “我说了。”他亲密地耳语,停顿了下后,状似宠溺般看着她,继续道:“不能。” 许惠橙被他这么一说,禁不住抖了下。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这位爷了。 钟定张开手掌,穿过她的头发,弯着笑眼,“怎么说,也是我的错,让我好好弥补弥补。” 他越友善,她越发凉。她压抑着内心的惧意,怕惹到他,索性沉默以对。 他用指尖掂了掂她的下巴,触及她的脂粉,收回手磨了磨,说道,“来,出去逛逛,相中什么,我都给你赔。” 如果只听声音,倒真像那么一回事。可惜,他的眼底是明晃晃的讥嘲。 许惠橙此时的头发长短参差,湿漉漉散着,乱糟糟的一团。她猜测钟定大概就是想看她出丑,所以也不去梳理。 她的想法是,只要他满意了,高兴了,就会放过她吧…… 许惠橙跟着钟定出了男厕,她以为他是要去刚刚那个展厅,谁料在走廊的拐角处,他反向而行。 她心里咯噔了。她从没来过这边,不清楚前方是什么区域。她望着最近的一个岔路,脚步缓慢了下来,脑海中闪过落荒而逃的念头。 钟定噙着笑容,心情似乎相当不错。他走了几步,回首看她一眼,轻飘飘地说,“我好心给你赔礼,要是发现你不见了,那就得你赔我损失了。”他丢下话就不再回头。 许惠橙默默无言,没有再去堆砌虚伪的笑。 她凝望着他的背影,一种熟悉感又突然而至。然而那份感觉只闪了一秒,随后她觉得可笑。 这个诡异的男人,完全不像温暖先生。 完全。 ---- 钟定在房间门口站定,微微侧头向许惠橙那个方向看去一眼,然后拧了把手,拉开门。 房内的乔凌听到动静,望了过来,撇嘴道,“你和行归还特地去吸烟区,费劲。” 陈行归在旁淡笑。他刚才见钟定缠上那位走错厕所的女人,就识相退了回来。 钟定唇角的弧度勾起,“有收获就行。” 乔凌挑眉,无声询问。 钟定转头瞄向慢吞吞的许惠橙,低喃着,“这不,我又有干坏事的冲动了。” 许惠橙隔他几步之遥,没有听清他的话。她走近他身边,心绪越来越复杂。她当然没有傻到相信他是真的要送她什么礼物赔罪。但是到了这里,由不得她说不。这个男人要整她,轻而易举。 钟定踱步进去,径自在沙发坐下。 许惠橙在门外静了一会,才转进房里。她局促不安,垂头握拳等候发落。 乔凌乍见之下,只觉得这女人邋里邋遢,他斜视钟定,“这是你的收获?” “可不是。”钟定阴笑,“一直说不认识我,不过,那身子抖得,好像我是阎罗似的。” “我怎么听着,是个识趣的女人呢。”乔凌这才仔细打量许惠橙,不消一会,他就认清了。他的神色略显惊讶,“钟定,你不认得她了?” 钟定眯了眯眼,试图在记忆里搜索,却没探出她究竟是谁。 “一分半小姐。”乔凌好心提醒道,“差点死在你家泳池里。” 钟定终于有了印象。不过对于那晚女人的容貌,他已经完全想不出来。“原来她和我们缘分这么深。”他笑意渐浓,斜靠进椅背,“过来。” 许惠橙木木的,听令行事。 乔凌看着她蓬乱的头发,挑剔着,“这副样子是怎么放进来的。” “刚刚可好看的。是不是?”钟定拉她坐下,和善得很,甚至有种纵容的味道。 许惠橙笑了笑,心中一片惨淡。她今天就不该来。 陈行归的眼光在钟定和许惠橙之间转动。 刚刚在吸烟区,话说到一半,钟定就走了,陈行归跟着出去正好见到两人在男卫生间门口纠缠。 陈行归了解钟定。 钟定就是无聊,因为无聊,所以想法子消遣。这个女人不过是正好撞上他无聊的时候。仅此而已。 只是,陈行归不知道钟定想如何玩。 钟定抚着许惠橙的头发,温温和和,“我没留神,烧到她头发了,打算好好补偿她。” 许惠橙不敢说话,她怕一开口又惹到他。他亲昵握她的手时,她吓得差点抽回来。 乔凌瞅着她的神情。她脸上有笑,也透着强忍的惧意。他想起她在泳池的挣扎,以及高烧中的哭泣,有些不忍。“钟定,她好歹让你赢过一回,别太为难了。” 闻言,钟定抬了眼,眸中毫无情绪,“我都说好了,她相中什么,我就赔她什么。” “不过……”他话语顿住,口气冷了些,“刚才我答应的时候,还没想起来,她是只鸡。” 他的表情呈现出一种莫名的诡异,与她面对面,轻轻吐字道,“你试过群/批么?或者——” 他琢磨了下用词,笑道,“被/轮? 第10章 许惠橙笑容褪去。 她多年的卖/身生涯,见识过放/浪的各种男女关系。以前在包厢里,也有些客人会调换服务小姐。进了这行,就没有选择客人的权利。 她感到庆幸的是,自己不是什么大美人。大部分男人偏好的,就是姿色。而她因为在这方面不突出,所以接客范围反而单一。她试过和别的姐妹一起接待一个男人,那样比较省事。但是如果要她独自服侍几个男人,她觉得忙不过来。 况且,眼前这几个男人,可能都有着奇怪的癖好,她怕死他们。 她和钟定对视了一秒,就败下阵来,转而盯着他的衬衫领口。 她不懂名牌,却也看出那上衣的布料质地极好。她瞬时想起一句话: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。 钟定见她依然沉默,伸出手指在她的脸颊处弹着,沉下嗓音向乔凌那边问道,“如何?要不来轮一轮?”这话听着,完全就是无视了女方当事人的意愿。 “你自己没事干,别拉我下水。” 乔凌的态度有些不屑,这种平庸型的女人,向来不在他的猎/艳名单里。 钟定又瞟向陈行归。 “如果不赶时间,我很乐意。”陈行归一哂,“不过我等会有个会议。” “真可惜哪。”钟定收回手,甩了甩沾上的粉底,笑望许惠橙,“我两个朋友都看不上你。” 许惠橙抿抿唇,其实她何尝不是希望他们嫌弃她。 钟定此时转了话题,讽刺意味十足,“现在的鸡,路子越来越广,懂得来栅栏沟揽客了。” 她滞住,明白他是误会了她来此地的目的,可就算解释她是来淘打折品的,想必他也不相信。他的那话,似乎是觉得她的职业玷污了栅栏沟。她开始哀求道,“先生,我错了,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。求你……” “求我?求我什么?” 她鼓起勇气,站起来朝他鞠躬,急切道,“先生,你放过我吧……我错了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 钟定惬意倚在沙发里看她。 她之前故作镇静,表现得还挺认命的。不过终究还是求饶了。 “别讲得那么难听,什么放不放的,我又没绑着你。说起来——”钟定颇有深意瞥了乔凌一眼,“上次乔凌赢得那么飒爽,我可真羡慕呢。” 许惠橙微怔,又不知该说什么了。 乔凌凭着多年的默契,了解到钟定话里的意思,他评价道,“小气。” 钟定的眼光兜回许惠橙那边,“你也让我风光赢一回,我就给你介绍一门好生意。” 她听懂了,却更慌了。谁知道这些公子哥下一场赌局是怎样的。前两次,她都落了个凄惨的下场,她不认为自己还有第三次侥幸的运气。几乎下意识的,她摇了头。 钟定见到了,无所谓似的,“我没问你意见。” 她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,他听不得拒绝。所以,他的确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。她的指甲刺进掌心,用来抵抗情绪的波动,过了一会儿,她苦涩开口,“如果赢不了……” “那你的生意就泡汤了。”他的姿态就是掌握着她的生死大权那般,“永远。” 许惠橙脸色更是惨白。她不晓得怎么犯到他,她明明一直在闪躲他。 钟定看着她惊疑的样子,勾起嘴角。 他承认,最近日子有点闷,太过无聊,所以这么低等的女人,他也不挑剔。更何况,她还参与了他的两次赌局。所以,他很期待第三次。 好玩。 ---- 许惠橙忘了是怎么走出那个房间的。她只记得自己答应了钟定的赌局要求,不然她出不来。 她走过一段走廊后,都还能感觉到在那房间时的压抑。钟定的气场让她几乎窒息。 她苦中作乐的想法是,幸好今天没有被轮/暴,也没有被殴打。 许惠橙拐进了女厕,把自己散乱的头发理了几下,然后才出去大厅。 康昕见到许惠橙的头发,很是惊吓。 许惠橙轻描淡写,只说自己不小心弄的。她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待这里,和康昕道了别。 康昕有些惋惜许惠橙的心态,但她没有劝,毕竟这是许惠橙自己的事。 许惠橙打车去了发型屋。 她这长发留了有几年,而且发质很好,并不是钟定所形容的稻草那样。 遗憾的是,再怎么舍不得,也得剪掉。 钟定故意扩大了被烧的范围,许惠橙左侧的头发有大片是断截的,其中一撮只短至耳边。 发型师也很心疼这长发,剪发时,他频频叹息。 许惠橙反过来安慰他道,“再长两年就好了。” 最终,她换了个*头,显得年轻了些。 走出发型屋时,正好北风刮过,她打了个冷颤。没有了头发的围护,她觉得更加不抗寒了。 冬天,什么时候能结束呢…… ---- 许惠橙不晓得钟定的赌局是在何时何地,她提心吊胆。 过了三天后,什么动静都没有。她想,他是不是已经忘记这件事了。 她晚上还是在场子跳舞。估计是运动的关系,又加上节食,她瘦了些。起码腰腹的赘肉没有那么明显了。 这天晚上,许惠橙在更衣室换舞娘装束时,突然被妈咪叫了号。 最近妈咪有客人都让新来的年轻美女上阵,老的这批反而空闲。 许惠橙猜测是不是自己原来的熟客上门了。 妈咪亲自过来领许惠橙,笑得花枝乱颤。“哟哟,山茶,我以前就特看好你。” 许惠橙有点懵。照妈咪的这态度,客人应该是上乘的。只是,按她以往的接客史,最富贵的也就是小企业老板了,不至于让妈咪这么谄媚奉承。 然后,她突然想起乔凌,于是心情又忐忑了。 许惠橙进了包厢后,呼吸一窒,寒毛竖起。 那个点名她的客人,不是乔凌。 是钟定。 自从在栅栏沟遇到他,她就记住了他的容貌。是个好皮囊,但是她觉得诡异而可怕。 妈咪都有些战战兢兢,“钟先生,我们山茶来陪您了。” 钟定把玩着打火机,一下一下开关着盖子,似笑非笑看着许惠橙,“嗯,没错,是山茶。” 妈咪哈腰出去,带上了门。 许惠橙还在原地不动,她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自己的颤抖。 钟定把打火机扔在桌上,靠着沙发打量她,然后鼻子里哼了声,“换了个发型啊,我说怎么不太一样。” 她牵动嘴角,笑得勉强,“钟先生,您好。” “过来,陪酒。” 她移步上前,在他隔壁的沙发上坐下,毕恭毕敬为他斟酒。 他盯着她执杯时略微发颤的手,弯起了眉眼,“小茶花,我不爱看哭丧脸。” 许惠橙凛了心神,露齿而笑,眼神也柔和了,“钟先生,您请喝。” “嗯,就是这样才可爱。”他赞叹。“记住了,以后都得这么笑。” 她的笑容干了下,然后又继续笑。她不想去深思“以后”的真正含义,她害怕。 钟定端起酒杯,闻了闻,邪眼上挑,“小茶花,还记得你答应过要让我风光赢一回么?” 她点头,温顺的模样。 “真乖。”他把酒杯送到她的面前,“试试这酒。” 许惠橙抿了一口,刚刚咽下,钟定就扣着酒杯,直接往她嘴里灌。 她措手不及,咳了一下,张着嘴呜咽了一声,来不及吞咽的酒水沿着她的嘴角流下。 他灌满一杯才收回手。 杯子一离开,她就喷出了嘴里的酒水,然后开始咳,鼻涕眼泪都出来了,喉咙间更是辣得发疼。 钟定对于她的痛苦,视若无睹。他自己又倒了一杯酒,喝了一口才道,“我刚说要保持笑容,这才不到一分钟,你就不听话了。” 许惠橙太难受了,她不想也无力去笑了。那本就是烈酒,她的口腔现在全是烧火的感觉。 “不听话,我就不喜欢。”他又笑了,状似关怀,帮她顺了顺背,“不过,我前几天烧了你头发,还得补偿你。所以,我们就算扯平了。” 许惠橙暗自苦笑。横也他说,竖也他说。 “小茶花,刚刚那样玩得高兴么?”他笑容可掬的,“我等会带你去个地方,那里更好玩。” 她终于顺过气来。她见到他这表情就有不好的预感,他觉得好玩的事情,可能就是刚才这类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的。 钟定抽了张纸巾,递给许惠橙,“你答应过,要赢回来,可别又不守诺言。” 她默默擦拭着自己的脸。 “如果你赢了,我会好好奖赏你。” 不知怎的,许惠橙听到他这么说,突然全身发寒。 她怕自己活不过今天晚上。 第11章 许惠橙因为呛酒的关系,喉咙里不舒服,所以能不开口就不开口。 她自从听了他那关于赌局的奖赏后,思绪就有些恍惚。 乔凌二十万包了她三天,她差点溺毙。钟定没有明说赌局的具体内容是什么,可是她觉得,应该不会比上次好受。她期待着更高的报酬,但不足胆量和钟定讨价还价。 钟定没有在包厢坐太久,半小时后就领许惠橙出去。 妈咪堆着满脸的笑容,恭送他们。 许惠橙今天也算是有预见,底下穿了保暖打底裤,虽然还是觉得冷,但比起跟乔凌那天已经好太多。 钟定晚上是自己开车过来的。他走到车子前,瞄了许惠橙一下,然后再望了眼只有两个座位的跑车,命令道,“你自己打车。”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,他嫌弃她。 她愣愣看了他一眼,不意外窥到他的鄙夷。她又低头,应了一声好。 会所门前停驻了几辆出租车。她随手招了一辆,和司机指了指钟定那边,“跟着前面那辆车。” 司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,简直不可思议,“Aventador?” 许惠橙不懂那英文,补充解释道,“就那辆白色的跑车。” “收到。”司机的语气中透着隐隐的兴奋。 司机是情绪很高涨,但是他的这辆破车怎么也不可能追得过跑车。不一会儿,就已经寻不到钟定了。 司机讪讪道,“小姐,你给我说个地址吧,我送你过去。” 许惠橙以为钟定既然让她跟车,应该会放慢速度等等这部出租车。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,更不知终点是哪里。 现在的状况,是不是代表她不需要去他那边了? 思及此,她有些窃喜。 不过她也不敢擅自回家。 她见出租车走到了食街的附近,便让司机开去食街。 她还是十天前来过这里。 下车后,她的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,远远望向乔延当初站立的路灯处。 那里只有路人的来去。 许惠橙闭了闭眼,记忆中的他立在那里,温润如玉。只是那容貌,和钟定极为相似。她很希望能再见见乔延。她想验证是自己的脸盲症严重了,还是他们真的相像。 她站在路口,回想和乔延并肩走过的感觉,很安心,很温暖。想起他,她会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。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她美好的幻想。 她掏出后,见到是妈咪的来电,心情已经低落了下去。 妈咪在那头急得不行,劈头就问:“山茶?你在哪?钟先生打电话到会所来要人了!” “我……在半路,他跑得太快,没跟上。”许惠橙解释道。 “还不马上过去。钟先生说他在一熙路口等你。别耽搁了,赶紧的。” “好的。” “山茶,给我好好伺候钟先生,不许怠慢。这人物,你可得罪不起。”妈咪的语气郑重而严肃。 “是。”许惠橙这句很涩。 她挂了电话立即拦了车直奔一熙路。 坐上车后,司机正好要掉头,她又经过食街的路口。 她回望那里的霓虹灯火。 也许她以后都不会再遇见乔延了。毕竟在茫茫人海中,再碰面的几率太低太低了。 ---- 许惠橙到达一熙路后,一眼就看到了钟定那辆招风的跑车。 她下了的士,缓缓走向那边。 钟定从后视镜见到她的身影,就那么坐在车里看着。 她走近后,轻声道,“钟先生,我来了。” 他讽嘲一笑,“我还以为你那么够胆,逃跑了。” “不会。”她说话都不敢大声。 “不会就好。”他又换回那种温和的语调了,“小茶花,乖乖听话。明天的太阳你还能见到的。” 她点点头。 “等乔凌的车来了,你就跟他走。我们,终点站再见。” 她听从他的安排。想来他们有别的地点活动,而钟定不愿她坐他的车。 乔凌倒是很快到了,他没有保持座驾干净的嗜好,所以他搭了许惠橙。走出一段路程,他才说,“真是风水轮流转。上次你都还是我这边的人,今天就跑钟定那去了。” “嗯。”其实她就是一个棋子,要往哪走全凭他们几句话。 许惠橙望着前方钟定的车尾,衷心希望,今晚之后,他们都能放过她,然后她努力攒钱,离开这见不得光的职业。 她幻想着美好的前景,浮现微笑。 乔凌随意瞥了她一眼,不语。 他想起陈行归说的话,“那女人,背影像陈舒芹。” 乔凌自己没有特别去留意,经陈行归提醒后,乔凌就回想了下,倒还真是有点像,特别是两人长发飘飘的时候。 乔凌以为钟定是因为陈舒芹的原因而挑上许惠橙。然而,陈行归又说,“相信我,钟定要玩,只是因为无聊。” 乔凌担心的是,钟定玩着玩着,会失控。 ---- 钟定他们说的终点站是在郊外一座山上。 许惠橙见到半山腰的停车场停着几辆跑车。她再观察附近的环境,山路曲折蜿蜒。从这里看去,只有百来米的平坦,随后就是拐得见不到头。 钟定泊车后,招着手让许惠橙过去。 她每次要接近他,就要克制一会儿,才能掩饰惧怕的心理。溺水真的让她罩上了阴影。 她走得慢吞吞。 “小茶花,冷不冷?”待她距离他一米时,他拉过她的手,问出的话宛若情人间的软侬细语。 她摇头。“不冷,谢谢。”这山上风很大,其实挺冷,但她不会如实回答,因为他不是善意。 “那就好,给我乖乖的。”他给她拨了拨被吹乱的头发,“短发更适合你。” 许惠橙抖了一下。她很舍不得自己的长发,所以此刻有种愤懑充斥心间。 这个男人太无耻。 钟定没有表演温情太久,他随后说明了这次的赌局规则。 规则说起来,挺简单。就是男人开车冲向女人,比的是谁的车和自己女人之间的距离最短。 当然,女人不能移步。 “钟先生。”许惠橙望着那山道,控制不住颤栗。“你会踩刹车吧?” 他笑,“当然。” 她却更加恐惧。他的话,可信度太低。 他轻抚她的脸,“小茶花,我们现在是搭档。我们是信任对方。” 许惠橙摇着头,求饶了,“钟先生,你放过我吧……”他会不会顾及她的性命,是个未知数。 钟定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,嘴角还是那抹笑。“你有选择吗?” 她一怔。 “我们好好合作,明天又是灿烂的一天。”他低头凑近她的耳边,“如果你让我丢了面子,那我可不担保你的未来很美好。” 她喃喃着,“我会死的……我会死的……” 钟定眼眸有暗光流过,他轻轻环住她,“你怎么会死呢?我们只要是最近的距离就可以。” 许惠橙咬着下唇,隐忍着自己的泪水。在他的怀抱,她如坠冰窖。 他拍着她的背,类似宠哄,“小茶花,你前两次表现得多好,今天也要一如既往。” 她心里在反抗,行动上则瞻前顾后。如果得罪了钟定,别说他本人不会罢休,就连妈咪、武哥那边,也不会轻易放过她。 她一阵悲凉。 “如何?”钟定垂眸细窥她的表情,“要不要乖乖的?” 许惠橙木然地抬头看他,“钟先生,如果我死了……你能不能送我的骨灰去四川?” 他有些意外她这突如其来的话,嘴上仍温柔应着,“当然可以。” “我的家乡,有大片的山茶花……”她说完眨了眼,平静地说,“好,我参加。” 钟定的眼眸半弯,“小茶花真是乖。” ---- 比赛开始后,有人喊了句,“谁先来?” 许惠橙紧张看了钟定一眼,却见他倚着车,歪着头点了一根烟。 看样子,他不打算拔得头筹。 第一对男女,劲头很足。那个女人站到了山路的另一头,男人开车拐了个弯,就不见了。然后就传来尖锐的刹车声。 最终那对男女是安全的,距离有十几米。 男的回来时,搓着手,“妈的,还是心惊,就怕刹不住。” 随着比赛的继续,山上的气温越来越低,许惠橙开始冷颤。 钟定过来握她手时,她抖得更厉害。 他微微一笑,“小茶花,到我们了。” 她认命了。 许惠橙站在山路的中间,冷风阵阵,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飘动。她看不见钟定的车,只听得那呼呼的轮胎声。她的心随着那声音揪成一团。 当他的车拐过来,她被那车灯照得刺眼,抬手遮了遮。 车速没有任何减慢。 许惠橙苦笑,闭上了眼。 他果然不踩刹车。 第12章 许惠橙闭眼时,听觉的感官更为敏锐。她聆听着车子的声音,心里的恐惧无限加剧。 她的这辈子,过得很糟糕。虽然她曾经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,但是她又想,如果继续活下去,说不定日子就好了呢。她就是抱着这一线希望,苟且至今。 而且,她怕死,她也不想死。 许惠橙在这念头晃过后,倏地睁开眼,随即又被车灯刺到眼睛。 钟定的车远灯一直在闪,刮雨器一下一下划动。 她也没空去猜测为什么不下雨,他却要刮雨。这一刻强烈的求生意识让她的勇气爆棚,她命令自己快跑开,不能再拖延了。 她紧-紧-咬着牙,腿脚在颤-抖,转过身子就要往旁边跑。 这动作引来的,是钟定加大的油门。 她真的是被吓到了,才迈开步子,就被自己绊了一个趔趄,跌在了路上。 在终点处监督的某人,看到许惠橙的动作,皱了眉头。基本上,可以判这一对出局了。 许惠橙几乎是四肢带爬,从她兴起念头到滚了出去,不到十秒。 钟定的车一路奔去,车轮压过方才她所站立的区域。 她惨白着脸,回头望了望,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。然后她软趴趴地半伏在地上,浑身都是冷汗。她深呼吸,再深呼吸,好像是要以此来确认自己真的还活着。 她慢慢动了动,小腿以下又冷又僵,迟钝得很。狼狈爬了起来后,她抬头望望周围,之前停滞片刻的思维重新归位。 她远远见到,钟定的车掉了个头,又回来了。 许惠橙害怕得盯着他的车朝她驶来,却不知如何再逃开。或者说,在此时,她已经想到自己刚才举动所带来的后果,可能是更为严厉的惩罚。 在把她吓得惊魂后,钟定倒是刹了车。车子停在她侧旁不到两米的位置,然后他下车朝她走来。 许惠橙不敢看他的表情,她低着头,退了几步。 “现在知道怕了?”钟定音调轻轻的,“刚刚不是很有勇气么,敢跑?” 她不吭声,缩着肩膀,一退再退。 他越来越逼近,直到她无路可退,他扣起她的肩膀,把她拢在山壁和他之间,低头在她耳边说着,“小茶花,来,跟我说说,刚才你是为什么变得这么勇敢的?” 她偏头躲着他,忍不住哀求,“钟先生,我错了……” “我当然知道你错了。”他将她侧边的头发拨了下,动作柔而慢,“我之前怎么说的?我们赢了,我就给你一门好生意。” 她的眼泪都被他吓出来了。 “在场的任何一个男人,你陪哪个都收益颇丰。是不是?”钟定呼出的气全喷在她的耳边,见她不回答,声音冷下来,“是不是?” 她点着头,泪水滑下来。 他用指关节刮了下她的泪痕,“可是你偏偏不听话。你说我还怎么给你介绍大金主?” “钟先生,我错了……”许惠橙喃喃着求他。“我错了……”其实她哪里错了?她只是不想死而已。 “知错了?”他在她的脸颊磨了磨。 “我知错了……” “善莫大焉。”他忽然表情一松,笑得诡异,“小茶花,那么我就当你输了?” 她茫然,一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。 “既然是你的错,那我所有的损失都应该算在你的头上,不是么?”他说完就放开她,找到了替罪羊,明显他的心情好转。 钟定弯起的笑眼,在许惠橙看来简直是一把镰刀,将她的生活希望都割破。 “钟先生……”她慌张扯住他的外套,见他冷眼扫过她的手,她又识相缩回来,“钟先生,我……没有钱……求你……” 他话题一转,“你卖了几年?” 她顿时哽住,过了数秒才答,“四……年……” “那都成烂布了。”钟定笑了,“没钱就继续卖。” “钟先生……” “你叫钟后生都没用。小茶花,我的耐性不好,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好说话的。” 许惠橙心中弥漫着深沉的绝望,她哭着求他,“钟先生,对不起……我知错了,我以后一定听话的。求你……” “以后?”他低眸看向她的惨容,笑得更深,“那可好玩了。” 她泪眼模糊,墨黑的眼线顺着眼泪化开。 “小茶花,以后归以后。今天这笔账,你还是得还清的。不过——”他和善得很,“我可以宽限一段时间。至于具体日期么,得看你自己的表现。” 许惠橙仰头看着钟定的笑。她感觉,自己没有走出原来的生活,而是掉进了更深沉更无边的黑洞里。 为什么自己不在比赛中被撞死算了呢…… ---- 钟定该说的话说完,就独自开车回到半山腰的起点。 见到他出局的结果,有几人吹了口哨。某人喊着:“丫太狠,把那女的逼急了。” 他嗤了一声。 乔凌迎上来,低声道,“玩脱了?”他听那方的人讲述这事,倒不是太惊讶。毕竟钟定就是如此张狂的。 “还好。”钟定望着远方的夜空,漫不经心说,“我都不知道四川哪里有山茶花,怎么送她的骨灰回去。” 乔凌莫名这句话,正要细问,旁人就在吆喝谁要上场。想到比赛,他瞄瞄钟定,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态,“你这阵子不太行啊,两场了都。” 钟定嘲讽回道,“你才不行。” “那女人旺我。”乔凌竖起拇指,指了指自己。 “那你好好养着她。” 乔凌差点噎住,“如果她长相再好点,那还勉为其难。” 钟定不语,摸出打火机,习惯性开关盖子玩。 乔凌邪邪地笑,“我那女搭档,等会就到,国色天香。” 钟定嗯哼一下。他望见许惠橙失魂落魄,从山路向这边缓慢走过来。 他的表情变得讥嘲。 正如乔凌所说,这种女人,真上不了台面。 许惠橙没有过去钟定那边,她静静待在角落里观赛。她不晓得他要如何处置她,也就不敢走。 真正的赌况,她没有留意。她看着浮动的人影,思绪去了远方。 她没来得及攒够钱离开朱吉武,却又背负了钟定的赌金。她想大骂命运的戏弄,她想反抗钟定的轻视,她甚至恨不得对他拳打脚踢。 但,也就是个想法而已。 她要听话,她不得不听话。 赌局最终的赢家是乔凌和他的美女搭档。那个美人儿,偎依着乔凌,巴掌大的脸上有些伤痕。 曲终人散后,钟定自顾自儿离去。 许惠橙则差点被一群人遗忘在半山上。 乔凌有了美女的陪伴,早就不记得许惠橙要搭便车这件事。还是有个人临走前,提起钟定输局的经过,问了句,“乔凌,这女人打哪找的?敢违抗钟定,够胆啊。” 乔凌这才想起她来。 他把她送到一个繁华的地段。 她道了声谢。 他心不在焉,应了句就匆匆和美女度过美妙的夜晚去了。 许惠橙拦了车,回到家已然疲惫不堪。 睡觉前,她翻出自己的小宝盒,一遍一遍抚着盒子的边缘,滴滴眼泪滴落在盒面。 她近来变得有些爱哭了。 ---- 自那天许惠橙跟着钟定出去后,她在会所的待遇突然好了起来。 以前,她是和一大群姐妹共用大的更衣室。而今,妈咪居然分配了一个独间给她。 最重要的是妈咪的态度,她把许惠橙当成了头牌似的,还亲自指导。“山茶,你可得好好打扮下了。” 许惠橙坐在化妆间,谦卑说:“我长得,也就这样了。” “什么话呢?”妈咪风情万种,“以前我是随便你们的,业绩全凭自己本事。” 许惠橙笑了笑。 其实妈咪不是随便她们,而是她只管自己觉得有前途的姑娘们。 妈咪捏了捏许惠橙的脸颊,“可是,如果你上进,我就是你坚实的后盾。” “谢谢妈咪。” 妈咪瞅着许惠橙的妆容,摇了摇头,“山茶,你每天化的妆都脏兮兮的,而且这粉底,颗粒真大。” 许惠橙有些惊讶,她这么多年都过来了,大家都知道她是化妆万年菜鸟。 “你说你也干了那么久了,怎么连一套好的化妆品都不舍得买。”妈咪表现得很心痛似的。 许惠橙干笑。 “这鼻影,画这么粗,你想演恐怖片么?” “……” “这眼线,啧啧,和眼影都胡成一团了。乔先生和钟先生没被吓跑,真是万幸。” “……” 妈咪每说一句,就沾着卸妆膏去擦拭。 渐渐的,许惠橙的浓妆被抹去大半。 然后,妈咪动作停住了。她瞪着许惠橙,“山茶,你化妆究竟是为什么?” 许惠橙也望向镜中的脸。 为什么? 因为干这行都得化妆。 第13章 妈咪仔细端详着许惠橙的容貌。 去了米糊般的劣质妆粉,许惠橙的这张脸堪称出水芙蓉。她不是主流的立体尖廓,鹅蛋脸,内双眼,显得古典而婉约。 许惠橙是朱吉武带进来的,妈咪没有审核过素颜。后来见许惠橙的业绩平平,妈咪也不太过问,她都是直接汇报情况给朱吉武。 妈咪没料到的是,许惠橙居然是个美人儿。 “山茶,你这么久,都干了些什么啊!”妈咪很痛心,觉得这些年错失了无数挖金的机会。她原来还纳闷为什么乔凌和钟定都指名要许惠橙,现在想想,应该是他俩识穿了这其实是个真美人。 妈咪暗叹技不如人。 许惠橙没反应过来,“妈咪,我化妆不行……”通常她是抹一层厚厚的粉底,然后往上描粗线。她把握不准力道,粗细不匀,而且晕妆厉害,没多久就脏了。 “那就不要化!”妈咪板起了脸。“谁不是把自己打扮得活-色-生-香的,你倒好,好好的漂亮脸蛋儿,涂抹得跟小丑似的。” 许惠橙愣了。 她打小就有个小名,叫“丑丫”。父母都是“丑丫”“丑丫”地叫,一直到长大,都还是这个名。后来沦落到风尘之地,她在众多时尚美女中,更加不出彩。而且,姐妹们去医院打针、整容,都是往大眼睛、尖下巴的路线走。所以,许惠橙一直觉得自己的长相很普通。 她又看了看自己,还是没分辨出美或不美。 妈咪的视线也飘去了镜子中的人影,她心思转了转,突然生出个主意。会所在平安夜的晚上,要举办一场选秀比赛,来的可都是贵宾级的客户。本来已经挑选了十来个得宠的美女参加,如今见到许惠橙的真容,妈咪就有意破格推她上去。 这想法是有了,妈咪还不敢自己下决定,打算和朱吉武商量再说。 妈咪给许惠橙化了个淡妆,出来的效果,简直换了个人似的。临走前她交代说,“山茶,你自己好好学习学习,争气点。” “好,谢谢妈咪。” 许惠橙望着镜中那个自己,怔怔的。 她喜欢铺厚粉,因为那是一个面具,她恨不得能换一张脸去面对现在这个龌-龊的环境。她希望以后回家乡,好好过下半辈子,可是又害怕有朝一日,别人会认出她。所以她拼命往自己脸上堆粉。 而今这淡妆,无疑是把她完全暴露了。 她挑着化妆品,用化妆刷往自己脸颊扫,没一会儿,又是粗糙的妆容。 她觉得这个模样看着比较有安全感。 ---- 妈咪和朱吉武商量后,决定把许惠橙捧上选秀舞台。她电话通知许惠橙时,语气还是比较和蔼。“山茶,你可要加油。如果被谁相中了,一年的钱一下子就赚来了。” 许惠橙懵了,“妈咪,我不会……”她记得去年的这个比赛,都是高学历的美女。 妈咪撇下嘴,“这有什么会不会的,伺候客人,你都是老手了。” 许惠橙还想说自己没有才艺,可妈咪不耐烦了,说道,“我和武哥报备过了,你要有意见,问他去。” 许惠橙哪里敢去惊动朱吉武,最后只能妥协。 康昕得知许惠橙也要去比赛,有些意外,但没有详问。 反而是许惠橙向康昕请教选秀的事。譬如,要比什么项目,如果没有被客人点名,那么会不会被惩罚。 康昕失笑,“就是走走T台。你以为是真的选秀?”说白了,比的不过是谁能讨男人的欢心。 比赛的输赢许惠橙并不在乎,反正她是赶鸭子上阵。她担心的是另外的,她小声问,“那……如果没有客人要……妈咪会不会生气?” “努力吧。”康昕只能这么说。 “好的,谢谢。”许惠橙听出来了,她如果不卖出去,会有麻烦。“我们都努力。” 她忽然想到,钟定不知道会不会过来。她祈祷他不要来。 平安夜那天,钟定确实没有出现在会所。 这和许惠橙的祈祷无关。 乔凌提前到了贵宾包厢。 这里是会所的附属楼。当初设计时,就考虑到活动的竞拍类,围着一楼中空舞台的,是成排的贵宾房。客人可以透过窗口审视台上的选手们。如果对哪位有意,则需用房间的按键器进行竞价。而非贵宾,只能在二楼的座椅位置竞价。 乔凌搂着一个美女,慵懒地靠在沙发上。 有几个公子哥,在那一起说说笑笑。 乔凌笑着笑着就去捏女伴的胸-部。他望了眼空荡荡的舞台,对着女伴耳语道,“美人儿,如果今晚我有想要的,我们就三人行。” 女伴欲-迎-还-拒。 ---- 许惠橙准备好后,去了趟洗手间。 她还在不安钟定的事。 钟定那天晚上没有告诉她赔偿的数目,但是她记得乔凌之前说过,他掐她的那次,钟定赢了一辆车。所以赛车的赌金肯定不会低,她赔不起。 也许今晚运气好的话,她会遇到贵客,那样就能得到一笔不薄的小费。然后,可以先还给钟定。 许惠橙这么想着,出了洗手间就沿走廊往更衣室走。 她正琢磨着,如果自己继续穿宽松裙,会不会吸引不到男人的目光。 不经意抬头间,她瞥见一个身影在前方转去了左边的岔路。 她一震。 如果她没有看错……如果她没有看错…… 她急忙小跑奔向那头,却不敢直接拐过去岔路,而是停在转弯处,探着头去看那人的背影。 ……果然是乔延。 乔延和钟定的背影,几乎一样。许惠橙辨认的途径,是他俩的衣服。 钟定的风格很贵气。她一个不懂名牌的都能看出他衣服料子的上等。而乔延的穿衣,则比较大众。 她确认了那人是乔延后,就急忙追了过去。“乔先生?” 乔延停住脚步回头,眸中依然温和。 许惠橙望着他的脸,愣愣的。 原来不是她脸盲症加重,而是,他和钟定真的很像。区别就是,钟定的头发打理过,刘海是竖起的。而乔延额间的刘海很自然垂下来。 乔延见她不说话,笑了笑。“你认识我?” 许惠橙心里滑过失落,他又不记得她了。“见过。” 他略带歉意,“对不起,我有些健忘。” “没事。”她笑,其实能够遇见他已经很好了。 他也笑,瞄了眼走廊,“对了,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?” “嗯。”当然可以。 “我在这边消费。去了趟洗手间,出来后就找不到原来的地方了,而且走廊的服务员都不见了。” “你走错楼梯了。这里是会所的附属楼,今天有活动,所以清场了。”许惠橙往前方指了指,“走那个楼梯下去。” “原来如此。”乔延礼貌道谢,“谢谢你。” “不客气。”她懊恼自己这么急冲冲跑过来,便退了一步,转身准备离去。 乔延望了眼她的背影,神色微变,想起了什么,“许小姐?” 她讶异回头。 他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游移,称赞道,“许小姐变得更漂亮了。” 许惠橙恍悟过来。他不是不记得她,而是她因为要选秀,所以是姐妹帮忙化的妆。“谢谢。”不可否认,听到他的话,她很高兴。 “怎么那么长的头发剪了?” “有点事,就剪了。” “那真可惜。”他的目光似乎是透过她在看谁。 许惠橙很想继续和他聊,可是她还有活动的事。“乔先生,我要去忙了。”说完,她想咬自己的舌头。她的忙,不就是和勾-搭男人有关。 “好的。”乔延表情未变,“这里有活动?” “嗯。”她声音低了下去,“选秀……” 他笑,没有任何讥嘲的意味,说道,“听上去很不错。” 她音量更低,“我走了。” 许惠橙的步伐又急又快。 初初见到他,她很欣喜。可是谈几句,她的自卑感就冒出来了。 ---- 所谓的比赛,就是一众姐妹,穿着系列的吊带长裙,站在舞台上,接受台下男人的巡视。 主持人没说几句,二楼的观众席就有观众大声抱怨,“穿太多了。脱脱脱脱。” 主持人哈哈两声,“好戏在后边,各位稍安勿躁。” 主持人一一介绍姑娘们时,乔凌显得心不在焉,他伏在女伴的肩上,听着包厢里扩音器传来的名字和号码,咬了下女伴,“小美人,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乔先生,我叫美美。”女伴娇滴滴的。 “终于不是花名了。美美,真美。”他上下其手,近在眼前的女人让他更有兴趣。 然而,当他听到一个名字时,动作止住。 山茶。 如果他的记忆力没出问题,那个让钟定输得惨兮兮的小姐就叫这名。但是,以她的姿色,来选秀? 乔凌抬起头望向舞台,然后,他的目光凝住了。 许惠橙在台上笑得很媚丽,配合那柔和的五官线条,居然让他觉得惊艳了。 他回想起她坠水的那事。她被仆人从泳池里捞上来时,妆很花很丑。后来她被抬进客房,也没有人帮忙处理那脸。 啧啧,瞧瞧他错过了什么。 乔凌扫了台上其他的女人一圈,浮起笑容,伸手去按竞价器。 谁知,居然已经有人竞了更高的价。 他往上加。 那边的也加。 三轮以后,乔凌的神情阴暗,“见鬼了!” 第14章 关于女人的价格,乔凌心里有一把秤。许惠橙就算容貌过得了关,但在身段方面欠佳,他不可能给她飚太高价。 上次之所以给她二十万,是因为他赢回来的钱远远不止这个数。 这次竞她三个回合,他觉得可以到此为止了。况且,今天包不了她,等过了比赛的限制期,一样可以买她。就是时间上推迟些而已。 他好奇的是,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,居然肯为许惠橙砸重金。 乔凌又望了望台上,然后耸耸肩,重新抱回女伴。 他刚刚也是过于较劲了。 其实这个活动,精彩的好戏都在后头,男人们没有必要在这个环节就竞价。接下来,女人们会有脱-衣表演,再来,就是几近全-裸的走台。大部分男人,最期待的无非就是这样的节目。 只不过,乔凌今晚是看不到许惠橙的脱-衣舞表演了。 ---- 女人们亮相完毕后,主持人就咧着嘴,神秘兮兮地说要公布初次的竞价结果。 台下的男人大多都是敷衍的鼓掌。 第一轮竞价的客人还是极少数。毕竟女人们裹着衣服,他们只是过了过眼而已,谁知道这裙子下面遮住的是不是大粗腿。 公布的结果显示,仅有三个女人是有竞价的。其中包括许惠橙。 她自己都非常意外。在场的都是精挑细选的红牌,除了她。她出场后,就是一个劲地笑,话都没几句。原来也有客人好她这类型的。 虽然她的价格没有公开,可是她已经很欣慰了。毕竟接下来的艳-舞表演是她的弱项。 根据比赛的规定,既然她有了客人竞拍,那么她就不能再免费为众人表演了。因为,她现在是有价码的。 那三个女人退了舞台。 许惠橙下了后台,往回走了一段路,听到舞台那边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喧闹。 如果没有客人竞拍她,那么她也会像剩余的参赛者一样,在众目睽睽之下引-诱-男人。而她本来的打算是随便扭几下,然后就快速脱衣。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,更不想跳一场舞就把客人全吓跑。 三个女人回到休息室时,妈咪早已在里面候着,她妖娆多姿走过来,“你们都干得不错。” 说完,她特意殷勤地挽起许惠橙的手,宛若姐俩好的亲密,“山茶,你可真是好运气啊。” 许惠橙莫名,静静等待下文。 妈咪瞧着许惠橙的脸,越看越满意似的,“我就知道,你会红的。” 许惠橙惊讶了。 “山茶,你才刚出场呢,就有两个客人争着抢了。”妈咪喜形于色,“这价格比谁都高。” 闻言,许惠橙迅速瞄了下其他两个女人,她摆低了姿态。“谢谢妈咪的指导。” 妈咪大笑,“反正呀,你们先待着,等等看还有没客人更高价的。” 三人都点头答应。 妈咪离开后,女人甲拉过椅子坐下,点上一根烟,朝许惠橙说道,“你倒是一匹黑马,没经过初选就直接决赛了。” “运气好而已。”许惠橙真的是这么认为的。 女人甲笑,“真好。” “我去休息一下。”许惠橙无意炫耀,她说完就进了自己的休息间。 她和甲,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。 甲和会所里的小姐们不同,她是高级小姐。她有美貌、有学历、有工作,在社会上算是小资一族。她接待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而且,她一年中只干几个月。 许惠橙曾经不理解甲的心态。后来,她见得多了,才知道金钱的诱惑有多大。 许惠橙一直在休息室坐到选秀结束,都仍是那个竞拍者。 期间,女人甲的男主顾倒是更换了好几个,他们争先恐后为她抬价。甲借此找回了自信。然而,到了最后宣布比赛结果时,甲又不平衡了。 许惠橙才是冠军。 她的竞价者保持不变,是因为那数字,其他客人追不上。 ---- 乔延今天出来时,又习惯性往食街那里走。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 明明什么都找不到。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,和一对对情侣擦肩而过。后来,他停驻在校门口的路灯处,望着来来去去的人群。候了十来分钟,他什么也看不到,就离开了。 其实也不是完全找不到的。起码,有个背影。他记得那是个特殊职业者。 乔延想了好久才想起,许惠橙在哪家店工作。不过,到了会所,他报她的名字,却无人认识。 他大概明白了,她告诉他的,可能是本名。 应该感谢的是,他不知怎的绕错路,转进了附属楼。于是巧遇到她。 可惜的是,她的长发没了。 许惠橙离开后,乔延是想直接回家的。只是他见到楼梯口的活动宣传海报,就又折了回来。 反正时间还早,见识下小姐们的选秀也算消遣了。 他按着海报上的指示路线,去了二楼的观众席。 他去的比较晚,舞台正面的位置所剩无几。他随便找了个边角坐下。瞥到座椅扶手的按键,以及旁边几行说明小字时,他没什么兴趣。 许惠橙上台后,他才算真的关注舞台上的情景。 她笑得很风尘,和他以前见到的那个寡言的形象简直天壤之别。 乔延转眼望向对面的观众席。因为那里背对着舞台,所以空位比较多。 他更换了座位。 大概在旁人看来,他挪到舞台背面望美女们的后脑勺这一举动是相当匪夷所思的。 乔延没有留意其他女人,他的视线只盯着许惠橙。她的吊带裙,开得很低,没有了长发的遮掩,大半的裸背一览无遗。 原来她短发的时候,也是相像的。 乔延突然想伸手去抚摸那一对蝴蝶骨。这念头之后,他按下了竞价器。 主持人说,她叫山茶。 她回话的声音甜甜的,很刻意。 他仿佛记得,有一个女孩,声音也是甜甜的,但却不造作。 ---- 在许惠橙退了舞台后,乔延的竞价器不再有动静。他的价格一直保持记录。 后来有个服务员根据竞价器的号码寻了过来,恭敬地邀请乔延过去见会所的管理层。 乔延淡淡拒绝。“我只要见那位小姐就好。” 服务员游说了几句,见乔延都不为所动,便不敢再纠缠。他上前双手递竞价单过去。 乔延的眼睛在那价格上定了一下,笑着掏出卡。“让她去路口的火锅店找我。” 服务员的表情顿时扭曲了一下。 火锅这种东西,和这账单,非常不搭。 ---- 许惠橙听到火锅店的时候,也有点奇怪。但是,那个竞拍者今天是她的贵客,她必须惟命是从。 她走出会所时,望见满街都是圣诞的节日气氛。她突然后悔没有买一只塞礼物的袜子。虽然没有人会送她礼物,但她可以自己送给自己。 走到火锅店门口时,她望了望,里面热气腾腾。 接待员主动询问,“您好,小姐,请问有位了吗?” 许惠橙对于那个称呼有些尴尬,“有。” “您请进。” 许惠橙在店里东张西望。她不认识今天的金主,之前的服务员也没说那个男人是什么衣着打扮。她只能等着对方先打招呼。 而且,害怕他认不出她,她还不敢化自己擅长的那种妆。 她绕着店里走了一圈,也没有人喊她。她只好再慢慢地绕一圈,还是没有。她怀疑是不是被耍了。 许惠橙重新往门口走,一抬头就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乔延。 那一刻,她最想做的事,是立即把自己藏起来。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来这里是为了找那个包夜的男人。 不过,乔延已经看到了她。他露出微笑,向她走来,“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是这家,所以出去打电话到你们那问了下。” 许惠橙耳中嗡了一声。她拽着自己的衣服,一时间似乎听不懂他的话了。她直觉抗拒这句话的意思。 “过去吧,我晚上都没怎么吃。”他站在她面前,眸光似水。 她还在愣。 他问得更温柔了,“你也饿了吧?” 她猛然回神,仓皇地点头。点完了,才真正理解到他问的是什么。 直到坐在了他的对面,许惠橙都还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。她今晚的客人,怎么会是他。他之前还说,自己惦记女朋友,不搞这种男女关系。 “许小姐,你别紧张。”看出她的拘谨,乔延一边调着电炉的温度,一边开口解释道,“我今晚闲着也是闲着,就想找个人陪陪,我俩也算认识,我就选你了。” 他没有说是要什么样的陪法。 许惠橙听着,心情很复杂。 她把他当成一个遥远的梦。就是因为他太好,所以她不敢接近。只有他,在知道她的身份后,仍然用那么温和的态度对她。 如果陪他睡,她会觉得自己弄脏了他。 第15章 [Modified] 许惠橙和乔延分坐在火锅的两端,自从动筷以来,彼此就不多话。 许惠橙想去倒生肉进锅,被乔延拦住了。 他执起公筷,“我来就好。”接下来,他全程照顾她,给她夹肉夹菜。 她感觉受宠若惊。以前,她偶尔会陪客人吃饭,但对方不会这么体贴。乔延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一个正常的女孩似的。 许惠橙微微掀眉,碰巧对上他的视线,她又垂头。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一种心情,酸酸的,又带有一丝甜味。 她由衷地感谢上苍,让她遇到他。虽然她的身份见不得光,又或许明天天一亮他就不知所踪,但是,她拥有过这么一刻,已经够了。她坎坷了这么久,早学会了知足。 许惠橙怀着珍藏的心情,记录着和乔延相处的时刻。 隔着滚滚的火锅,她时不时的,目光会迅速在他脸上略过。 她想起钟定那既相似,却又截然不同的阴容。她不清楚乔延的来历,就这个长相而言,她觉得他和钟定或许有什么关系。可是他不姓钟。而乔这个姓,其实和钟定也有联系,因为乔凌。 不过,乔延的衣着和钟定、乔凌相比,显得太平民了。 她犹豫着要不要试探乔延关于钟定的事。然后,她转念一想,就算他和那两个变态有关系那又如何?他是他,他们是他们。和乔延在一起,她有种如沐春风的舒服。最重要的是,她在他的身边,得到了尊重。而这份温情,比什么都让她感动。 乔延很快收起筷,加了两罐啤酒。 许惠橙意识到自己吃得有点多,赶紧也搁放筷子,双手藏在桌子下面。 他会意一笑,“你慢慢吃,不急。” “我吃饱了。”她还想到一个问题,那就是如果吃得太撑,肚子会圆,到时候她赤-裸服务他的话,她会很尴尬。虽然以前他也见过她半-裸的样子,可是现在她没有那次放得开。 “那就休息会再吃。”他那笑意越加掩不住,“菜还有很多,别浪费了。” 她被他笑得更是窘。“……你也多吃点。” 乔延啜了一口酒,“我喝完酒差不多了。” “那我等你。” 他应了一声,随即转了话题,“你在那里叫山茶?” “嗯。”她点头。 “山茶……山茶……”他喃喃了两句,朝她笑道,“也好听。” “谢谢。”她的表情亮了亮。当初就是由于对家乡的思念,所以妈咪问到起什么花名时,她第一反应就是那满满的山茶花。 乔延明白了,这名字应该对她有特殊的意义。因为她鲜少露出这么纯净的笑容。 她今晚打扮得很漂亮。有化妆的原因,但最主要的还是底子好。 他记忆里的女孩,长相和许惠橙完全不同,但是她俩身材很相像,所以望着背影时,他觉得仿佛就是那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。 这顿火锅持续了一个小时,两人后面聊的也算和谐。 结账出来后,乔延微笑着祝福说,“圣诞快乐。” 许惠橙有瞬间的惊喜,“圣诞快乐。” 他望向远方的摩天轮,询问道:“许小姐,陪我逛逛?” 她点点头。她虽然不晓得他今晚想如何度过,不过,她都乐意陪着他。 乔延没有逛太久,他招了辆的士,带许惠橙去了那个摩天轮。 市里的摩天轮,是绝佳的观景平台。地处城市的中轴线,璀璨而华丽。 这里大多是情侣们过来浪漫的场所,许惠橙第一次路过时,想着以后就算一个人也要来感受一下俯瞰城市的心情。可是,那么久了,她也没有来过。 乔延买了门票,诚恳地说道,“许小姐,我今天出来时,没想起今天是节日。两手空空的,实在抱歉。这就当是我的赔礼,至于礼物,日后我会补上。” “不用礼物,乔先生。”她忙不迭摇着头,“我很感谢你,真的。”这对她而言,已经是最大的厚礼。她终于有个伴陪着一起过圣诞节。 他笑了笑,没有纠缠这个话题,而是执起她的手,慢慢走向摩天轮的座厢。 他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,她竟然有种浑身都烧烫的感觉,脸上更是浮出一抹红。 乔延惊讶于她的冰寒,“你的手怎么这么冷?” “……从小就这样。” 这话后,他握得紧了些。 她低下头,任他拉着上了座厢。 当他放开她的手,扶着她坐好后,她暗自搓了搓掌心的汗。今晚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可供她以后怀念。 许惠橙攀紧旁边的栏杆,眺望城市的霓虹炫光,看着众生在自己视线内渐渐渺小。 乔延先是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色,快到最顶端时,他说道,“这里望下去,很美。” 他的嗓音,和钟定的也很相似,但是没有钟定跋扈的气场。 “嗯。”她轻轻应道,“很美。” 不止风景。还有他。 ---- 乔延砸了重金,买下了许惠橙的平安夜。不过,他晚上还是一个人睡。 他们离开摩天轮后,回去了她的小公寓。 许惠橙已经做好了服务的准备,只是心情比以前接客时,紧张许多。 乔延环顾客厅,自动走到矮床坐下,“时间不早了,我也累,想休息了。” 她懵懵的,揣摩着他的话。他累的意思,是不是就是不做了? 他看她在客厅站着不动,温和道,“你也早点睡吧。” 许惠橙明白了。她咬咬唇,突然朝他鞠了一个大躬,“乔先生,谢谢你。” “谢什么,你可是陪了我一晚上。” 她嗫嗫道,“乔先生,自从我进了这行,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……谢谢你。” 他哑然失笑,“许小姐,我没那么好。也许,我有些难以启齿的原因。” 他的话或者是真的。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,她不在乎。她也没有妄想去高攀他。总之,她很开心,这是六年以来,过得最开心的一天。 第二天,天才蒙蒙亮,许惠橙就听见了楼下乔延的动静。 她正好是浅睡的状态,所以当他撞上什么发出声响时,她立即醒了。 她知道他应该会早早离开的。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,静静地听着他开门,关门,离开。然后,她翻了身,把自己缩进棉被里。 再见,温暖先生。 ---- 由于这场选秀的夺冠,山茶一时名声大震。 根据比赛的规定,被竞价的女人,有一个星期的限制期。这段时间里,只有在比赛中竞价成功的男人才可以再包她,别的客人则需排队等待。 当然,这只是个所谓的东西。如果遇到无法忤逆的客人,这规定形同虚设。 比赛结束后,已经有几个客人预订了许惠橙的陪期。 妈咪一一过目后,觉得其中几个富老板,都比竞价的无名氏有地位多了。于是,她也不想遵循这限制期的规定。她还很后悔,比赛时没有让许惠橙换个艺名。不然,可以当新人推出去,更加抢手。 等到许惠橙再去会所时,妈咪的笑容更加夸张,“山茶啊,昨晚怎么样?才这么几个小时,你赚得比你一年都多呢。” 许惠橙也虚伪地应答,“是的,谢谢妈咪。” 妈咪媚眼一转,“山茶,你现在一炮而红了,比康昕价格还高。” 许惠橙还是笑笑。 “你现在可抢手了。”妈咪递过来一份表,解释道,“我这里已经有名单了,他们都急着要你呢。你想想,随便见见,钱就有了。我看哪,也别限制这一星期了。打铁要趁热,你赶紧把这些客人拉拢好。” 许惠橙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乔延后,就会有些好运气。她的月-事今天上午来了。于是,她就有了理由拖延时间。 妈咪听了这番推辞后,脸色变得不太好看,可是又没办法。 许惠橙正窃喜自己可以好好休息几天,谁料,当天晚上,就被妈咪一通电话浇了冷水。 “山茶,乔先生啊,在昨晚也是一个劲给你抬价。”妈咪的语气听上去就是替乔凌惋惜,“他今天呢,就想见见你。你放心,他暂时不让你陪-夜。” “可是……我肚子不舒服……”今天是大姨妈来访第一天,她确实疲乏无力。下午从会所回来,她就一直在被窝里捂肚子。 “喝热水,吃点药。”妈咪平平板板的,“妈咪也不是故意为难你,能帮你说的,我都说了。乔先生也知道你不方便,可他就是今晚要见你。” 许惠橙无声了,她其实也知道,怎么挣扎都没用。 “山茶,赶紧回来。” “嗯……” 许惠橙放下手机,揉着腹-部,慢慢起床。 她现在越来越怕冷,特别是这几天,她套了两件厚毛衣,外加羽绒服,棉帽围巾,裹得严严实实。一出门,她就觉得有凉飕飕的风灌进衣服里。 她去会所的途中,也不知怎么的,突然绕去了另一边的停车场。 钟定的跑车不在。 她呼了一口气。 他没来,太好了。 第16章 许惠橙出门前还是自己化的妆,虽然没有抹太厚,但是效果仍然比较不堪。 妈咪见到了,恨铁不成钢般的恼火,“活该你以前生意那么烂。” 许惠橙讪讪的,“我在学……”不过,她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天赋。 妈咪也没有时间再训话,她喊了一个姐妹,帮许惠橙草草上了淡妆,然后就吩咐许惠橙赶紧去乔凌那边。 许惠橙去到那包厢门前,深呼了一口气,然后才敲敲门,扭开锁。 里面烟雾弥漫,只见三三两两的人影。乔凌倒是坐在挺显眼的位置。 许惠橙这一开门,嬉笑中的男男女女没有留意到。她主动地走向乔凌那边,妩-媚道,“乔先生。” 他转过头来,挂着浪-荡的笑容,“冠军,你可来了啊。” 乔凌扫扫旁侧的女人。 那女人便乖乖地挪开位置。 许惠橙拽拽自己的裙子,然后才坐到他的身边。 乔凌一把揽住她的腰,大掌在那揉-捏,力道凶得差点让她痛叫。 她不得不咬牙,勉强维持微笑。 “钟定。”乔凌出口的两个字,已经让她心中一紧。“来看看,这可是最近一季的冠军。” 许惠橙稍转视线,就见到了角落里的钟定。 他慵懒地倚在沙发上,因为灯光的倒影,看不清究竟怎样的表情。 可是她记得他那诡谲的笑容。 钟定夹下烟,勾起了嘴角,直直望向许惠橙。 “如何?”乔凌拍拍许惠橙的脸,炫耀似的。 “就那样。”钟定回完这句,移开了视线。 许惠橙被乔凌捏得实在是疼,她往他的胸膛挤,想避一避他的手劲。他却捏得更狠。 她眼泪都要出来了,忙开声道,“乔先生,我们来喝酒吧。” “嗯。”乔凌在她的肩上咬一口,终于放开她,“如果你身材再好点,那我昨晚肯定砸下你。” 许惠橙听了这话,反而庆幸自己的发福。 他端起酒杯,“不过冠军么,我还就想试试味道怎样。” 她娇笑着扶他的手臂,“谢谢乔先生照顾我的生意。” 乔凌在不疯癫的时候,还属正常。除了时不时会拍、捏、打、掐之外。 她心里再苦,表面都得笑。 中场时,这几个公子哥儿拉着小姐们划拳喝酒。有一两个听到许惠橙是新冠军,眼冒绿光,拎着酒杯过来让她陪喝。 那两个男人的意图,她一清二楚。男人甲的爪子都伸到了她的大腿上。 其实想想,这些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,不过就是贪图她新得的头衔,日后好去吹嘘。如果她还是以前那个普通级别的小姐,他们估计看都不会看一眼。 许惠橙被逼着灌了将近十杯的白酒。她很难受,分不清是胃痛还是腹痛,又或者是头痛。浑身都痛。 也亏得她有些酒量,不然早扛不住了。 她撑着身子站起来,口齿不清说道,“去……吐……” 甲扶了她一把,她呕呕几声,吓得他赶紧收手,生怕她真的吐到他身上。 许惠橙摇摇晃晃地,这抓那攀,才拖着跌着,到了包厢的洗手间门口。 她去拉门把,手很无力,向前时,头还磕到了门上。 “疼……”她神智模糊,想摸自己的额头,却因为没站稳,又撞了下。她呜呜地道,“还是疼……” 她努力睁着眼望向门板。 这时,许惠橙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想干什么,她开始拍门。“妈妈……我疼。” 一只手拍,两只手拍。“开门,我要……嗝……回家……” 门板纹丝不动。 她开始用肩膀去撞,“妈妈……我疼。” 她真的好疼,哪儿都疼。 她好冷,她想回家。 ---- 钟定在洗手间和女伴正是狂烈彪悍的时候,门外就传来一下一下的拍门声,有人哭着叫“妈妈”,还嚷嚷着要回家什么的。 他没搭理。 女伴扭动着纤腰,痛苦又快乐,双手在他半敞衬衫的胸-前乱摸乱抓。 门外的哭声不止,甚至拍门的声音更响了。 钟定觉得烦,什么心情也没了。 他离开女伴,把裤子整理好,拉开了门。 许惠橙撞着撞着,一个劲就撞到钟定怀里去了。她晕头转向的,胃里更是翻江倒海。 钟定认出了她是谁,才开口一个字,“你——” 她就“哇”的一下,一堆污秽物,就这么吐在了他赤-裸的胸膛上…… 那个女伴惊呼出声。 钟定的表情瞬间冰冷。他甩开许惠橙,扯过女伴刚刚褪去的裙子,快速地擦拭着身上的赃迹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。 他处理完那堆恶心东西,就扔开裙子,上前去拽许惠橙的手臂。 钟定不顾她的痛呼,拖着她出了洗手间,进去对面的茶水房,再把她扔到洗手盆,按住她的头,拧开水喉猛冲。 许惠橙惊叫一声,胡乱地捶踢。还好会所在冬天是供热系统,她没有被冻到。但是水呛着呛着,也很痛苦。 钟定按了一会儿,扯她起来,问道,“醒了么?” 她急促呼吸,恐惧地看着他。她的头还昏昏的,可是理智已经全部回来了。她又惹到他了。 他表面平静无波。“小茶花,你是故意的?” 她连忙摇头,水滴四洒。“钟先生……我不是……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说完,她拉起裙摆去洗手盆沾水,抖着手去帮他擦。 因为裙子长度有限,她不得不再靠近他。 钟定到现在才算真的看清许惠橙的模样。 他今晚原本不想来。他向来喜欢去会员制的高级私人场所,只是乔凌比较倾向于这家。乔凌在那里绘声绘色的,说昨晚那场选秀,是一个叫山茶的女人夺得魁首。他的这话,引起了几个人的兴趣。所以大家就把圣诞节的作乐地点定在了这。 钟定这几天有事情忙,也没想起要来招惹许惠橙。 乔凌问的那句“如何?”,钟定是实话回答的。钟定最不缺的,就是美女。所以他觉得,许惠橙也就那样。 如今仔细看看,也的确,就是那样。 不过,包厢里面的男人中,倒有几个对她有想法。 思及此,钟定俯身说道,“这才一会儿没见,小茶花变得好漂亮。” 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对不起。”他这么突然转变话题,许惠橙更慌。 他自顾自问道,“你这几天有努力赚钱么?” “钟先生……” “听说你参加选秀得了个冠军。”钟定帮她顺着被他弄湿的头发,然后捏起她的下巴,柔声问道,“冠军一晚上多少?” “三十……” 他长长地“嗯”了一声,“那还不够还你之前欠债的零头。” 她畏畏地闪躲他的目光。 他施加力道,紧紧按住她的下巴,语气轻扬,“小茶花,想不想快点还清债务?” 许惠橙有种不好的预感,她被他掐得生疼,又无法挣扎。 “外面有几个男的,想包着你玩。”钟定在她耳边低语,声音迷魅,“如果你让他们玩得高兴,他们是不会亏待你的。这样,你就有钱赔给我了。” 她的脸色更加惨白。 他用的词是“他们”。她想起栅栏沟遇到他那天,他也是提议玩群战。他似乎是偏好这个活动。可是她很厌恶。 许惠橙都快想朝他跪下了,她哀求着,“我会挣钱还你的。” “要挣多久呢?”他凉薄地看着她头发上的水滴滴落,“如果你表现好,我也不急的。” 她咬咬唇。“钟先生,我……没试过多人的。”她真想拿把刀刺进眼前这具胸膛,一刀还不够,要连插三刀。 钟定明显不信。“你不是干了挺长时间么。” “真的没多人的……”就她以前的惨淡生意,有客就不错了,哪来的群体。 “也许试了你会爱上这么玩。”他轻拍她的脸颊,挂着招牌式的阴郁笑容。“小茶花乖,听话。” 许惠橙的手又开始抖,不过是气的。这群公子哥,都有毛病。而眼前这个,尤甚。 “听说,你这几天不方便接客。正好,休息休息,他们花招多。”他这时才松开她,重新扣起自己的衬衫。那恶臭的感觉一直萦绕在胸前,他也不想再待下去了。 她低着头。“钟先生慢走。” 钟定和狐朋狗党打了声招呼就走了。 那个女伴不知所措,也不晓得他是要她跟还是不要。等到他临走时,都没瞥她一眼。她心里就明白,自己今晚任务完成了。 钟定离开包厢后,许惠橙才松口气。 她靠在茶水房的墙上,双手环抱自己,疲惫地滑了下去。她生理期的腹痛还没有止住,刚刚喝了太多酒,头又晕沉沉的。 外面的声音仍旧吵吵闹闹,有吆喝的,也有些暧-昧的声响。 她听着听着,意识越来越浑沌。她太累了,真想好好睡一觉。 迷糊中,她被谁抱了起来。那个怀里,暖烘烘的。 她掀了掀眼皮,只见到一个人影。 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,只是往那个胸膛偎了偎,喃喃着:“乔先生,你又来救我了么……” 第17章 钟定这趟回来,是来寻找他的打火机。 他之前回到家,第一件事就是洗澡。洗完套上浴袍出来找烟时,他突然想起打火机落在包厢的洗手间了。 他记得自己和女伴耳-鬓-厮-磨时,把打火机搁置在一旁的台架上。 于是他重新过来会所。 回到那个包厢时,乔凌他们已经不在了。 有个中年大妈在清扫卫生。 钟定转身进了洗手间。 里面的污秽物已经被清理完毕。 打火机还是在那个台架上。 他终于安心下来。 清洁大妈把房间打扫干净后,最后走向茶水房,打算在里面拖一遍地就当完成任务。她才按亮茶水房的灯,就被吓得惊叫出声。 一个女人卷着身子躺在地上,一动不动的。 大妈惊慌失措,忙朝洗手间喊道,“小伙子,快过来看看。” 钟定听见了她的尖呼声,但没打算搭理。他准备离开。 大妈赶忙追过来,拦住他,“那里躺着个人哪,是不是你朋友啊?” 他朝茶水房飘过去一眼,冷淡回道,“不是。” 大妈一听,赶紧回去辨认地上人儿的脸。认出了是谁之后,她又慌慌张张跑出来,解释着:“这是我们这的姑娘啊。真是造孽哟,三天两头就被老板打,今天可能是又挨揍了。我去找人来帮忙。”说完,大妈急匆匆地拉开门出去。 钟定停住了脚步,转头望向许惠橙。 这包厢的暖气已经随着客人的离去而关闭,她穿着一件低胸连衣短裙,躺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砖上。 他慢慢走到她跟前,探了探她的鼻息。 没死。 他弯下腰仔细看她的脸。 她皱着眉,表情显得很辛苦,额间还有细汗。那头发仍然是半湿的状态。 她应该是喝醉了。 那群男人是有意灌她。乔凌在来之前提醒大家,她是特殊日子,别玩得太过。否则,她会更惨。 钟定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。他就这样看着她半死不活地昏迷在这,也没什么怜悯的感觉。 他想起清洁大妈说的那句“三天两头被打”。 这朵小茶花确实挺好玩的。平时就是一只唯唯诺诺的小白兔,伪装镇定,却又掩不住慌张。可是她又很有韧性,怎么折磨,都不会倒。 钟定碰了碰许惠橙的额头,有些烫。 这么好玩的茶花儿,就这么死在这,那倒有点可惜。 他破天荒的,伸手去抱她。 她的身子很冰凉。 可能是因为他的体温,她主动地向他的怀里依过来,嘴唇动了动,好像是在说什么。 他低头贴近她的脸,才听到细微的几个字。 乔先生? 钟定望着她头顶的发旋,笑了下,轻轻问她,“哪个乔先生?” 她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话,揪着他的衣服,声音细不可闻,“乔先生……” “乔你妹。”这是钟定的回答。 也许她呼唤的是乔凌,又或者是别的乔什么。 但是,她也配? 钟定瞥了眼她的低胸衣着,又将她放下。他脱了自己的外套,给她罩上,然后他自己都笑了,弹了弹她的脸颊,“小茶花,我今晚心情真不错。” 不错得,勉强能做回好人。 ---- 钟定抱着许惠橙出了包厢,正好碰见清洁大妈领着服务员过来。 同行的还有妈咪。 换作平时,这等事件,妈咪不会出现。只是许惠橙现在身价不同以往,妈咪已经应允了好些个客人,过了这几天,就让许惠橙去陪他们。如果许惠橙突然出了岔子,妈咪不好交代。 妈咪有些后悔让许惠橙去接待乔凌。明知道那群公子哥,癖好异常,随时都能来状况的。 她见到钟定时,震惊了一下,然后恭恭敬敬的,“钟先生,山茶给您添麻烦了。” “是挺麻烦的。”钟定讥诮道,“这位小姐可真会折腾。” 妈咪听了,更是不停鞠躬,“实在对不起,钟先生,山茶她怠慢的地方,我给您道歉。我们会让她好好反省改进服务的。”妈咪示意服务员上前去接许惠橙过来。 钟定后退一步,把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,“我今晚还就有闲情陪她耗了。” 妈咪暗自叫糟。听这位爷的口气,貌似是许惠橙得罪了他,而他不准备放人。妈咪赔笑道,“钟先生,山茶她身子不适,也许耍了性子,您别往心里去。” 服务员僵着手,局促地退下。 “说,继续说。你说个把小时,我都等得起。”钟定有些不耐,话语更嘲弄。“只是,不知道你的这位员工,撑不撑得过去?” 妈咪的神情僵了僵,然后又谄媚着,“钟先生,不如我让别的姑娘来伺候您?山茶的过失,等她这病好了,我让她给您赔一百个不是。您今晚的账单,全免。” “账单?”钟定哼了一声,“我稀罕?” “那是那是,我这贱嘴,真该抽。”妈咪自扇了两巴掌,然后干干地笑。 要不是顾及到别的排期客人,她才不会自讨苦吃,在这和钟定纠缠。 许惠橙现在的身份很尴尬。她不是会所固定的小姐,而且她已经完成了月任务。按道理,她有某种程度上的自由。但是因为她一鸣惊人,妈咪从中看到了商机,所以妈咪有意让许惠橙转为会所服务的固定小姐。 前提是,许惠橙得活着。 照现在的情景,妈咪感觉这位钟先生就是要把许惠橙折磨个痛快。对此,妈咪挺惋惜。 钟定轻笑,“你慢慢抽,不奉陪了。” 妈咪卑微的姿态都快撑不住了。“钟先生……山茶她……” “良家妇女我都敢抢,何况这一个小姐?”钟定笑意满满,却透着刺骨的凌厉,“你要不要试试看?” 妈咪语塞了。连武哥都不敢得罪钟定,更何况她。 也罢,就是一个小姐而已。她能捧红许惠橙,那么也能捧起别的花儿。 妈咪让开路,哈着腰恭送钟定。 钟定一路抱着许惠橙,出了会所。 还好,他今天换了辆四座的车,可以直接把她扔在后面。不然,他还得让司机过来接她回去。 钟定发动引擎后,望望车内后视镜。见许惠橙因为寒冷而抖着,他绽出一抹笑,调高了暖气的温度。 他捡到了一只怕冷的小兔子。 ---- 许惠橙一直混混沌沌。有时觉得自己醒了,可没一会儿,似乎还是在梦里。 有声音在她耳边说话,她辩不清那是谁。 然后她坠入交错的景象中,让她惊恐万分。 钟定看着床上的女人痛苦地挣扎,他挑起眉,转头问旁边的家庭医生,“她这是什么毛病?” “有点低烧。”田秀芸扶了扶眼镜,脸上是沉肃的古板,“经期酗酒,代谢缓慢。轻者月-经紊乱,重则伤及子-宫。” 在她说话时,钟定一直盯着她的表情,最后不咸不淡地评价,“田医生,如果你说话时表情能生动些,应该可以早日破-处的。” 田秀芸无动于衷。“钟少爷,病人需要休息。” 钟定勾着笑靠近她,俯下头,好象是要亲吻她一样,却在距离她嘴唇几厘米时停住,“如果想要尝试销-魂的味道,我非常乐意为你效劳。”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,“敬谢不敏。” “那真可惜。”钟定直起身子,态度冷下来。“我要照顾我的小茶花了。田医生,你请便。” 田秀芸沉默地退出房间。 帮忙关门时,她的目光在他的背影上停驻了两秒,然后离开。 钟定重新把视线移回许惠橙那里。 她还是不高兴似的,在那拽扯被子,有眼泪慢慢滑落,嘴里念着什么。 他挨近她的脸,听到的是“妈妈”。 他想起她在卫生间门外,也是哭着喊这个词。钟定不怀好意,“小茶花,你妈妈不要你了么?” 她低声呜咽,泪水流得更凶。 “看样子我不小心说中你的伤心事了。”他眼睛弯了起来,“小茶花,快点好起来。这样我们才能好好玩游戏。” ---- 许惠橙醒来时,是第二天的早上。 她一时间茫茫然的,有种自己还在梦里的感觉。待神智归位后,她扶着头,慢慢坐起来。 这是个陌生的房间,风格很硬朗。但应该是客房,因为没有生活气息。 她不知道这是谁的地方,她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茶水房。 许惠橙下了床,轻轻开门出来。“有人吗?” 外面静悄悄的。 她走到客厅,还是空荡荡的。“请问有人吗?” 餐厅旁边有个室内楼梯,通往二楼。 她这时有些害怕了,差点想要退回到刚才的房间里。 “请问有人吗?” 许惠橙张望了下,听到楼上有些动静后,她紧紧盯着楼梯那边。 当那个身影沿着阶梯,一步一步下来时,她的脸色越来越白。 “小茶花,早上好。” 她宁愿这是一个梦。 一个噩梦。 第18章 钟定望着许惠橙那面无血色的模样,笑意盈盈,仿若关切,“身体好些了?” 许惠橙颤着唇,声音隐隐发抖,“钟先生,早……”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他的家中,她记得似乎是梦见乔延了。 果然,美好的,都只是梦。 她僵在原地,看着他走过来,心里挣扎着要逃离。她仿佛看见他的背后有一双暗黑的翅膀,张牙舞爪地罩向她。她慌了,行动先于理智,竟然真的拔腿就跑。 他的速度比她更快,如豹般擒住她的手臂,抓握的力量让她整条手臂都几乎麻掉。 “小茶花,你真会给我惊喜。”他随手一甩,将她扔到墙上,阴笑道,“这是你第二次逃跑,你听过事不过三么?” 她的背部狠狠撞到壁画,那凹凸的画框烙得她一阵尖锐地疼,“钟先生……” “听着叫得真好听,心里呢,嗯?”他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摸,笑得让她又惧又怒。“小茶花,你是不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往我这捅一刀?” 许惠橙瞪大眼,泄露出心中的悲愤和惊慌。她憋着气,使劲想要缩回手,却比不过他的劲力。挣扎之中,她突然攥起拳头,用指关节去刮他的胸口。狠狠地刮。 “生气了?”钟定声音越轻,越是让她齿寒。他张开手掌,一把包住她的拳头,“不自量力。” 许惠橙震了震,在此刻,她被他的这四个字带回了现实。 的确是不自量力……她居然妄想反抗他。她眼里的愤怒,渐渐被一种认命的无奈所取代。和一个客人撒脾气,真是要不得。 她调整自己的呼吸,稳住情绪,轻轻贴近他的胸膛,柔柔软软地道,“钟先生,我会听话。” “这句话我听腻了。”他话中的讽刺意味十足。 许惠橙虽然愤慨又恐惧,却无可奈何。她伸手探向他的腰,在即将碰到时,停顿了下,然后她才真的去搂他。“我真的听话。” “放开。”钟定的笑容变得冷淡,他扯开她的手,带着警告的严厉,“没经过我的同意,别碰我。妓-女小姐。”他的重音在最后四个字。 许惠橙一怔,赶紧把手缩回来。“对不起。”她早知道,他嫌她肮脏。 钟定被她刚刚的碰触,搅得不愉,转身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,说话的语气也冷冰冰,“听话,那可得真的听才行。” “真的。”她喃喃着。 “那我让你陪我几个朋友,你也乐意了?” “是……”她只能这么答应。因为她就算拒绝,他也不会听。 “真是乖。你要让他们满意了,那钱就是撒着来的。”钟定假笑,“小茶花,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,昨晚要不是我,你就躺那地上见阎王去了。” “谢谢钟先生。” 许惠橙很不解,他为什么要救她。 她已经很顺从他了,可是很背运,总往他的枪口上撞。她曾经觉得乔延很好看。然而到了钟定这里,她只见到了恶魔。 大概,相由心生就是这么来的。 钟定一边把玩着失而复得的打火机,一边盯着她看。 她的眼睛,刚刚还闪着亮光,现在又是一片死潭深渊。 他不说话。 她也不吭声,站在原地垂头等候他的处置。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静寂。 三下,不轻不重,很有频率。 钟定的视线从许惠橙身上移开,回到打火机的机身。 门外有人用钥匙开门,进来见到客厅的两人,她愣了下,恭敬问好,“钟先生,早安。” 许惠橙微微抬眼往门的方向飘去一眼。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,推着餐车。她把食物一一摆放在餐桌上,“钟先生,请用餐。”然后就离开了。 钟定过去餐厅,迳自坐下,并没有招呼许惠橙。他悠哉悠哉地吃着丰盛的早餐,完全无视仍在病中的她。 许惠橙在墙边站着,也不敢走,就怕他又扣个莫须有的罪名上来。她其实很饿,昨晚没吃多少,醉酒后又吐了一轮,现在胃里空空的。 好在,钟定吃东西,很安静。如果他故意制造大吃大喝的声响,她会更饿。 许惠橙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阳光。 她就是想活下去,可是为什么走一步都会扯着疼。其实她很抗拒在这行业里得到很高的评价。不过卖个身,豁出去谁不能做? 她不祈求以后有多么的荣华富贵,有个正经的活儿,可以维生就行了。 只是,如今这愿望,似乎越来越艰难。 钟定进餐到一半,突然停下来,转头去看许惠橙。 她的侧脸透着浓浓的伤感,眼睛直直望着窗外,隐隐的,似乎还漾着水雾。 他大概猜到,她应该是过得比较苦,所以有一种近乎于麻木的妥协。可是这个社会就是恃强凌弱,这是钟定的世界法则。 他对许惠橙没有什么太过深刻的愧疚,她只是他消遣的一个玩具。而且,她是出来卖的,就算他不玩,那也是别人玩。他还好心地给她拉了一门好生意,几个人玩她,那就是赚几份钱。 女人,钟定见得多了。 尤其是性-服务业的,也许初初会有廉耻之心。可是一旦尝到了金钱的甜头,那就完全放开了,什么变-态游戏都心甘情愿。 当然,他也在期待,许惠橙能带给他别样的惊喜。 再度打破静寂的,是门铃的响声。 许惠橙从恍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,眨了眨眼,挤掉眼眶中的泪光。 钟定优雅地用餐巾擦擦嘴角,吩咐道,“去开门。” 这里也就两个人,除了他,就是她。所以她听话地过去开门。 门外的人见到许惠橙,有瞬间的蹙眉,然后表情又变得平静无波。 许惠橙并不认得田秀芸。她开了门后,又喏喏地退到一旁。 钟定的眼光瞥了过来,见到田秀芸,他挑起一抹邪-笑,“田医生听了我昨晚的建议,空虚难-耐了?这么早过来投怀送抱。” 田秀芸只看着许惠橙,公事化的口吻询问着,“今天感觉如何?” 许惠橙讶异地抬起头,还好钟定刚才那句话点明了医生的身份,她微微一笑,“好多了。” “我再给你探探热。”田秀芸说完才算是正眼望向钟定,不卑不亢的,“钟少爷,我来给我的病人治病。” 钟定哼了一声,“我看她现在挺生猛的。” “我的药不是神丹。病症不退,她就仍然是我的病人。” “田医生。”钟定嗓音沉了,带着一种独特的魅惑。“我最近也有点不舒服,帮我看看?” 田秀芸抿紧唇,“钟少爷会长命百岁的。”因为祸害遗千年。 他听出她的意思,眼睛弯成了新月,“借你吉言。” 田秀芸不想继续这种似是而非的话题,直接对许惠橙道,“进去房间。” 许惠橙下意识地看了看钟定,征求他的意见。 他勾了唇角,“听田医生的话,也就是听我的话。” 许惠橙似乎明白过来,这一对男女的关系有些内情。她随着田秀芸进了房间。 两个女人都不是善谈之人,所以,一个诊断,一个半躺。 待抽出探热针,田秀芸平平说道,“烧已经退了。还有,女孩子不要酗酒,特别是这几天。” “谢谢。”许惠橙不爱喝酒,只是这几年,身不由己。 田秀芸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,最后说道,“我昨晚给你买了卫生巾,在柜子里。” 许惠橙略微尴尬了,“谢谢。” 田秀芸见许惠橙纠着衣服,又说明着,“你这身是王嫂处理的。” “嗯。” 然后两个女人又无言。 田秀芸想起昨晚钟定给她打电话时,他明显心情挺愉快的,还很诡异地要她买一包卫生巾过来。她心里愕然,但也依言行事。 她赶过来后,王嫂正在帮许惠橙换洗。 田秀芸意外的是,钟定居然带了个例假中的女人回来。她当时有一瞬间,以为他有了浴血奋战的嗜好。 他让她给那个女人治病,然后和以往一样,对她说些调-情暧-昧的话。 当然,田秀芸知道,那只是玩笑而已。 许惠橙见田秀芸表情严肃,但是眼睛的焦距却不知去了何方,便不去打扰。 田秀芸从思绪中回来,说道,“好好休息,记得按时吃药。”她收拾自己的医用工具,准备离开。 “医生,谢谢你。” “不客气,份内事。”田秀芸的声音比较低沉,又是谨肃的语气,听起来毫无情感波动。“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,将来对下一代也不好。” 许惠橙怔住了,“谢……谢。“ 下一代…… 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。什么恋爱、结婚、生子,对她来说,都是奢望。 她这么一个污泥满身的女人,有什么资格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大家支持。 老规矩:V章节评论超过25个字可送积分 ^__^ 谢谢。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即墨昵扔了一颗地雷 第19章 许惠橙在花季雨季时期,忙着帮家里干活,没有过少女心思。后来辗转社会,历经冷暖,她的心态更为卑微。 以前有个姐妹,心仪一位客人,天天与他欢-爱,结果不小心怀上了。那男人自然不肯负责任。姐妹去了一家私人诊所堕-胎,估计是医生处理不当,从此落下了病根。 后来某天,姐妹和许惠橙提起这事,说道,“我身体本来就不好了。当时去大医院,医生不肯给我做。” 许惠橙震惊不已,“那你怎么还要冒这个险?” 姐妹听到这话,笑了,那笑容心酸又无奈。“生下来,也是苦了孩子。没有父亲,还有个妓-女妈妈,你让这孩子能过得好么?” 许惠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。她喜欢孩子,可是却没有思考过,自己能不能给予孩子幸福。她还天真地以为,母爱就是一切。 姐妹呼了一口气,透过窗户眺望远处的天空,“还不如让他再投胎,选个好人家。”她顿了下,变得有些哽咽,“希望他不要怪我。” “他不会怪你的……”许惠橙只能这么安慰。 她也是在那一刻,才恍然明白,自己早已经不配当母亲了。妓-女的身份不止会伴随着她,还有她的孩子。 ---- 田秀芸走后,许惠橙又回到了和钟定独处的恐惧中。 她坐在床上,望着那道门好长一段时间,听外面都没有动静,她想钟定应该不会过来,于是轻轻过去把门上锁。 锁了门,终于安心了些。 许惠橙去完卫生间,就回去床上重新躺着。 她侧身望着窗外的暖阳,任思绪飘荡千里。 如果有生之年,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…… 这时,她的脑海中忽然晃过乔延那玉立的身影,她脸上一热,随后很快打断自己的妄想,自言自语道,“许惠橙,你配不上他。” 生孩子什么都还太遥远。她的一切美好愿望,都是设立在一个前提下,那就是离开这个行业。而这一项,已经是困难重重。 胡思乱想之中,许惠橙最后扛不住病症的疲乏,睡了过去。 之后再醒过来,是因为饥饿。 钟定没有给她送食物过来。这也在预料之中,他的早餐就只有他个人的份量。换而言之,他根本没有准备她的餐点。 许惠橙看了看时间,已经是下午三点多。她都讶异自己睡了这么久。 走出房间后,没有见到钟定,她就有些为难了。 她很饿,可是不敢乱动他的东西,生怕吃他一个苹果,他都要她赔个几千几万的。她钱包、手机都留在会所里,也无法出去买东西。 许惠橙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一会儿,胃开始隐隐作痛。 她望了眼楼梯,犹豫着要不要尝试去叫他。 只是,他这人,阴晴不定的。或者说,她就没见他有晴朗过。 她又继续坐了十几分钟,胃部的反应渐渐加大。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吃了药后没有任何进食,所以感觉更为乏累。 最后许惠橙鼓起勇气,走到楼梯口,轻唤了一声,“钟先生?” 楼上很安静。 她踏上三个步级,“钟先生,你在吗?” 依然无声无响。 她退了两级,又犹豫了一会儿,重新踏了上去,直到中间平台,“钟先生,你在吗?” 终于,楼上传来懒洋洋的一句,“招魂呢。” 当钟定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时,许惠橙又慌了。“钟先生,下午好。” 他语带讥讽,“我以为小茶花要躲在房间里永远不出来了呢。” “钟先生。”她试探地问道,“我……能借你的厨房……找点东西吃吗?” 钟定居高临下俯视她,反问道,“如果我说不能,你打算如何?” 许惠橙噎住了。她能如何……她什么也不能。 他笑得阴影重重,“小茶花,你胆子够的啊,在我家,敢给我锁门。” 这下,她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,她给他鞠躬道歉,“钟先生,对不起,我以后再也不敢了。” “你的每一笔账,我都记着。”他慢悠悠地,一个步级一个步级地走下楼梯。 许惠橙连连后退,直至背部紧贴住墙。她惊慌地望着他越来越近,最后把她包围。 钟定轻捏她的下巴,柔和道,“你知道你欠了我多少么?” 她睁大眼睛,被迫抬头与他对视,青白的嘴唇颤了颤。 他仍在笑,很恶劣地笑。“别怕。按你现在的行情,努力努力,应该可以还得起的。” “钟先生……”她涩涩地开声,“求你了,能不能放过我?”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他,可是不知怎的,却屡屡撞到他这边来。 “小茶花,你觉得自己很委屈?”他的调子更加阴阴凉凉,“可是你能怎样,向你老板抗议?有用么?” 许惠橙当然知道没用。因为朱吉武自己都得奉承这帮富家公子哥。她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光。“钟先生,求求你,我真的没钱,我生意不好……” “所以我不是要给你介绍贵客么。”钟定抹了下她的眼睛,靠得她很近,说话间的气息密密地喷在她的脸颊,“哭什么,干你这行的女人,来钱最快了。” 许惠橙紧紧咬着下唇,忍住泪水。这个男人,是个恶魔。 他忽然转了话题,问道,“真的很饿?” 她没回应,眼泪滑落下来。 “饿得都哭了,真可怜。”他说这话时,眼底都是不怀好意的笑。“去厨房找东西吃吧,别哭了,乖。” 待钟定松开她,她立即三步并两步地跑下楼梯,像是被恶犬追咬似的,仓皇逃进了厨房。 许惠橙拉上门,喘了喘气。 钟定要是强-暴她,她或许还没这么怕。反正她已经残花败柳,多一个男人,少一个男人,也没差。如果让他逞逞兽-欲,他就能饶过她,那她宁愿在床上服侍他,哪怕免费。 不过,许惠橙自己也感觉到了,钟定对她的身子,没有兴趣。 ---- 钟定家的厨房,厨具配备齐全,而且干净如新。 许惠橙怀疑这里是否开过伙。她打开冰箱,里面没有任何的食材,只是冰着几瓶红酒。 她这时想起早上送餐过来的中年女人。 也是,他哪需要亲自下厨。 许惠橙心灰意冷,关上了冰箱门。 究竟要如何才能让钟定的恶趣味得到满足呢?她忆起他提过的群-批。也许他们玩了之后,就会对自己失去兴趣吧。 这么一想,许惠橙突然觉得,长痛不如短痛。被他们群体批批,就当是被几条恶狗咬了,总比现在三天两头的,被钟定耍着玩要好点。 她静立了一会儿,终于下定了决心。 许惠橙出来客厅时,钟定正闲适地靠在阳台栏杆上讲电话,他指间的烟,袅袅余雾。 电话内容,又是在商量着游戏赌约。 钟定在阳光下透过玻璃瞥了眼里面,许惠橙的身影和他的倒影交叠在了一起,明光暗景。他敛眉,对着电话应道,“过几天。我这边的,还病着呢。” 那边的男人嘿嘿直笑,“钟公子也懂怜香惜玉了?” 钟定低哼,“就这么定了。等会我和陈行归还有事。”然后他先切了线。 他拉开玻璃门,见到里面那只小兔子,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 他扯出笑容。 怜香惜玉?只是不想太快让她玩死而已。 许惠橙看到钟定的笑容,低下头轻轻问道,“钟先生,请问,我能出去吃饭吗?” “想吃什么?” 他这么直接的问话,反而让她愣了。她原以为他又要明褒暗贬嘲讽她一番。 他挑眉,等着她的回答。 许惠橙赶紧道,“方便快捷的就好。” 钟定拨了个电话,简短地交代了下,“王嫂,送点吃的上来。随便什么,热的就行。”然后他自己上了楼。 再下来时,钟定换了套衣服,她晃着车钥匙,就要往外走。 许惠橙急急唤道,“钟先生。” 他回头。 “我……吃完了……可以回家么?” “当然可以。你在这住了一晚上,吃了一顿饭,这笔帐也得记着。”钟定似笑非笑的,“小茶花,祝你好运。” 许惠橙缩了缩自己的手。如果她可以豁出去,她一定会狠狠扇他几巴掌。可是,她不能,也不敢。 钟定轻蔑一笑,开门出去。 许惠橙跌坐在沙发上。 她饿得疲乏无力,否则,她想,现在立刻、马上、迅速离开钟定的家。 王嫂做了三个小菜送上来,她对许惠橙表示了歉意。“真是对不起。早上钟先生没吩咐,我就没准备你的那份。” “没什么,谢谢王嫂。” 许惠橙心里明白,钟定是故意的。 作者有话要说:抱歉哈。会有三更的。 第三章还有一小段剧情没码完。 上午要去开会。 下午更第三章。 第20章 许惠橙当天就逃离了钟定的家,她回到自己的小窝,蒙头就睡。第二天才回去会所拎自己的手袋。 妈咪听到许惠橙在会所,赶紧过来叮嘱。“山茶,钟先生那里,你可千万不能再得罪了。” 许惠橙差点想说,其实她没得罪他。但是她最后也只“嗯”了一声。 “你先好好休息。等过完这几天日子,大把的客人排队等着你。”妈咪评估着许惠橙的打扮,还是不满意,“我给你派个造型师。你很有潜质,就是品味太土。” 许惠橙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,深V吊带,搭配短裙,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,“妈咪,姐妹们都这么穿的。” 妈咪皱眉,“你的这件,一看就是便宜货,料子这么差。” 许惠橙语塞。 “你现在是要陪大客户,包装好自己,以后就走高级路线。” 妈咪念念叨叨的,许惠橙只是虚虚地应答着,一口一句“谢谢妈咪”、“我会努力”。 妈咪没有待太久,她很体贴似的,让许惠橙回家休息。妈咪没有询问许惠橙被钟定带走后,有没有遭到虐待之类的,她不关心这个。反正,许惠橙活着回来了,可以给会所赚钱就行。 许惠橙出了会所后,就卸下虚伪的面具。 途径一家商店时,她向橱窗的玻璃望了望。 她的这张脸或许不是妈咪所说的那么花容月貌,只是选秀冠军的头衔,让众人跟风哄上。 她很恐慌这种得宠,她怕武哥更加不会放她走。 这个世界,真是怕什么,就来什么。 许惠橙在家休息了三天后,接到会所的电话。 朱吉武回国了。 ---- 妈咪对朱吉武这个老板,也是摸不透的。 按理说,许惠橙是他带进来的,那么他应该知道她那夸张的浓妆下是怎样的一张脸。 可他从来不提,由着她去接待那些平庸的客人。 一旦许惠橙没有完成月任务,他就暴躁如雷,抽出鞭子往她的身上挥。 妈咪曾经见过那个场面。 她当时在和朱吉武汇报月度业绩,说到许惠橙不过关,朱吉武立即眉毛一揪,“去把她给我喊过来!” 许惠橙刚进来,朱吉武就把鞭子甩了过去。之后任她如何哭叫求饶,他都不手软。直到他觉得气消了,才让人带许惠橙出去医治。 这么几次后,妈咪才知道,那鞭子是特制的。许惠橙身上的伤口不算深,但是很疼。 想想也是,如果留下了疤痕,那就更加难卖高价了。 妈咪不清楚朱吉武和许惠橙究竟是什么关系,她看朱吉武非常厌恶许惠橙。 后来,别的几个小姐被朱吉武的鞭子抽打得遍体鳞伤。那些伤口,远比许惠橙的重得多。 妈咪在风月场所打滚了二十几年,不能打听的事情,她绝不多嘴。朱吉武对许惠橙如何处置,妈咪都袖手旁观。朱吉武从来没有提及过要特别关照许惠橙,妈咪也就只把许惠橙当成会所的普通小姐。 这次的选秀,妈咪建议让许惠橙上台时,朱吉武很爽快答应了。 妈咪当时想,也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。朱吉武和许惠橙之间,应该没有什么纠葛吧。 妈咪在会所等着朱吉武的到来。她吸了口烟,瞄向坐立不安的许惠橙,说道,“山茶,你在比赛的表现,武哥很满意。” “是。”许惠橙的脑中一片空白,思维呆滞了。 旁边的康昕见到许惠橙那模样,有些同情。她听说过,许惠橙经常挨武哥的鞭子。 康昕斟了两杯热茶,先给妈咪端了过去,另外一杯,她递给许惠橙。 许惠橙嗫嗫地接过,“谢谢。” 之后妈咪和康昕在说什么,许惠橙都听不进去。她浑身冰冷,惊恐着武哥回来会大发雷霆,拿她出气。她衷心祈祷时间可以过得慢点。 可惜,朱吉武很快就抵达会所了。 他穿着大风衣,剑眉虎眼,神情比外面的北风还冷。 妈咪艳丽一笑,“武哥,您辛苦了。” “嗯。”朱吉武目光如炬,盯着后面头都不敢抬的许惠橙,话却是向妈咪说的,“进去说。” 一行人到了他的休息室。 妈咪先和他汇报着这个月的生意,他听得很不耐,挥一挥手,“就说选秀比赛的事。” 妈咪愣了下,然后赶紧改夸许惠橙,说她如何清丽如玉,俘虏了众多嘉宾,最后被一个贵客以高价买下了。 “是么?”朱吉武笑了,嗓音粗嘎沙哑。“山茶终于出息了。” 许惠橙低着头,咬紧牙关,以此来抗衡内心的惧怕。 妈咪奉承道,“山茶现在是大红人。” 朱吉武又哈哈大笑,“继续,说说其他人。” 于是妈咪又把其他名次的,全数夸了一遍。 朱吉武听完了,说道,“你们去干活吧,山茶留下。” 许惠橙的心就揪起来了,淡妆都掩不住她蜡白的脸色。 康昕离开前,投来了怜悯的目光,但是她也无能为力。 当闲杂人等终于离开,朱吉武就控制不住了。他拉开柜子,执起短鞭,恶狠狠地道,“过来!” 许惠橙瑟瑟地抖着,哀求道,“武哥,你别打我,我这个月任务完成了……” 朱吉武面目狰狞,站起时还把椅子给撂倒了。他迈着大步,甩了甩鞭子,那鞭子在空中旋了个圈,落在她的左臂上。 她一颤,刚要往另一边闪,那鞭子又卷到了她的右臂。她痛叫,“武哥,别打了……我听话,我去卖……” 她的求饶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,朱吉武还是挥扬着鞭子。 许惠橙疼得哭喊,皮肤浮现一道一道紫红的血痕。 朱吉武撒了一顿火,终于感觉这几个月在国外受的气都消了。见她匍匐在地上抽-搐不止,他扔了鞭子,粗喘着气,“听说你过两天就得去招待贵公子了,今天先饶了你。” 许惠橙神智有些模糊。也许是几个月朱吉武不在,她的身子也娇贵起来,耐不住疼了。 她被抬到了医务室,那里的医生,对朱吉武的手段都习以为常了。一般都是皮外伤,而且集中在手臂、背部的位置。 小助理在帮许惠橙擦药酒时,同情道,“你怎么总是冲撞武哥。” 许惠橙面无表情,嘴唇都泛着冷白。 朱吉武是个疯子。 他打她,只是因为他想打她。 ---- 许惠橙觉得自己的命真的挺贱。 被乔凌那群人灌酒到发烧,又被朱吉武鞭打,可她居然复原速度还算可以。 生理期结束后,她就感觉稍微好受了些。 许惠橙在医务室躺了三天。 那个小助理二十出头,是个爱幻想的年纪,还有点黑-社会情怀,她居然神秘兮兮地说,“武哥可能对你有意思。” 许惠橙木木的。 小助理继续说,“你这伤不算严重,疼一疼就好了。之前有个女的,被武哥打得都破相了。我觉得吧,伤在你身,痛在他心。” 许惠橙不理解小助理的逻辑,她也不想多谈自己和朱吉武之间的话题。 她完全不开口。 许惠橙才刚刚离开医务室,妈咪就找上门,说是已经约好了陪客的日子,让康昕带着许惠橙去买几件新衣服。 许惠橙经过这一顿鞭打,元气大伤,连职业的笑容,都装不出来。她变得更加麻木、沉默。朱吉武一回来,她的生活里就再也没了希望的光。 康昕看在眼里,只能言语安慰。 她和许惠橙逛了名牌店,都没有收获。 许惠橙看到那标价就摇头,也不肯去试。 最后康昕实在没法了,说道,“山茶,你去试试吧。我出钱买给你。” 许惠橙还是摇头。 康昕叹了气,“你去试试吧,妈咪都交代了。” 许惠橙愣了愣,然后转身拿起衣服进去试衣间。 她现在才醒悟到,康昕是带着任务出门的,如果没有完成,康昕会被罚。 许惠橙换了一身黑色透视蕾丝长裙,衬得她肤白剔透。可是俏脸上,一片死沉。 她推开门时,康昕眼睛都亮了。“山茶,这身很配你。” 许惠橙低眉。“就要这套吧。” 她回去试衣间,望着镜中的自己,尝试扯了嘴角,露出难看至极的笑容。 她的生气在这几天,一丝一丝流逝了。朱吉武的鞭打,让她清醒了。她逃不掉,她要一直留在这里卖-身。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暗域中还能坚持多久。 许惠橙换回衣服,主动买了单。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件五位数的衣服。 这时,有两个女人匆匆进来,过去和某个导购员说些什么。 康昕和许惠橙都没仔细听,转身就走,她俩还没踏出店门,其中一个女人甲就喝道,“站住!” 她俩都愣了下。康昕回头看甲,见对方盯着她这边,礼貌开口问,“请问有事么?” 女人甲愤愤然,开始指责许惠橙是小偷。女人乙在一旁帮腔。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。旁边的导购员一听,忙说明事情经过。 原来甲在试衣服时,摘了耳环,她挂到了衣架上,走的时候却忘记了。而现在,试衣间的耳环不见了。据导购员的叙述,甲走后,就只有许惠橙进去试衣服。 许惠橙抿了唇,“我没有看到耳环。” 甲却不信,直嚷嚷要搜身。 甲和乙都是常客,导购员也不便得罪,只好求救于经理。 谁知,这个经理,居然曾经光顾会所,他认出了康昕,并且用着一种蔑视的态度揭穿了。 康昕脸色变得很难看,僵在原地,似乎还要哭似的。 甲更加得意,推搡许惠橙,“鸡的朋友,肯定也是鸡。把我的耳环交出来。” 许惠橙后退了几步,坚持道,“我没见到你的耳环。”她不否认自己的职业,可是她不是小偷。 甲气势汹汹,“不要脸的女人。”说完还扬起巴掌去扇许惠橙。 许惠橙狠狠地反拍了回去。 纠缠间,甲的细高跟不小心崴了一下,她尖叫一声,跌了个四脚朝天。 乙也动起手来,用指甲去抓许惠橙的脸。 许惠橙险险闪过。 乙不罢休,又要拽许惠橙的头发。 突然,一件男性外套,隔空罩在了许惠橙的头顶,挡开了那色彩斑斓的长指甲。 然后,男人的手扶在外套上,轻轻扬扬问道。 “小茶花,遇到麻烦了?”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14605325扔了一颗地雷 即墨昵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第21章 钟定不喜欢和女人逛街。 他就是过来买单的,而这个功能完全可以被信用卡所代替。 不过,对于某些女人来说,钟定的功能远不止于此。试想,当自己所谓的闺蜜友人,挽着发福秃顶的中年大叔出现,而自己的身边,站的是一位俊逸多金的年轻男人。这一个场景绝对可以满足女人的虚荣心。 平日里,由于钟定性格的阴晴不定,几乎没有女人敢鼓起勇气主动要求他的陪同。 他偶尔有心情的时候,会和自己觉得还算顺眼的女人一起逛逛。 今天他之所以跟叶筝出来,完全是因为生意上的来往。 叶筝是书香世家的背景,由于交际圈子的单一,个性比较纯真安静,没有过多沾染社会的世俗,而且钟、叶两家也算得上有些交情。 今天钟定陪着叶筝来逛街购物,叶筝显得很腼腆拘谨。试衣时,她询问他的意见,脸上还泛起了朵朵桃花,眸中漾着醉人的神采。 无论她选择什么款式,钟定一律回答好,其实他完全没正眼去看那些衣服。 他陪着她走了一会儿,就已经意兴阑珊。 虽然同是小白兔的属性,但终归还是有区别的。譬如,有只小兔子,特别喜欢在关键时刻咬他一口。 叶筝大约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,就没有再继续逛。她借口自己晚上还有课,便说要回去了。 经过某间店时,钟定无意中往里瞥过去一眼,店内有个身影,很像那朵山茶花。 她在和一个贵妇说着话。 那贵妇脸上的神情,非常鄙夷不屑。 之后,贵妇动手了。 叶筝发现钟定停下了脚步,她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,见到店内纠缠的两个女人,她有些惊诧,“怎么能打人呢?” 钟定仍然盯着店内的动静,浮现一笑,反问道,“怎么就不能了?” “有什么事情,协商解决就好。”叶筝正正经经的回道,“好歹也是名店,这么扭打,真是失格。” 钟定一直留意着许惠橙的动作。她没有任由对方欺负,起码有了反抗,虽然攻击仍然薄弱。 在女人乙张开五个爪子攻向许惠橙的脸蛋时,叶筝“哎呀”了一声,紧张地想要进去劝架。 钟定比叶筝的速度更快。 他直接迈着大步进了店,将自己挽着的风衣抛过去,刚好掩住许惠橙的脑袋。 许惠橙前一秒还以为遇到了路见不平的群众,后一秒听到他的声音,顿时如坠冰窖,绷-紧了神经。 钟定闲闲地把手搭在她的头顶,察觉到她的僵硬,他笑得更坏,低声道,“别怕,我来了。” 她就是因为他来了才害怕。 许惠橙所有的视线都被他的黑色风衣所隔绝,她罩在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之中,似乎完全被他的气息包围了。 女人乙扑了个空,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懵了。 女人甲这时狼狈地站起来。她瞄到钟定的衣着,就晓得,这个男人不简单。见他护着许惠橙的模样,似乎很是亲昵,女人甲便以为,钟定是包养许惠橙的金主。甲很是愤慨这种仗着姿色傍富人的行径,她说话不留情面。“这个三-陪女,偷了我的耳环。” “是么。”钟定笑容可掬,望着甲的眼神暗藏尖刀,“证据呢?” 于是甲又把之前的来龙去脉重复叙述了一遍。 钟定没仔细听,当甲在控诉许惠橙道德败坏时,他把风衣掀了起来,低头唤道,“小茶花?” 许惠橙乍见他,有些惊愕,然后她赶紧低下头,细声道,“钟先生……” 他宠溺般地捏捏她,“赚大钱了?跑这儿来打扮自己。” 她摇摇头。对于他的举动,她很惶恐。她不喜欢他的亲密,因为那都不是好兆头。 甲在那说得口干舌燥,回头一看,这对男女根本没有听她讲,她更加气愤了,嚷嚷着,“总之,我要搜身。” 闻言,钟定眉眼上挑,“你敢给她搜身,我就敢扒了你。” 这话一出,气势立现。 甲和乙惊疑地面面相觑。 旁边的导购员和导购经理,无话可说。钟定是高级贵宾客户,他们要是再帮着甲乙她们,那就损失大了。 叶筝听着钟定的话,心情很微妙。她刚刚以为钟定是乐于助人,谁知,他和这个据说是“三-陪女”的人,居然是认识的。 叶筝想当然的,把钟定和许惠橙的关系往不洁的方向去揣测。她的心情变得低落。虽然早听说钟定是个花花公子,可是她还抱了浪子回头的幻想。 甲见许惠橙有了帮手,就去缠店里的导购们。 那经理赔笑,让甲选择平和的协商方式。 乙看着钟定似笑非笑的表情,也开始劝着甲冷静解决。 甲面子上过不去,暗自咒了许惠橙几句。然后乙在那拼命找台阶,甲才不情不愿的,朝许惠橙说,“只要你交出耳环,我就不追究你的行为了。” 许惠橙低声回答,倒是坚持己见,“我没有看到耳环。” 钟定轻轻揽着许惠橙,手指在她的肩上一下一下弹跳着。“既然她说没有见过,那就是没有见过。”他不在乎事情的真假如何。这茶花儿现在是他的玩具,他不想让她早早漏气。 “你——”甲气得都说不出话来。 之后,让真相大白的是刚才被戳穿了身份的康昕。在这厢混乱的当口,她则进去了那个试衣间,仔细寻找了一轮,终于在角落里见到了那对明显被踩过的耳环。 康昕走到甲的面前,摊开掌心里的耳环,她呼出一口气,“道歉。” 甲只顾着检查自己耳环的破损程度,才不会搭理康昕。 康昕语气更为冷淡。“道歉!” 甲有些被康昕吓到。她怒意腾腾,正要纠缠,却猛然望见笑得阴沉危险的钟定。 最终,甲和乙不再撒泼,匆匆离去。 但是,许惠橙却走不掉了。 钟定突然有了好心情,状似无意,问道,“小茶花,你那东西干净了?现在可以接客了?” 她没得撒谎,他数数日子就知道。 于是,她被他扣下了。 ---- 康昕心里惊诧于钟定的出手相救。她对他的印象,还停留在那天晚上,他和乔凌一起以她为赌注的时候。 康昕知晓许惠橙也遭到过钟定的欺凌,但却不知,他俩交情有深到让他相助的程度。 这个问题,不止康昕疑惑,许惠橙自己也是惴惴不安。根据以往的经验,钟定乐于助人的几率几乎不存在。 也就是说,他的出现是别有所图。 康昕没有和钟定多言,她只是临走前,与许惠橙耳语道,“妈咪那里,我会帮你说明的。” 既然钟定是大家都无法得罪的客人,那么妈咪就会特别宽容。所以,就算许惠橙被钟定突然带走,妈咪也不太发飙。 “谢谢。”如果有得选择,许惠橙也不愿意待在钟定的身边。不过,她如今抱着早玩早解脱的心态,任由他安排。 许惠橙出来时见到叶筝,依然没什么表情。倒是叶筝,显得挺尴尬的。 钟定没有和叶筝纠缠,他买单的任务已经完成。 他和许惠橙去了楼下的餐厅。 在包厢坐下时,他是一贯的轻柔调调。“小茶花,吃饱了才有力气玩。” 许惠橙没有回答,她这几天越来越懒得开口说话。 钟定望着她那死气沉沉的脸,薄唇勾起,“小茶花这脸蛋可没以前好看了。” 许惠橙扯了笑容,给他倒茶,“钟先生,请用茶。” 许惠橙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如此怕死。她这么悲剧的人生,要是鼓起勇气了断,那就什么痛苦都没了。可是她怎么挣扎也要活下去,即使活得很卑微,很低-贱。 钟定轻笑,瞄了那茶杯一眼。他掏出烟盒,点烟吸了几口,“我听说,现在想玩你的男人都排到几个月后了?” 她怔住。“那都是夸大其词。”她所知道的是,妈咪明天会让她接待一个来自香港的投资商,后天是某个外资企业的管理层,至于再之后的,许惠橙就不太记得了。 “我过几天有个新游戏,这次不想再出篓子。”他吞云吐雾间,淡淡一笑,“所以,小茶花,你的那些客人,可得再等几天了。” 许惠橙一听到游戏这两个字,就有预感,自己可能又要和死神擦肩而过。她实在不懂,为什么钟定那么执着于拉她和他一起游戏。 “小茶花,想知道我为什么相中你?”钟定笑着看她。 她本来麻木的表情,在此刻终于有了变化,那双眼眸浮现出一丝惊慌。 “因为你命硬。”他笑眼半弯,却是寒意冽冽,“这样才不会轻易玩完。” 许惠橙的手有些抖。 她真的很想把手中的刀叉向他刺过去…… 作者有话要说:各位晚安。 第22章 钟定见许惠橙使劲握着叉子,讥诮道,“生气了?” 许惠橙手上的青筋都在跳,她咬着下唇。 她在初入这行时,曾经奋力反抗过,最终的结果,还是自己遍体鳞伤。后来,她学会了认命,所以,她即便有再多的情绪,也只是隐忍。 钟定呼出一串的烟圈,继续嘲弄她,“你以为你还有别的价值?” “没有……”许惠橙非常清楚,他看不上她,所以他没有真的碰她,纯粹耍着她玩。对他而言,也许她的存在就是让他找乐子。 “小茶花,你还有一个优点。”钟定笑得亲切和气,仿佛是真心的夸奖。“就是听话。” 她拨弄盘中的菜,默默不语。 就当他是一个难缠的客人好了。 因为她和客人,只纠缠一段时间,熬过去就不再见面了。 ---- 妈咪得知许惠橙跟着钟定走了后,明显不快。她已经答应的那些客人们,这下又得一一去赔罪。 妈咪有些怀疑许惠橙是不是和钟定耍了手段,让他出面帮她逃避待客。但是,钟定那个人,妈咪也有所耳闻,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。而且,许惠橙曾经接待过钟定、乔凌那帮子,都是被折磨得惨兮兮的。 妈咪把这事如实报给了朱吉武。 朱吉武听完,“嗯”了一句,表示知道了。他的表情没有大的变化,分不清是喜或是怒。 妈咪见状,便退下了。 房门一关上,朱吉武就扯了扯自己的衣领,感觉胸口仍然一阵堵闷。他又去找那短鞭,抓起挥了挥。 鞭子好好的,可是那个跪着求饶的女人却不在。 朱吉武一腔的怒气,无处可泄。他把鞭子甩到墙上,抽打的声音在诺大的房间回荡,烧得他的火气更旺。 还是配合那女人的哭喊,才动听。 朱吉武把鞭子朝墙壁扔过去,静静看着鞭子掉在地上。 他在国外烦气的时候,也想揪着许惠橙来发-泄。可是由于距离的相隔,他忍忍就过了。如今回到国内,却藏不住暴躁的脾气了。 他喘了会儿粗-气,直接去拨电话。 那铃声响了好久,久到他以为她不会理了。 最后,她还是接起了,语气很急切,解释着,“武哥,刚刚我没听到。” 朱吉武冷笑,干嘎的声音,仿若车轮碾过沙粒的刺耳。“山茶,你现在是傍到靠山了?” “没有……”许惠橙因为这句话,简直竖起了寒毛,“武哥,我是偶然遇到钟先生……” “也好。”朱吉武突然哈哈地笑,“他们高兴了,我们这店谁还敢动。” 她怔了下。 “山茶,加油,我不是说了,要捧你当红牌么。” “是……谢谢武哥。”她的回答很木讷。 朱吉武挂上手机后,有些不记得自己刚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。可是,之前的暴躁平息了下去。 他重新收好鞭子,通知妈咪,“把山茶的价格排上首位。” 对他来说,赚钱才是最实际的。 ---- 许惠橙吃完了那顿食之无味的下午茶,就候着钟定的安排。 他貌似是很闲,吃完了正餐,又吩咐上甜点,再来杯咖啡。 许惠橙拘谨地坐在座位上,低头望着桌面。 钟定在那闲情逸致地品尝各式点心,过了一会儿,似乎才想起她。他不是很有诚意问道,“小茶花,你要不要吃蛋糕?” 她摇头。“不用了,谢谢钟先生。”他点的都是高热量的,她这种容易发胖的体质,不合适。当然,她也没有胆子和钟定分食。 不过,她倒是第一次见到,一个男人这么爱吃甜食的。 他喝咖啡时,她瞄到他倒了三杯奶糖进去。她不禁牙齿有些发软。 其实她也喜欢吃甜品,但是最近妈咪已经勒令让她纤体。妈咪除了对许惠橙的那张脸满意之外,其他方面都颇有微词。 许惠橙只好尽力学习当一个称职的妓-女。而称职首要要素,就是要顺应客人。 如果她早些时候,能完全顺着钟定,那么是不是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? 钟定抿了口咖啡,然后抬眼看向许惠橙。她愣愣地发呆,不知道在想着什么。他想起未来几天的计划,放下杯子,“等会你去收拾几件衣服。” 她反应过来,怯怯地问,“是要去几天么?” “两三天吧。”他勾着笑,“他们没那么早到,我们先去熟悉下环境。” 许惠橙没有再细问,既然她要称职,那就没什么好追问的。 钟定一个人,搞掂了全部的甜品,他让许惠橙自己先回家收拾,他晚上再来接她。 许惠橙点头。“钟先生晚上见。” “小茶花真是乖。”他抚了抚她的头,对待宠物似的。 许惠橙望着他开着那辆白色跑车呼啸而去,叹了口气。 估计未来两天,又是跟打战似的。 ---- 许惠橙回家收拾了行李,然后抚着她的小宝盒。她预计和钟定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,所以她在犹豫要不要把小宝盒一并带上。 也许,这一次,钟定真的要弄死她…… 她想了又想,放下盒子鼓励自己“我会回来的。” 晚上钟定打电话来和她确认时间,说道,“小茶花,我耐性不好,别让我等。” 许惠橙听了,赶紧下楼去,站在寒风口等他。 钟定果然换了辆车。 那辆白色跑车,应该是特定的人才能载。她按他的吩咐,坐到了后座。 一路上,两人不怎么说话,他没有向她阐述此行的具体行程。 许惠橙眼见离市区越来越远,心里已经慌了,她抓着自己的裙摆,好几次都想开口问。 钟定上了高速公路后,才懒洋洋地说,“我们去Z市。” 她一阵惊愕。“那么远……”为什么选择晚上过去…… “我开车的还没说远,你一坐车的,不费神不费力,远?”这话的尾音拉得长长的。 她感觉到他的脾气有点上来了,便缄口不言。 早知道去那么远,她就带些干粮上路了。她晚饭没有吃饱,因为时间比较赶,只匆匆煮了碗米线。照现在这情况,估计要到十点多才能到Z市。而目的地,是在Z市的哪一头还不晓得。 车子疾跑在高速公路上,许惠橙在这半昏半暗的环境中,眼皮渐渐撑不住。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车里的歌声换成了轻音乐。她睡意朦胧,闭了闭眼睛,然后就再也不想睁开了。 许惠橙这一觉就睡到了下车。 钟定打开后车门,一阵冷风吹进车内。 她浑然不觉。 他俯身去看她的脸。她又恢复了低劣的大浓妆,现在正靠在枕头上,睡得香沉。 他拍拍她的脸,戏谑说,“小茶花,你真丑。” 许惠橙迷糊地醒过来。睁开眼时,她望见钟定那张脸,一时失了神,以为自己还在梦中,乔延又出现在她面前。 理智回归后,她突然弹跳一下,撞到了车顶。她捂住头部,痛呼了一声。 钟定轻扯笑容,“你提前补了睡眠,那也挺好。明天就能早起了。” 许惠橙这时还不理解他的话。她随着他进去房子。 这里是陈行归的闲置别墅。 许惠橙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关于这一带的新闻。据说这座山有许多天然温泉的泉眼,众多开发商虎视眈眈,但貌似都没有真正拿下的。 许惠橙到了临睡前才知道,钟定为何说她提前补觉挺好。因为他要她明天早上五点陪他出去。 她嗫嗫地问他是不是要去晨跑。 钟定淡笑,“去看日出。” 许惠橙以为他是在说冷笑话。可是第二天早上,他真的要去观日出。 钟定非常准时,五点整到了楼下。 许惠橙疾奔下楼,向他鞠躬道歉自己晚了一分钟。 他勾了唇,“小茶花,你真丑。” 许惠橙讪笑了下。就是因为化妆,她才迟到了。 钟定要去的地方,在半山腰。沿着山路走的话,大概要走四十分钟才能到。当年陈行归为了来回方便,在某个断崖处,修建了个小缆车。搭缆车过去观日出,只需二十分钟。 管理员护送钟定和许惠橙上去,然后启动缆车运行信号。 许惠橙瞄了眼下面的密林,一阵发晕。她握着扶杆,手心全是汗。 钟定倒是一直望着山底。 越过中点后,缆车开始缓慢下降,途中突然颠簸了一下。 钟定的目光迅速移到外面的钢绳处。 钢绳摇晃的弧度,有些异常。 许惠橙被这一颠,吓得更加紧张。她凝望着钟定敛起的神情,不安唤道,“钟先生?” 话音刚落,一声巨大的“咔嚓”,缆车开始急速下降,车厢摇摇晃晃。 她吓得尖叫,闭上眼睛不敢看,紧紧抓着栏杆。 钟定倏地扯了扯她。 这么一扯,她完全失去平衡,再也扶不住栏杆,整个人趔趄地倒向了他。她恐惧得眼泪都出来了,使劲拽紧他的衣服。 钟定扣住她的腰,转了个方向。 她感觉到了什么,连忙睁开眼睛回头去看。 缆车即将就要撞上山壁,而她是他的垫背。 她就知道,这个男人是她的死神。 许惠橙奋力地用头去撞他的胸膛,想要冲开他的怀抱。 钟定一边制服她的挣扎,一边目光迅速地在下面搜索。 缆车距离山壁越来越近。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某处。 “小茶花,抱紧点。” 钟定单手环住她的腰,一跃跳了下去…… 作者有话要说:……这个文的初衷,就是为了最后两句话。 终于!!! 本来这场面应该有些详细的描写,无奈我是个词汇量极其匮乏的作者… 所以……就这样了 谢谢哈。^____^ jiujiu55扔了一颗手榴弹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雷treetree扔了一颗地雷 粒粒扔了一颗地雷 裔允扔了一颗地雷 213扔了一颗地雷 633333扔了一颗地雷 lovemanutd扔了一颗地雷 第23章 许惠橙被钟定的动作吓到,她几乎是本能的求生意识,用力抱紧了他。 钟定这一跃,其实是在赌。 他刚刚计算了自己和旁边枯枝之间的距离。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跳下来,那么他完全有把握可以抓住那一杆。只是,增加许惠橙的重量,就不太好说了。 他本来可以完全甩开她,但她那惊惶无措的眼神,让他稍微迟疑了。 也罢,就当积德。 在自由落体的过程中,钟定险险碰到了之前盯紧的枯枝。巨大的冲力让他的右手都痛得抽了下。他拼着劲力握住,粗糙的树皮一寸一寸在他的手掌刮动。 两人的身体晃动了一会儿,渐渐缓下来。 缆车撞上山壁后,传来一声巨响,车厢的门率先脱落,钢丝绳的晃动更为猛烈,彻底断裂。变形车厢最终坠入丛林深处。 彼此都静了一会儿。 钟定开口的第一句话是,“你该减肥了。” 许惠橙在这惊险万象的处境中,已经完全失语。吊在半空中的他们,底下是黑压压的丛林,她所有生存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右手上。 她害怕得把脸埋进他的胸膛。 他被她挤得又晃了几下,凌厉地道,“小茶花,抬起头来。” 她死死依着他,生怕自己一个动作就掉了下去。 “我要重申一下。如果你再掉眼泪,我就把你踢开。” 许惠橙一惊,使劲闭眼,把眼眶的泪水挤出来。“钟先生……”她连声音都是抖的,“我不哭……” “这才乖。”他这话像是顺口溜似的。 她强忍着自己的泪水。“我们……该怎么办?”她好几回在鬼门关徘徊,都是因为他。 钟定观察着附近的地形,感觉到怀里人儿的颤抖,他冷冷一笑,“如果不想死,就给我抬起头。” 许惠橙吸吸鼻子,仰起头看他,眼睛红通通的。 “听着,我不是人猿泰山,吊不了太久。”他垂眸,语气平淡,“一起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落地的地方。” 许惠橙一听,似乎有了一线光明,她连忙移开目光去搜寻。 可是他们悬挂的半空,除了这棵从山壁延生出来的大树以外,没有就近的依靠点。 她有绝望的感觉,所有的情绪在那双圆眸中一览无余。 “小茶花,恐惧和眼泪,对我们没有帮助。”钟定搂着她的腰,有些使不上劲,便稍微松开。 她吓了一跳,以为他是要放弃她。 他只是把手下移,手腕托起她的臀-部,让她整个人坐到他的手臂上,然后轻笑,“镇静,我们还得自救。” 钟定寻不到可供落地的山角,他向上望了望。 山壁这棵歪斜的树,盘虬卧龙,光秃的枝干弯曲延展。旁边的大粗枝干,岔开了数条分枝。 这么吊着,不是长久之计。如果树枝承不住他俩的重量,那就晚了。 “小茶花,爬上去。” 许惠橙与他凝目而视,点点头。不管如何,她得试试。 她借着他托高的臂力,伸手去攀树枝,但是够不着。 钟定瞄了眼自己的左手,示意她。“站上来。” 许惠橙默默搂抱他的颈,战战兢兢地把脚抬起到他的手臂。在窥见底下的灰景时,她抑止不住发抖。 “你再抖,我就把你扔下去。” 她咬着牙,“我怕……”怎么可能不怕,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。 “怕有用么?上去。” 许惠橙踩在他的手臂上,慢慢直起身子。她的双手不敢离开他的脖子,所以到了半蹲,她就立不起来了。 钟定神色不耐,“小茶花,不要让我说第三次。” 许惠橙孤注一掷。她谨慎地举高手,维持着平。 她这一行动,很大程度取决于钟定的臂力,而他居然真的完全没有晃手。 许惠橙抓住干枝的霎那,都快要虚脱了。然后她才完全直立,手脚并用地撑上枝干。 钟定瞥了眼自己衣服上的脚印,“进去丫杈那里坐着。” “嗯。”她匍匐着爬去大粗干那里,她不敢往下看,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树枝上。越往里爬,树枝的直径越大,她终于安全坐稳。 她抱着旁侧的树枝,看着钟定悬吊在半空,背景是恢弘的苍穹。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失措,一副俾睨天下的淡定。 她启了启口,“钟先生,我好了……” 他抬眼看她一下,然后双手握着枯枝,模仿着引体向上的动作撑上来。 待钟定坐到许惠橙旁边时,他忍不住喘了喘气,甩着右手,掌心有几处破皮,有丝丝血迹渗出。 他摸下自己的口袋,手机钱包全丢了,应该是刚刚那一跳造成的。他不禁抚上左胸的位置,打火机还在。幸好他放在了内兜。 许惠橙的手提包,随着缆车的坠落也不见了。 两人在半空中,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络。 许惠橙见到钟定手掌的血迹,不禁问道,“钟先生,你还好么……” “还行。”钟定低头俯瞰,众生万物皆在他的脚下。他笑了,“这里的日出肯定很美。” 是的,日出很美。 第一束光辉划开了迷雾,灿烂的金黄锦缎渐渐洒满大地。 只是,此刻的许惠橙没有欣赏日出的心情,她的惊恐丝毫未减。她转头看钟定,他的脸上,呈现出暖黄的光晕。 过了好久后,她轻声打破了两人的寂静。“钟先生,会有人来救我们么……” 他的神色微敛,“会的。” 许惠橙微松气。 接下来的等待过程,度秒如年,她迫切地想要救援。在这么一个煎熬的时间里,她保持着高度紧张。身子因为坐姿的固定,已经僵硬。 两个小时后,没有任何救援的信息。 钟定不愿再这么干等。“小茶花,你在这里坐着。”他刚才在缆车上,看到这道山壁有个缺口,只是较这里有一段距离。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的生机。 许惠橙大惊失色,“你去哪?” “这里坐得不舒服。我去找更舒服的地方。” “钟先生,不要离开我……”她一个人待在这,实在是慌。 “我等会回来。”他没有搭理她挽留的话,径自伏着一根树干,闪过旁侧交错的枝干,到了尾端。 许惠橙眼睁睁看着他越行越远。她抱紧旁边的大树,视线不敢离开他。 钟定回忆着上面那个缺口的大小,然后抓了抓山壁的凹凸石头。如果这些石头够坚硬,那么在没有安全吊绳的情况下,他也可以尝试攀上去。 他回头望许惠橙。 她可怜巴巴的,盈着哀求的泪光。 他明白,如果他把她扔在这里,她会死。 钟定淡笑,“小茶花,我去去就回。”说完他果断地攀着山崖向上。 许惠橙更为凄楚。如果他决心要丢下她,她也别无他法。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,拼命说服自己要相信他的话。 钟定上了没几步,碰巧经过一丛野草时,他突然停了。 那里有一个洞。 洞口被植物延出的杂草遮盖了,只有上部的三分之一可窥。刚刚他从下面的角度,完全看不到露出的部分。 钟定跨起左腿,踩到了那里。 洞口不大,直径大概就是一米左右。他拨开野草,下半身先滑了进去,然后扶住洞口,运力继续往里。 往内一米多以后,山洞的空间就显得比较宽敞。 里面光线很暗。 钟定站起来,摸出打火机,借着火光打量了下。 应该是个天然的洞窟。 他回望那狭小的出口,然后脱下风衣,再次出去。 许惠橙一直仰头看着他的方向。他进去山洞后,她苦涩得已经绝望了。后来见到他探出头,她的眼里忽地闪了光。 “钟先生!”这是第一次,她看到他出现,心情简直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。 钟定勾勾笑,把衣服慢慢放下去。 风衣的长度不够他和她之间的距离。幸运的是,这个山洞的横向距离和许惠橙的位置相差不远。 “小茶花,你自己沿着树爬,我拉你上来。” 许惠橙看了眼盘根错节的树枝,再望向他。她颤着手,她没有爬过树,可是她的希望都在他那里。 他语带威胁,“不要抖。” 她点点头。 这个过程,一秒一秒,她都极其小心翼翼。在伸出手去抓风衣时,那件黑色风衣被风吹了又吹,和她的手屡屡错过。 钟定一直盯着她。在她的右手抓住风衣衣袖时,他警告着,“先别放你的左手。” 许惠橙现在什么都听他的,两只手抓着各自的支撑物。 “把袖子缠一缠。” 她点头,绕着袖子缠了一圈,然后死死地抓紧。 钟定慢慢地拉。 当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时,他一个劲把她提了上来。 许惠橙奋力地把上半身往里挪,当她的身体完全接触到地面时,她就不动了。 钟定见她目光呆滞,将她拖了进来宽敞的区域。 隐隐昏暗中,他掐掐她的脸颊,“吓坏了?” 许惠橙呆了好一会儿,才回过神来。她迟钝地坐起来,转头看洞口,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活着。 然后她突然扑进钟定的怀里,揽住他的脖子,放声大哭。 钟定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背,谁知她哭得更厉害。 他嘲弄一笑,有一种这辈子的好事都在今天成就的感觉。 许惠橙拼命宣泄着内心的恐惧。她现在只有这个男人陪着她,也顾不得他是好还是坏。 就算他是恶魔,她现在,只有他。 作者有话要说:没有穿越、没有重生、没有失忆…… 谢谢。^____^ 即墨昵扔了一颗地雷 213扔了一颗地雷 Hui扔了一颗手榴弹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24章 钟定静静的,任许惠橙攀在他的肩膀哭泣。 他向来爱好刺激。 年少轻狂时期,他曾经玩了很久的越野野战。攀爬涉水、硝烟四起。那种心脏剧烈跳动的兴奋感,痛快得无以伦比。经过刚刚那一番坠崖,他的心情也没有太大的跌宕,反而涌现出久违的愉悦。 但是,眼前这朵小茶花明显是吓坏了,哭得毫无形象。她的泪水滑过他的脖子,隐进他的领口内。 也许那一张胡哨的花脸,这会更丑了。 待她的哭声渐渐转为低细,钟定才开口说话,“小茶花,我们来约法三章。” 许惠橙哭得有些接不上气,听了他的话,她松手,和他拉开距离。然后她仰起头,泪眼朦胧地望他,看到的是一片暗沉。 “我就允许你这样哭一次。”钟定的陈述不带一丝感情,“我们没有完全脱险,如果你只懂哭,那就是我的累赘。”而他不保证,到那时候不会丢下她。他对自己的善良,不抱希望。 她彻底离开他的怀抱,“钟先生……你不怕吗?”他刚刚说的是事实,她明白。可她不知如何克服对死亡的恐惧。 “怕。”他又笑了,带着那特有的上扬语气,“所以才要想办法活下去,懂?” 许惠橙怔怔的。她以前过得再苦,也是想活着。可她用的是屈服的方法,当真的到了死亡边缘,她很认命,觉得自己无能为力。她突然有些羡慕钟定,她也想拥有那么强大的心智。 “钟先生,我也不想死。所以……”她抹了抹眼泪,咬牙道,“我不哭了。” “这才乖。”他轻笑着刮刮她的脸,“小茶花,去把洞口的杂草拔些进来。” 许惠橙答应了。她低着身子探出去,望见下方的茫茫绿荫,又颤了下。她匐在洞口,胸部以上悬着空,侧身揪着草丛,在使劲地拽,差点因为用力过度而向前倒。 钟定在里面及时按住她的小腿,“急什么?” 她赶紧攀着洞口的石壁,惊喘地解释,“这草……不用力拔不出来。” “草不用拔太多。”他弯腰看她手里抓的量,“好了,先进来。” 许惠橙又蹭蹭回来。 “还真是乖。”钟定将那野草丢在一旁,然后双臂后撑着地,把腿直直地晾在洞口的狭长一米处。 那里正好能晒到阳光。 “小茶花,来晒太阳。” 许惠橙望了眼那堆野草,也学着他的姿势,和他并排坐。 和煦的冬阳,将两人的腿都烘得暖乎乎的。 晾着晾着,钟定索性双手枕着躺下,然后闭上了眼。 许惠橙望着外面的峰峦雄伟,一阵疲惫涌上心头。即便现在捡回了条命,可也不代表安全。这里没有水、没有食物。 她心里祈祷着救援赶快来。 她回头看旁边的男人。 他呼吸平稳,仿似是睡着了。 卸下平日的嘲笑神情,他真的很像乔延。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,许惠橙渐渐扛不住疲乏的袭来。她躺下后转头凝望着钟定的侧脸,笑了笑。 在这一刻,她自我催眠着,眼前的男人是乔延,是给她带来希望的温暖先生。这么一想,顿时心里弥漫着一丝的甜。 她的目光就这么凝在钟定的脸上,直至入睡。 许惠橙的上半身贴着冰凉的洞地,虽然一双腿能沐浴暖阳,但她在睡梦中仍然缩着身子,往旁边的温度偎了过去。 当她碰到钟定时,钟定立即醒了。他没有动,任由她双手抓着他的手臂。 阳光照射在洞口的范围在缩小。 太阳已经慢慢往西走。他估计,东向的山洞过了中午就没有阳光了。而随之而来的,会是寒冷。洞口的杂草丛,并不能燃烧太长时间。所以,他还得另想他法。 许惠橙越靠越近。 他轻碰了下她的手,凉冰冰的,难怪总往他这边挤。 钟定没有主动去揽她,可也没有推开她。他在琢磨着这次的事件。 他更倾向于是人为造成的。 在场的目击者只有那个管理员,而且操控缆车的也是管理员。陈行归等人明天或者后天才会来Z市。如果真的要等到救援的话,还得撑一两天。 水是第一要素,可这山洞没有。虽然在科学上,有不喝水的极限是三天这样的说法,但是他不觉得旁边这个小妓-女能捱得过去。而且,她似乎很怕冷。 这时,许惠橙的脸都紧贴他的臂膀,汲取着他的体温。 钟定看了看手表,将近十一点。估计下午,这里就阴了。更别提夜晚。 也许小茶花不是饿死、渴死,而是冷死的。 许惠橙感觉到越来越冷,她想去拖被子,却抓了个空。寒气一阵一阵地逼过来。她哆嗦了一下,然后就醒了。 洞口已经没有了阳光。她双腿卷起蹭着旁边男人的腿。 钟定低眉,“冷?” 她没有点头,抬头看他,那水汪汪的眼睛清晰透露了真实的想法。 “起来。”他坐起后,退回到洞里。 她默默在他对面抱膝坐下。 “我等会去下面弄些树枝,生火。” 许惠橙愣了,“你还要下去么?”在崖壁上来回,实在太冒险了。她担心他。 “嗯。”山里夜晚气温极低,没有柴火,很难熬。 “钟先生,我能帮你吗?”从事故发生到现在,都是他在救她。她不想再这么的拖后腿。 他哼道,“小茶花有进步了。” “钟先生。”她握了握拳头,“我也想活下去。” 钟定敛了眼,轻不可闻说道,“那就好。” ---- 钟定估量着底下的环境。那棵大树的分支斜岔各种方向,起码木枝的量还算可以的。只是,有些位置危险指数很高。 准备下去时,他还是勾着嘴角,“小茶花,如果我掉下去了,你就自求多福吧。” “你不会的!”许惠橙抓紧他的风衣外套,急切道,“钟先生,别开玩笑。” 他扬扬眼,看着这个脏不拉叽的女人。 他的确是在开玩笑。他没有说出口的是,就算他真的失足坠落,不到断气那一刻,一切都还有希望。只是,这个女人孤零零留在这里,存活的几率,很低。 钟定缓缓攀着下去。 许惠橙在洞口俯望,比他还紧张,可是她不敢出声。当他的脚抵到树干时,她才发现,自己一直屏住了呼吸。 她按照指示,把他的风衣放下去。 太粗的树枝,钟定徒手不好折断,而且他扶在树上,用力很谨慎。他把折下的木枝缠绑在风衣的袖子上,示意许惠橙拉上去。 这么来来回回的,折腾了四十多分钟。 钟定临上去前,站在粗枝上,低头看着深崖,松开裤头。在这么个半空中,进行小解动作,可真是难得一遇。 许惠橙瞄见他这一幕,慌忙转开眼睛。她还是早上出门前上了趟厕所,之后就一直到现在。如果要在山洞里继续待,那无可避免的就是,她必须解决正常的生理问题。 钟定重新回去山洞后,看了下木枝的数量,“省着点用,我们没有工具,能摘的很有限。” 许惠橙点头,她也想把树枝留待晚上烧。所以她窝在一角,并没有喊冷。哪怕她真的很冷。她不仅冷,还饿。而且,随着时间的流逝,她渐渐快要憋不住尿意了。 洞里的光线很暗,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。她模糊中见到他一只腿曲膝,手搭在上面晃动着。“钟先生……”虽然她觉得很难堪,但是不得不启齿。 “嗯?” “我……想小便……” 钟定似乎是嗤了一声,很轻。“去吧。” 她茫茫的,“可是……在这洞里?” “去洞口。” 许惠橙瞬间明白了。只是,那个动作有些危险。她生怕不小心就跌下山崖了。“我……” 他截断她的话,口气微冷,“还要我教你姿势?” “不是……”其实她是想问他能不能拉她一把,可是又太羞耻了。 许惠橙最终还是尝试着自己去解决。她半蹲在洞口,悬悬地踩在边缘,臀部临空。然后双手攀着洞壁的凸石,保持着重心前倾。 这样折腾,她都觉得是和死神搏斗了一番。 她回来坐下后,腿有些发软。不知是不是刚刚北风吹过她光着的臀部,现在她感觉有凉飕飕的风在体内乱窜。 钟定也感觉到了。洞里似乎是突然有了一丝刺骨的寒风。 他瞄了眼洞口。之前他没有让许惠橙拔太多的草,也是考虑到能稍微遮挡冷风。只是,现在这股寒气却不像是从外面吹进来的。 “小茶花?” “我在。”她说话有点颤。 “过来。” 她冷得直哆嗦,快速走到他那边,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,因为他的体温。 钟定把自己的风衣丢给她,“披上。”然后他将杂草和木枝堆叠起来,掏出火机。 火光刚一现,立即灭了。 他往洞里的一角飘过去一眼,然后转了个背风的方向。 生了火,洞里的温度才稍微上升。 钟定执起一根柴火,往那怪风的来源走了过去。 那个角落之前他查看过,当时光线不足,他没发现异常。现在则露出了一个狭长的缺口,有几块碎石横在地上。那些碎石应该就是封堵那缺口的。 他探出手,往那个缺口使劲一掰,周围的石头又裂了几块。缺口变得更大。 风也更为凛冽。 他捡起碎石,往那幽深的狭口丢了进去。然后,他又扔进更大的石头。他才想要再琢磨一下这个地方,却感觉那诡异的风一下一下往他身上击打,透骨得犀利。 钟定转身回到原来位置坐下,。 许惠橙戒备地盯着那缺口处。“钟先生,那是什么地方?” “不知道。”他此时只觉仿若有把冰刀在他的体内游走,“小茶花,你来让我暖暖。”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,“钟先生,过来烤火吧。” 钟定把手往火上烘了烘,仍然感觉不到暖意。那风着实古怪,他刚刚在风口吹了一阵,居然温度骤失。他静默一阵,沉眼道,“我是说,我得做点运动,热一热。” 这下,许惠橙会意了。 她初初有些局促。在这么生死关头,她一时还没有调整好工作状态。 见她半天没动静,钟定微讽,“你都当这么几年的鸡了,被多少男人上过,扭捏个什么劲?” 许惠橙怔了怔,默默点头,然后跪过去帮他解裤子。 她很怕这种事。她有几个月没有真正接过客了,之前都是有助润物,过程才没那么痛苦。现下,这里连滴水都没。她只希望他耐力不要太好。 钟定俯视她的脸蛋,脏兮兮的,还五颜六色花的糊的。他提不起劲,于是一把抓住她的手,“你跳过艳-舞么?” “……跳过。”她很诚实,“选秀比赛之前,跳了一阵子。” “那就跳一段。”他现在需要一个可以让自己燃起热火的诱-惑。 “不过……” 她刚想告诉他,她的舞技很差,可是他不耐,“快点。” 许惠橙抿了下唇,依言站在他的面前,开始扭动身体。 钟定突然咳了两下,然后低头用手掩了嘴,眼里浮现出清澈的笑意。 许惠橙尴尬得停下来。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真正的笑。没有嘲讽,只有轻松。不过,居然是因为自己拙劣的舞姿。 钟定抬头时,眸中漾的微光还未散去,映得眼睛倍加生辉。“别跳了。” 她回到他身边,握起他的手时,才惊觉他的冰凉。她急了,刚刚他都还暖和的,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冷。“钟先生,我帮你热起来。” “嗯。”钟定懒懒地半靠在石壁上,任由她动手。 许惠橙帮他拉下内裤,然后愣了。 他的那里半软不硬。 不过,吸引她注意力的,不是那根东西。而是他的腹内外斜肌,有一个淡橘色的纹身。 她说不上那是什么图案,可是在火光的跳焰下,那个纹身异常地妖艳…… 作者有话要说:不好意思,时间计算错误,四点才更… 谢谢。 小河向西流扔了一颗地雷 小河向西流扔了一颗地雷 小河向西流扔了一颗地雷 小河向西流扔了一颗地雷 小河向西流扔了一颗地雷 小河向西流扔了一颗地雷 小河向西流扔了一颗地雷 小河向西流扔了一颗地雷 小河向西流扔了一颗地雷 小河向西流扔了一颗地雷 团子扔了一颗地雷 Hui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633333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蔡七七扔了一颗地雷 第25章 许惠橙的视线定定地落在淡橘色图案上。 钟定等了十秒,没见她有进一步动作,他也瞄了眼纹身,问道,“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?” 她吓了一跳,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发愣,于是重新回到正事上。她站起走去捡了自己的羽绒服,盖在他的身上。“钟先生,你别着凉了。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他现在看上去,突然虚弱了好多。 “然后?”他上挑唇角。一个能把艳舞跳得和小丑舞一样的女人,他实在怀疑她能引起他的性-趣, 许惠橙微低头,“钟先生,我跟你实话说吧。”她顿住,窥了眼他的脸色,才继续道,“我技术不好。” 虽然她很努力地想要让客人满意,可是内心的厌恶感却抑制不了。她还观摩过教学片,试着模仿那些女人的动作。但是显然,客人们不满意。甚至有客人向会所投诉,结果她又被罚。她的生意越差,挨的打就越多,完全是一个恶性循环。 钟定伸手拨了下她的短发,“你不是冠军么?” “那是……碰运气的……”乔延有两个晚上是她的客人,都是睡一觉就过去了。 “所以?” “我会尽力的。”她就是给他提个醒,免得他又笑场,那她就不知如何调整状态了。 许惠橙脱下毛衣,打了个冷颤,她穿了两件毛衣,里面的那件比较薄。 她正要继续脱,钟定制止了。“直接用嘴。” 她恍悟过来,心里舒了一口气,接着跪趴着俯下-身子。 他见到她的双手也是脏兮兮的,撇下嘴,“别用手碰。” 许惠橙赶紧收回手,交背在身后,显得很无措。她在一瞬间想起什么,快速用手擦拭自己的嘴唇,把那斑驳的红色拭去些。然后她偷偷瞄他一眼,见他没什么反应,才低头去舔那东西。 他好心地扶了扶,方便塞进她的嘴巴。 许惠橙有些庆幸他的尺寸。 她看着不大,入口后,没有撑得很难受。因此,她的舌头可以灵-活地沿着他的轮廓走,自上而下,来来回回,吮-舔着。 钟定的体内的寒气有些消散。相较于许惠橙的状态,他显得心不在焉。他在这一刻没有床上运动的心思,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出风的狭口里。而且她的技巧,真的不好。 他俯看她。“你有点职业道德行不行?”他现在浑身都冰冷冷,反应也变得迟钝。对于她的裹弄,他感觉不大。 许惠橙鼓包着嘴巴,抬眼看他时,眼神带着哀怨。她怀疑他那里,有问题。 钟定哼笑,轻轻拍了拍她的脸,“继续,卖力点。” 她累得嘴巴都酸。当鼻子磨蹭到他大腿时,惊觉他的体温似乎又降了几分。这不太寻常,她有些慌,于是牙齿轻轻磨了磨他的前端。 这下,他终于有了刺激。 当敏锐的知觉集聚于那一处时,钟定的寒气止住了。之前冰刀四周游走的现象,渐渐消失,他的体温也在上升。 许惠橙这边却被吓到了。 她嘴里那半软着的东西,已经立了起来,端部哽进她喉咙-深处,逼得她张着嘴退了一半出来。她之前还觉得他是属于器-短而粗,谁料,真的挺上后,她的嘴巴容纳不进。 她连咳几下,喉间仍感觉到不适。 “小茶花,继续。”钟定的欲-望来了,眼底有着暗沉的霾色,他拨开了披在身上的羽绒服,脸上的神情呈现出一种遒劲的蓄势待发。 男人猥亵的表情,许惠橙见得多了。然而眼前的这个,让她陌生又害怕。她掩饰着自己的紧张,重新将那柱状物卷入口中。 寒冷骤退。 钟定此刻燃着火,一下一下地接受她的拨弄。他的眼光略过那个缺口角落,按住了许惠橙的头,用自己的速度在她嘴里大幅进送。 许惠橙的喉咙生疼得想要呕吐,她很难受,可是被他制着,反抗不得,只能呜呜出声。她舌头本能地推拒着他,却让他更为起兴,频率更快。 过程中,他往他的胸前捻了几下,隔着层层衣服,触感很一般。他不禁滑向她的领口,把她的一团肉拨出了内衣,掐了又掐。 钟定无心于耐久战,在他觉得差不多了,就洒进她的嘴里,然后出来。 许惠橙微仰着头,嘴巴累得一下子都合不上似的,嘴角有几滴浊物流下。她的喉咙太辣了,又开始咳,咳着咳着,那堆玩意儿,就被她一个吞咽动作裹进腹中。 这里一轮折腾,钟定倒是回了劲。他坐直身子,整理自己的衣服,等到她终于不咳了,才讽笑道,“你还当水喝。” 她狼狈地擦了擦嘴唇,见他似乎是活了过来似的,问道,“你热了吗?” “嗯。”他把羽绒丢回给她。“把衣服穿上。” 钟定直直走向出风的角落。 现在的风已经停止,他又往下扔了几块石头,聆听着下面的回音。 确实有个叮咚的水声。他之前也有听见这类似的响音,但是那时候风正劲,他不确定是否真切。 这里的石头也奇怪,很容易碎裂,感觉就像是这里本来有个洞口,而后硬生生又被填了。 钟定试着把周围的石头掰掉。沿着原来的缺口附近,倒确实很快就裂开了。但是越往上,就是坚硬的石壁了。 他掰开的缺口也才五六十公分。 再往里扔石头时,那水声就更为清晰。 钟定浮出笑容,回头招着手,“小茶花,过来。” 许惠橙穿好衣服后,一直盯着他的动作,她大概猜到他发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,可是他没有指示,她不敢妄动。当他唤她时,她赶紧站起来,急急过去,“钟先生,那里有什么吗?” “还不知道有什么。”他瞄了眼火堆,刚刚那个运动花了点时间,木枝烧得很快,“等会我先下去看看,如果我在下面待太久,你就添点柴火。” 她跟着他蹲下,望着那未知的黑洞。她抓了抓他的衣角,“钟先生,一定要去吗?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救援吗?”虽然现在栖身的山洞,也不算有生路可言,但起码还有个洞口通往外界,而里面更深的地方,说不定会更危险。 “下面有水。”坐在这里也是等待未知时间的救援,还不如去探探出路。这个世界,永远都是自己才最可靠。 “钟先生……我担心……” 钟定弯了眼睛,“祸害遗千年,懂吗?” 她摇了摇头,她没有他的自信,她害怕他会出事。 “小茶花,没事。”他回握她的手,有点安抚的性质,“我先下去,等我叫你,你才答应,记得么?” 他的体温透过她的掌心传了过来。许惠橙静静的,最后抬头望他,“钟先生,我等你。” 钟定笑着放开她的手,伸手去黑洞里丈量。 底下是空的。 他钻进去的时候,直直掉了下去。 他之前以为既然能听到回音,那么应该洞不会太深,谁知道竟是狭长无底似的。他在坠落过程中,双手往旁撑着石壁,缓和自己的速度。但是,在某个区域,石壁突然变得无比光滑,他没有了支撑点,最终还是重重跌到了洞底,溅起大片水花。 他刚刚坠落的通道口下方,有个小小的池子,水不深,微微缓和了他撞击的力道。 钟定摔倒的瞬间,骨头都泛着疼,尖锐的刺一般,连带着神经都痛得跳了有跳。 他强撑着浮出水面,攀住池壁上来,然后颓然倒下。他闭了眼,喘着气,一时半会都无法动弹。 右肩胛处的痛楚抽抽的。怕是伤到骨头了。 真是比越野拓展来得刺激。 钟定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把命玩完。也许就是所谓的遗千年说法,他一路玩着,都还算幸运,所以也越发嚣张。 他又摸向胸口的打火机,浮现出淡笑。 疼痛蔓延至整个右背,他冒着汗,咬牙扛着阵痛,扶着左肩,勉强走到角落靠着坐下。 刚才都没留意到,这里居然是有光线的。洞壁有很多窟窿,凹凹凸凸。阳光是透过某些个错乱的窟窿照射进来的。洞窟的外形比上面的山洞丑陋,不过有水有阳光,地上还有几株小花。 肩上的痛,止不住,钟定的脸色泛起了白,还是喘着气。 也许不该在情-事完后就跳下来的。实在是刚刚那档子事,他觉得没怎么耗劲,所以体温回来后,他也迫不及待想下来。 洞窟里突然起了一阵风。和煦柔和,缓缓吹过。如果此刻不是有伤在身,这里倒还是个惬意之地。 他微微晃了晃右手臂,引来更深的抽跳感。 他的右臂暂时都动弹不得,可是,那朵小茶花还在上面。 作者有话要说:妹子们的想象剧情都好赞啊 譬如钟渣为了救橙子摔下山崖,失忆,橙子苦苦寻夫 譬如钟渣的纹身是个咒语,橙子碰触之后解开封印,钟渣变身为superman 也还有些别的妹子的剧情等等 总之,大家都好好有才! 谢谢 这样也好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即墨昵扔了一颗地雷 裔允扔了一颗地雷 213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26章 洞壁有很多窟窿,凹凹凸凸,阳光是透过某些个错乱的窟窿照射进来的。洞窟的外形比上面的山洞要丑陋,不过有水有阳光,地上还有几株小花。 洞内温度宜人。 钟定湿答答的状态,倒也不太冷。甚至于,刚刚那池水都带着暖暖的温度。这里与上面,简直天壤之别。 如果此刻不是有伤在身,这倒是个惬意之地。 肩上的痛止不住,钟定的脸色泛起了白。 也许不该在情-事完后就行动的。实在是刚刚那档子事,他觉得没怎么耗劲,所以体温回来后,他就迫不及待想下来。 钟定微微晃了晃右手,引来更深的抽跳感。他的右臂暂时动弹不得,可是,那朵小茶花还在上面。 他回忆起之前山洞骤起的冷风,不知跟这个洞内的风是否相通。如果是的话,那么上面应该也有暖风。 他重新闭上眼,用左手去搭右肩。 和风阵阵,徐徐暖暖。 倏地,钟定意识到了一个问题。这里应该在他还未进来之前,就已经是暖煦的温度了。这就说明,上下两个洞完全是不一样的环境。 他倚靠在石壁上,闭目养神。 希望那个女人能够自己撑一阵子。 ---- 钟定下去后,许惠橙就半坐在缺口处,聆听他的动静。 开始静悄悄的,后来突然有一阵的水声。 她惊了下。 然后又没声音。 她继续等。她记得他的话。他叫她时,她才能回应。 过了了一会儿,许惠橙猛然回头,发现火焰势头已经变小,于是赶紧起来,捡了几根木枝添进去。 她生怕自己离远了,就听不到钟定的呼唤,所以不敢往火堆那边靠。她还是坐在缺口的地方,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黑洞里。 时间慢慢过去,钟定毫无消息。 许惠橙忐忑,脑中晃过几个可能。其中有一个就是,他丢下了她。 如果真是这样,她……不意外。钟定没有义务带着她。更何况,他俩本来就什么关系都没有,甚至可以说,彼此互相还抱有恶意。 想是这么想,不过,许惠橙还是坐在那里等。 寒冷的山洞,四周都是坚石,中间的火光在跳跃。她一个人在这样的空间,说不害怕是骗人的,可是她连哭都不敢哭。 许惠橙紧紧环住自己的手臂,缩着身子紧靠裂口处。 突然从黑洞里浮出一阵风,直直刺进她的身体里。她顿时冰冷难耐,不停地哆嗦,有种漫天飞雪的寒栗。她不得不重新回到火堆旁边,贴近火光去烘烤。只是,全身还是冰凉凉的。 许惠橙明白了之前钟定的异常。 她想起他是通过运动而缓解的,于是跳起来,蹦弹了十来下后,开始原地跑步。然而效果却不如钟定的迅速。 风继续在钻,她好不容易有点热了,很快就又冷了下去。等到那阵子风停止时,她已经气喘吁吁,却依然不觉得暖和。 许惠橙重新坐在火堆旁,恨不得一头扎进火焰里烫烧。 她目光移到角落的缺口。 那个地方太诡异了。 她现在很担心,钟定是不是出事了…… ---- 钟定静静坐着,待到右背的扯痛有所缓和,他抬起右臂,转了转肩,清晰的一声“咔嚓”。 本来缓解的痛楚又扯了起来,但是骨头的走位比之前自然,至少不会揪着胸腔都透不过气。 他看了下手表,已经四点多了。 冬天太阳落山早,能晒阳光的时间没剩多少。 他左手攀着洞石,慢慢站了起来,然后朝那个水池走去。 他的右臂还是无力地垂着,仅靠着左手拨动池水,游到两洞连接通道口的下方。他双手掌心都是伤痕,在池水的浸泡下,更是刺麻。 抬望黑幽幽的狭道,钟定喊了一声,“小茶花。” 许惠橙这时正挨在火堆旁边颤抖,他的声音模糊飘了上来。她立即跑了过去,俯着把耳朵贴近缺口处。 “小茶花。” 这一句她听得真切。一时间,她竟然有些隐忍不住泪水。 他没有丢下她。 她快速抹了下眼睛,大声答应,“钟先生。”那声音回荡得响亮。 她倒真的遵守他的交代。钟定轻笑一下,然后才喊,“下来。” “好。”许惠橙不疑有他,慢慢地将双脚伸进缺口里。 这时他的声音继续传来。“距离可能有六七米,下面有个水池,我就在这里。” 许惠橙已经躺在地上,下半身进了狭口,半吊着腿在空中。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。但是,他话里的意思,她明白。 他就在那里。 她一闭眼,“我下去了。”然后用力一蹭,瞬间跌进了暗黑的小道。 钟定庆幸通道的直径不大,他所在的区域可以拦下她。她狠狠地跌在了他的怀里,然后将他撞进水中。 许惠橙闭眼闭气,曾经溺水的回忆突然袭来,她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硬。 钟定利用水的浮力以及他的推力,缓和她坠落的速度。见她表情有些异常,他明白了什么,于是扣住她的腰抬起,让她浮上去。 她还是闭着眼,所有的感觉都停留在水中的时候,那是临近死亡的味道。 “小茶花?” 听见他的话,许惠橙才惊恐地睁开眼。发现自己出了水面后,她终于开始大口呼吸,气喘得厉害,双手胡乱地揽住他。 钟定的表情也非常不好。他的右背在刚刚的拉扯间,疼得几乎麻掉了,她还乱缠。他拽着她去岸边,然后放开她。站起来时,他的右臂抖得厉害。 许惠橙扶着池壁,慢慢爬上去,怔怔望着池水,再望了眼通道口,后怕不已。接着,她回头看钟定,却见他靠在一边,蹙眉闭眼。 她跟着过去他那里,走近了才发现他的脸惨白得可怕。“钟先生……” 钟定没有睁眼,只是呢喃了一句,“别吵。” 他猛地一甩手臂,又一声“咔嚓”。巨大的疼痛让他直冒冷汗。这次,他没有把骨头重新正位。 他挨靠的窟窿,正好是阳光照射的口,他的背被烘得热乎,似痒又痛。 许惠橙看出了他的不对劲,抬手帮他拭汗。“你怎么样了?” 钟定瞥了眼她,她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关切,“我想休息。” 她顾及到他全身已经湿透,说道,“钟先生,你衣服这样搭着容易着凉。要不,先把衣服晾起来。” 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。这个山洞暖烘烘的,光着身子确实比这样披着湿衣服来得舒服。但是他不想动。“你来吧。” 许惠橙点点头,帮他解着衣服。 钟定不忘提醒让她把打火机先放好。 等到上衣全部脱完,她拧了拧衬衫的水,然后擦拭着他的上身。这时,她纯粹是想帮他,所以没有拘谨的心态。 钟定垂眸看着她的动作,“你怎么进这行的?” 许惠橙一愣,被他突然的问话噎住。 “嗯?”他现在有点好奇。她也混了有几年了,怎么这么弱。要技巧没技巧,要手段没手段,跳的舞更是毫无美感。如果他是老板,这种员工早就遣散了。 她支支吾吾,不太想回忆过去的事。“我……本来不愿意,可是……”可是武哥会鞭笞她,逼着她就范。 钟定看着她这样子,就知道了,她应该是被迫的。她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出来卖,换成真有心的,有这脸蛋,早秀出来了,哪像她,藏着掖着。 因为右臂没有怎么动,所以痛楚有所减轻,他也有了些闲情,“小茶花,之前你的服务,跟我开个价。” 许惠橙继续拧着手里衬衫的水,“你救过我。” 钟定哼了一下,“所以以身相许?” 她摇头,“其实……我价格不高……”他救她这么多次,早就抵了。 “看得出来。” 她不吭声了,起身在洞里找地方晾挂他的衣服。她把衣服摊开在窟窿的石壁上,虽然不是完全晾着,但因为能晒得到太阳,应该也不难干。 钟定又扯拉了手臂,终于正了位,只是骨头的疼痛还是发涨。现下这环境,比之前的山洞好得多,所以他想休息休息。 许惠橙忙完回来,发现钟定已经靠着山壁睡着了。 她自己的衣服也是滴着水,于是干脆把上衣脱了下来。 洞里的柔风一阵一阵抚过全身,让她完全不觉得冷。 她去探了探钟定的额头。 没有异常。 但是见他裸着上身,她又有些担心他是不是会着凉。毕竟有外伤的话,容易起烧。 钟定的头突然往旁边倒,许惠橙赶紧护着,免得磕到地上的碎石。她索性在他旁边坐下,伸直腿,让他枕到她的大腿上。 仔细想想,这几年对她好的人,真没几个。所以对于今天的钟定,她很感激。 第27章 许惠橙张望了下山洞。 似乎又是封闭的。那些窟窿的形状张牙舞爪,乍看之下,很是恐怖。虽然这里环境比之前要好,但是更加没有出路。 她暗叹一声,俯看钟定的脸。 他睡得不安稳,眉间纠结。 她目光移向他的手,然后轻轻摊开他的掌心。刚刚在帮他脱衣服时,她就留意到了,那里斑驳狰狞。现在仔细看,居然还有些细石嵌入血肉。 许惠橙光是瞧着都觉得疼。因为怕吵醒他,她也不敢太大动作,所以只能捡些浅表的砂石。 钟定的手指,骨节分明。 不知乔延的,是否也这样修长好看。 在钟定安静的时候,许惠橙就会幻想他是乔延,从而让自己心情欣慰些。如果真的葬身此地,至少也在最后的时刻拥有过温暖。 许惠橙靠着旁侧闭上眼睛。四周静悄悄的,她的思绪飘来飘去,想了很多,但又记不得究竟回忆了什么。 只是觉得苦,从心里弥漫开来的苦。 钟定醒来时,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上方耸立的胸。 许惠橙仅着内衣。从他的角度望上去,她的脸隐在那双挺胸的后面。由于是厚垫内衣的缘故,所以他估计那真材实料的大小有限。 他无声讥笑,然后转了转头,视线触及她丰满有肉的腰腹,他嘲意更甚,重新正回了脸。 许惠橙感觉到他在她大腿上的动作,低下头看他,“钟先生,你醒了。” 钟定嗯了一声,坐起来。右肩的疼痛没有之前那么扯心裂肺,然而其他部位的伤口却变得明显。 许惠橙的大腿被他枕得麻了,她曲腿换个姿势,然后带着隐约的期待,问道,“钟先生,我们在这里要怎么出去呢?” “谁知道。”他漫不经心的。 她被他这么一噎,又不吭声了。 钟定透过窟窿望向外面的天色,“有什么情况等明天再说了。”太阳已经落山,就算真要行动也不方便。 许惠橙点点头。在求生方面,她如今很相信他。 “我的衣服呢?” “我给你拿。”她的大腿还没缓过来,站立时一发软就往旁倒,她没有平衡住,跌在了钟定的怀里,下巴磕到他的胸肌上。 他甩了下被她抓住的右臂,“在占我便宜之前,麻烦先把手洗洗干净。” 许惠橙手忙脚乱地撑着躲开,嘴里低声解释着,“我没……对不起。” 两人都是半-裸的状态。刚才她倒不显得多尴尬,毕竟现在的处境是特殊情况,而且他也算是她的客人。但是被他这么一讽刺,她却不自在了,急急去找自己的衣服。 保暖衣还是半干的状态,可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,连忙套上去。 钟定望着她的动作,嘴角勾扬,“小茶花,你有一百二十斤吧?” 许惠橙僵了下,听出他的嘲讽之意,她含糊着,“差不多。” 他的笑容更为恶劣。 她整理好保暖衣,过去帮他拿衣服。“钟先生,厚的没那么快干,你先穿薄的吧。” 钟定接过穿上,然后走向水池那边。他点了火机,在那边上仔细看了一阵,才发现,这水原来是流动的。水位上方的池壁,有几个小孔,细水潺潺而下。 他用手去接了半掌,啜了几口,清甜暖心。 他回头,“小茶花,这里的水比较干净,你想喝就过来接。”说完,他坐在池边拨挑手掌的沙砾。 许惠橙有些惊喜。她没考虑过水质干净不干净的问题,就是想到有一大池子的水,起码还能撑一段时间。钟定总是比她想的要周到。 她很饿,胃都犯着疼。暖暖的泉水入腹后,症状稍微缓解。 然后她就着池水洗了把脸,终于将糊成一片的妆容卸去。 钟定见到她清丽的素颜,没有太大反应。 这里没有柴火,只有外面透进的夜光,朦朦胧胧。两人坐着也无聊,于是没一会儿,又准备睡觉了。 山洞和风徐徐,即使是夜晚也不冷不热。 钟定和许惠橙隔着大约一米远,各自枕眠。 老实说,钟定今天睡得有点多。中午和傍晚都已经睡了一觉,现在才不到八点,要是在以往,这个时刻,他的夜生活才正式拉开序幕。所以他现在,毫无睡意。 他不禁转头看旁边背对着她的女人。 她蜷着身子,像一只小猫。 他坏心地伸手去拨她的头发。 许惠橙颤了下。她本来也没有立即睡着,所以他突然的动作,把她吓到了。 钟定往左边侧过去,与她距离更近,热热的气息喷至她的后颈,察觉到她的僵硬,他将右手轻轻搭上她的腰。 她更是动都不敢动。 钟定噙着嘴角的邪笑,把她的身子扳过来,然后翻身压上。“小茶花,我睡不着,来玩玩?” 许惠橙来不及掩饰的眼中有慌乱闪过。 他俯下头,用额蹭了下她的额,“开个价,嗯?” 他的眼眸半弯,却正是平时让她寒栗的那个模样,状似柔和,实则诡异。她宁愿他说着一堆嫌弃的话,也不想见到他的这个状态。 她张了张嘴,“钟先生……”出口的声音都有一丝颤抖。 钟定握住她的一方盈软,拢在掌中捏掐。“我记得你冠军之夜,是三十万?” 许惠橙没有回答。 “那我付你双倍。”他不满足于隔衣的手-感,干脆侵进去,直接贴着她的肌-肤探寻。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又有了这个兴致,而且他还有伤在身。可是她知道她反抗不得,于是只能深呼吸,让自己放松。 钟定弹捏着她右边的尖蕾,望着她的眼神有着不可一世的跋扈。 许惠橙表现得顺从,但她身子还是辛苦。 他没有任何亲吻的动作,只是左手很放肆,在她的腰腹间抓掐那堆软绵的肉时,他笑了笑。然后再一路向下,至她的中央地带。 在他的手指-钻进她的身体时,她只感觉到了疼痛。他的一进和一出,刮-动着她的壁-肉。她死死握紧拳,浑身都绷得紧紧的,强忍着那里的不适感。 钟定指下的动作停住。他借着暗光,俯近打量她细汗密布的脸。“职业道德,小茶花。” 许惠橙扯出娇笑,双手搂住他,表情开始柔-媚,连带口中的吟声也大了起来。 她在工作。 这是她熟悉的状态。工作任务就是取-悦客人,因此她的手也有意无意地抚过他的肌肉。 钟定的眼里,不见情-色。他只是静看身-下女人的表演。 他手指深嵌之地,一片干涸,涩-紧难行。与她夸张的表情,迥然不同。 他明白了什么,再增一指。 许惠橙的痛楚清晰可现。 他的频率轻慢,却刺得极深,一下一下。 然而那里始终未见润度。 钟定收回手,莞尔而笑。他本来就没打算和她真枪实弹。跟这类职业的女人来往,他向来谨慎。他不确定她是否带病。 所以,他这次的撩-拨,纯粹只是玩玩而已。不过却让他有了新发现。 他擒住她的下巴,“你居然是冷-感。”这是陈述句。 许惠橙愣愣的,一时忘了维持媚荡的姿态。 大部分的客人都嫌弃她,因为她完全不会有反应。那样的过程,她只觉得痛。后来她给自己准备了润-滑剂。但也就是开始时没那么疼,等润-滑剂干了,又是一样的难受。 钟定挑起眉眼,“你是做久了没感觉,还是一开始就冷-感?” 她小声回道,“一直这样的。” 他笑容更深,“小茶花,你真好玩。”一个没有感觉的女人,干这行有多辛苦,他大概了解。刚刚他的轻-插,想必她也不好受,可是她却伪装淫-荡。 许惠橙不知他是否仍要继续,依然没有放松。 钟定从她的身上下来,拍拍她脸蛋,“好了,不玩了。” 她有些意外。 他最后捏了下她的柔软,“你没享受过性-爱?” 许惠橙诚实地点头。 “真可惜。”不然,她的工作应该会比较好过点。 她涩笑。 “那你怎么还干这个?想要钱?”他平时常去的私人场馆,很多女人都是高学历的白领阶层。她们无非就是为了钱,有些甚至主动会求包养。在钟定的印象中,妓-女这个名词,基本上都和贪钱挂钩。 许惠橙点了头,“我欠了老板的钱。” “就这样?” “嗯。”她想替自己赎身。 可是她现在越来越觉得,自己还不清这笔帐。朱吉武的态度,让她害怕。 她想起曾经的某次出逃。 她那天都已经去了派出所,找到民警求助,甚至还录了案。她当时天真地以为,自己可以自由了。 然而,还不到晚上,朱吉武就追来了。他和所长称兄道弟,彼此吞云吐雾,相谈甚欢。 结果,她又被朱吉武带了回去。 他使劲地抽打她,显出极其狂躁的脾气。在她伤痕累累的时候,他突然抱起她,颤着声音粗喘道,“山茶,你欠我的,怎么还得清?” 她嘴唇苍白,神智模糊,想不起她到底欠了他什么。 后来,朱吉武给她列了一张清单,上面有着各式各样的费用。他沙声哑笑,“我把你欠我的,量化成了具体金额,只要你去给我卖-身赚钱,那么就一项一项抵消。” 许惠橙所有的挣扎都无济于事,后来她屈服了。 她省吃俭用,努力攒钱。只盼着有那么一天,朱吉武可以说话算话,真的放她离开。 第28章 钟定本来还想问几句,但是见到许惠橙好像在想什么,脸上的表情布满愁云,他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。 越和她接触,越觉得她的日子真是苦巴巴。 他躺回原来的位置,闭目休息。 许惠橙的回忆时间线被她掐在某个点,她告诉自己,不能再去想了。过去的事情,已经无法挽留,她就算想个一天一夜,也只是让自己更加难过而已。 她重新背对钟定,把自己的羽绒服当被子盖好,蜷起身体。她想着,现在这种不知何时才能脱险的境况,应该是疑虑重重,难以入眠。但是没过一会儿,她就扛不住身心的疲惫,沉沉睡去。 这一觉,她睡得很安稳。 直到她在梦中匆匆寻觅厕所,一直兜兜转转,却怎么也找不到。她在楼梯间跑上跑下,就是看不到厕所的标志,结果上到断崖时,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奔跑速度,一脚踏了空,坠落于深渊。 许惠橙的腿蹬了下,被吓醒了。 “你抖什么抖?”上方传来一句问话。 她惊得抬头,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在钟定的怀里,而且还攀着他的手臂。 她现在的这个表情实在太呆了,钟定淡淡的,“做噩梦了?” “我梦到……掉到悬崖下面了……” “你还好好的,睡你的觉。”他睡眠比较浅,这女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冷,拼命贴过来,扰得他都无法睡。 许惠橙缩回手,腹部憋得很难受,她夹着双腿爬起来。 钟定有点不耐烦了,“你又干什么?” “我……”她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。“要上厕所……” 闻言,他定定看她,“自己去。” 许惠橙应了声,她本来也没有想让他陪着去。 她找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,然后把旁边的砂石堆了堆,在脱裤子之前她往钟定那里瞥了一眼。见他的头完全转了过去,她放心地蹲下。 完毕后,她往上捧了几拨土。 这个山洞,其实都挺暖和的,但是她觉得在钟定身边,比较有安全感。所以她还是回到原来的位置上。 钟定睡意全无。 他望了眼外面,天色已经蒙蒙亮,于是索性去泡澡。 他想起陈行归曾经提过,这座山的温泉泉眼大大小小,有上百个。他和她也算幸运了,没彻底困在那个冷飕飕的山洞。 他左手闲适地挂在池壁,右手自然垂着,状态显得颇为惬意。 许惠橙翻了个身,她在那边望过来,只隐约见到他的轮廓。他的脸光影斑驳,她看着看着,突然睁大了眼睛。 钟定和乔延,有一个很大的区别,就是发型。钟定原来的造型在今天一番折腾之后,都已经恢复自然。刘海搭了下来后,活脱脱就是乔延的模样。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会想象到如此的地步。 她都有点怀疑自己眼花了。 也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,钟定突然侧了头往她这边,眼睛弯成了新月,坏坏地笑,“小茶花,要不要来?” 这一笑,就让她从魔怔里清醒过来。 那是钟定的笑。乔延不会这样。 许惠橙摇了摇头,“钟先生,我睡了。” “别睡着睡着又乱抖。” 她重新背向他,拉高羽绒外套,掩住耳朵。然而这次,却怎么也睡不着了。她稍稍正身,听到他上岸的声音后,又赶紧背过去。 他坐回了她的身边。 钟定敞开薄衫,右背的伤仍然涨着,他自己都能摸到那里肿了一块。 这个山洞暂时没有出口。也许真的没有,也许他还未发现。运气这种东西,谁也说不准。但是设想如果没有出口的话,那他就得在这个山洞等待救援到达。 他随手撩着许惠橙的头发,存心不让她好睡。 发丝飘飘落落,她的脖颈间有些痒,于是动了动。 钟定确定她没有入睡,俯身又往她那里压。“小茶花,饿不饿?” “嗯。”许惠橙承认了,但是又道,“不过没事,我以前饿过更久的。”那种没饭吃的日子,她经历过。后来出来卖,因为要维持身材,她没敢吃太多。几个月前,朱吉武出国了。她突然胃口大好,餐餐顿顿十分饱,结果就是胖得飞快。 “那就好。” 有没有救援都还是个未知数。他们已经失踪将近一天一夜了,如果那个缆车管理员及时回去别墅通知的话,那么陈行归应该早安排出来了。 可是,没有。 “钟先生,你不睡觉么?”她打断了他的思路。 “睡不着了。”所以他才无聊地玩她的头发,柔柔顺顺,滑过指缝间的感觉很舒服。可惜,很短。 钟定一手拨她的头发,一手将打火机开开合合。一声声的“叮”回荡在山洞里。 许惠橙对于他的小动作,很是无奈。 他玩着玩着,开始扯她的衣领,然后无意地望了她一眼,只觉有什么暗色的东西闪过。他将火机挨近些,发现她的颈背有一条深色的线。 “小茶花,你的纹身在背上?”他笑着,勾住领口往下拉,想要看清那个形状。 许惠橙还在纳闷,哪里来的纹身。当她想起是什么的时候,他已经按上了那条鞭痕。 她的身体一绷。 钟定昨天傍晚醒来后,太阳已经下山,洞里光线不足,只能窥见昏影,所以背部的花搭,他没有看到。而今撩了她的衣服,贴近细看,他才发现,她的背部蜿蜒着大大小小的痕迹。有几条的颜色比较深,其余的都浅浅淡淡,和肤色相差不大。 他合上打火机的盖子,沉下声,“客人打的?” 许惠橙缩了缩。 他强硬地掰过她的脸,“玩S-M?” 她摇头。 “不听话?挨打?” 她睁大了眼睛。 钟定知道自己猜对了。他放松手上的劲,“什么时候打的?”他看那伤口,像是新伤。见她还是愣愣的,他命令道,“说话。” 许惠橙嗫嗫道,“……前几天。” “前几天你不是不方便么?他们逼你去接客?” “不是……”她无法理解朱吉武的行径,因此,她也不懂其中的因果关系。 “不说算了。”钟定猜出个大概。 逼良卖-娼,他不是没见过。只是他没料到,就她这水平,还会被绑着上架。她这么懦弱,他随便吓吓,她就什么都妥协。在他看来,她的个性就是即使被迫,也不会多反抗的那类型。更别说,要使用到暴力这个手段。 这个女人的日子,艰辛的程度让他意外。 许惠橙整理好皱巴巴的衣服,仍是背向他。这种鞭打类的,她不好和他详谈。她没有忘记乔凌曾经的行为,她觉得钟定也有些什么另类的癖好。 钟定轻轻抚着她背上的伤痕,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,还来不及考虑,就已经脱口而出,“小茶花,你有什么愿望吗?” “嗯。”要没有愿望,她哪来的勇气继续撑着。 “说来听听。” “钟先生……”她的声音隐藏某种暗涩的情绪,在这个寂静的小山洞里,更显沮丧。“它们……只是愿望……” 那是一种美好的期待。而实现的途径,布满荆棘。 “我要听。”钟定揽上她的腰,把她整个身子翻过来。 许惠橙觉得,他其实知道她最大的愿望是什么。她被他箍得紧,有些喘不过气,深深呼吸了一口,回头望着他,“我想离开那里。” 是他预料中的答案。“欠了多少?” “六百万……”那张清单的详细数目她不记得,但那个合计总数触目惊心。 “还了多少?” “……想还三十万。”她顿了顿,“可是他没要……他让我一次付清……” 他?钟定拭过她盈盈漾漾的眼睛,“你是借了高利贷么?” 她猛然摇头,泪水再也没忍住,“我没借他钱。是他说要还的……”什么都是朱吉武说的,她不答应,他就折磨她。她没办法,只能顺着。 “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,别把能量浪费在眼泪上。”钟定松开她,和她拉开些距离,“六百万是么,我帮你还。” 许惠橙惊得眼睛大大的,瞳孔中映着他的倒影,水光在其中摇摇曳曳。 “当然。”他又勾起笑,“前提是,我们可以安全出去。” “钟先生……我……”她变得很激动,有一种正在做梦的不真实感,“我说真的……” “我也没说假。” 她心里涌现出巨大的狂喜,眼里闪着希冀的亮光,禁不住握起他的手,“钟先生,我……”她一下子居然连感谢两个字都哽住。她呼吸,再呼吸,才稳住语气,“谢谢。我先还他的钱,欠你的,我以后还。” “随便。”钟定此时晃过一个念头,也许今天是雷锋日。不然,解释不通。 许惠橙顿时觉得天地都宽广了。她原本饿得乏力头晕,可是现下立即灌注了元气一样。 钟定见状,漫不经心的,“可别是回光返照。” 她不反驳,心里灿烂烂的。 等她还清债务,她就自由了。她想着想着,眼眶微微湿润,幻想的前景,美好地让她想大哭一场。 钟定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,他懒得搭理。 他什么都没有,就是有钱。而她困于金钱,所以这真的仅是他的举手之劳。 只是,看着她骤然展现的笑容,他心情挺不错。 大概这就叫助人为乐。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良心早就被野狗叼走了,遇险之后,他觉得应该还残留那么一丁点儿。 ---- 山洞上午晒不到太阳,两人喝过水,小憩了片刻。 许惠橙觉得自己可能饿过饥了,胃部已经没有反应。但是她心情前所未有的欢乐,这在一定程度上,抵消了身体机能的萎靡。 钟定在洞里仔细察看一番后,没有找到出口。 午后阳光慢慢洒了进来。 许惠橙把两人的外套拿去晾晒,正把钟定的风衣摊到窟窿处时,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谈话声…… 第29章   许惠橙欣喜不已,朝钟定招招手,“钟先生,外面有人。” 钟定那时正在池边舀水,听到她的话,他抿了一口水,走了过来。 许惠橙扶住窟窿,耳朵贴着去听外面的话。外面传来的声音时大时小,似乎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。待他走近后,她说道,“钟先生,我听不懂。” “要你何用。” 那对男女说的是Z市本地话,有着浓重的口音。 钟定大约能听懂七八成。 等外面的对话转到了情-爱方面,他就让许惠橙对外求救,看看对方能不能听见。 许惠橙依言行事。她没去深究为什么他自己不喊。 结果,那对男女吓了一跳,他们大呼有鬼,落荒而逃。 许惠橙滞住了几秒,懊恼道,“钟先生,这下怎么办?” 钟定倚在旁边,事不关己似的,“早知道就我出马了。” 她疑惑看着他。 他嗤着,“你那嗓子有气无力,的确像女鬼。” 许惠橙咬唇不语。 钟定瞧她那想生气却又憋忍着的模样,笑出了声,“好了,我们自己出去。” “怎么出去?”她急问他,“这里不是没有路吗?” “刚刚他们两个说有路。” “真的?”许惠橙又惊又喜。“钟先生,你能听懂他们的话呀。” “你以为我是你。” 那一对男女,是私奔的情侣。据他们刚刚所述,这个山洞有什么姻缘相牵的古老传说。他俩因为家里反对,特来此地求一世相守。 当然,这些毫无根据的封建迷信,钟定听了就算。他记住的是这个山洞的出口。 山洞没有路。 由于神话的梦幻,许多的情侣们都想进来祈缘。于是,才凿出了一条姻缘路。但是在此之后,姻缘的祈福就没有再灵验过。 渐渐的,山洞又荒芜了。 漫长的岁月中,由于地壳的裂动,本是平坦的路,已然凹凸不平。如今传承下来的故事则是,携手走过姻缘路的情侣,一生都会幸福美满。 幸福不幸福,美满不美满,不是钟定关心的。他只在乎能不能出去。 但是,私奔男女只晓得山洞的位置,却不知姻缘路究竟在何处。所以他们在山洞旁寻觅了半天。然后,被许惠橙吓跑。 钟定在上午就已经把石壁四周都检查了,没有异常。泡澡时,他也在水下摸索过了,见不着出口。 私奔男女的话不一定就是准确的,但是有线索,钟定就得再去试试。“我去找找出路,你就在那待着,如果他俩回来了,记得叫我。” 许惠橙点头,“钟先生,你小心点。” 他再次脱衣下水,他潜至池底,仔细查看各处池壁。他隔一段时间就浮上来,然后再下去。 她在原地看着池水的波纹,心里满怀期待。 这么持续了二十来分钟,钟定撑着池壁上来,坐在岸边想着什么。 许惠橙没再等到私奔男女的再次出现,她唤了一声,“钟先生?” 钟定沉沉应道,“小茶花,过来。” 她立刻奔过来,按照他的示意,和他并坐于岸边。“找到了吗?” “没。”他赤身晾着,“不在四周的话,还有地下、顶上。” 许惠橙回头张望地上。这里泥土灰地,某些区域有些坑洼。“会不会有地道?” “谁晓得。”他捡起衣服套上,横她一眼,“别光是问东问西,分头找找。” 她默默点头。 虽然他态度的嚣张一如既往,可是他答应了帮她,所以她把他的这份好放得格外重。 许惠橙真的找到了地道的盖板。她激动地回头喊,“钟先生,在这里!” 钟定过来见到那块木板,足足被泥土掩了三十公分。而此时,泥土被拨开了大半。不止这里,前面一路下来的,都是泥土翻挖的轨迹。 他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欣喜,只是瞄着她灰不溜秋的手指,“受伤了?” 许惠橙忍着疼痛,摇摇头,“就是脏了,洗洗就好。” 钟定扣住她的手腕,“让我看看。” “很脏……”她记得他之前很嫌弃她的脏。 他不放手,目不转睛盯着她的手指。她的指甲缝全是黑漆漆的泥巴,他怀疑血迹都和泥巴混在了一起。 他拉起她走到池子那边,半蹲着拽她的手往温水里泡,见到她表情有些扭曲,他才弯起笑,“疼?” 她低头,知道骗不过。当泥土随池水浮动散开后,伤痕清晰可见。 “没见过这么蠢的。”钟定轻轻帮她搓着泥巴,奚落道,“行动前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工具。” 许惠橙被他搓得疼,只能解释着,“木板那里的泥土很松,容易挖。”前面那些坚硬的,她挖不动,所以尝试了几下,就放弃。但是手指还是伤了。后来发现了松动的部分,她直觉有什么东西在下面,于是不管不顾去掘。 “随便。”他故意两指夹了下她的伤口,“反正疼的是你。”说完他放开了她,径自走到出口处,去拉木把手。 木板深嵌得深,钟定拉了几下,才翻开。 底下黑沉沉的。 他笑了笑,“小茶花,如果这里下去是更深的洞,那可太好玩了。” 许惠橙惊得看着他,“钟先生,你在开玩笑吧?” “也许。”钟定转身去拿自己的外套,吩咐着,“小茶花,收拾好东西,我们走了。” 她应了声,赶紧把所有衣服都重新穿好。 钟定开了火机,隐约有台阶的显现,他踏下了第一步,视线依然望着底下,手却往后伸去,“来。” 许惠橙轻轻把手放在他的掌心,任他握住。 她现在突然觉得,无论前方是明是暗,她都不会被抛下。 这是钟定给予她的安全感。 ---- 这条通道,诚如私奔男女所言一样,凹凹凸凸,时宽时窄。地面还有尖锐的石刺。 打火机的光,实在有限。 钟定和许惠橙走得极为小心翼翼。每一步迈脚前,他都将打火机贴近地面去判断情况。一路都是他先行两步,然后停下等她。 她就谨慎地踩在他前面的脚印上。 通道最窄的地方,只能侧身险过。而通道另一端,有亮光。光线透过窄口折进来,这边终于也有了昏影。 许惠橙绽放出笑容,“钟先生,我们要出去了。” “别乱动。”他语气不好,“出去了你要跳舞都行。” 她立即噤声。 钟定试着侧身去探窄道,因为他不能低头,所以无法判断底下尖石的具体位置。 幸好有亮光。 许惠橙半低身子,盯着那尖簇的石头,轻声指挥他的落脚点。 在他安全通过后,她微微舒口气。 钟定望了眼前方的出口,注意力重新回到后面女人的身上。“把外套脱了过来。” 她脱掉羽绒服,扔在地上,正要抬腿侧进去,他却喝道,“停下。” 许惠橙僵住,不敢动。 “收腹。”他的视线定在某个点,眯了眯眼,“别挺-胸。” “我没挺……” 他撇嘴,把讽刺的话止住,改口道,“那就往后仰一点。” 许惠橙照着他的话,深呼一口气,往旁侧挪着身子,很慢很慢。当看到了满眼的亮光,她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。 接下来的几米,是平坦的顺道。她小跑着出去,跨出了山洞后,她回头,“钟先生,我们出来了!”到现在,她的心才算是完全放下来。 钟定还是不咸不淡的,“你认识路回去?” 许惠橙的笑容变得僵硬,“……你……知道路吗?” “不知道。” 她噎住。 他欺负完她,又弯起眼睛,用下巴努了努不远处。“我们可以问路。” 许惠橙这才看到,那里走来了一个大叔。 显然,大叔见到他们俩也很惊讶,操-着一口乡音普通话,“你们小两口是来走阴阳窟的吧?” 钟定对于“小两口”这个词语很不屑,态度有些冷淡。 许惠橙摆了摆手,为那三个字尴尬,“我们不是……” 她话还未说完,大叔又拉开了嗓子,“哎哟喂,现在传来传去,都不准啦。你们在这里进的话,只能去阳窟洞。阴窟洞在山崖那边,已经走不通啦——” 钟定打断了大叔的话,“我们要去山上的度假山庄。” 大叔奇怪地看着面前的俊男美女。他想起村里的二狗说过,最近有一对想私奔的男女来问阴阳窟的路。 可是二狗那个人呢,信口开河,颠三倒四,描述完惊天地泣鬼神的神话故事后,就忘了提醒关键的部分。后来想起的时候,私奔的男女已经上路了。 大叔虽然心有疑惑,不过还是指了度假山庄的路。临走时,他善心地弥补二狗的疏漏,说道,“阴阳窟要按顺序走的啦。” 钟定懒得再听这些不知所云的阴阴阳阳,他直接往大路的方向走。 许惠橙向大叔道了谢,急急跟上去。 大叔望着两人的背影,再转头看阳窟洞的出口。他摇摇头,继续走自己的路,嘴里哼唱着,“走过阴和阳,幸福久久长……” 第30章 钟定迈着大步,走在前面。出了山洞,他就感觉到了饥饿。之前只想着怎么出洞,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。现在随之而来的,还有各处伤口的疼痛。 右肩的肿胀越烈。 他走了一段路,才想起后面还有个女人跟着,于是回了头,却见她遥遥落在后方。 许惠橙的羽绒服扔在了姻缘路,山林的气温很低,她抖抖索索,双手环臂,追着钟定的背影。她一受寒,双腿就会又麻又僵,走也走不快,所以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。 钟定瞥了她一眼,就继续自己的路。脚步稍微放慢了些。 但是她一直没有赶上来。 这里到山顶,步行的话,大约还要两个小时。半山附近有几间饭店,但是钟定和许惠橙身无分文。 在饥饿疲乏的状态下,要走那么一大段路,估计得累死在途中。 钟定停在第一家饭店。 许惠橙看到了那招牌,更是饿得慌。她小跑着奔过去。 他见她速度加快了,便进去店里。墙上挂着大版面的菜牌。价格挺便宜。他直接坐下,开始点菜。 许惠橙在此刻也没有去思考他究竟有没有钱,她坐到他对面,盯着那些肉的图片,只觉口腔不停地分泌出唾液。 钟定本是低头看菜单,许是感觉到她滚热的视线,他抬眼,“麻烦擦擦口水。” 她尴尬地一顿,用手背擦了下嘴唇,什么都没有抹到。 店里的老板又递过来一本菜单,许惠橙接过后,肚子咕咕叫。她翻阅了前面几页,大盘大盘的肉,十分诱人。 他似是听见了她肚皮传来的不雅声响。“你想吃什么就点。” 她连连点头,指着封页的招牌三杯猪蹄,“钟先生,我可以吃这个吗?”她太饿了,皮色油亮的猪蹄引得她垂涎不已。 “随便。”他向老板娘报了几个菜,合上菜单后,他转向许惠橙,“你还要什么?” 她听他已经点了五六个了,不想太浪费,就摇了摇头。然后想起什么,又道,“我……还要米饭。” “嗯,有什么凉拌菜就先上。”钟定还想来根烟,但是他目光掠过服务台,见摆放的都不是高级货,遂作罢。 老板殷勤地答应着,然后赶紧去厨房端了拍黄瓜上桌。他都还没回到服务台的位置,那碟小菜已经空了。 钟定只尝了半根,就扔了。太辣。 许惠橙显然是食欲大于形象,见他不再动筷,她呼呼地扫光了全部。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黄瓜了。或者说,她根本连味道都没品出来,就已经咽了下去。 农家小馆,因为这个时间段客人不多,所以上菜还挺快。 在饥肠辘辘的面前,菜的色香味都不是重点。只要能填胃,即可。 席上的两人,没有交谈。钟定即便在这种时刻,仍维持着良好的吃相。许惠橙埋头和碗中的大鱼大肉奋斗,根本没有抬头望过对座的他。 服务台的老板,吃惊地望着这一桌。他们才两个人,就点了七菜两汤,而且,居然还没剩多少。这是饿坏了的吧…… 许惠橙直到肚子变得鼓鼓的,才感觉活了过来。重新回忆遇险后的一幕幕,仿佛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梦。里面的景象很不真实。 唯一觉得真实的,就是陪着她的他。 结账时,钟定坦白着,“没带钱。” 不止老板,连许惠橙都惊愕了。她以为他那么自然地进来点菜,是因为身上还有钱。谁料…… 钟定摘了腕上的手表,“我用这个押着。” 老板是个山里人,他把那只表翻来覆去,皱眉,“这顿吃了两百七哇,你这表值多少钱的哇?” 钟定轻勾唇角,“三百买的。” “样式挺别致。”老板眯着眼,再瞅瞅这一对男女,长得是好看,可是居然来吃霸王餐。还吃了那么多。他把表还回钟定,“你说三百就三百啊?谁知道是不是三十块买来的。给我两百七,不然我叫警察来抓你们。” 许惠橙虽然对顶级定制没有概念,但是她知道,钟定全身上下,就没有便宜货。不过,那个打火机倒是个比较大众的牌子。 她今天没有戴首饰出门,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抵押。 这时,钟定突地瞥了她一眼,笑道,“那不如我把她押在这,她应该值个两三百。” 许惠橙愣了。 老板也愣了。 钟定重新戴好手表,挨近她的耳边,轻柔低喃,“小茶花,在这等我。” 她听在耳中,没了反应。这样的他,是她熟悉的。说不上的诡异。 最终她还是被留下了。当钟定半弯笑眼时,她就有了颤抖的战栗感。所以他说什么,就是什么。毕竟她还要仰仗着他的赎身钱。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,一个小时,两个小时……钟定没有再出现。许惠橙坐在饭店的长凳上,遥遥眺望山的那一头。 老板看着看着,觉得不对劲,便和自家的妻子嘀咕,“这丫头,是不是被甩了?” 老板娘半个小时前才刚刚摘菜回来,她以一种典型的八卦角度分析道,“男的啊,估计早就想分手,却找不到理由。今天想到吃霸王餐的招数,就这么把丫头落这里了。”说完,又埋怨了,“都是你。好好收下那个表,不就嘛事都没有了。哪有把女朋友押在这的,想想就知道有阴谋。” “我当时就想着咱俩可别亏了嘛。”老板挠挠头,“你都不知道那手表多夸张。还镀白金呢,太假了,谁会上当。” “这也是阴谋之一。它要不假,这丫头能被留下?” 老板想想也是。“那现在可咋办?” “能咋办,再等呗。晚上关店如果男的还没来,丫头就可怜咯。”老板娘摇摇头,很是同情。 老板见许惠橙仍然傻傻等着,他不免一阵唏嘘,便倒了杯茶过去。 许惠橙道谢地接过。 因为这个动作,老板注意到了她手指的伤痕。他惊诧道,“他还打你啊?” “不是。”她微微一笑,“我自己弄伤的。” 老板却不太相信她的话,只当她是个为爱深陷的傻丫头。“喝点热茶,天气这么冷,你还穿这么薄。他也不给你买大袄啊?” 许惠橙一下子接不上话,一会后,才道,“我和他……不是……” 她话都未说完,老板就摆手,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傻丫头都喜欢这么说。”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服务台走去。 许惠橙暗自叹气。 她望望自己手上的伤口。其实,他受的伤比她重得多。可他没有吭过声,反而在那样的险境中,领着她一步一步出来。 所以,既然他要她在这等他,那她就等。 ---- 钟定从饭店到别墅,走了一个多小时。度假山庄,是在山顶那块,平时这里都人烟稀少,他一路走来,没有遇到一辆车。 别墅的佣人们,见到他,只是打了招呼。 钟定心下有疑虑,便问了缆车管理员的去向,得到的答案却是,缆车管理员昨天上午接到家里的电话,有急事走了,临走前没有透露任何关于缆车的事故。 所以佣人们根本不知道出了事。而且,钟定向来我行我素,所以他没有回来别墅,佣人们还以为他心血来潮去游玩了。 钟定在等医生的那段时间,吩咐管家派车去接许惠橙。然后他回房洗澡,换掉脏兮兮的衣物。 他在镜中望了望肩背的伤,肩胛处,有一块紫得发黑的区域,延下去,则是红红肿肿。热水浇下,又开始抽痛。 医生来到后,迅速给钟定处理伤口。 钟定有些疲乏,于是睡了一觉。他想着既然交代了下去,那么许惠橙那边就没问题了。 可是他被吵醒时,她却仍然不知去向。 管家确实派了车去找那个饭店,但是在山中绕来绕去,兜了不下十圈,都没有见到那家店。他慌了,赶紧给钟定电话汇报。 钟定眉一敛,“找不到?” “钟先生,我们在那前前后后都找遍了,没有您说的饭店。” “扯淡么。”他开始穿衣,“继续找。” “是。” 钟定当时留下许惠橙,纯属是一时兴起。她速度慢,真要走,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。虽然他有考虑过万一是个黑店,她独自待着也不安全。但是,这个几率不大。那个店有地有址,谅老板也没有那个胆子。 钟定跳上了车,启动后就搜寻着之前那条路。 然而,确实如管家所说,他兜了一个圈子后,没有见到那个店。 他有些心神不宁。他还记得自己离开饭店时,许惠橙那带着期待的眼神。自事故后,她经常那样看他,好像真的把她自己的生命交给了他。 钟定继续开车兜着圈子。 在即将驶入岔路时,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。他往后视镜望了望,昏暗暗一片。 他倒车。然后停在距离刚刚岔路口几十米的地方。 他打开远灯,心情终于平缓了些。 原来这里有两个岔路口,相距很近。钟定兜的是第二个岔路口。而他今天出来的则是第一个。 也不知是谁的恶作剧,此时第一个岔路口被一堆草丛挡着,而且因为转弯角度问题,又加上有山峰的遮挡,开车经过的,也许就以为那不是路,从而进了第二个路口。 钟定下车把那堆草丛踢开,站在路口,远远就见到了饭店的灯光。 他笑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抱歉哈,让大家久等了。 今天先这样,明儿看看哪里要改的…… 谢谢啊。 kiki扔了一颗地雷 过往烟云DH扔了一颗地雷 kiki扔了一颗地雷 过往烟云DH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213扔了一颗地雷 这样也好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31章 钟定有些心神不宁。他还记得自己离开饭店时,许惠橙那带着期待的眼神。自缆车意外后,她经常那样看他,好像真的把她自己的生命交给了他。 他继续开车兜着圈子。 在即将驶入岔路时,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往后视镜望了望。昏暗暗一片。 他倒车回去,停在距离刚刚岔路口几十米的地方。然后打开远灯。 这下,他的心情终于平缓了些。 这里有两个岔路口,相距很近。他刚刚兜的,是第二个岔路口。而他今天走出来的,则是第一个。也不知是谁的恶作剧,此时第一个岔路口被一堆草丛挡着,而且由于转弯角度的问题,又加上有山峰的遮挡,开车经过的,也许以为那不是路,从而进了第二个路口。 钟定下车把那堆草丛踢开,他站在路口,远远就见到了饭店的微光。 他笑了。 其中三两家饭馆已经收摊,别的店面的光晕错落在山间,仿佛透着一层雾。 钟定重新回到了车上。 现在已经将近九点,也不知道那朵茶花儿有没有吃晚餐。他估计她会因为没有钱,不敢再厚脸皮去吃霸王餐。 他旋了方向盘,转进了那条岔道,稳稳地向目的地而去。 ---- 许惠橙坐在窗前,遥望到车灯的亮光,她已经掩不住心情,只期待那是钟定。 说真的,在等待的过程中,她也有想过,他离开了那个山洞,会不会又变回喜怒无常、阴森诡异的模样。可是回忆历险之后的他,她就自我安慰着,他会来的。毕竟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中,他都没有抛下她。那么安全后,她更应该相信他。 老板和老板娘以为他俩的揣测就是真相,觉得许惠橙怪可怜的,晚饭时候,还好心地邀许惠橙一起吃饭。席间搭话时,老板娘侃侃而谈,话题无非就是,长得帅的男人都信不过。 老板连连点头,附和道,“特别是那么帅的。” “老板,老板娘。”许惠橙笑着澄清道,“我和他真的不是那种关系。” 老板和老板娘对看一眼,跳过了这个话题。 后来见到钟定从车里下来,老板娘嘟哝着,“还好这丫头没被抛弃。”本来老板和老板娘就想着,如果等到关店,都没人过来接的话,那就让村里的二狗开摩托车把许惠橙送回去。虽然饭馆亏了两百七,但是也不好把一个女娃扣在这里。 许惠橙确定那是钟定后,眼睛就扑闪扑闪的。她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,嘴角却是有着上翘的弧度。 钟定下车进店来,只瞥了她一眼,然后就转向老板。他递过去数张大钞,“我来领她回去。” 老板接过钱,手指一推,只抽出其中三张,“两百七就好。”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块,并着剩下的几张,要还回给钟定。 “就当是她的茶水费了。”钟定说完,掉头直接朝门外走。 许惠橙反应过来,赶忙要追着上去,老板的手横在她的面前,“丫头,这钱拿回去啊。” 她摇摇头,这也不是她的,她做不了主。“这钱,你们收着吧。谢谢你们今天的收留。” 老板娘夺过那几张纸币,拉起许惠橙的手,往她的掌心塞,“无功不受禄。丫头,好好和你家那口子过啊。” 许惠橙忙道,“我得走了,他在等我。”她挣脱老板娘的手,小跑着出去。一出店门就寒风袭来,她喘了一口气,缩起肩膀。 钟定在驾驶位,看着许惠橙的身影越行越近,他按下车窗,微讽道,“我以为你要和他们十八相送。” 她干笑了下,拉开后车门。坐下后她搓搓手,又踮着脚尖蹭了蹭小腿。 他目不斜视,随手调了暖气温度。 车内渐暖,她慢慢放松了身子。 回程途中,车里只有乐声。许惠橙好几次想鼓起勇气问问六百万的事。她回忆了下钟定的话,他当时说的是真,可是,不知现今他是不是仍会履行承诺。 当临近别墅,远远望见房子的灯火,她终于酝酿完毕,唤了一声,“钟先生……” “嗯。”听这口气,是挺不想理她。 “那个钱……”她声音低了下去,起了个头,却不够胆子问他还当真否。 钟定的视线懒得往她那瞄,只是随口应道,“会给你。” 许惠橙难掩激动地倾前挨近他,底气都足了,“钟先生,谢谢你……我会报答你的。我自己还有几十万,可以先还你。” “随便。”他说得敷衍。什么几十万,他压根不在乎。或者说,她还与不还,他都无所谓。 许惠橙不想将内心的欣喜表现得如此明显,可是她忍不住,她连眼角都带着笑意。也就是这么一个时刻,她觉得这趟和钟定来到Z市,不是完全背运的。 到了别墅,钟定让她自便,然后他直接上楼睡觉。 她嫣嫣然,望着他的背影,礼貌说了一句,“钟先生,晚安。” 他没有回头,也没有应答。 许惠橙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,反正她就是高兴着。回房沐浴时,她已经在勾画着未来的日子。她想着等还清那些钱,就回老家找份工作,只要能安稳糊口就好。 她读完初中就辍了学,文化水平不高,但是在家里务农时,她喂猪耕田什么都能做。只要是正经的门当,她都愿意去努力。 许惠橙站在热水下,背部较深的伤痕在冲洗的时候,隐隐还有些疼。这份疼痛,又让她感到忐忑,不晓得朱吉武会不会轻易让她离开。 可是六百万和她,明显前者更有价值。这么一想,她又安心了些,继续幻想将来的美好生活。洗完澡,吹完头发,她缩进温暖的被窝,笑着闭上眼睛。 ---- 陈行归是第二天上午到达别墅的,同行的还有几个公子哥。 他招呼了那几个公子哥和他们的女伴,“你们随意。” 然后他和钟定进了书房。 陈行归给钟定带来了两部手机,一灰一银。递过去的时候,他悠悠开口,“你的伤势如何?”那个事件,钟定只是在电话中提了一下。陈行归找管家询问后,就立即派人去追查缆车管理员的下落。 “无碍。”钟定翻转了下手机,问道,“手机卡呢?” 陈行归抛了东西过去,“昨天你家联系不上你,将电话都打到我这了。” “哦。”钟定淡淡应着。他套好手机卡,开机后就有N个未接电话的提示刷刷而来。他粗略浏览了下,便收起手机。 “你不问他们找你什么事?”陈行归调侃道。他其实明白钟定的冷淡因何而来。 钟定似笑非笑,“难道会是好事?” “是喜事。” 钟定眉眼一扬,轻轻笑着,“我还真是乌鸦嘴。” 陈行归掏出一根烟,夹在手里没有点燃,只是转着圈,“你和沈从雁的婚事,他们定日子了。” 钟定这时候才想起来,自己好像,是有一个叫结婚对象的物体存在着。不过,那个人原来姓沈么。他还真忘了。“什么时候?” “这个我哪问得那么详细,又不是我结婚。” “那就等他们再通知了。反正不是今天的话,都来得及。”钟定事不关己。 妻子姓谁名谁,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对方的背景。 仅此而已。 ---- 也许是由于历险后的疲乏,又或者是憧憬未来到深夜两点的原因,许惠橙起床时,已经临近中午。她的这一觉睡得安稳舒服,没有人来叨扰。 她出来走廊等电梯,却不巧碰到了之前在会所里对她动手动脚的公子甲。 她后悔了。早知道宁愿走楼梯,也不来这贪图方便。 甲没有认出她来,他的目光在她艳浓的妆容上停留了一秒,就转开了。 许惠橙暗自庆幸。电梯门一开,甲踏了进去,她故意摸摸自己的口袋,“奇怪,手机呢?”一边说着,她一边往回走。 甲直接按上关门键。 许惠橙回头望了眼电梯指示灯,见甲真的下去了,她便转向楼梯那边,才一抬头,却见前方的平台,乔凌半靠栏杆,一副看好戏的模样。 她的脚步顿住了。她还记得他说过,要和冠军玩。 “山茶?”乔凌都佩服自己,居然能记得这些花名。 “乔先生……你好。”她挤出笑容,换上职业的口气,伪装得娇滴滴的。 “可惜了这脸。”他朝她招手,待她走近了,他上前去碰她的脂粉,然后手指搓了搓,“质地也太差了。跟在钟定身边,没赚到钱?” “哪会呢。”许惠橙呵笑,客套着,“钟先生都是大手笔。” “他大手笔?”乔凌笑开了,“看来你被他玩掉了半条命啊。” 她听出话里的意思,微微一愣。这么说,钟定确实有些什么癖好。 乔凌揽住她的肩,在她耳边低声道,“冠军不愧是冠军,我更想试试了。”说着他伸手在她下巴勾了勾。 许惠橙微微偏头,萌生了拒绝的情绪。 不知怎的,自昨晚得到钟定的再次承诺后,她就有种自己离开了这行的错觉。 所以,她不想再忍受那样恶心的痛苦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呃…我还以为要到11月呢…… 谢谢。^______^ 过往烟云DH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633333扔了一颗地雷 第32章 乔凌察觉到许惠橙的挣扎,紧紧盯住她的眼睛,“怎么?和钟定玩完就犯上洁癖了?” 许惠橙的动作顿住,然后才缓缓说道,“我没……” 他笑笑,用拇指擦拭她的艳唇,十分粗鲁,“你这口红这么劣质,有毒的。” 她的唇瓣被他搓得生疼,才要将头后仰,就被他的大掌扣住了后脑勺,无奈之下,只能承受他的力道。 这口红虽然是便宜货,但胜在不易脱妆,而且她涂抹了厚厚的一层,所以乔凌光是用手指擦,还是弄不干净。他停下时,拇指染上了红彤彤的一片。他将拇指的红印子全印在她的脸颊处,完全把她的脸当抹布。 许惠橙默不吭声,任他的手指肆意地抹来抹去。 再怎么擦拭,那张脸都还是花里胡哨,而且显得更脏了。乔凌低低一笑,扯开她的衣领,一下咬住她的脖子。 她倒抽一口冷气。他是真的咬,牙齿重重扣着她的肉,似乎是在咀嚼美食。她实在忍不住这利齿的攻击,痛呼出声。 这个声响,引来了同在三楼的公子乙和他的女伴。他们开门出来,见到楼梯处的一幕,乙露出不正经的笑容,“哟,乔少爷,有事回房办啊。”这些相识的,都知道乔凌的癖好。他们纯粹抱着看戏的心态。 乔凌最后吮了吮许惠橙颈项渗出的血迹,然后放开她。那个伤口在一片白.皙的肌肤中,更显触目惊心。他舔.舔自己的唇,将所有的血迹都吞进去,腥甜的味道,让他的身体牵出了一丝兴.奋.感。 许惠橙惊惶地拉紧衣领。她没有忘记,乔凌有暴力倾向。 乔凌被她的表情逗笑了,他朝公子乙飘过去一眼,“当初不知是谁,啰嗦着想要见见那个横空出世的冠军。” 乙很是吃惊,“她就是?” “当然。” 乙啧啧出声,“钟定够意思啊,还真给弄来了。” 这几个公子哥之前在乔凌的鼓吹下,也想去排许惠橙的场。可是钟定很云淡风轻,说他随时能带她出来。他们原先还半信半疑,而今全信了。 只是,当乙走近看到许惠橙的容貌后,他就失望了,“这副尊容?” 乔凌但笑不语。 “不过。”乙邪邪一笑,继续靠近许惠橙,“到底什么味,要真上了才知道。” 许惠橙不禁后退。这个乙她不认得,但是听他的话,貌似是钟定答应了他们什么。她回想起钟定说过的群.批。 乙一把拽过许惠橙的手腕,“来,反正还没到中午开饭时间,让我试试味先。”他俨然把走廊上那个女伴遗忘了。 乔凌拦住了乙,莞尔提醒着,“凡事有个先来后到。” 乔凌自平安夜后就开始排队,却都没等到。这趟来Z市,他原是想让她当女伴,谁知被钟定捷足先登了。 “那就你也来呗。”乙说得理所当然,“钟定本来就说让我们几个一起的。” “你们一起,不包括我。” 乔凌才解释完,楼下就传来陈行归的声音,“你们聚在楼梯口干什么?” 乔凌转头俯看下去,“我们在分析钟定说过的话。” “我说过什么话。”钟定听到这话,也从走廊拐了出来,他抬眼瞥过那两男一女,倏地就想起自己曾经的话了。 乔凌颇有深意地指指许惠橙,“就她的那些话。” 钟定勾了勾唇角,“小茶花,下来。” 许惠橙一听,赶忙挣脱乙的手,越过乔凌,匆匆跑下楼梯。因为心境的变化,她现在对钟定没有那么惧怕了。起码,这几个男人中,钟定是和她独处过最长时间的。 钟定待她站到了他的旁边,才仰望楼上,嘴角依然噙着笑。“她现在归我罩。” 许惠橙怔了下,然后望着他的眼神闪过惊喜。 乔凌挑眉,“你开什么玩笑。” 钟定转向了许惠橙。对于她夸张的妆容,他都已经习惯了。只是见她的领口微开,他就伸手翻了翻,不意外的,见到那一处带血的齿伤。他继续扯开她的衣领,视线瞄向后背延伸上来的鞭痕。 这个女人究竟遭过多少罪,他尚未得知。也许这样的伤,只是冰山一角。但是他答应过,如果他俩安全出来,他就实现她的那个愿望。 大概,他也就剩这么点良心了。 钟定放开手,这才回道,“不是玩笑。” 陈行归离得近,见到钟定刚刚旁若无人的举动,他心中有些讶异。这个女人,他还有印象,就是那天在栅栏沟被钟定烧了头发的。从她的衣着打扮可以看出,她走的不是上流社会的路线。当然,就算她是高级的,这长相身材也不是钟定喜好的类型。 乔凌望着楼下,也是很惊诧。钟定何曾公开表示过护着谁,更不要说,对方还是个小姐。 可是,任凭他们如何难以置信,钟定的话确实出口了。 ---- 由于钟定的出面,许惠橙在别墅的日子清静了。 本来,她就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之姿,吸引那些人觊觎的,不过是冠军名号而已。女人,在这群人的世界中,是最不值得花费心思的。 之前说好的赌局游戏,极其考验悬挂臂力。钟定由于肩伤的原因,表示这趟暂不参加。 他不去,自然,许惠橙这个搭档也空闲。 下午众人三三两两出去现场踩点,钟定和许惠橙留在了别墅。 钟定的伤,医生叮嘱在敷药前要先用药酒擦拭到皮肤发热,见效才快。钟定便让许惠橙帮忙擦药酒。 她见他.裸.着上身卧在床上,便拉过薄被,帮他盖了盖,然后她跪坐在他的身侧,倒上药酒,轻轻推着。 钟定感觉到她的手法,哼笑道,“你还做过桑.拿的活?” “有学。”许惠橙也不隐瞒,“可是,没怎么服务过。”如果有得选择的话,她倒宁愿给客人推推背就算。其实,她有干过一两个星期,但是朱吉武不满意,后来就被转走了。 她看着钟定后背的瘀肿,没有下重手,只是沿着周围的穴道轻走,接着再用掌心微微按压伤处。“钟先生,这样会疼吗?” “还好。”虽然不是娴熟的方式,但是热热的掌心抚过,确实有所减轻他的疼痛。当然,也有可能只是药酒的作用而已。 他的背部已经开始沁出汗滴,她拨开了被子,“钟先生,你很热吗?” 他懒洋洋的。“不就是要热才好么。” “那我给你敷药吧。” “等等。”他唤住她,“继续按。” 她有些疑惑,但没有问。 又这么过了一会儿,她的掌心都辣辣的,他却仍然没有叫停。她再一摸,他伤口处的肌肤滚烫烫的。“钟先生,你没感觉到热吗?” “还好。”钟定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。背部那双手的游走,让他很放松。伤口热乎乎的,反而舒服得很。“你不卖.身了,可以改做这个。” 许惠橙咬了下唇,踌躇地道,“我不想……再做这类的。”这些个行业,谁能保证,她就只推背,而不会突然被揪去陪客呢。 “嗯。”他随口问道。“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?” “我还了钱给武哥后,就回老家。” 钟定眼角的余光斜向她,“我怎么追你债。” 她急了,“我会定时给你打钱的。我到了那边,买个新手机号,就通知你。” 他舒展了下左臂,“小茶花,你将来的生活都规划好了?” “嗯,想好了。”她的脸上有着明晃晃的笑意,“回去找我的家人,然后开个小店。” “就这样?” 许惠橙点头,“就这样已经很好了。” 钟定轻哼了一声。“果然知足常乐。” “钟先生,你什么都有,那更常乐。”她还是笑着。 是么?他倒不觉得。因为他没有什么快乐的心情。“听说我快结婚了,应该算个乐。”他的语气中,却没有丝毫的‘乐’在里头。 许惠橙微微一愣,由衷地道,“恭喜你。” 她话说的是真心。可是她也清楚,这类公子哥就算结婚了也不会安分。会所里,多的是婚后找刺激的。普通家庭尚且如此,何况是有貌有财的钟定。 他的眸眼因她的话而弯了弯,“希望别中途更换新娘子。”万一沈家突然经济衰退的话,钟家肯定另觅对象。 她没明白他的意思。但是他的婚事,她也不好详问,便一笑而过。 钟定因这话题,想起什么,“你要回老家结婚?”大多这种职业的,被淘汰后都会选择离开工作的城市,抛去过去,重新生活。 许惠橙赶紧否认,“没有。”她这么脏污的过去,哪敢奢望。 “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么?”他问得漫不经心。 她的脸轰地一下子红了。 他转头回望她。虽然她脸上的粉底厚实,能掩盖些许红晕,可是她的眼神也透出了心思。他回忆了下她发烧那天,贴着他的胸膛,念出的那个姓氏,“姓乔?” 许惠橙推药酒的动作停了,她羞得垂下头,都不知道否认好还是承认好。 钟定的眸色,略微沉了沉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大家支持哈!^________^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kiki扔了一颗地雷 213扔了一颗地雷 即墨昵扔了一颗地雷 过往烟云DH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手榴弹 第33章 许惠橙的恋爱经验为零,这么被钟定戳破心事后,她只感到羞赧和自卑。 钟定移开了视线,淡淡道,“继续按。” 她默默地贴着他的背部轻压。 他似乎是对少女心事有了好奇心,闲聊般说道,“喜欢就和他说么。” 她连连摇头。“我配不上。”她只要把这份喜欢埋在心底就好了。而且,茫茫人海,她也不一定还能再遇到乔延。 钟定轻笑出声,“你还挺有自知之明。” 许惠橙不作声。 “他的痕迹,你可以留着当纪念。”钟定说着,目光还在她的颈项处停了下。 “什么?”她被他的这句话弄懵了。 “我是说——”他顿了顿,语气越趋冷淡,“他不会真的喜欢你,你就珍藏着和他的记忆过一辈子吧。” 虽然许惠橙明白,自己和乔延没有可能。但是钟定这么直接而犀利,她的心还是被伤了。她低声道,“我会的。”她和乔延之间的回忆,一直都藏在内心深处。等到她以后老了,再捞出来细细回味,也依然会暖洋洋的。 她的回答显然没有让钟定满意。他没了谈话的心情,索性合上眼睛。 时间静静过去,他的呼吸平稳,似乎是睡着了。 许惠橙确定他已入睡,便把药给他敷好,缠上纱布。 最后看着他的睡容,她突然觉得,他这么平静的时候,倒是和乔延没区别了。 ---- 钟定此趟过来Z市,无非是为了赌局。只是,缆车意外折腾一轮后,他负伤玩不了了。 陈行归为了让钟定也能有点劲头,晚上在别墅搞了个小型的自助酒会。 许惠橙得知后,唯一庆幸的是,自己之前购买的那件昂贵的连衣长裙,在临行前被她塞进了行李箱。否则,她平日的那些行头,根本和酒会沾不上边。只是,长裙可以遮掩背后大部分的鞭痕,却盖不住乔凌的齿印。 她跑去问钟定的意见,他态度讥讽,“晒晒印记不挺好的。” 许惠橙觉得他特有的阴阳怪气又冒出来了,便不再吱声,打算往回走。 他却唤住她,盯着她的黑色半透长裙,“穿什么裙子,外面天冷,你出去就得抖个不停。” “我可以穿成平常那样吗?”其实,她也不想穿裙子。但是他宣告了她是他罩的,如果她还是随随便便,也许会丢了他的脸。 “无所谓,怎么暖和怎么穿。”他显然毫不在乎。 她松了口气,“好的,我去换回来。” “顺便把妆补补。” 许惠橙哑然,几秒后才如实道,“我不会化妆……” “那就化你会化的。”说完钟定直接关门,把她隔绝在门外。 她愣愣地望着门板,然后叹了口气,回去换衣服。 在一众衣香鬓影,争相斗艳的美女们陪衬下,许惠橙严实得宛若粽子般的装束,可谓是老土至极。她能察觉到那些异样的打量目光。可是既然钟定都不在意,那么,她就觉得温度还是比风度重要。 钟定和陈行归他们在聊天,许惠橙则在自助区觅食。她挑了几块肉和一碗热汤,然后找了台空桌坐下。 隔壁桌有四个美女,在那嬉笑攀谈。 许惠橙无意偷听,只是女人甲格外大声。 那桌的话题都是些时尚的名词,许惠橙听不懂一连串的英文牌子,她低头吃肉。 渐渐的,女人们的话题转向了在场的男人们。 许惠橙听到钟定的名字时,就凝了心神,竖起耳朵去听。却听到甲这么说道,“空有一副好皮囊,到了床上,完全不是个男人。” 其他三个捂嘴而笑。 许惠橙侧过头望去,才发现这个就餐区只有她和隔壁桌,别的都已经去了沙发区。难怪她们敢肆意谈论。 女人甲继续说,“他那身材好是好,可是下面软呀,肌肉硬有什么用。” 女人乙笑完就接道,“你试过吗?” “没试过。”甲娇笑一声,“因为他那里硬不了呀,我就不浪费时间了。” 其他三个又一阵笑。 许惠橙听在耳中,颇不是滋味。她没想到这些女人会在背后这么议论他,这么瞧不起他。这种有损男性面子的话题,如果被传开了,那他得多难堪。 要不是有他在,她早就摔下山崖了。而且今天他还在乔凌和公子乙的面前保了她。知恩要图报,所以她也要维护他的尊严。 甲还在那侃侃而谈,“这硬不起也有好处。要是起立后,才那么一丁点大,啧啧,那可真是——” 许惠橙心里堵堵的,没有细想,就大声截断女人甲的话,“他很厉害!” 四个女人吓了一跳,急忙望过来。 许惠橙坐在角落里,又有树影的遮掩,隔壁桌的女人们刚才完全没留意这里居然坐着一个人。而且就是钟定的女人。 甲花容失色,一时噤了声。 乙八卦地问,“怎么个厉害法?” 许惠橙直直地回视道,“关你什么事。” 甲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,她呵呵一笑,“扯什么呀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是分房睡的。” “哦——”乙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气。“分房的啊……” “那房间只是我刚来时,就近放了行李,我晚上都是睡他房间的。”许惠橙就是憋着一股气。虽然她在山洞帮钟定热身时,他的确反应很慢。但是最后也起来了,而且尺寸不小。她见不得这些女人在这里污蔑他。 “骗谁呀。”甲叠起腿,抽出一根烟,“信不信我们今晚守着他的房门等你进去,你敢不敢啊?” 这四个女人,其实都知道钟定性格诡异,从不留女人过.夜。她们就是想看许惠橙的笑话。 许惠橙愣了下,没料到她们居然还下此招,可是她话已出口,如果不答应,岂不是间接承认了她们贬低钟定的话? 甲看出许惠橙的迟疑,笑得更加得意。“说谎也不打草稿。” 许惠橙抿了抿唇,正色道,“随便你们守。” “行啊,我们就等着你和他一起睡啊!”甲还特意将“一起睡”三个字强调了重音。 “当然一起睡。”许惠橙强撑着,然后端起食物盘离开。 她一走出就餐区,就垮了脸。这么逞强可怎么收拾…… ---- 许惠橙回房后,就在苦恼着要怎么和钟定说明。 女人甲的话,许惠橙没胆子坦白。可想而知,钟定要是知道了,肯定很生气,说不定还会越闹越大,万一谣言更加夸张,那他还怎么结婚呢。 时间越来越晚,最后许惠橙决定硬着头皮过去钟定那里。她去敲门时,女人乙正站在相邻第三间房的门前,还朝这边招手笑。 许惠橙祈祷着钟定别又甩门。 钟定开了门,“又怎么?”不耐烦的口气。 她差点就腿软了,可是仍鼓起勇气,谄笑着,“钟先生……我有事,能不能让我进去说?” 他静静看她,在她笑容僵硬的时候,他终于允了,“进来吧。” 许惠橙关上门,微微松口气,第一个作战计划,成功。 电视上正在播报财经消息。 钟定坐回沙发,也没问她过来究竟什么事,自顾自看新闻。 她站在门边,观察他的脸色,寻找着开口的机会。在切入广告的时候,她采取速战速决的态度,把台词背了出来,“钟先生,我刚刚做恶梦了,梦到还在那个寒冷的山洞,我好害怕,睡不着。” 钟定听而不闻。 许惠橙局促了,“钟先生?” “嗯?”他应了一声,然后看着电视上的广告,调高了音量。 她喉间的话都咽了下去。 广告结束,他将音量调回低处。 可是正经节目,许惠橙不好说话。 幸好这已经是尾声,没几分钟新闻就结束了。 钟定拿起遥控器,关了电视。 在电视声音消失后,走廊的动静就隐隐传来。许惠橙转身贴近门板听了听,好像是女人甲和女人乙在说话,但是模模糊糊。 当下,许惠橙一咬牙,提前将第三个作战计划爆了出来。她深深呼吸,再喘了喘气,然后“啊啊”了两声。 钟定还没反应过来这两声是什么意思,她接下来的话,就让他手中的遥控器“啪”地一下,掉到了地上。 她挨着门板,在那叫着,“你好.棒.啊。好大,好.粗……啊啊啊啊,不行了……”她的独角戏演得很热烈。有些事情,她宁愿在他这里丢脸,也想顾全他在外的面子。 钟定面无表情,慢慢捡起遥控器,慢慢放好,慢慢侧头看她,平静地问,“你中邪了?” 许惠橙听见他的问话,慌张地回身奔过来。她一时懵了,居然伸手去捂他的嘴巴,还悄声说,“钟先生,你先别说话。” 她的手掌热乎乎的,似乎还有些汗,与他的唇相贴着,带来异样的触.感。他要启口时,气息喷在她掌心处,更是回旋出一阵热。 许惠橙感觉到手心痒痒的,才顿悟过来自己的动作,她尴尬地缩回手。 钟定垂眸看着她的脸,“麻烦解释下,你怎么不行了?” 被他提醒,她才想起自己还得演,于是又尖.叫了一声。 他依然没有表情。 她想起什么,瞄了瞄他,支支吾吾的,“那个……钟先生,你能不能……低吼一声?” “吼你妹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夏天来啦! 谢谢。^______^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Hui扔了一颗地雷 kiki扔了一颗地雷 山石星人扔了一颗地雷 第34章 许惠橙讪笑,头低了下去。她本来也预到了钟定不会配合。只是,刚刚他似乎是没有生气的样子,她就掂着勇气试了试。 见她不说话,钟定又强调,“解释。” “钟先生……”她踌躇着,说道,“我不会害你,真的。”可是要对他启口那么伤他自尊的谣言,她终究不忍心。 他望了望门那边的方向,再把视线移到她头顶的发旋,“不解释,就在这站着,站到你想说为止。” 她愣了下,还是不语。 他索性不管她,径自坐回沙发,打开手提电脑,干自己的事。 许惠橙听门外女人甲和女人乙的声音更加模糊,就放心了些。她站在原地不动,偶尔朝钟定那里瞥过去一眼。她在想,如果她一直不解释,他是不是就会留她到天亮。然后她明天就可以理直气壮的,证明他确实龙腾虎跃,生气勃勃。 她因为站姿的保持,感到酸累,就微微换了换腿。 却不料,他扫过来一记冷眼。 她立即不敢动了。 钟定浏览完网页,便把电脑扔到一旁,径自进去浴室。和她擦肩而过时,他故意呼了一口气,吹起她的几根发丝。 许惠橙听着里面传来水声,才抬了抬脚,以缓解腿部的酸麻。她攀着沙发扶手,坐上去休息。 此时,女人甲那特有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。 许惠橙一凛,回头看向紧闭的浴室门。她犹豫着自己还要不要进行作战计划。 女人甲的谈话声,在水声的混杂下,甚为模糊。 许惠橙很想再咬咬牙,豁出去大喊大叫。只是她积攒着勇气,却找不回初初的脑子一热。她觉得如果她再这么演下去,钟定会直接把她赶出去。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。 他在里面静静而思。 钟定站在花洒下,低着头,抚了抚自己的纹身。不知怎的,他在此刻想起了那朵茶花儿在山洞里帮他唇.舌的情景。这么笨拙的技术,怎么还能在花场混四年,简直匪夷所思。 他敛眉,关上水。 钟定随意围了条浴巾就出来,他懒得搭理背向他的许惠橙,直接走到衣柜那边,扔掉浴巾,拉开扇门。 许惠橙在水声消失后,就赶紧站回原位。她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,所以酝酿好了,就转过身来,“钟先生,我说。” “嗯。”他似乎早料到她会妥协,漫不经心地在那找衣服。 她反而因为入目的裸.体而僵硬了,立即移开。未擦干的水滴沿着他的肌理缓缓落下,她顿时想起了女人甲的话,他的身材确实是很好。没有夸张的块肉纠结,却很有力度。 钟定没等到她的话,便淡淡将视线瞥过去,“说啊。” 她的目光定在地板上,“天气冷,你先穿好衣服。” 他套上衣服,点了一根烟,然后斜斜倚坐在床头,闲情惬意,“继续。” “钟先生,是这样的。”许惠橙很是讨好的态度,“你们不是经常玩赌局吗?我也是玩这个。我和她们赌,我今晚在这里睡到天亮才出去。”这话说假也不算。因为她确实是想在这里睡一晚,挽回他的形象。 “哦?”钟定眉眼上挑,“这么说来,小茶花是被我带坏了?” 她刚点了半个头,便赶紧摇头,再摇头。“没有,是我性本恶。” “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” “钟先生,你原谅我了?”她轻声问道,隐约有期待。 他呼出烟圈,双眸墨如深潭,“小茶花的赌注是爬.上.我的床?” 许惠橙微怔,然后联想到刚才自己的独角戏,她只能点头。 钟定勾起讽刺的笑容,“我白天还称赞你挺有自知之明。” 她知道他的嫌弃,于是嗫嗫道,“我就自己演演,骗过她们就好了……” “真可惜,你输惨了。”他笑容更大,“你那阵鬼叫,别说是床,我连地都不给你睡。” 许惠橙没敢吱声。她未曾经历过那些话语出自肺腑的时刻,所以无法体会什么是藤云驾雾。她就是靠理论知识来演绎。 “不过。”他延长了尾音,然后轻轻柔柔的,“还没有女人敢把我当赌注,你倒是够胆子。” 她听出了他的意思,连忙道歉,“钟先生,我不敢了。”她此刻觉得,自己的那套说辞,更加把事情搞砸了。 钟定阴阴地抽烟,目光还是纠在她身上。 许惠橙感觉到那个诡异的他回来了,她心里一阵慌,就怕他变得阴森森的。“钟先生,我错了……” 他没有回应。 她越来越紧张,双手揪着衣服两边的下摆,打着卷。 门内一阵静寂。 门外也没有声。 许惠橙在这样沉滞的氛围中,起了退意,她畏缩着肩,“钟先生……我回……去了。” “去把妆卸了。” 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她惊在当场。 钟定把手里的烟搁于烟灰缸,下了床,“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。” 她点头,不敢质疑他的话。“我现在就去。”她急急地往浴室跑,进去了后,又跑出来,谨慎地问:“钟先生,这里有卸妆液吗?” “当我这是什么地方?”钟定站在衣柜前,抓起一只新枕头扔到床上,“回你房间去卸妆。” 她又点头,转身往门的方向。 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时,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,“然后,滚回这儿来。” 第35章 许惠橙打开门,探了探头,见到女人甲和女人乙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吸烟聊天。 她俩看到许惠橙,又挨近不知说了什么,女人甲略带得意之色。 许惠橙突然朝房里娇滴滴喊道,“冤家。”这句的音量比较大,大得甲和乙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。 钟定那时正要去重新执回那根烟,手都碰到烟了,却夹不住。燃着的烟滑到了柜面上,丝丝的烟雾飘着。 “等我回来再战,呵。”许惠橙说完就关上门。幸好他是背向她,不然她也没有胆量唤那声。 她回到自己的房里,匆匆洗了把脸,收拾好睡衣,就又出去。 这个别墅的占地挺夸张,一个楼层的套间就有好几个。她和钟定隔得有些远,他的那间是东南向,她的则是西北。今天来的那群公子哥都是自由选的房,比较分散。还有几个在楼下。 可是那个见过她真容的公子甲,在三楼。 许惠橙在走廊撞到他迎面而来,就赶紧低下头,还故意抬高了怀中的衣服袋,借此遮掩。 公子甲晃了晃脚步,见到许惠橙时,他觉得有些面熟,却想不起是在哪儿遇过。他起了头,“你——” 她往旁边闪了闪,开始小跑向前奔。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就是钟定说过的群.批成员。 公子甲更觉奇怪,本.能地追过去。 许惠橙顿时明白自己的反应过大了,但是既然跑都跑了,那就只能继续。她停在钟定的房前,急急敲打。 钟定很快开了门,但脸色不是很好。 公子甲见到许惠橙停的地方,才恍悟过来她是谁。钟定下午的话,公子甲略略知道。只是他都不太记得那冠军长什么模样了,自然就淡下心思。 公子甲止步在拐角。 他们这群人胡闹玩乐,可都比不上钟定来得狠。 钟定不在乎游戏的输赢,更不会去计算自己的败家史,他纯粹就是体验刺激。他这几年性格更为阴沉诡谲,那些初初被他外貌所吸引的女人们,最终都落荒而逃。 公子甲真的非常好奇,为什么那个花.魁会愿意和钟定亲近。 当然,他也没有见过钟定特别关照异性。他们这群狐朋狗党,好歹也算是纯真年代走过来,美好的感情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。 但钟定却不是。他未曾有过一段正式的恋情。他似乎早就知道,自己的未来是和钟家的利益挂钩的。 又或者,他也有过心动的时刻,只是从不显露。 ---- 许惠橙进去房间,关上门,放下手中的衣服袋。 钟定见她有些喘气,冷淡地问,“你在走廊喘给谁看?” “没……我是跑了过来。”她连忙解释道。 他讥诮着。“是该运动了。” 许惠橙听在耳中,觉得他的语气更像是在说“是该宰杀了”。她的头垂得更低,“碰到你朋友,他喝过酒,我就跑了。” 钟定斜睨她一眼,“哪个朋友?” “就那天晚上,摸.我大腿的。”她本来有脸盲症,但是公子哥的右腮有个大黑痣,特别好认,所以她才记得。 “哪天晚上?”这下的语气更寒。 许惠橙沉默,数秒后才提醒道,“我吐到你身上的那天……”只是这么一回忆,她却想起了,钟定当时在卫生间里和他的女伴干着那事。 这样的话,就说明,他就还是行的。 钟定的神情未松,“刚才他对你动手了?” 她摇摇头,“我是怕他喝醉了忘记你的话。” “你倒挺会找靠山。”他望了眼她的衣服袋,“自己搓干净再上来。” 许惠橙答应了。她洗完澡出来,见到钟定倚在床上玩电脑,她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。她还没有和谁如此自然相处过,仿佛他俩以前就是这般的生活状态。 她摸摸自己的头发,没有被沾湿。“钟先生,我可以睡沙发。”她本来就不是要真的上他的床。 钟定闻言,视线仍然盯在屏幕上,嘴里说道,“没多余的被子。” “你早不说,我可以抱被子过来。” “你是来我这露营的?那怎么不自带帐篷?” 她被他这一凶,又噎住了。 “要挑哪睡随便你。地板面积大,睡在上面更舒服。”他关上电脑,随手甩在旁边的床头柜,然后将所有灯的开关都按熄了。 一室漆黑。 许惠橙站在房间的中央,望着床那边的方向。她仔细想了想钟定的话,然后轻轻唤道,“钟先生……” 他哼都懒得哼。 “钟先生……我就借你的床一晚上……” “滚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只能更这么多了。 同事晚上打电话来,我要加班… 还不知道今晚得加班到几点…… 谢谢。 微凉徒眸意″浅挚半离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手榴弹 盒子扔了一颗手榴弹 盒子扔了一颗手榴弹 风流的老三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第36章 “我就占床边一点点位置。”许惠橙的声音低低细细。 “滚。” “钟先生。”她觉得自己有些死皮赖脸。“就一点点,就一晚上。” 钟定重新开了床头的灯,还是之前半坐的姿势。他冷淡看着她,不吭声。 她被他盯得发毛,小心翼翼地道,“如果……你不愿意的话,我还是可以睡沙发的……”她说着已经伸手去扶沙发的靠背。 他嘴角一撇,“上来。” 许惠橙如蒙大赦,深怕他会反悔,急忙奔去他的床。她穿的是加绒长睡裙,在爬床时,还差点被绊了一下。好在,终于躺在了床边。正如她所说的那样,只占了一个身板的位置。 她拉过被子的一角,盖好后就不敢乱动。 钟定侧头看她,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有点远。“你确定你翻身不会掉到地上?” 她瞄瞄他,微微向里挪了挪,然后再窥他的脸色,她又继续往里挪。“这样肯定不会掉下去。” 他哼了一下,关上灯,躺下后向她的那个方向卷了过去,一把捞住她。 她惊叫出声,然后赶紧捂住嘴。 钟定拨拨她的头发,“你没洗头。” “昨天洗过了……”许惠橙和他还隔着一臂的距离,她端不准他的心思,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想干那档子事。 他撩了会她的头发,就沿着她的后脑勺往下,从衣领处滑进了她的背。 她绷了一下。 钟定没有别的动作,他只是轻抚着她花搭的鞭痕,“没擦药?” 她摇头,“没,差不多好了。”在会所,那个小助理已经帮忙处理过。虽然还有些痕迹,但是慢慢就会消掉了。 “留下疤可就好看了。” “不会……以前的都没有疤痕。”小助理也说过,武哥下手有分寸,伤口都是皮外伤。而且用的药都是防疤痕的,毕竟干这行的,保持肌肤表面的干净还是很重要的。 钟定因为她话里的某个字眼,手上的动作顿住了,“被打过很多次?” 许惠橙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,可是听他的语调,似乎有怒气。“嗯……”她的这一声细不可闻。 他静默了,再度抚她伤痕的动作更轻,好一阵子,他才开口,“我们明天回去,你把钱给那边。”反正他留在Z市也没什么可玩的,还不如早点拉茶花儿上岸。 “钟先生,谢谢你。”她的尾音隐约透着哽咽。 他笑了笑,逗着道,“想要以身相许?” 许惠橙轻声回答。“可以的。”如果他要的话,她不会拒绝。他帮了她,而她可交易的,也就是这具身体而已。 钟定将她搂过来,另一只手在她腰腹间捏了捏,软.绵绵的手感。他嫌弃道,“你太胖。” 她不吭声。之前他对她的身.子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。她也知道,他是眼高于顶的作风。试想,他自身的条件就极好,当然不会饥不择食。 钟定顺着她的腰间,慢慢捏捏向上。 许惠橙不疼不痒,反而觉得舒服。而一旦放松了下来,睡意就渐渐来袭。她不晓得这样摸来摸去,他的下面有没有反应,不过听他的呼吸,还是很平稳,而且他的运力缓慢,并不急切。 她在此刻,突然想到,也许他真的不太行。 他不行,她也不行。其实蛮和.谐的。只是,那样太损他的尊严。 思及此,她问道,“钟先生,外面还有没有听墙角的?” “谁知道。”钟定应得漫不经心。怀里的女人,如果不触及她那几道凹凸的伤痕,肌肤的手感倒还好。而且胸前肉绵绵的,怎么捏都行。 许惠橙试探性地问道,“那我再演演好不好?” 他嗤笑,“随便。”他放开她,坐起来后按亮床头的灯。 有了灯光后,她无意中瞥过他的裆.部,没有起立的迹象。她仰头望他,迟疑着,“……钟先生,你这么看着我怎么演?” 钟定俯视她,眼睛弯得像新月,“刚才不叫得挺凄厉的?” 许惠橙轻咬下唇,收回视线后翻了个身,背向着他。她想好了台词,可是在背后那道视线的盯梢下,她根本喊不出口。 他又伸手去拨她的发丝,“叫啊。” 她缩着头,都要藏进被子里,愣是吱不出声了。 “小茶花,再不叫,我就踢你下床。”钟定俯身贴近她,隐含笑意,然后手指揪着她的腰狠捏了一下。 许惠橙痛得扭了扭。第一声出口了,接下来的话就显得不那么难堪。她顺着又喊了几下,然后伪装着大喘气,拉高被子掩住头,在里面娇娇道,“好……好快.活……” 钟定一把掀开被子,笑着去捏她的脸蛋,“谁听得见。” 她略带怨气看向他,突然深呼一口气,气壮山河那般,喊道,“冤家,我,快要被你……” “别这么突然。”他及时掩住一边耳朵,顺便和她拉开距离。 她停顿一下,继续抬高嗓门,“玩.死啦……好深啊……太.爽了……”她又啊啊啊啊的。“求求你,饶,饶了我……天啊……为什么这么大!” 钟定倚靠着床沿,不冷不热接了一句,“是呀,为什么?” 许惠橙跳戏了,她奇怪地望着他,压低声音道,“钟先生,你台词错了。”她瞄了眼他的下面,根本没有起来,他也好意思说“为什么”。 “小茶花,你再盯那里,后果自负。”他脸上一派轻松,话语间却有危险。 她赶紧往后蹭了蹭,“钟先生,你别说话……你一说我就喊不下去了……” “别喊了。”他不屑,掏了掏耳朵,“很难听。外面的人会以为我在杀猪。” 许惠橙焉了下去。“那我不叫了……” 钟定探手在她的衣领勾了勾,“叫得毫无感情,男的听了不吓得阳.痿才怪。” 她缩了缩肩,“我睡觉了。” “嗯。”他重新关了灯,在她退出他的手臂范围后,他又往她那边跨过去,撩了几下她的头发。 钟定活这么大,倒还真是第一次体会被女人维护的感觉。就这朵茶花儿,哪会没来由去赌什么在他房里过.夜。 她回房卸妆时,他就出去揪了女人甲乙。那两个女人真是不经吓,抖着哭着求饶。女人甲坦白自己是听某个姐妹提起他那方面有问题,她就当成茶余饭后话题宣扬开了。但谣言的起始,她不知情。 钟定没有久留,只撩下一句话,“我今晚没空,等闲了再和你们算账。” 他确实没空,因为他要好好欣赏某个傻姑娘拙劣却真心的演技。 ---- 许惠橙早上是在钟定的怀里醒来的。她意识到后,就保持着原姿势,没有动。 按理说,房里比山洞暖和,而且还有被子,她应该不至于太冷去蹭暖。也许是睡着了自然寻求旁边的温度。 她微仰头望向钟定。见他似乎还熟睡着,她往后退了些。然后她倏地想起什么,就探起头去望他的下.腹。 薄被下撑起了一个小天地。 她也说不上什么心情。昨晚他没反应,果然是因为她的魅力不够。就不知道他等会醒来看到她,是不是就软了。 许惠橙闻着钟定淡淡的烟草味道,重新闭上眼。 她和客人从不曾有过如此亲密的姿势,一般都是完事就分开,不会拥眠到天亮。 短短几天的时间,她似乎是习惯了钟定的怀抱。 当许惠橙晃过这个想法后,她惊了惊。在她的心中,乔延的美好让她触不可及,所以她在他的面前,更显卑微。钟定有着高不可攀的身份,可是因为他性格的乖戾,她下意识有所将他贬低。和他相处时,她反而自然些。 她觉得自己喜欢乔延。钟定这边,应该是感激之情。 这么一想,她又心安了。 许惠橙忆起钟定说过他即将结婚,她打算给他准备一份贺礼。以他结婚的排场,她这般身份的,自然没有资格当嘉宾,所以她只能私下送给他,聊表谢意。 她又抬头望他的睡容。 在未来,有一个女人,可以这样枕着他一直到老。 真好。 钟定眼睛还未睁开,手就开上玩起了许惠橙的头发。短短柔顺,在他的指间来来回回。 “钟先生,你醒了。” “嗯。”他懒懒应了一声,翻身抱住她,脸埋进她的肩膀。他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。浅睡易醒,今天睡得比她还晚,算是稀罕事。 许惠橙感到某处硬.挺的贴近,她咳了一下,“早上好。” 钟定只是抱着她,没有其他动静。他睁开眼后,一下就见到了她脖子上的齿痕。 胯.下那个东西渐渐软掉。 他将她的头发弄乱,从她的颈项间抬起头来,“小茶花,早。”然后他放开她,下床去浴室。 许惠橙慢慢探手去摸他躺过的被窝,比她这边暖和。她移着过去,直至完全覆在他的位置上。在他拉开浴室门时,她急忙往旁边一滚,离开那个位置。 钟定见到被窝里的那团人影从一侧迅速挪到另一侧,他没有细想,“起床,先给我擦药,等会吃完早餐就回去。” 她满脸心虚,坐起后点了点头。 钟定因为嫌药包碍事,睡觉不舒服,所以都是在白天才敷上去。 许惠橙帮他擦上药酒,缠好药后,才回去自己房里换衣,上妆。 她和钟定在吃早餐期间,其他人三三两两下来。 某个男的暧.昧地看看许惠橙,然后对钟定调侃道,“你换口味了?这个叫得这么惨。” 钟定将手搭上许惠橙的椅背,淡淡道,“偶尔听听。” 她配合地媚笑。 乔凌撞见钟定和许惠橙共餐的情景,在一旁拉着陈行归嘀咕着,“钟定不太对劲啊。” 陈行归明显淡定得多。“也许那个女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。” 乔凌自然而然,想到了某一方面,他吹了声口哨,“早知平安夜那晚,我就应该多少钱都砸下去。说不定是个极品名器。” “自己当时抠门,怪谁。”陈行归说完也不理乔凌,慢慢走近钟定那一桌。 在陈行归看来,这些女人之类的事,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钟定。 因为钟定目的性很强。要么上.床工具,要么工作搭档。至于其他功能的,他没心思应付。 许惠橙应该属于前者。但这也表示,她的保鲜期会很短。其实像田秀芸那样为钟定工作的女人,才是在他身边待得最久的。 ---- 许惠橙在回程途中,心情很忐忑。她一方面为自己即将离开那个地方而高兴,一方面又忧心朱吉武出尔反尔。她有些不太好的预感。 如果有可能,她希望钟定可以陪着她。只是,他已经帮了她很多,她不好意思太麻烦他。 钟定察觉到她的不安,从后视镜望她,冷淡道,“你动来动去干什么。” “钟先生……”她倾身向前,攀着他的椅背,“那笔钱,你什么时候给我呢?” “随时。” “你是不是给我支票?”还不待他回答,她又道,“我不知道怎么支取……” 钟定差点没翻白眼,“转帐。” “钟先生……”她欲言又止,挨得更前。 “又干嘛?” “……没什么。”许惠橙还是没有把心底那个期望说出口。 车子上了高速后,许惠橙有些打瞌睡,在音乐声中,钟定突然开声,“小茶花。” 她吓了一跳。“啊?” “你很快就不干这行了,所以你要改变一个观念。” “嗯?” 他将音乐声调低,“就算别人对你有恩,你报答的方式也不是以身相许。只有妓.女才会将自己当成商品去卖。” 许惠橙愣愣地看他。 “明白没?”他昨晚试探后就知道,她轻贱自己的身体。也许是由于长期的卖.身生涯,她对清白失去了正常的概念,以为张着大腿就是一种回报。 她点头,又有些想哭。“钟先生,谢谢你。” “你的眼妆花成一团了。”钟定又换回鄙夷的态度,“别弄脏我的车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213扔了一颗地雷 过往烟云DH扔了一颗地雷 kiki扔了一颗地雷 山石星人扔了一颗地雷 胖包子扔了一颗地雷 第37章 许惠橙掏出纸巾,往眼睛一抹,纸上立即变得黑炭炭。她又擦拭了几下,很快的,眼影、眼线、混着粉底全糊了,简直惨不忍睹。 钟定索性不再看她那越擦越丑的脸。 他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了。她以为演一场活.色.生.香的剧本,就能挽回他的面子。这行动虽然天真,可是他觉得新鲜。 钟定从小到大都是霸王的性格,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。即使真遇到了找茬的,那也是别人一尺,他回一丈。举凡认识他的,都不会产生袒护他的想法。他在朋友圈里,几乎是独孤求败。 可是昨晚被这个傻兮兮的女人护着,他的心情还挺不错。不错得可以让他送佛送上西,再纠正一下她那扭曲的世界观。 一个妓.女要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,不太容易,他不知道那朵傻花儿未来的人生是否如愿,也不确定自己的同情心能持续多久,可是至少现在,他愿意扶正她。 因为她是第一个真心为他出面的女人,尤其是在深知他的种种劣行之后。 钟定将许惠橙送回了她的公寓。他原本想在途中扔她下去,不过念及她身无分文,他又善心了一回。他不想久留,便递过去一张名片,“把你的银行账号发这个号码。” 许惠橙摇摇头,“我手机掉山崖了。” 他见她都不伸手来接名片,横了她一眼,“家里没备用的?” “没……”她最近手机掉了好几次,现在她很庆幸自己买的是便宜机型。更加庆幸的是,攒钱的银行卡被她留在了住处。她急着想快点拿到那笔钱,便道,“钟先生,你等等,我上去抄卡号给你。” “等多久。”他随手将名片丢回储物盒。 “就五分钟,我现在就上去给你找账号。”许惠橙说着已经拉开车门,都不给他反驳的机会,“钟先生,你一定等我。”她匆匆跑进去,然后想起什么,又跑了出来。她帮他关上后车门,再度狂奔而去。 钟定转头望着她的身影,勾起笑容,自语道,“五分之一时间过去了。” 他料着她这趟上下肯定不止五分钟,可是却没料到会超这么久。 十五分钟过去了,她都还没下来。 她对于这笔钱有多看重,毋庸置疑,所以她应该不会故意把他晾在楼下。 钟定下了车,仰望着某个楼层。如果他判断的方位没错的话,他之前有去过那个房间。只是,里面住的是谁,不得而知。 他进去大堂,询问物业员许惠橙的房号,他是这么形容她的,“就刚刚跑进去的那个,穿橘色羽绒服,很丑。” 物业员听着,已经晓得是谁。这栋楼住的职业者,他心知肚明。只是当钟定说“很丑”两个字时,物业员就有点警惕了。试想,如果眼前这个俊美男人是来找乐子的,那应该不至于用这等形容词。最有可能,是来找麻烦的。 物业员鄙夷着楼上的租客们,可是自己又不得不屈于此处混饭吃,他此刻倒是很乐意见到那些姑娘们被找茬。所以他很爽利地报了许惠橙租住的单元号。 钟定上去后,沿着走廊而行,感觉越来越熟悉,直至停驻在许惠橙的门前。 也许这里的楼层布局都一样,所以他才似曾相识。 ---- 许惠橙料着钟定这个人没什么耐心,她怕他跑掉,所以一路奔回家。只是,她才开了门,全身的血液就瞬间结成冰,仿若站在了刺刀上。 她走之前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房间,现在乱成了一团。椅子东倒西歪,地上有碎裂的瓶瓶盖盖,以及饭锅瓢盆,甚至墙上的挂画也斜在了角落里。 朱吉武在这样的狼藉中,坐在她的矮床上,低头去嗅着枕头的味道。听闻她的开门声,他保持着姿势,微微朝门边转了转头,来不及掩饰的脸上,有着某种病态的狂热。 许惠橙方才洋溢的喜悦,荡然无存。她握着门把,几乎瞬间想要逃。 朱吉武眯起眼,坐直身子,“回来了。”声音依旧嘎哑而低沉。 “武哥……”她好不容易镇下心神,掀起个难看至极的笑容,畏缩着说,“你……好。”她虽然想了一堆美好的生活,却还没准备好如何向他启口。 “来。”他笑,眼睛却凌厉得渗人。“让我看看这几天过得好不好。” 许惠橙放在门把上的手在哆嗦,她闭眼了一秒,慢慢避开地上的碎片,向他走去。 “关门。”朱吉武望着空荡的走廊,命令道。 她颤着手轻轻关上,那落锁的一声响,在她听来,似乎是灾难的预告。 果不其然,她根本还没走到他的身边,他已经抓起了搁在矮床上的短鞭,蓄势待发的姿态。 许惠橙抖了一下,尽量掩饰着内心的恐惧,“武哥……我回来了。” “还知道回来啊。”他折上鞭子,怒气渐显,“关机几天,我以为你都跑了。” 她急忙跪下,匍匐到他的跟前,求饶道,“我手机丢了,武哥,真的,我不骗你。我不会跑的,你相信我。” “信,我当然信。”他用鞭子抬高她的下巴,露出一口白牙,“要是不想你家人再缺胳膊少腿的,就给我乖乖挣钱。” 她连连应承,“武哥,我有钱了就还你。” 朱吉武沉沉嗯了一声,然后忽然抖开鞭子,往她的左臂甩了一下。 这一下不算重,而且因为有厚衣服的阻挡,她没有太疼。 朱吉武并不满足于这种隔空的感觉,他拽着她起来,大掌拉扯她的衣服,粗.鲁的动作间,鞭子刮过她裸.露的肩头,留下数道深紫的痕迹。 她死死忍着痛。 他看到她脖子上的齿印,面容一冷,鞭子倏地挥了出去,正好落到她的左肩。 许惠橙倒抽一口气,痛呼随即而出。“武哥……饶了我吧,求求你。我有钱了,我有钱还你了……”她疼得眼泪直飙,双手去扶他的手臂,苦苦哀求。 朱吉武顿了下,“哪里来的钱?” 她听着,觉得他像是真的很在乎那笔钱,便又连忙解释,“武哥,我一会儿就有钱。”她的肩膀还在发麻,牙齿也在打颤。“真的,我上来给他抄账号,他马上就可以给我打钱。” “他是谁?”朱吉武一手抱紧她,目光如炬盯着被他扯得半开的内衫,那里半隐半现,露出一条沟。 “他……”她话才开口,朱吉武就狠狠按住她的伤痕,她痛得眼前一阵黑。 这时,门外响起了几声敲门。 许惠橙冷汗直冒,恍惚中竟分不清外面的敲门声是她的幻想还是现实场景。 钟定敲了两下,她没有来开门。 他又敲了两下,仍然没有动静。 他望了眼门牌号,冷淡而语,“小茶花,再不开门我就不拉你上岸了。” 许惠橙顿时清醒了,她挣着要逃离朱吉武的禁.锢,却被他更加施力。她大喊了一声“救命……” 朱吉武脸色发青,狠狠推开了她。 她没有站稳,摔倒在地,左手因为支撑角度的不当,扭了一下。 朱吉武明白了门外人的身份,切齿的模样狰狞得可怕。他调整了呼吸,弯低身子喝道,“等会再收拾你。”他迈开步子去开门。 朱吉武见过钟定,钟定却不认识朱吉武。 钟定听到许惠橙刚才的声音后,已经有所揣测。所以朱吉武过去开门时,钟定没有惊讶。 钟定略过房间的狼藉,望到匍匐在地的许惠橙,他轻勾唇角,直视朱吉武,“我在万丈高空爬上爬下救回来的姑娘,是你能动手的?”他的嗓音又低又柔,话尾隐有戾气。 朱吉武不理解何为万丈高空,可是钟定的背景摆在那,他只能笑,“钟先生,山茶不听话,我这当老板的,也很无奈。” “老板?不会再是了。”钟定踱步进去,屋内的摆设很凌乱,都不太辨得出原来样子。他垂眸见到许惠橙泪眼凄楚,外加衣衫不整,肩臂点点血迹,他眼中的寒冽更甚。 他蹲下.身,扶着拥她入怀,轻拍她的背,“小茶花,没事了。” 许惠橙仍然在抖,她没有忽略朱吉武那警告的目光。她不晓得钟定的出现是好还是坏,她怕这更加刺激朱吉武。她嗫喃着,“钟先生,我欠了老板钱……” “嗯。”钟定回头,挑着眼尾斜睨朱吉武,“六百万是么?” 朱吉武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许惠橙说有钱还,他心里泛着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,“是的,这么几年了,要算利息的话,也不是个小数目。” “我想,你还是好好掂量掂量——”钟定声音渐轻,他抬手抚去许惠橙肩上的血迹,“你要不要和钟定讨价还价。” 朱吉武眼神往钟定怀里的人儿飘了一眼,脸上堆起笑,“既然钟先生愿意为山茶赎身,那自然再好不过。山茶这几年陪客赚的,就当是利息了。” “怎么个算法,是看我心情。”钟定低哼一声,“利息?我让你本都回不来。” 许惠橙忍着伤口的疼,紧张地抓住钟定的衣服,“那钱是我欠老板的。” 她担心钟定的傲劲上来,就和朱吉武杠上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不好意思啊,最近老跑外地开会…回来就好晚了… 谢谢支持哈。^_________^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微凉徒眸意″浅挚半离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633333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kiki扔了一颗地雷 kiki扔了一颗地雷 Hui扔了一颗手榴弹 第38章 许惠橙最不想见到的,就是和朱吉武硬碰硬。 她对他的畏惧已经根深蒂固。在她的想象中,他的势力庞大得足以摧毁她的所有。 就譬如过去的某天,她逃跑失败后,又被他抓了回来。她在医院休养时,突然收到一个盒子。拆开层层的包装纸后,那里面,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一根手指头,切口非常齐整。 她在那一瞬间完全失语,只是惊恐地望着盒子。 她的亲弟弟,无名指上有个小痣。她曾经牵着儿时的他,漫山遍野地跑,他的那双小手肉嘟嘟,软乎乎。她俩足足相差七岁,她小学毕业时,他还是个爱哭鬼。每天她早早背着书包去上学,他就在后面跌跌地追着。然后等到她放学回来,就能见到他蹲坐在台阶上,对她笑得无比灿烂。 盒子里面的手指,也有一个小痣,和她亲弟弟的如出一辙。只是不再肉嘟嘟,软乎乎。 朱吉武是算准时间过来医院的,见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,他更显愉悦。“见到家人高兴吗?”他的语气很亲切,仿若她真的和家人团聚了似的。 许惠橙当时望他的眼神带着强烈的憎恨。她出来的这几年,完全和家里断了联系。她不知道朱吉武是如何寻找到她家里去的。 她的眼睛让他的笑容微敛,“你想他们,我都明白。”他抚上她的眼睛,在她的眼皮上揉着,“我可以把他们都切来送给你。”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抖,紧紧将那个盒子抱在怀里,不敢避开他的触碰。 “山茶,还要逃吗?你跑一遍,我就切一块。不大块,就小小的。”他的拇指拭过她的脸颊,“切太大了,万一你隔三岔五就跑,那就不够分了。” 许惠橙又惊又恨,她倒抽着气,所有的憎恨都掩饰在哀求之下,“武哥,我听话。你别去找他们……求你……你要打要杀,对着我就好。你放过他们……”如果她早知道,她的反抗会连累到家人,那么她肯定不会跑。哪怕朱吉武诸多折磨,她都会咬牙忍下来。 “你要一直这样听话。”他轻轻拍了拍她手里的盒子。“等你好好为我挣够钱,就算两清了。” 她瑟瑟地点头。 朱吉武话虽这么说,但是他列举的账目数额巨大,许惠橙曾经想,自己拼尽一生,也不会赚得到。她省吃俭用,也只是杯水车薪。 如果豁出去卖,还能博一搏,可她的身体完全不配合。初初的时候,她实在抑制不住,呕吐过一段时间。为此,激怒了好几个客人。也许因为前期没有攀上好生意,她技术的差劣被渐渐传开,于是业绩一直萎靡。 她都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。年华逝去后,就是被淘汰的命运。是乔延的出现,让她重拾希望,她计划努力攒钱,然后离开。 钟定答应借钱,是她的重生即将开始的象征。 当然,她希望解决的途径是,朱吉武可以信守承诺,用那笔帐来了结彼此的前尘恩怨。 从此两不相欠。 可是显然,她没有做足万全的准备。 她居然忘了在手机遗失后通知朱吉武,又惹毛了他。 许惠橙偎在钟定的怀里,双手还揪着他的衣服。“钟先生,请你把钱借给我。” 钟定低头俯视她。她用的也不知是什么牌子的化妆品,经常花妆,此刻更是鬼画符似的。可是她那双干净的眼睛,透着乞求。他向来不爱管闲事,她这边,已经破了他的例。他有些了然她的担忧,于是轻笑一声,“我既然答应了你,自然不会食言。” 许惠橙舒了口气,“谢谢你。” 朱吉武仍然站在门口,望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拥抱的情景,他的表情渐渐平板。 许惠橙回视朱吉武的瞬间,下意识往钟定那边挨了挨。“武哥,我把钱还给你……你别生气了……”她的话说得小心翼翼,害怕朱吉武万一控制不住,又将鞭子挥过来。 钟定拥紧许惠橙,扶着她站起来,他轻飘飘朝朱吉武散过去一眼。“她的帐都记我这。” 朱吉武突然抚掌大笑,“好好好,太好了。”他的目光只盯在许惠橙那边,“山茶果然好样的。”笑声中有凌厉的切齿。 许惠橙明显感觉到朱吉武情绪的波动,她挣了下,离开钟定的怀抱,勉强笑起来,“武哥,那钱……还了,我们是不是……两清……了?” 朱吉武还是在笑,胸腔却有股怒气在上升。“当然,两清。” 许惠橙怔了下,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她还担心他还会提一些条件来为难她。 钟定眼神掠过朱吉武手中的鞭子,那鞭子在隐隐作动。钟定眼神暗了,轻哼道,“话说完了?” 朱吉武折起短鞭,粗嘎喘了下,才道,“现在就等你的钱过来。我想,应该不会赖账。” 钟定讽笑,“当然不会赖。”他别有深意加了一句,“帐什么的,我算得最清楚了。” “那就好。”朱吉武回答得很僵硬。 钟定懒得和他继续搭话,改口道,“出门转左,不送。” 朱吉武捉鞭的手骤然一紧,然后缓缓放开,伸了伸五爪,他的目光纠在许惠橙的肩上,移不开似的。 钟定往旁挡了挡,挑衅般望着朱吉武。 朱吉武退出门外,关了上门。 朱吉武对于这类的高级贵宾都是奉承有加。钟定不怎么过来会所,今天之前,朱吉武只见过钟定一面,反而是乔凌相熟些。 按理说,以许惠橙以前的档次,根本轮不到来接待这样的人物。 初初只是巧合而已。 但,这个巧合发展下去,她就真的攀上了高枝。甚至出动到钟定来给她赎身。 朱吉武走路的步伐有些重,在走廊回荡的声响异常拖沓。他刚刚差点没有忍住,就要朝钟定甩鞭子。 许惠橙平时夸张的妆容,根本吸不来多少顾客。其实她一直都有抗拒接客的心理,朱吉武睁只眼闭只眼,由着她演大戏似的,顶着虚伪至极的面具去敷衍。 她的生意越差,他越有理由暴戾。当她在他的面前哭着求饶时,他的心情就舒畅透顶。 他原本预计的是,她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掌控。 没想到,杀出了一个钟定。 ---- 许惠橙在朱吉武走了好一阵子后,都还怔忪着。 钟定检查了她的伤口,问着,“有没有药?” 她回过神来,点了点头,反应还是比较迟缓。 “药在哪?”他弹了下她的脸颊。“不快点处理,当心留疤。” 许惠橙抬脚往二楼去,走到楼梯中间,她突然回头,“钟先生,武哥真的放过我了吗?”她还是不太相信,她原本担心他会出尔反尔,孰料,他答应得爽快。 不过,朱吉武以前经常挂在嘴皮上的,就是那笔帐,以至于许惠橙自己有种感觉,他在乎的就是钱。所以只要把钱还了,她就自由了。 钟定站在楼梯下面,微仰望她。 朱吉武那个样子,不太对劲。钟定可以肯定的是,朱吉武刚刚有动手的打算。 不过,那些都不重要。 钟定的答非所问,说道:“有什么废话等上了药再说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我也要早睡了…大家晚安啦。 谢谢。 青缇小姐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红豆饭扔了一颗地雷 Numb#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第39章 许惠橙以前储备的药膏还有剩,当她找出来后,钟定见瓶身上面什么说明都没有,怀疑道,“你这玩意儿三无产品?” 她喃喃解释着,“武哥让医生配的。”她受伤后都是涂抹这个药,倒是真的没有留下疤痕。 钟定拧开盖闻了闻,味道还挺香。里面已经被掘了一个坑,可想而知,她过去的确经常挨打。他扣上盖,重新将药膏抛给她,“自己去擦。” 许惠橙接过后默默坐上矮床,沾上药膏去抹伤处。才刚碰到伤口,她就抖了下。 钟定打量着她的这个跃层租处。地上乱糟糟的,除了那张矮床,别的东西都被翻动过。他抬眼望了望二楼的房间。透过窗户可以看到,里面的摆设依然整齐有序。他扭头看她涂抹的动作,“你有什么打算?” 她低着头,停了动作,视线盯着手中的药膏瓶,“我……想回四川……” “嗯。”他先前就听过她的这个答案,也不意外。“早点回家。” 许惠橙听了这话,抬起头,“我……不知道家人现在住哪儿。” 前几年四川地震,她的老家是灾区,她那时候出不去,只好托着朱吉武帮忙打听消息。在她再三跪求之下,他才答应。最后他带来的讯息是,她的家人在地震前就迁去了G市。那个地方因为离震中很远,所以影响不大。她不知道家人到底搬去了哪里,朱吉武也不肯透露详细的地址,只说是G市。 “那你回去做什么。”钟定这时突然想起她醉酒的那天晚上,在门外呜呜地哭着叫“妈妈”,那声音很委屈。 “我先去G市待着,再慢慢找。”许惠橙如实道,“登报纸啊,上电视啊,应该可以找到的。” “还真费劲。”他撇下唇角,“你妈不是不要你了么?” “不是。”她变得有些激动,反驳着,“他们肯定还在等我。”虽然她失踪了这么多年,可是她相信自己的亲人们没有放弃她。 钟定扬起嘲弄的笑。他不懂她那样对亲情的坚信,也无法和她产生共鸣。 他的家族,都是利益为先。钟父和钟母就是商场联姻,婚后的生活,也和企业盈亏息息相关。钟定在耳濡目染之下,早早就懂得,他只是家族的一颗棋子,而且没有独一性。如果他失踪个几年,钟家会另外培养继承者。 钟定深深望进许惠橙的眼中,那里清澈映着他的身影。 他以前觉得这朵茶花儿好玩得很,任由搓扁捏圆,她都能隐忍。可要是真急了,她就会跳起来反咬对方一口。一旦咬完了,又畏畏缩缩地回归到原来的状态。 他偶尔觉得她的眼神很熟悉,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。 缆车上救她,是他一时的心思。他也没有料到,自己会走上这样一条向善的路。意外之后和她相处的时间,其实说不上多长。但是,他看到了一只伤痕满满的小兔子。 他外表光鲜不凡,内心早已千疮百孔。而她,则恰恰相反。 钟定微哼,话语说得敷衍,“小茶花,祝你好运。” “谢谢你,钟先生。”许惠橙笑了笑。 好运不好运还不知道,她心中疑虑着朱吉武那边。不过,她又想到,朱吉武既然当着钟定的面开口,那应该可信的。他有了这么大笔钱,又何必再贪她赚的散数呢。而且,会所里之前有些姐妹不干了,朱吉武都没有过多为难。 所以,他是真的要放她走了吧。 许惠橙抹了药后,看着杂乱的房间,感觉很乏力。她倚着床沿,将外套的拉链拉上来,当衣领碰到伤口时,她缩了缩,又敞开衣服。她想回去二楼的房间休息,但是钟定暂时没有要走的意图,她不好撇下他。 钟定大概猜到那张矮床是用来干什么的,他不乐意坐上去,所以在一旁站着望向窗下的车水马龙。然后他晃出了烟盒。 他不作声,她也沉默。 消磨了半根烟的时间后,钟定才转过头来,淡淡问,“你们这是集体租的?” 许惠橙肩上的痛在药粉的作用下缓缓减轻,她在刚刚那样安和的气氛中,几乎要闭目睡过去了。突然被他的话惊醒后,她点了点头。“是的。” “别的房间家具也是一样的?” “没有,就这些是会所购置的家具。”她指了指沙发和餐桌。 “这张床呢?” 她愣了愣,继续说,“那个床,是我自己买的。”而她准备把它扔掉。矮床记录了她这几年的苦,她不想再去回忆。 “这栋楼只有你放这种床?” 许惠橙疑惑着看他,不明白他为何提起这话题。她不确定道,“也许吧……” 钟定看着那张床。 他有天的早晨是在这房里醒来的。当时只有他一个人。他抬头望了二楼,那里的窗帘掩得很密实。他从身体的反应知道自己没有做,所以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上面的女人是谁,起床后就直接走了。 他怎么也想不到,这里住的是她。 他回忆了下那天晚上的事,完全没有印象。大约那会儿又是喝醉了,所以才找了个这么劣等的女人来陪.夜。 许惠橙在床上倚着靠着,慢慢滑了下去。她感觉到一阵疲困,全身放松了下来。 她昨晚睡得很好。可是现在又累了。这种累是前所未有的疲乏。似乎是撑了几年的身体,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。 她临睡前,还想唤一声钟定,可是出声的音量已经细不可闻。 钟定见她闭眼后不再睁开,便移步过去,手背贴了下她的额头。 没有烧。 他准备离开时,突然踩到一支油性笔,于是他起了坏心,在她的一边脸颊,写下一个大大的“丑”字。 钟定满意地转身出去。 像会所那类的地方,经营的话,肯定有些背后的支持。朱吉武那家店,在钟定眼里,不算是高级的场所。甚至,进去消费的,普通人群占了大部分。 真要算账么,把柄多的是。 不过,玩耗子,就得捉捉放放才过瘾。 ---- 钟定没有留下电话号码。 许惠橙当时在车上,想起要接名片时,他已经丢回了储物盒。 于是这天之后,两人失去了联系。 许惠橙在第二天,才开始一点一点收拾房间,重新扫出一条穿行客厅厨房的路。至于那些家具,她懒得再去搬移。 她出公寓楼时,仍会紧张地东张西望,生怕朱吉武突然窜出来。偶尔在路上见到他的车型,她都禁不住辨认一下车牌号。 许惠橙对于这个城市有着不美好的回忆,所以想着尽快离开。她买了三天后飞往C市的机票。 钟定没有特别提醒让她还钱的事,但是她心里记挂的是借款,所以怎么也得还。 只是,她找不到他。 说实话,她虽然知道钟家的企业在哪儿,可她不认为去到那里就能找得到钟定。因为钟定给她的感觉,就是无所事事的状态。爱玩就玩,想睡就睡。 许惠橙回首初初和钟定相识的场景,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她哪里能预料到,一个劣迹斑斑的公子哥会在那样的困境中对她伸出援助之手。 她甚至可以说,这几年里,只有乔延和钟定对她好过。 ---- 钟定回到D市后,感觉日子又无聊了。 他右肩上的伤渐渐恢复,但依然不怀好意地让田秀芸过来帮他换药,接着再有意无意地调.戏她几句。 田秀芸一直板着脸,神色未变。 这天,钟定侧身躺在床上,闲闲地浏览着旁边摊开的杂志,吩咐道,“田医生,右边一点。” 田秀芸依言行事。 “再右边一点。” “往左。” “往左。” “往右。” 田秀芸在他的背上来来回回,一点一点帮他擦药。 钟定正好见到杂志上的“生日”两字,便又懒洋洋地问,“田医生,你快过生日了吧?” “无可奉告。”她抿紧唇。 “又一岁了。”他啧啧出声,“真可惜,老处.女。” 她不回应,扶了扶框镜,继续手里的动作。 钟定轻笑一声,掀过杂志的页面。 老实说,田秀芸的手法没有那朵小花儿厉害。 这时,他联想到了什么,问道,“田医生,你有没有去疤的药?” “钟先生放心,你的伤不会有疤痕。” “有倒也不错,留个英雄勋章。”纪念他千年一遇的善举。 田秀芸瞥过他的半背。隐隐有些印痕,但不贴近去看,根本不会发现。“如果钟先生想要彻底完美嫩.肤,我可以送药过来。” 钟定笑意满满,特别提醒道,“要大瓶装。” “是。” 田秀芸感觉钟定的心情挺愉悦,他漫不经心地翻着杂志,眼眸弯起了一轮新月。敷药过程中,他也是这样的状态。 她帮他缠上纱布后,他那部白色的手机铃声响起。 顿时,他的神情有些变,噙的笑容淡了。 钟定抓过手机,没有急着接听,而是任由它响着。 田秀芸视线转了下,清晰见到屏幕上的三个字—— 陈舒芹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becauseofjx扔了一颗地雷 第40章 许惠橙在这一两天不怎么出门,待在住处整理东西。 她没收拾太多的行李,衣服只挑了日常型的,那些风尘的衣裙,她全都扔进废纸箱。一桌的化妆品,她也扫去了垃圾桶。 她想简简单单,清清爽爽地去G市。 在离开前,她打算告知钟定一声,把首款还给他。但是如何才能找到他,她却束手无策。她去过他的别墅和跃层住宅,可是她忘了具体的楼栋房号,就是知道一个大的小区而已。 她懊恼自己一时着急,买了这么早的机票,便把出发的日期改签了。 然而,随着时间的推移,她还是没有联系上钟定。 她给康昕打了个电话,大概就是询问最近几天钟定或乔凌有没有去会所。 “没有。”康昕握着手机,慢慢走到角落,继续低声说,“我现在不接他们这样的人物了。” 许惠橙怔了下,“怎么?” “这里来了几个异国风情,武哥和妈咪都非常欣赏。我被刷下来了。”其实真正的原因也不见得是新来的外国妞,而是康昕渐渐有了离退的想法。妈咪自然看得出来,便支使康昕去伺候那些丑胖的男人。这是一种警告。 许惠橙听康昕的音调平平淡淡,没有透出多少的情绪,她也不知是不是应该安慰几句。可是这么一行,有什么好鼓励的。往上爬的同时,也是在牺牲自己。她陈述道,“我……过几天就回家了……” “一路顺风。”这句话康昕是衷心祝福的,她和许惠橙说不上相交多深。可是彼此间都有同情对方的心思。对比许惠橙,康昕更加豁出去,所以才能攀上红牌的宝座。然而渐渐的,她越发疲惫,已经没有了冲劲。听到许惠橙的离去,康昕泛起羡慕。 “改天……”许惠橙真诚道,“要不要出来吃顿饭?” “好的。”旁边的男人已经注意到康昕这里,康昕赶紧说,“我得去干活了。如果我见到钟定他们,会把你的话捎过去。” “谢谢。” 许惠橙挂上电话,在想着康昕说的会所新进的异国美人。自朱吉武那天答应两清之后,就没有再找过她。这么看来,他应该不会来找她茬了。 她看看时间,进去厨房翻了翻存粮,还剩些粉面和鸡蛋,她不打算下楼吃晚饭了。 这时,窗外突然一道雷闪过,随之豆大的雨点,哗哗啦啦而来。 许惠橙急忙出去阳台将晾晒的衣服收回来,抱去二楼。 楼下的敲门声响起,她开始没有听见。窗外的雨声也大,而且她又是在小房间里。 敲门的人倒是挺有耐心,持续的一声一声。 许惠橙听到后,很惊疑。她匆匆下楼,却又止在倒数第三级阶梯。她扶着栏杆,定定望着外门,心里涌现出一股恐惧。 谁会来找她?心中那个最不想出现的答案跳上脑海。 也许是她犹豫的时间过久,敲门声停止了。 许惠橙这时更慌了。万一是朱吉武,她躲着不开门的话,他还不知会怎样发脾气。 她三步并两步地跑去门边,透过猫眼望出去,外面是空荡荡的走廊。 她屏住呼吸,慢慢打开门。 之前的人已经不在了。 她转头看到的,是一个背影。她乍看之下分不清那是乔延还是钟定,眨了眨眼后,她喊了一声,“乔先生!” 乔延的脚步停住了,他回首,露出微笑,“我以为你不在。” “刚刚……没听到。”许惠橙紧紧握着门把,望着他越行越近,心跳加快。 乔延站定在她的面前,莞尔道,“突然下大雨,我没带伞,想起你住这附近,就来碰碰运气。”他的头发、衣服都沾了水,呈现出半湿的状态。 她点了点头,忙拉开大门。 但是,他进去后,她又尴尬了。之前凌乱的家具,她没有收拾。现在也是东倒西歪横在地上。 乔延和煦的笑容未减,自动地沿着她扫出的轨迹走。 “乔先生,我在收拾东西……”她低声解释道,“所以……” “没关系。”他丝毫没有介意,“这么粗重的活,一个女孩子哪能干得来?”说着他已经脱下外套,折起衣袖,把就近的餐椅搬至餐厅的位置。 许惠橙愣住,快步过去帮忙。“不用的,乔先生,我自己慢慢整理就可以了。” 乔延笑着不回答,径自扶正歪倒的餐桌。 她想拉他,又缩了手。最后,她只好陪着他将家具慢慢归位。 她有些莫名,怎么突然就演变成一起干家务了。不过,她原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乔延,谁知上天又把他送了过来。他就是不言不语搬家具,她也是非常开心的。 许惠橙因为出了汗,便也脱了外套,里面的毛衣比较宽松,动来动去的,领口就歪了一边。 乔延无意中瞥到她的肩颈,开口道,“许小姐,你受伤了?” 她见他的目光凝在某处,赶紧拉拢衣领,很是无措。她不希望自己这些丑陋的疤痕暴露在乔延的面前,那会让她更加难堪。 他没有为难她,只是轻语,“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,尽管开口。” 许惠橙点头,扭着衣领,咬了咬唇,“乔先生……” 他微笑等着她的话。 她低垂着脸,声音一字一句清晰落地。“我不干那个了。”她希望自己最后留在他心中的形象,不是一个妓.女。 乔延静静望着她的发旋。她未施粉黛,穿得也随便,这样的模样非常干净,以前那个浓妆艳抹的风尘痕迹,完全消失了。 “恭喜。”他笑若春风,“那么,许小姐是不是应该请客庆祝?” 许惠橙惊讶地抬头,见到他依然没有半点嫌弃之意,她胸腔中涌出一种激动。“当然,乔先生,我请你。” “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乔延的眉眼一片清澈。“择日不如撞日,就今晚?” “好的。”她漾起笑容,露出一颗歪歪尖尖的小虎牙。 ---- 大忙了一个多小时,两人终于将朱吉武留下的狼藉重新变回整洁。 许惠橙本想请乔延出去餐厅,可是乔延望着窗外已经转为细细蒙蒙的雨,说道,“不如就在这里打边炉?” 许惠橙嗫喃回答,“我……没准备菜……”如果可以早知,那她肯定把冰箱塞得满满的。 “附近超市远不远?”乔延重新穿上外套,“不远的话去兜一圈回来。远的话,就只能出去吃了。” “大的超市比较远。不过,这里有一个菜市场……” 他笑道,“那就去菜市场,如何?” 许惠橙在乔延面前都忘了反驳,就是听之从之。她出门拿了两把伞,大的长柄伞递给了乔延。 往菜市场的途中,因为彼此都要打伞,两人的距离隔得有些远,交谈不多。 许惠橙想都不敢想,她会和乔延一起去买菜。这种极其生活化,却又倍显亲密的场景,让她心中滋生出丝丝甜意。她不久后就要离开这个城市,在这之前,她想好好做一场美梦。 买菜的事,乔延显得不是很在行,他就是帮忙拎菜。当她问他的口味时,他都笑答,“不挑食。” 许惠橙把生肉、蔬菜、水果都挑了些。乔延本是想全部由他拎,她却抱着那袋水果,说道,“这个不重,我能提的。” 他笑笑,不和她争。 回程时,两人才走出街口,突然又是倾盆的骤雨袭来。 许惠橙的伞比较小,又是折伞,扛不住大风大雨。 乔延望了眼不远处的雨棚,“我们过去避一避,等雨小了再走。” 这一条路,挨着一个绿茵足球场,只有街口设了两家小店铺。 店铺的雨棚不大,两人站到商铺门面的侧旁。 渐渐的,陆续有过客过来避雨。 许惠橙又往后退,直至挨到后面的灯柱。她把怀里的水果抬了抬,见到乔延差点被一个女人扑到,便轻唤,“乔先生,你可以过来点。” 乔延退至许惠橙的前方,回头看着她抱水果的谨慎样,他笑了笑,转身过来护着她。 许惠橙这时察觉到自己和他的亲密距离,又开始紧张,紧张地脸都红了。 乔延被背后的壮汉撞到,于是往她这边磕了下。他低头时,就发现了她的异常。 她的脸蛋红彤彤。 乔延顺着刚刚的势头,右手环住了她的腰,头则轻挨在她的肩膀。因为考虑到她的伤痕,他没有真正枕上去。 许惠橙僵得都不敢动,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壮汉的背。 乔延笑容勾了勾,左手扶住她的头,让她的脸往他这边侧过来。 她惊讶于他的动作,开口说,“乔——”话未完,他的唇已经封上她的唇。 许惠橙石化在当场,她保持着这个姿势,瞪大了眼睛。 乔延的唇瓣很温暖,亲吻也不放肆。 他的左手缓缓移至她的眼睛,掌心轻覆上去。 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。 雨还是淅淅沥沥,前面的壮汉在大声讲着电话。 可是许惠橙都听不见了。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吻。 这是第一次,有个男人这么温柔地亲吻她,好像他真的疼惜她那般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谢谢谢双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山石星人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第41章 乔延承认,自己不太光明。 许惠橙除了背部身形和陈舒芹相像之外,其他地方都各自有区别。 只是刚才她害羞的那一幕,让他有了些借替的想法。没有细思,他就吻了她。 理智归位之后,他就意识到了此举的不妥。 乔延确实想找个女孩来好好交往,但是,在未确定关系的情况下,他会和对方保持距离。况且,他此刻也没有将许惠橙当成自己的对象。 这个吻持续了十秒,结束。 乔延放开了在她眼睛上的左手,抬起头,站直了身子。 许惠橙连耳朵都红透了。她睁开眼后,视线定在他外套的第四个纽扣上。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,她却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,“砰砰砰”的,速度极快。 “许小姐。”乔延的呼吸很平稳,“冒犯了。” 她的头越垂越低,也不晓得要如何回答,出口就“嗯”了一下。 乔延明白她的尴尬,便转过身去,仰头望着外面的雨帘。 许惠橙瞄着他的背,慢慢抬头。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,而且还是在这种避雨的地方。他们待的角落不太显眼,又有壮汉的遮挡,应该不会有人特别留意到吧。 她转头张望周围,倒的确没有看向这边的。 她轻呼一口气,不禁伸手碰触自己的唇瓣。他的温度都似乎都还停留在上面。 不管乔延是出于怎样的原因,她都知足了。她从来没有奢望过,一个男人在知道她的过去后,还会想吻她,更别提温柔相待。她在很多男人的眼里,就是一只下.贱的母.狗而已。 乔延给予她的美好,越攒越多,多得让她有些害怕,害怕自己会贪心。 这场骤雨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雨势渐渐变成毛毛雨。 乔延和许惠橙之间的气氛在那个亲吻过后,变得有些怪异。乔延一手拎过灯柱上的几袋菜,一手开了伞。“回去吧。” 她默默点头,撑起伞,跟在他的后面。 差不多快到公寓楼的时候,突然有辆车从后面疾速驶来,溅起了大滩的污水。 乔延眼明手快地回头拉住许惠橙,往旁侧回避。 许惠橙惊魂不已,眼睛盯着远去的车,那车牌号,是朱吉武的。也许是巧合,但朱吉武一出现,她就禁不住会打颤。 乔延见她脸色不好,关切道,“吓到了?” 她深呼吸。“没……没事。” 应该没事的。 以朱吉武的性格,如果他不高兴,早就找上门了。 她只能这样想。 ---- 到家后,就是洗菜切菜。 许惠橙忙着忙着,先前因为亲.吻而尴尬的心情,就慢慢消散了。 乔延站在厨房门外看着她的背影,问道,“许小姐,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?” 她没有回头。“我自己来就行,洗干净马上能开锅了。” 许惠橙干起活来很利索,确实很快就上桌了。席间,她和乔延的交谈,也都是些闲聊的事情。 乔延放筷之后,啜了口热茶,说道,“关于吻你的那件事,我很抱歉。” 她夹着的牛肉掉回锅里,她干笑了下,“没……关系……” 他心中思索着以下的话要不要启口。 他暂时对她没有恋爱的心情。她的情愫,他知道。如果一味给予她希望,那反而会伤害她。 但是她不久后就要彻底离开这个城市,思及此,他止了言。他自己不幸福,就别去戳破一个可怜女人的泡沫了。 他之后避开了这个事。 许惠橙也识趣,配合着他的话题。 乔延没有久留,吃完饭就准备离开。“谢谢你的晚餐。回到四川后,也要加油。” “嗯,你也要好好的。”她大概知道,自己的背影和他认识的谁相似,也许就是因为这个,他才会接近她。可是,这些真相她都不在乎。她曾经拥有过一个美梦,那就行了。 她希望他幸福。而那份幸福是谁给予的,都与她无关。 乔延留了个手机号码,“要是有什么困难,可以找我。”虽然他目前无法给她爱情,但他还是可以帮助她。 许惠橙点头,双手接过那张纸条,“谢谢你,乔先生。”也就是因为他递纸条的动作,她瞄到了他的手掌有细碎的伤口,她心中不免讶异。 在山洞那会,钟定也是掌心布满伤痕。不知钟定现在恢复如何了。乔延的伤痕倒是浅浅淡淡。 “许小姐,再见。” “再见,乔先生。” 之后,许惠橙将那十一个数字背了又背,真正刻进了心里。 ---- 康昕终于帮许惠橙找到了钟定的号码。 她是在会所的走廊碰见乔凌的。乔凌正搂着最近风头强劲的日本小姐——早川里穗。 康昕留意了一下,钟定不在。 其实无论是钟定还是乔凌,她都觉得可怕。她本来可以不理许惠橙,明哲保身远离那群变.态公子哥。可是她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去了。毕竟许惠橙救过她。 康昕蹭到了乔凌的包厢。 钟定的号码是到手了,代价却是被乔凌甩了两巴掌。因为她趁着众人胡喝海灌的时候,偷看了乔凌的手机通讯录。 也因为这两巴掌,康昕不便出门,和许惠橙的聚餐就只能一拖再拖。 康昕打电话给许惠橙通知这个消息时,脸颊还敷着冰,说话都扯得痛。她没有描述自己遭的伤,只是把钟定的号码报给了。 “谢谢。”许惠橙听出了康昕说话间的口齿不清,关切问,“你……是不是又伤了?” “没什么。”康昕强装洒脱,“习惯了。” “康昕,你不如也出来吧。”康昕一直生意就好,攒的钱应该足以和会所谈判。 康昕这下不止脸颊疼,连心脏都跟着揪在一起,“山茶……”她闭上眼,后半句的音量低了下去,“我和你不同,我进这行是自愿的。”所以怎样的痛苦,都是活该。 “我去忙了,再见。”康昕挂了电话。 许惠橙缓缓放下手机。 她不清楚康昕的故事,可是她知道,康昕现在是真的想离开。 ---- 许惠橙联系钟定时,考虑到他可能在忙,便先给他发了条信息。虽然他给她的感觉,就是很不忙的一个人。 她的第一条信息是,“钟先生,您好!请问您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?” 五分钟,没有回音。 十五分钟后,一样。 许惠橙再翻看手机,才醒悟到自己忘了署名。于是,她补上了一句,“钟先生,您好!我是小茶花。请问您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?” 不到三十秒,那边回了一个:嗯。 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紧张,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他心情好不好。她最怕他一个心情差,就狂性大发。 这边钟定正是无聊的空档。他奉命来这餐厅和未来的妻子会晤。会议时间还未到,他特地提前过来吃甜品。 许惠橙的第一条短信来到,他看是陌生号码,就没理。 她电话过来后,他很快就接起了,开口就是习惯性的刻薄,“都一把年纪了,你也好意思自称‘小’茶花。”他刻意加重“小”字的音量。 许惠橙语塞。他又不知道她的真名,她只能用艺名自我介绍。而且,就他会“小茶花”“小茶花” 地叫,她就照这个称呼写了。 听她没了声音,他懒懒的,“你有什么事?” 她赶紧接话,“钟先生,我过几天就回家了。走之前,我先还三十万给你吧,别的,我以后会慢慢还。” 她的话,重点是后面的还钱,钟定却将关键词锁定在前半句,“回去了就不回来了?” “嗯。”她继续问,“那个钱——” “永远不回来了?”他又强调了一下。 “这边没什么事……就不回来了。”她的家人都不在这里,她想回家。 “要有什么事呢?” “那到时候再看。”许惠橙很讨好般地说道,“钟先生,如果你以后来G市,我请你吃饭。” 钟定哼了一声,“没诚意。” “……我很诚心的。” “那你怎么不现在请?”他轻拨着杯里的布丁,“什么如果以后,都是空话。” 她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,但还是顺着他,“我今天就请你吃饭。” 钟定很不屑,“谁稀罕你请饭,大米吃一斤才多少钱。” 许惠橙听出来了,他心情不太好,她的这通电话没选好时间。她低声道,“钟先生,我……请你吃菜。”她倏地想起他喜欢吃甜食,便又补了一句,“我还请你吃甜点。” 钟定终于有了笑容。“小茶花,请客就是这样才真诚。” 她心里纳闷怎么莫名其妙变成她要请他了,可是毕竟没有胆量反驳他,“钟先生,你什么时候有空呢?” “晚上。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。” “那我不打扰你了。”她哪里敢占用他会议时间,赶紧道,“钟先生,再见。” 钟定直接切线,然后往嘴里送了一口布丁。 前方一个女人款款而行,最后停驻在他这一桌,“钟定?” 他瞥过去一眼,“你哪位?” 女人绽出笑容,“你好,我是你未来的妻子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血流成河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Hui扔了一颗火箭炮 第42章 钟定打量了下他的未婚妻。 钟家那群老古董鉴定过的女人,姿色自然是上乘。一身高级定制的衣着,更显得大气上档次。 钟定的视线在女人那边溜了一圈后,回到桌上的布丁杯。“你来早了。”他吃甜品的时候,不爱被打扰。 “我不喜欢让人等。”沈从雁在他的对面坐下,红唇一抿,佯羞涩的,“特别是我的未婚夫。” “听未婚妻小姐的口气,我们认识?”他依然没有看她,轻轻用勺子切着布丁。 “原来未婚夫先生不记得我了。” “你这长相,有让人记得住的地方?”美得毫无特色。 沈从雁噗哧一声,然后掩住嘴,明眸流盼地望着钟定,“我早就听闻,未婚夫先生的风评,不太好。” “是么。”他随口应道,继续一口布丁。 “女怕嫁错郎,所以我提前就打听了下未婚夫的传奇。” “哦。” “听说呀,未婚夫先生十四岁时,因为和班上的女老师发生了不正当关系,害得女老师被迫离职了。”沈从雁端详着钟定的反应,见他无动于衷,便又继续笑道,“当然,青春时期,难免会轻狂肆意。我都可以体谅。” 钟定意兴阑珊。 “我还听说呀,未婚夫先生在高中时候和班上的女同学不纯洁,结果那个女同学意外怀上了。本是好好的高材生,却名落孙山,白白毁了一段好前程。”她说到后面越是惋惜。 他终于轻飘飘地看了沈从雁一眼。 “当然,真相其实是那个孩子的爹不是我亲爱的未婚夫先生。”她又掩嘴娇笑,“我还听说呀。” “未婚妻小姐,你的口水喷到我的杯了。”他随手将纸巾掩盖在杯口。 “你真讨厌。”沈从雁从包包里掏出一条丝绸手帕,轻轻点点在嘴唇上沾了沾,然后再看干净的手帕,她满意一笑,“这口红果然不掉色。” 她自我陶醉了数秒,才惊醒过来,“哎,我说到哪儿了?”她的表情慌张,然后又转成笑容,“对了,我又听说,未婚夫先生在大学时候,玩弄了一个又一个纯情的女大学生。” 她握紧手绢,“天呐……未婚夫先生,你真是女性杀手,爱上你都没有好结果。”她突然情绪大变,挤出了一滴眼泪,一手拽住衣领,痛心疾首那般,“综上所述,我真的好担心。” 钟定微微哼了一声,然后倚向沙发靠背,气定神闲地欣赏她的表演。 “众多的追求者,已经让我很烦恼。”沈从雁皱着眉,愁容满面,“你千万千万不要爱上我。不然,你一年四季,帽子都是春天的原野一样鲜绿。” 他嗤出一声。 她执起手绢,慢动作似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,“我希望,我们的婚姻生活非常美满。” “废话完了没。” “我还有些事。”沈从雁的表情又变了,怜悯而同情,“我听说,未婚夫先生在某些方面有些隐疾。少年时太过放纵,一旦上了年纪,就容易……”她住了口,转而坚定道,“但是,我不会嫌弃你的。” 钟定勾了笑,“这方面行不行,等新婚之夜再下定夺。未婚妻小姐,如果你不想新婚之后就下不了床的话,可以继续说。” “那我非常期待我们的夜晚。”她微微舔了舔唇,“为了你,我会和那些男友们分手的。” “无所谓。”他笑容更大,“我并不打算对我们的婚姻忠诚。” “你这么说好伤我的心。” “我还有更让你伤心的。”钟定站了起来,走到沈从雁的旁边,然后一手拿起桌上准备好的冰酒,另一只手拽开她后面的衣领。 一杯冰水从衣领中灌了进去。 她被冻得惊叫一声,跳了起来。 他玩着酒杯,笑得阴阴柔柔,“美丽的未婚妻小姐,你这样四处放风质疑自己未婚夫,可是会影响夫妻感情的。” “我都是打听来的……”酒水沿着衣服渐渐往下,冰冷彻骨随之蔓延。沈从雁止不住地抖了抖。 “真巧,我也是。” 她都说不出话, “未婚妻小姐,等以后我们结了婚,你再放话也不迟。因为你那时候的身份,更能增加谣言的真实度。”他讽刺道,“当然,你没有足够的魅力让我想碰你,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。” 沈从雁在平复自己的呼吸。 钟定随手将酒杯扔在桌上,他拍拍她的背,虚情假意道,“未婚妻小姐,我很期待我们的婚姻生活。” “当然。”沈从雁冻得牙齿都打颤。 “如果你有了这个认知,那么,我们可以开会了。”他拨了拨她的头发,“很冷?” 她望着他,想发火,却又极力忍耐。她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,然后再坐下,“那我们来谈正事。”她说话时,还止不住哆嗦了一下,她的背太冷了,湿漉漉的衣服贴着,很难熬。 钟定微笑依旧,回到自己的座位。 所谓正事,无非就是两人婚礼的相关事宜。 钟、沈两家已经有三个方案,也都下发给了当事男女,由他俩进一步确认。当然,这次安排的见面,其实也有让这对未来的夫妻熟络熟络的意思。 钟定对婚礼无所谓,哪个省力就办哪个。 可是沈从雁却要极其隆重奢华,“追我的人在门外排着长队,我嫁得这么寒碜,别说是我,就是沈家也都不答应。” “你的高调,可以留到下一次结婚。” “我可打算和你白头偕老呢。” “想太多。你们沈家现在是新锐,哪天倒了下去,你看钟家那群老顽固,会不会留你。” “你说得真残忍。” “别太入戏。这一个从简的方案足够了。”钟定笑得很暧昧,“毕竟,新婚之夜才是我们的主题,不是么?” 沈从雁红唇一翘,“我真是迫不及待希望未婚夫先生能够雄鹰展翅。” 除却婚礼的事情,彼此还牵扯着钟沈两家的背后经济利益。彩礼的最低标准,钟氏、沈氏一一罗列。钟定大概过了过眼,就扔到了一旁。 沈从雁一时抿嘴、一时柔笑,“我这趟算不算是十里红妆。” “如果没别的事了,那散会。” “日子还没定呢。” “随便。”他根本没放在心上,提醒道,“提前三天告诉我,免得我赶不回来。” “那未婚夫先生,你看他们定的日子,哪个合适呢?”沈从雁看着那三个选项,抛去一个笑容。 那三个选项,分别是三月、五月和六月。 “六月好。如果那天下雪的话,会更美。” ---- 许惠橙在网上拼命找请客的店。太过便宜的,她觉得钟定会有意见。她只好合计着自己的帐,再挑适中的。 钟定差不多五点的时候,打电话过来说自己现在有空了。大概十分钟就能到她的公寓。 她穿上外套,匆匆下楼去等。 跑出大堂后,她就定住了。 公寓楼的对面,朱吉武的车正停在那。以前,他偶尔才会过来这边,大部分时间,他不会来。 她不知道他今天是否要和保安结数,她就是怕。 许惠橙悄悄躲在柱子后面,然后拨了个电话,“钟先生,我在楼下等着了,你到了给我电话呀。” 钟定应了声。 他很快到了。 许惠橙见到他的车,像是遇到了天使似的,急急奔着过去,拉开后车门,钻了进去。她祈祷自己的动作还算利索,没有引起朱吉武的注意。 钟定瞥了眼她的脸,她的脸色有些苍白,眼睛中还有着警戒。但,不是望着他的方向。 他也将视线定在不远处的黑车。扫了望车牌后,他浮起笑容。“小茶花,怕什么?” 许惠橙转开了目光,但还是呆呆的,她望着钟定,喃喃问,“钟先生,你知道那是谁?” “一个没我帅的人。”他的语气很平常。 她因他的话噎住了,但同时,心中的慌乱也平息了下来。似乎只要有钟定在,她就会比较安心,虽然他说话模式比较恶毒。 他那双恶魔的翅膀,为她展开了一片新的天空。 ---- 许惠橙选择的地点,是一家药膳馆。 环境很清静,建筑的设计别有洞天。大门进去后,是一个药材铺,接下来,沿着长长的石阶而行,下边小溪流淌,清晰可见有鱼儿在嬉戏。 许惠橙在旁窥着钟定的脸色,就怕他吐出什么呛人的词句。 还好,没有。 服务小姐领着他俩进了厢房,然后笑容可掬递过来厚厚的两本菜牌。 许惠橙接过后,礼貌性道,“钟先生,你想吃什么,别客气。” 他不咸不淡的,“我什么时候客气过?” 她赔笑了一声,然后翻看着菜牌。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。 她不清楚钟定的具体口味,只晓得他爱甜。所以她一个一个扫过去。觉得有些比较新奇的,就轻声询问他是否想吃。 他的回答就是“嗯”,或者沉默。 药膳馆主打的是各种滋补汤膳,服务员小姐殷勤地介绍本店招牌特色。 许惠橙听的时候心不在焉,直到略过菜牌上的“鹿.鞭”,她停顿了一会儿。她觉得钟定应该滋补滋补,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意识到这问题。 结果是,他只点了餐后甜品,什么“鹿.鞭”、“海马”那页,他看了不到半秒就翻过去了。 吃饭时候,钟定不多话。 他搁下筷子后,许惠橙才问道,“钟先生,这顿你觉得还可以吗?” “可以。”其实味道一般,胜在环境好。但是见到她那闪着期待的眼睛,他居然改了口。也就是在这一刻,他终于知道了,自己为何觉得她熟悉。因为她那晶亮亮的眼睛,很像他以前养的一只狗。 许惠橙听到他的回答,安心了。 她本以为吃完饭,就算是行程结束。谁知道钟定开车绕了个圈子,兜去了一个商业旺地。他有事进去了某个店,让她在门口等一会儿。 许惠橙点头答应了。 她在等待的时候,见到不远处的广场有一群人围着,甚至有音乐声作响,伴随着鼓掌声、喝彩声。 她好奇,便也走到最外一圈,踮起脚尖去望里面。原来里面在飙舞。有五六个大男孩,配合着音乐的节奏,动感起舞。 许惠橙自己没有舞蹈细胞,所以对那些可以随意舞动的,特别羡慕。 渐渐的,人群中响起有秩序的鼓掌声。 她也笑着拍手。 钟定出来没有见到许惠橙。他四处张望了下,一眼认出了她的橘色羽绒服。围巾 、羽绒服、棉裤、雪地靴,几乎是她的标配。 她背向他,在那小幅度跳着。 他慢慢走过去,站在她的旁边,“我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?” 许惠橙没有听清楚,她回过头,脸上还是明灿灿的笑容。“钟先生。” 钟定看她那一颗尖尖的小虎牙,很煞风景。 “他们!”她指着前方,提高了音量,“好帅啊!”她还是第一次现场见到飙舞的,很是激动。 他望了那几个男孩子一眼,倏地轻拽她的耳朵,挨近她的脸,轻轻吐字,“你的眼睛是远视?”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43章 许惠橙因为两人过近的距离而惊了下,结结巴巴地说,“没,没远……远视。”虽然她知道眼前的是钟定,可那是和乔延一样的容貌,她的心脏还是无法负荷,于是后退想闪。 钟定揪着她的耳朵不放手,力道虽轻,但她还是吃疼。她主动往他那边挨。 她刚刚没理解他的那句话,现下转过弯了,她瞄着他淡漠的神情,赔笑道,“钟先生,你比他们帅多了。” 他的脸上由乌云密布转成了毛毛细雨。 她就又补充了一句,“你最帅。” 此刻细雨也停了,云层的一角开始有阳光透出来。 钟定很大方地接受了她的称赞,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,“小茶花果然有眼光。” 许惠橙干笑一声,她从来没遇过这么自恋的男人。不过,他拥有骄傲的资本。五官的轮廓相当俊逸,就是气质偏诡异。乍一看,就觉得他郁郁暗暗的。当然,他的性格确实非常阴沉,无情起来简直不留余地。 可是不知怎的,她在此刻觉得他有些……可爱。 她晃了晃头,摇走这个匪夷所思的形容词,然后说道,“钟先生,是不是要走了?” 钟定应了声,放开她,径自往停车场走去。 许惠橙跟着他走了几步,回头望一下人群中的青春少年。 她弟弟也是这么有活力的年纪。 真好。 ---- 回到公寓楼下,朱吉武的车已经不在了。许惠橙暗暗放心,她下车后挥了挥手,“再见,钟先生。” 钟定当然不会朝她挥手,他踩下油门,开车拐去左边的大路。在十字路口等候交通灯时,他往窗外看了眼。 有一辆黑车和他相反方向。因为车流缓慢,所以他清晰地见到了车的牌号。 是朱吉武的车。 绿灯后,钟定的左手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三下,然后启动车子继续前进。只是到了下个路口,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驶入了掉头车道。 他的耳边响起了之前和友人的对话。 钟定先前兜去商业旺地,是进了一间模型店。店面不过十来平方,经营者是一个胡渣男,名字叫越财。他是钟定中学时期的同学,同时也是个电脑高手,但,非常宅。 越财见到钟定时,眼睛睁不开的模样,“怎么亲自过来了?” “顺路。”钟定在一堆杂乱的摆设中找到一块还算干净的区域,他站在那里,掏出了烟,朝越财抛过去一根。 越财接过烟,嗅了嗅,“你真长情,这么多年,还是这个味道。” “想换。”不过没成功。 越财在办公桌上翻了好一阵子,才找到打火机,他在电脑上调出了会所的数据,“你想他到哪里?” 钟定低头点燃烟,“飞得高才能摔得痛。” 朱吉武的会所生意蒸蒸日上,钟定知道。这一切都在他的预估之中。而朱吉武的账目,越财这里也随时更新。 越财想起什么,提醒道,“你让那个叫山茶的自己小心点。” 钟定微微抬眼,“怎么?” “朱吉武弄来了毒.品,搞不好是要控制她。” 钟定回想了下,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。噢,他是说,“先查查那批毒.品的用途。” 此时此刻,他的思维远没有动作来得快。他自然而然旋了方向盘,掉头回去公寓楼。 朱吉武的车果然是停在那。 ---- 会所最近的生意如鱼得水。 之前堵着的关系,一下子疏通了。新来的异国美女,个个都是吸金利器。 这就好像,许惠橙是朱吉武的扫把星。她一走,他就一帆风顺。连妈咪都是这么暗示的。可是朱吉武的脾气却非常不顺,而且日渐暴躁。 许惠橙的赎身钱,钟定付得很爽快。朱吉武以为钟定这种突如其来的好心,是一时的。 朱吉武再三思量,并不打算和钟定正面冲突。钟姓背后,是个庞大的利益链。层层联姻,覆盖了几个家族。朱吉武不过是一个会所的老板,他还想讨好钟定,进而发展别的路子。 朱吉武采取了按兵不动的方法。他直觉认为钟定那样的公子哥,不过是玩玩而已。等到新鲜劲过了,许惠橙还是他朱吉武的囊中物。况且,她还有不舍亲人这一个大弱点。 这样想,他的脾气还能控制住。 之前派去监视公寓的手下回来报告说,许惠橙自那天赎身之后,就没有和钟定再见过。 朱吉武听到后,终于放晴了一回。然而,等到他亲自过来探望她时,却见到她和钟定在躲雨的屋檐下亲密地相吻。 在朱吉武的眼里,这是一对.狗.男女,在公共场合妨碍风化。 他吩咐手下去抓许惠橙的弟弟。可是那个手下在途中遇上交通事故,拖延了时间。等他找到地方,许惠橙弟弟已经踏上了回C市的火车。 朱吉武得此消息后,关上门在办公室里挥着鞭子抽空气和墙壁。 妈咪吓得站在门外听着,没有胆子进去。 他发泄完后出来,满脸怒气。妈咪抖着上前问候。他冷眼扫过,迈着大步出了会所。 谁料,来到公寓楼,又见到了钟定和许惠橙在一起。 朱吉武阴阴沉沉回了会所。他最近弄了点货。他也不晓得当初的意图如何,潜意识里,他并不愿意让许惠橙上瘾。可是他克制不住自己,他迫不及待想听到她的示弱、求饶。 他脑子被一股邪火烧热了,对钟定的顾忌也突然不在乎了。 ---- 许惠橙听到那阵拍门的巨响,已经是万分惊恐。联想到下午停在公寓门口的黑车,她预感到了门外的人是谁。那一瞬间,有绝望在她心里滋生。 果然,朱吉武难听至极的声音响起,“山茶,开门。”完全是命令的语气。 她抱着头缩在沙发上,只想完完全全躲起来。 他又踢了一脚她的门,“开门。”等了一会儿,他才掏出钥匙,打开锁。 许惠橙突然跳起来,尖.叫一声踩上了沙发。 “山茶。”门一开,外面的朱吉武泛起冷笑,“你这反应真让我生气。” “不……”她胡乱地在沙发上来回踩踏,哭喊道,“你答应的……你答应的!” “那又怎样。”他慢慢关上门,笑开了怀,“我反悔了,不行吗?” 许惠橙惊惧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接近,感觉到气都喘不上来。她捂住自己的胸口,说话很艰难,“武哥……你放了我吧……” 她的哭声让他的心情豁然开朗,“我要看到你才高兴。”看一辈子,他才高兴。 她扑地一下跪在了沙发上,面容凄楚,“求求你……武哥,你就放了我吧……” 朱吉武走近后抚上了她的脸,“山茶,你和我在一起很痛苦么?” 她颤抖着不吭声。他的表情很不对劲,像是疯了一样。 “来。”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针筒,推了推后,他诱哄着道,“我这里有个好东西,可以让你变得很开心。” 许惠橙望着那尖针,从脚底开始发寒,她慌张地摇头,“不……不!”她尖.叫着反抗挣扎。 朱吉武右手举着针筒,左手去撕.扯她的衣服。 她狠狠地咬他、推他。她在双手乱挥时,摸到了旁边的电话机。她抓起后,朝他的头部用力地砸,话筒正好掷到了他的左眼。 他偏了头,左眼因为冲撞而闭了几秒。 她把整部电话扔过去,然后拖起台灯的线,往他那边甩。 他眼前一花,右手的针筒滑到了地上。 许惠橙狼狈地跑下沙发。 朱吉武单着眼,手快地拽住她的腰。 她一下子被绊倒在地,旁边柜子上的几本书掉了下来。 他顺势牢牢禁锢住她。 许惠橙一边哭喊,一边踢他,他纹丝不动。她几乎是把周围能抓的都抓了,能扔的都扔了,却还是被他欺身上来。她声嘶力竭,“你杀了我吧!”她这么活着,都不知道图个什么。这个男人总是把她的未来碾碎。 她突然想一了百了。 朱吉武面色僵硬了下,他沾着她的眼泪,往嘴里尝了尝,然后拨开她的乱发,“我怎么会杀你。”他贴近嗅着她的发香,“没了你,我怎么活。”这句话他说得极其小声,而她哭着叫着,根本没有听见。 门外的敲门声很急。 许惠橙一惊,直觉那是她的希望之光。她趁着朱吉武还在失神的时候,狠狠地推了他一把,然后拿起书本,奋力掷过去。 他闪躲那几本书的瞬间,她又用膝盖狠狠顶他的下腹,在他吃痛而松开她时,她赶紧爬起来,奔跑过去开门。 钟定这时正要撞门,幸好是收势及时,没有误伤到她。 他一把接住了许惠橙,双手环着她。 她紧紧回抱他,身子还在发抖,呼吸随着哭泣一下一下,梗着似的。在这一刻,她只想躲在这个怀抱寻求安全感。 钟定轻轻拍着她的背,望向屋内的眼睛,墨黑而沉寂。他阴恻道,“你还真当我治不了你?”他看到地上的针筒,俊容闪过戾色。 从许惠橙的反应判断,她没有被注射。 朱吉武的神情闪着疯狂。“那就来。” “朱老板。”钟定瞥到朱吉武蓄势待发的暴力,勾起诡异的笑容,“我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了,那都是些小毛孩的行径。” 钟定的这笑容一出,朱吉武的理智归位了。 钟定的大名,伴随着的都是些不太好的事迹。但是,钟定的确不打架。传言都说,钟定怕痛。 朱吉武重重喘了喘气,放开拳头。如果对方是个普通的姓氏,那么事情好办。可那是钟家唯一的少爷。 钟定低头轻声问怀里的人儿,“小茶花,他打你了?” 许惠橙瑟缩地摇头,把他抱得更紧。 他抚了抚她的头,抬眼向朱吉武时,带着明显的嘲弄,“朱老板,这暂时还是小茶花的闺房。” 朱吉武沉着脸。他真想把钟定揍死,真的。最后,他还是理智战胜了心理的扭曲。他拾起地上的针筒,走了出去。 钟定拥着许惠橙进来,甩上门后说道,“小茶花,收拾东西。” 她双目还盈着泪水,愣愣的仰头看他。 “事不过三,我不希望这种场景再出现。”如果刚刚就把朱吉武的头骨扭断,那声音一定很好听。可惜,会吓坏小茶花。 她抹了抹眼泪,“那……” “你喜欢住复式?”钟定环视客厅一圈,“我那里比你这宽敞多了。” 她惊讶地忘了哭,指了指他,又指指自己,“我……们……?” “嗯,我们。”他拍拍她的脸,“收拾东西,等会就走。” 许惠橙还是呆呆的,泪痕未干。 他眉峰微挑,“你还想住这儿?” 她赶紧摇头,匆匆上了二楼,开始整理行李。 钟定闲闲地坐在楼下,拨出去一个电话。 “喂?”那边接起后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和笑声。 “早川里穗,收网了。” 早川里穗微微往角落里侧了脸,“结束?” “嗯,朱吉武留给我收拾。” 早川里穗笑得宛若一朵花,“钟先生不是不打架吗?” “打架?那太幼稚了。”钟定缠着台灯的线玩,眼光飘向了二楼的身影,淡淡道,“我那叫格斗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备注:留言2分的超过25字可送积分哇。 谢谢。 大分麥燒酎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瓜兄扔了一颗地雷 微凉徒眸意″浅挚半离扔了一颗地雷 匙羹扔了一颗地雷 大神算公主扔了一颗地雷 大神算公主扔了一颗地雷 大神算公主扔了一颗地雷 大神算公主扔了一颗地雷 大神算公主扔了一颗地雷 Hui扔了一颗手榴弹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第44章 许惠橙之前整理的行李不多,她没打算搬家去G市。她是要重新开始。 所以这趟离开,她很快就准备完毕。 她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小房间,然后义无反顾地拎起行李下楼。 这里的伤痛,就让它烂死在回忆里。 她跟着钟定出去、关门。进了电梯后,她望着镜中的自己,自言自语道,“我自由了吗?” “是的。”她自己答完,突然弯起嘴角笑。 钟定在旁看着她傻气的行为,没有讥讽。 他似乎已经把她当成了一个包袱,一个他愿意背负的包袱。虽然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份怜悯之心从何而来。 他以前不是个好人。 当然,将来也不会是。 ---- 许惠橙到了钟定的房子,显得很局促。钟定刷了指纹开门,她则在门口探着头,“钟先生,我可以住这里吗?” “如果你有别的地方去,随便你。”他不想理她,直接进去。 她在这个城市没有依靠,而且钟定还能震慑朱吉武。她没得选择,于是深深一鞠躬,诚恳道,“钟先生,打扰您了。” 钟定给她安排的是上次她睡过一晚的客房。下层功能房间都很齐全,所以基本上她在下层活动就可以了。而上层,是钟定的领域。 “自己休息。”钟定淡淡地说完就准备上楼。 许惠橙又是一鞠躬,“钟先生晚安,祝你好梦。” 他不回应。 她倒也不是很在意他的态度。她大概知道,钟定就是这种爱理不理的个性。 许惠橙洗完澡就上床休息。这套房子很安静,床褥又舒服,她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。临睡前闪过的念头是,钟定的未婚妻没有住这里么? 许惠橙前几天的睡眠不算太好。她担心朱吉武的突袭,后来他一直没过来,她倒安心些,但还是浅眠。 这一晚,她睡得很沉。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家里,爸爸、妈妈、弟弟和她在那个小屋子里和和睦睦,那是她丧失了几年的美满。 她在梦里拼命地笑。 非一般的幸福感让她沉溺其中,根本不想醒来。甚至到了第二天早上,她都觉得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十六七的小姑娘,后来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 她眨了眨眼,脸上还是挂着笑。 待迷蒙过去,她明白,那仅仅是一个梦而已。她突然在这样美梦和现实的落差中,掉了泪。她用被子盖住头,在里面闷着让眼泪流出,紧紧咬着下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。 情绪宣泄了一阵,她慢慢平静,然后起床、洗漱。出去客厅时,她的眼睛红通通。 下层还是只有她一人。她不晓得钟定是没起床,抑或出了门。 许惠橙望了望楼梯口,想起上次见到他时的情景,还真可怕。她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再踏进这里,已经换了心境。 她出了大露台,望见四处幽静的环境,深深吸了一口气,还展开双手,仿佛要拥抱大自然。 “小茶花,你这个样子很傻。” 许惠橙慌忙回头,望到上层的阳台上,钟定倚着栏杆,俯视她这边。她立即换上笑脸,问候道,“钟先生,早安。” 他微哼一声,然后转身离开阳台。 她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暗怵自己是否哪里没顺到他。等到早餐后,她才知道他怎么不满意了。 王嫂依旧送了早餐过来,双份的。 钟定吩咐着,“暂时不用送餐过来了。” “好的。”王嫂没有问缘由,听令行事。 许惠橙瞄了眼钟定,然后低头默默吃自己的。 待王嫂出去了,钟定才哼着,“小茶花,你就在我家白吃白住?” 许惠橙噎住了,好半响才喃喃说,“我……没……”她确实想报答他,可她什么都没有。而他则什么都不缺。 他撇嘴,“不会家务?” 她听出来了,赶紧点点头,“会,我会。” “那就好好干活。”钟定笑得很开心,“工钱抵房租。” “是的,钟先生,我会好好干。”她就知道,他不会那么好心。 ---- 除了干活之外,钟定没有制定别的规定。许惠橙本以为他还要罗列一大串规矩,居然没有。 只是,在他家当保姆相当辛苦。因为钟定非常挑剔。他奴役她的时候,显得非常开怀。 她干完第一天,累到趴在床上就睡着了。 许惠橙之前有想过,自己这么搬进来钟定的房子,他未婚妻知道的话,估计不高兴。虽然她和钟定没有不轨行为,可是孤男寡女同居一室,真要说没什么谁也不信。 她对他未婚妻有着一份愧疚。以至于,当那个未婚妻找上门时,她毫无招架之力。 许惠橙搬来的第三天,钟定有事出外,留下她一个人在家干活。 门铃响后,她在那踌躇了一会儿。既然是来找钟定的,她出现反而不好。 可是门铃一直响。 许惠橙便想着以保姆的身份出去应对,于是开了内门。 门外的女人戴着一顶复古波浪大檐帽,遮住了上半脸,显露出来的下半部分十分精致,红唇微微上翘。 许惠橙礼貌地笑笑,“请问你是?” “我?”那红唇弯得更美。“我是钟定的未婚妻。” 许惠橙心里惊了下,脸上还是陪笑,“钟先生……他不在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沈从雁伸出左手食指顶了顶帽檐,直截了当道,“我是来找你的,第三者。” “不是……您误会了。”许惠橙犹豫着要不要开门。 “你为什么不开门?你不相信我吗?”沈从雁拉下帽檐,低了音量,“这个年代,人和人之间的诚信度居然如此之低,尤其是小三对原配的怀疑。” “不是。”许惠橙想想,这个高级小区,进出都审查严格,这应该不是骗子。她开了门,恭迎沈从雁进来。“您好,我是钟先生家里的保姆。” “保姆?”沈从雁踩着细高跟进来,打量完许惠橙,她评价道,“这衣服、这发型,这容貌,太不堪。” 许惠橙没有反驳。她瞅着华贵的高跟鞋经过的地面,她觉得,钟定要发脾气了。 沈从雁倏地哀叹一声,不知怎么抖开一条丝绸手绢,拭着自己的眼角,“世风日下,道德沦丧。我早就听说,现代社会是小三当道,一夫一妻制度岌岌可危。” “不是。”许惠橙摆摆手,“我和钟先生真没什么。” “你莫要狡辩。”沈从雁的纤纤玉指颤抖不已,“你和他——”她又大泣了一口气,才继续,“是不是日日夜夜芙蓉帐.暖度春.宵?” 许惠橙摇头,“没有……”她这下慌了,不知要如何解释。 “上帝呐!”沈从雁扶住旁边的装饰柜,泪如泉涌,很有弱柳扶风的姿态,“我怎么这么苦命要来当原配啊。如果这小三倾国倾城也就罢了,可就这般长相,怎媲美我的花容月貌。” 许惠橙被这阵仗吓住了。 “我那未婚夫先生居然是个瞎眼的。”沈从雁卷起手绢,掩面道,“难道我注定红颜坎坷。” “……” “情敌小姐,我自小就是高等教育,即便遇上你这样的第三者,我也是手无缚鸡之力。” 许惠橙张了张嘴,却不懂该说什么。钟定的这个未婚妻似乎听不进任何的解释。 “我知道你嫉妒我的天生丽质。你是不是准备了硫酸,要来对付我?”沈从雁越哭越大声,“这世界太可怕了。我这样貌美善良的女人,已经毫无立足之地。我该如何是好啊。” “那个,我不是……” “对了。”沈从雁突然哭声一停,从手绢里抬起头来,“情敌小姐,我有个问题,想向你打听打听。” 许惠橙都变得一惊一乍的。“您……您请说……” 沈从雁神秘兮兮的,“我那未婚夫先生,是不是又短又小,还起不来。” “没……这回事……”许惠橙几乎是下意识为钟定澄清。 “果然!”沈从雁又开始捂脸哭喊,“你还说和他清清白白,你都知道他不短不小。” 许惠橙知道自己说错话了。 “原配太苦命啊!古有包青天夜审陈世美,可现在,我要去找谁申冤啊!”就在沈从雁哭得血泪盈襟时,她的包包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。 于是,她的哭泣立即止住了。她拉开包包,掏出了一个大闹钟,然后她花容失色大叫“啊!” 许惠橙又吓了一跳。 沈从雁按熄了闹钟,“不好意思,我记错时间了。”她把闹钟重新塞回包包,恋恋不舍的,“情敌小姐,我还有场演出要赶过去。我们改日再战,改日再战。” 她匆匆往外走,然后想起什么,又回头,重新变回梨花带泪,“如果我那俊逸非凡的未婚夫先生回来了,麻烦你告诉他。我已经伤透了心,准备去跳海了。让他别——”她顿住,后面的话说得撕心裂肺,“别去殉情,我的心会疼。” 沈从雁推开大门,宛若朗诵诗歌一样,饱满深情道,“啊!大海啊大海。” “我来啦!”她说着就小跑离开了。 许惠橙呆若木鸡,久久回不过神……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^______^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樱筱桃扔了一颗地雷 第45章 许惠橙走到沙发那边坐下,对于刚刚的场景,她适应不能。 她不禁抹抹额上的汗。 不得不承认的是,钟定的眼光非常奇特,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。不过,大概也只有这样来去一阵风的女人才能和他契合了。 仔细一想,这对未婚夫妻,其实还真的挺般配。 她发呆了一会儿,等虚惊过去,就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。于是她赶紧过去抹地。 那个未婚妻留下的鞋印,许惠橙仔细擦拭,生怕屋主回来发现后,又摆脸色。 许惠橙很久没有这么打扫卫生了。钟定这套房,上下两层楼,他都要她负责。一日三餐,她也得斟酌他的口味。她还要去大露台浇花、除草。还好,每天有专人送新鲜的菜肉过来,否则,跑腿买菜还是她的活。 钟定奴役她奴役得理所当然,仿佛她本来就是他的保姆似的。 许惠橙擦完了地,又匆匆进去厨房准备晚餐。 她住进来两天,他都是都待在家里,晚上也没有出去娱乐。她很是纳闷,钟定和未婚妻什么时候才去约会。等会儿她是不是要和他说明今天的情况,好让他和未婚妻解释解释。 听到玄关传来的声响,许惠橙往围裙上抹了抹手,笑着走出来。她主动帮他拎拖鞋,还很有礼貌地问候,“钟先生,您回来啦。” 钟定垂眸看她弯腰恭迎的奉承姿态,讽刺道,“小茶花,你越来越像我家添柴了。” 那个名叫“添柴”的,钟定说是他养的一只狗。他还曾经描述,她笑的时候和添柴一模一样。是的,他用的词语是“一模一样”。许惠橙当时听了,就垂头洗碗,不说话。 她现在也不说话,笑容隐淡了些。 她开心的时候,会露出一颗尖虎牙,别的牙齿都很整齐,就是那一个,长歪了。钟定以前觉得小虎牙特煞风景,如今没见着,又不太乐意。他越过她往里面走,嘴上说道,“改天带你去见见添柴,你会跟照镜子一样。” 许惠橙默默回去厨房。 D市都有喝汤的习惯,她刚来这城市的时候,搞不懂为什么天天都要喝汤。她也不会煲汤,后来就买了个电炖锅,省事。 她来这里,也是想这么倒腾的,可是钟定却不爱这种高科技产品。 于是她只能向王嫂讨招。 王嫂非常高兴,“这是第一次有姑娘家亲自给钟先生煲汤呢。” 许惠橙干笑。心里暗想,他都不请年轻的保姆么? 王嫂支招后,又道,“以前那些初中高中小女生,都只送巧克力。一到二月中旬呀,那些礼物寄过来,堆得都没地方放。后来,钟先生放一把火烧了,还说世界终于清静了。”她叹气,“清是清了,静也静了。可是没有姑娘家再送礼物了。” 许惠橙听了,低声说,“确实是他会干的事。”钟定个性要是亲和的话,倒追的女孩肯定一卡车一卡车的。嗯,如果像乔延的话。 饶是王嫂再怎么传授,许惠橙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天内厨艺突飞猛进,所以她煲的汤,和王嫂的完全两个档次。 好歹,钟定没有再嫌弃了。 两人共餐时,许惠橙提起了未婚妻的事,说道,“钟先生,你的未婚妻今天来了。”她才想继续解释自己被误会是小三的事,谁料,钟定飞来一句,“哪个未婚妻?” 她愣住了。原来还有几个么?“我……不知道她是哪个,她……长得很美。”那个未婚妻的容貌,的确非常惊艳。 “不认识。”钟定已经想不起沈从雁长什么样了。他知道她美,但就是没印象。 许惠橙举着筷子,忘了夹菜,“不是要和你结婚吗?” “谁规定要认识才能结婚?” 她和他接触越久,越觉得他的世界观很奇特。她皱了下眉,“那为什么要结婚呢?” 为什么?钟定扬了扬眼,嘲弄一笑。“因为,所以。”因为她姓沈,而沈家只有这一个可以嫁。多简单的原因。 许惠橙掐断自己的好奇心。“钟先生,我祝你幸福。” “哦。”他漫不经心的回道,然后啜了口热汤,细细品了下味道。 许惠橙再迟钝,也能感觉到他对于这桩婚事的不上心,她联想到他未婚妻那神经兮兮的样子,心里有些明白,大概不是自由恋爱的。 她以前见惯了出轨的男人。有些客人就是家里有妻有女,还出来寻找刺激。她在社会的阴暗面里辗转多年,可是对于婚姻这件事,她还保留着一份憧憬。 譬如她爸爸和她妈妈的相濡以沫。 虽然,她自己已经丧失了那样的资格。 ---- 许惠橙出行的日期是在两天后。年前的机票紧张,她当时改签已经无法再延后。 钟定之前没有问她什么时候走,晚餐后他才得知她即将离开,他瞥过去一眼,“你到了那里,有地方落脚?” 她摇了摇头,“我先找个出租房,住下再作打算。”她没有去过G市,可是想到家人都在那,就倍感亲切。 “不在这过年?” 她又摇头。“我过完年,就在那边找工作。”她在这里过的春节,不曾有过喜庆的心情。 钟定在旁边的糖罐里揪了一颗糖,抛到嘴里,“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?” 许惠橙住进来时,还吃惊于他的嗜糖如命,后来渐渐习惯了,在家的他,和在外不太一样。她回答说,“服务员、洗碗工这类的。”因为比较好找。 “就这样?” “我……没文化……”她轻轻道,有种无法掩饰的自卑感。在这个大学生满街跑的年代,她这样的,也就只能干干那些活。她在钟定面前,其实不太会觉得羞愧。但是这一次,例外。 钟定继续淡淡问,“最高什么学历?” “初……中……”她的头低得不能再低。 “文盲。”他下了结论。 许惠橙因他的这个词而刺了一下,她咬着唇,不反驳。 钟定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沙发,站到了她的跟前。他捏起她的下巴,“小茶花。” 她这才发现,他眼里有一片清清的笑意,不似平时那样的讥诮。 他唇角勾了,“来说说,谁最帅?” “钟先生,你最帅。”这句话,许惠橙已经说得很自然了。 “小茶花。”钟定的眉眼弧度如月,“想不想看看更帅的钟先生,嗯?”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^_____^ kiki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第46章 许惠橙当然不敢回答“不想”。 所以,她跟着他上楼,纳闷他接下来还要如何自恋。 复式二层,才是钟定的活动区域。 许惠橙当初上来打扫卫生时,光是那个健身房就让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。 这里还有一个品酒间。 她不晓得钟定究竟爱酒到什么程度,只是对于那里摆放酒瓶的数量很吃惊。 她更没想到,他是要在这里耍帅。 当黑胶唱机转动后,钟定回头看了眼许惠橙。她拘谨站在门口,晕黄的壁灯投射在她的头发,半张脸隐在昏暗中。 他走向吧台,“小茶花,过来坐。” 许惠橙端不准他的意图,听话坐上吧台凳。 钟定在手指在酒格子间跳着跳着,抽出几瓶酒。 当他抛出盎士杯的时候,她就知道他要干嘛了。她愣愣地望着。 会所那里的吧台小哥,是个长相普通的调酒师。毕竟那里来的客人都是男性居多,摆个大帅哥在吧台,毫无意义。不过那个普通小哥,倒是会花式调酒,经常露一两手。她们这些小姐们看着也会喝喝彩。 钟定的花式和会所小哥不一样。 钟定没有表演夸张的空中抛酒瓶,他就是偶尔的一个干净利落的动作,就很有味道。譬如,左手在往盎士杯倒酒时,右手的手肘上,调酒器在一下一下跳着。譬如,当他漫不经心甩着一个杯里的酒水时,许惠橙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,然后,那些酒水在空中沿着抛物线,果然进去了另一个杯子。 她倒抽一口气,然后热烈地拍手,“钟先生,你好厉害!” 钟定已经很久没有观众了,当然,他也不在意这些。他看都没看她一眼,专注于手中的盎士杯和酒瓶。直到推给她一杯淡粉鸡尾酒后,他才瞄着她的小虎牙,撇嘴道,“你现在这个样子蠢透了。” 许惠橙掩住笑意,捧起酒杯,啜了一口,有一点酸、更多的是甜。“钟先生,你学过的呀?” “啊。”他把玩手里的盎士杯,“中学时候,经常翘课去酒吧玩。” 她又灌了一大口。“那不是学了好多年?” “别喝太急。”这个把他的调酒当白开水喝的女人,明显不具备任何品酒的潜质。“中学都在玩这个。” 她握着酒杯,摇了摇。“你不上课吗?” “没去。”钟定笑了,听语气挺得意。“不过,我好歹也混到了高中学历,比你多三年。” 许惠橙瞪大了眼。现在这个年代,高中毕业很值得骄傲么。但是,因为他的这句话,她之前的自卑消散了大半。她继续喝了一口酒,换了话题,“钟先生,这个有名字吗?”她虽然外行,但也知道调酒都有着难懂的名字。 “French kiss.”钟定说完,不怀好意地笑,“你读初中时,学过英文么?没有的话,我给你翻译,这个酒中文叫‘你很蠢’。” “初中也是有英语的……”她嘟哝着又喝了一口,味道很好,禁不住就想尝,这么一口一口的,居然就见底了。她抿了抿唇,口腔中还留着酒的香甜,比她以前喝过的所有酒味道都好。 他有意玩耍,一杯一杯,五彩缤纷的颜色排成一列。 许惠橙是个称职的观众,鼓掌声赞美声,极度奉承,就是说话越来越晕乎乎。她的酒量在会所练了些,只是,初初喝得急,没一会儿就头重了。 她一手托着腮,蒙着眼去望面前的男人。 他的眉目在晕影中,透出了俊秀魅惑的轮廓。 这样的气氛中,简直酒不醉人人自醉。许惠橙舌头有些打结,“钟先生,你……你是……钟先生吗?” “活该。”钟定听她这声音,就知道她醉了,“让你别喝那么急。” “钟先生,你长得……好像……一个人。” 他横她一眼,“没人说我长得像鬼。” 她摇头,摇着摇着,趴倒在吧台上。然后她勉强撑起自己的下巴,仰头看他,反驳道,“不是像……一个人,是……像……一个人。” “舌头捋直了再和我说话。” 许惠橙发出模糊不清的“噜噜噜”声音,貌似是真的在口腔捋舌头,她笑开了,“我跟你……说……我认识……一个,一个男的,长得可帅可帅了……” 钟定飘来冷淡的一瞥。 “他对我可好……可好了……” 他更冷淡了。 “我……有他电……话。”她打了一个嗝,“可我不敢找他……” “滚出去。” 许惠橙完全不听他的,她拍了拍嘴唇,继续自说自话,“我很高兴……我……初.吻……是他的……” 钟定讽刺道,“就你这种,还有初.吻?” “我……有。”她扶着头,坐直起来,“和他们……不亲……我讨厌!” 他放下盎士杯和调酒器,语气恶劣,“你是很讨厌。” “我不……讨厌……”她的思维已经和他不在同一个频道,“他很温暖。” 钟定切道,“你这么怀念,我还以为他是火山。原来就是温泉而已。” “你不懂……不和你说……”许惠橙说着说着,就侧脸趴倒了。她闭上眼睛,手指在自己的唇瓣轻抚。 那动作映在钟定的眼里,无端端就让他引了心思。他扶着她的肩,俯下头去,“小茶花。” “嗯……”她迷迷糊糊,半睁开眼。见到他的贴近,她抬着头,想要坐起来,却正好给了他一个角度。他改扣住她的脑袋,倾身含.住了她的唇。 许惠橙恍惚乏力,只能被动地仰头承受着他的攻袭。 和乔延那一次完全不同。这种侵略性的强势,是钟定。 她和乔延,只是双唇相贴了数秒。 而钟定,则卷进了她的嘴里,几乎要夺去她的呼吸。她闪躲着他的追逐,却被他勾得无处可逃。 她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,在他的吮.吻中,她觉得自己烫得快要溶掉了。 ---- 许惠橙半夜醒来时,惊了一下。 她的记忆就停在喝酒的时候,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,比较混乱。 钟定和她亲.吻的过程,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,她都分辨不清。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,是昨天的那套。 许惠橙下床去卫生间,在镜子中望了一眼,然后就定住了。她的下唇,有个伤口。颜色特别鲜艳。 她伸手摸了摸,一阵疼痛传来。那……她就是真的和他亲了? 她懊恼地坐上马桶,拼命回想当时是怎样的场景,却只能捕捉到片段。而她居然不记得,是谁先主动的。就怕是她喝醉了酒,把他错认了乔延。 许惠橙准备洗个澡再回去睡。就在她脱下衣服时,又惊住了。 她的颈肩处,有几处印记。不同于乔凌的齿痕。那些淡红的斑驳,有暧.昧的意味。她的目光继续往下,然后微微松口气。其他部位没有吻.痕。 不知昨晚她和钟定是如何擦枪走火,可是从现今的状态来看,最终没有成。 许惠橙站在花洒下发呆。 她怎么也想不到,钟定会和她热.吻。毕竟,她只是一个低廉的妓.女。 也许……他也是喝醉了。 许惠橙洗完澡,换上了干净的衣服,重新躺回床上,却难以入眠。 钟定救了她,所以她怀着报恩的心情和他同住。 她从没有将两人的关系往别的方面上想。他眼高于顶,自然瞧不上她。而她离开了会所,也想重新开始,不再往卖.身的路上走。 但是,她现在意识到,就算她怎么把两人关系纯洁化,他们都是一男一女。 钟定不是阳.痿,他会有正常的需求。而在欲.望之下,她和他同居一室,不太好。 但是转念一想,钟定应该不至于饥不择食吧。譬如昨晚,他都留下了印记,不也抽身而退了么。 ---- 许惠橙在这厢担心钟定憋太久,会兽.性大发,可是第二天,钟定就有了纾解的渠道。 这天,许惠橙瞄着钟定的脸色,见他毫无异常,便也不提及昨晚的事。 她还是为他煮饭、打扫。 钟定白天待在楼上的书房,到了傍晚时分,他下了楼,俨然一副出门的衣着。 许惠橙当时在大露台抹休息凳。 钟定走过去,“小茶花,跟我出门一趟。” “啊?”她之前没有察觉到他出来了,吓了一跳,“去哪儿?” 他淡淡反问,“我需要和你汇报?” 许惠橙不吭声了。 临走时,钟定让她化妆。 她愣住,“我不会。” “弄你会的那种。” “我化妆品扔了……” 钟定兜她去了彩妆品牌店。等许惠橙挑好了一套,他就命令她化好妆再走。于是在那导购员惊异的目光下,许惠橙又变回了浓妆艳抹的模样。 导购员干笑着,好心问道,“需要帮忙吗?” 钟定却道,“就这样,挺好。” 直到去了一个幽静的场馆,许惠橙才知道钟定是来干嘛的。 这里是会员制的私人别馆。大堂站立的姑娘们,个个高挑秀美。简单点说,供男人找乐子的地方。 服务员领着钟定和许惠橙上了五楼。 许惠橙一路都很忐忑。她不想踏进这种场所。 进了包厢后,乔凌的笑声就传开来。他转头见到门口的钟定,眯起眼,“你可算出现了。” 钟定笑了笑,往乔凌的方向走去。 原本被他遮挡着的许惠橙这下暴露在众人眼前。 乔凌首先见到,他眼睛一闪,望向钟定,“搞什么。” 钟定闲适地坐下,朝许惠橙招手,“过来。” 她很听话,过去坐到他的旁边。 不远处的公子甲吆喝道,“钟少爷,不带你这样携眷的啊。” “最近手头紧,包了一个就养不起别的了。”钟定揽住许惠橙的腰,掏出烟盒,晃出一根烟。他拍了拍她的腰,她立即会意,于是帮他夹出那根烟。他微微低头,她则将烟送到他嘴上,然后她瞄到桌上的打火机,又帮他点了烟。 乔凌啧啧道,“亏得梁老板听说你要过来,还给你留了红牌。” 钟定呼出一口烟。“别是你捡剩的。” “还不是你赞她技术过关,所以她一炮而红。” “不认识。”钟定松开了在许惠橙腰上的手,搭上了沙发的靠背。 许惠橙在旁听着,没有说话。 她大概知道,钟定这趟出门是和这帮子约好的。 但是他来寻.欢作乐,为什么要带着她?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哇 ^______^ 放着我来扔了一颗火箭炮 减肥好痛苦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第47章 过了一会儿,包厢里倒真是来了一位红牌。她进来后,扫视了场子一圈,然后视线集中在钟定那边。当然,她也见到了在他怀里的许惠橙。 红牌很识相,没有硬是凑到钟定的身旁,她去了乔凌那边。 乔林嬉笑着搂过红牌,低头在她脸上掐了几下,在她耳边打趣道,“钟少爷是穿上裤子就翻脸的典型啊。” 红牌微笑,并无不悦。 乔凌端详着她的五官,然后回头望向许惠橙。 他很是费解。 许惠橙真正的容貌,虽然挺有特色,但是在这个私人会所里,也不算稀缺。他不明白怎么钟定会包她这么久。乔凌和钟定相交多年,深知钟定的冷漠。即便钟定和谁可以保持一段时间的性.关系,他也绝对不会给予对方一个相对稳定的归属。 之前,乔凌约过钟定两三次,钟定都直接推辞没时间。乔凌猜测,钟定这阵子应该都是许惠橙在一起。 只是这样一想,乔凌更加好奇,许惠橙是否真是一个名.器? 于是,乔林逮着机会,压低了音量问道,“你那个妞,是不是很厉害?比梁老板家的红牌还高?” 钟定吸烟的动作,顿了一下,笑意不明,“怎么?” 乔凌半开玩笑道,“什么时候腻味,我来接接手。” 钟定弹了烟灰,“大概等个三五年吧。” “你确定你没用错量词?”乔凌略皱眉,“年?三五个月你能坚持就不错了。” “我不放,她就是我的。”钟定的手掌在许惠橙腰上捏了捏,仍然是软软的肉。他低头挨近她的耳边,“你究竟开始减肥没?” “开始了。”许惠橙觉得痒,缩了缩躲避他的捏揉。 他掂着那堆肉,怀疑道,“什么时候?” “干活后……变瘦了。”她说的是实话,因为太累了,短短两天,她就觉得裤头没那么紧了。 钟定扯起嘴角,“120斤和119.5斤的区别?” 许惠橙有些哀怨地瞄他,这个男人嘴巴很坏,她无法与他争辩。 他瞧着她那样子,轻轻一笑,双眸闪着光,状似好心,“没钱买秤?要不,我送个秤给你。” 她低下头,避开他那嘲笑的目光。 钟定却越挨越近,呼出的气息密密喷在她的耳边。碍于包厢里还有其他人,她也不能拂了他面子,只好任由他欺负。 他得寸进尺的,嘴唇轻贴她的耳垂。 她的耳根泛起不自在的红晕。 在外人的角度,钟定此刻和许惠橙十分暧.昧。 先前就有传言,说钟定养了个妞,还亲自出面护着。后来好一阵子,大家都没见到钟定。平时钟定隔三差五的,就要找找刺激。而今,却突然耐得住寂.寞了。 众人不禁暗暗打听许惠橙的来历。 许惠橙感觉到四周偶尔投射过来的探究目光,她也纳闷钟定到底怎么回事。她以为他这趟是来纾解性.需求,只是那个红牌都腻到乔凌怀里去了。 钟定这边,谁来陪? 她是这么疑问着,可是当钟定揽住她时,她仍然很尽责地帮他递烟倒酒,一脸媚.笑。 他不甚满意,“笑得真丑。” 她敛起表情。 他勾起她的脸,“就这样很好。” ---- 酒过三巡,乔凌说起,这家店的红牌,伺候过钟定几次。他说着还推攮着红牌去钟定的方向。 红牌靠在乔凌的胸膛,朝钟定笑了笑,但却没有动。 许惠橙见状,没什么反应。以钟定的性格,他就算是和几个女的玩群.战、野.战,或者虐待,她也不会惊讶。 钟定对于乔凌的调侃,嗤着道,“说得好像你没玩过一样。” “我哪有你狠心,翻脸不认人。”乔凌说这话时,手指在红牌的腿上游移,眼睛却是瞥向许惠橙。正所谓,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痒。他非常好奇许惠橙有何过人之处。 钟定自然晓得乔凌那眼神的含义。他低头望向怀里的女人。她乖顺地仰头回望他,眼里全是他,余光都没有分给乔凌一丝一毫。 钟定眉眼一弯,将她抱了过来。“小茶花肚子饿么?” “有点。”她和他没吃晚餐就出来了。她也知道来这地方就是喝酒抽烟,哪是吃饭的。 他咬着她耳朵,“等会儿我们去吃饭。” 她讶异了。看来钟定此行真的不是来找女人的。莫名的,她心中因为这个想法而有了点欣喜。 私人会所在的区域,是城市的新中轴。再往东走,有一家手工的甜品店。开店的是一个老婆婆,生意特别好。只是店面简陋。 许惠橙想着钟定不知道会不会嫌弃那里,她没来得及细想,话就先出口了,“钟先生,我带你去吃甜品。” “你别多吃,120斤。” 她一听,又不太想和他说话了。 乔凌在旁窥见钟定和许惠橙的亲昵,有意搞破坏,说道,“你今天自带这种姿色的妞,这让梁老板的脸往哪搁。” “他爱搁哪搁哪。”钟定轻拍着许惠橙的背,转向乔凌那边时,他似笑非笑,“她现在归我,你自己抱你的红牌就行。” 乔凌明显意外于钟定的话,他好半响才琢磨出话里隐约的警告,于是更加好奇了。“她真那么厉害?” 钟定没有纠缠这个话题,他低头继续嘴损许惠橙。 许惠橙装作不介意他的毒舌,心里却泛起了情绪。她的确比不上红牌的身段,可他都帮她赎了身,怎么还将她摆在那样的职业上。 在钟定放开她,转过去和乔凌碰杯时,她悄悄往后挪,借机和钟定拉开距离。 钟定谈笑风生的表情未变,一只手却快速地扯住她。 她一时没稳住,被他的力道带得整个人倒向了他。 他平平道,“小茶花,投怀送抱有的是机会,别在众目睽睽之下。” 许惠橙挣着起来,颇有恼意。“钟先生,我想去洗手间。” 他哼笑一声,“去吧。” 她匆匆站起,一边走向洗手间,一边腹诽着钟定的恶劣行为。 幼稚!讨厌! 这个包厢的确比会所的高级,洗手间的区域和包厢是完全隔开的,而且包厢还有附属的几个小格间。所以许惠橙避免了在洗手间撞见野鸳鸯的场面。 她本无排.泄之意,纯粹是逃避钟定而已。只是既然来了,那就顺便解决。 完毕后,她仍不想出去,一个人在洗手盆旁边发着呆。 没一会儿,有人来敲门。 她才不得不出去。 门外的男人她没见过,她几乎是习惯性地陪笑,然后准备回去包厢。 男人看到她的第一眼,皱了眉。 许惠橙和他擦肩而过,他就突然拽住她,“你就是钟定砸重金包下的那个?” 她惊了下,笑意骤退。 他粗粗浏览了后,又道,“近看才知道这么丑。” 她僵在那,生怕他有不.轨举动。 “钟定品位下降这么多。”他打量她的身材,“还是个肥妹。” 许惠橙完全不说话。 最后他的总结是,“又丑又胖。”然后他摇了摇头,放开她,迈步进去洗手间。 许惠橙慌张回到钟定的旁边。 她现在意识到了,她居然因为和钟定赌气,而给自己留下独个面对那群男人的机会。这里的男人们,都是放.浪.形.骸的角色。如若真遇上喝高了的,估计都不会顾忌她是钟定的女伴这件事。 钟定略过她眼里的谨慎,“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待个把小时。” “怎么会呢。钟先生,还是你最好。”起码他现在不会把她当小姐。 “怎么好?” “就是好。” “和谁比?” “和谁比都是你最好。” 他明显被这句话取悦了,“小茶花说话越来越中听。” 许惠橙想了想,虽然钟定也不算好人,但是不可否认,他是她唯一的浮木。 渐渐的,有几对男女去了小格间。包厢里烟雾弥漫,酒气熏散,透出了极其奢.靡的气氛。 许惠橙挨着钟定,半步都不敢离开。她熟悉这样的场景,更加明白,暗处里的禽.兽是如何张牙舞爪。 钟定将自己的酒杯端至她的唇边,“试试。” 她啜了一小口。 他问道,“如何?” “钟先生,还是你调的最好喝。”她完美诠释了“拍马屁”三个字。 钟定望进她的眼里,一会儿后,他才弯着眼笑,“那当然。” 许惠橙已经习以为常。如果哪一天钟定不自恋了,她才会震惊。 有那么一刻,包厢里的声音静了下去,某个格间传来的动静就显得极大。那女人连连叫着没停。 某个男人骂着,“你他.妈办事也不关门。”他说完就去那个格间“砰”地一下关了门。 许惠橙的目光快速地在那个男人的下半部分掠过,他已经鼓了。如果气氛再这么渲染下去,她身边的男人也极有可能立起来。那么现在以他女伴出现的自己,就危险了。 她太清楚,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这句话。 于是她低头,斜斜瞥钟定的那里。 钟定漫不经心地问,“小茶花,你在看哪儿?” “没……”许惠橙尴尬了,“没看哪儿。”这边的灯光太昏暗,她都没看清楚他是否有硬。 他环视周围,然后伸手抚了抚她唇上的伤口。 她怔住。 “想不想去吃饭?” 她点点头,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。 钟定笑,“那走了。” 他提出要走后,乔凌的表情变得很诡异,“你今天过来是干什么的?” “来见你。” 钟定的回答莫名其妙,乔凌完全理解不能,“我和你也就十来天没见,怎么有代沟了。” “你们玩,我出去吃东西。”钟定摆摆手,然后就撤场了。 ---- 晚餐后,许惠橙带钟定过去那家甜品店。 这是比较平民的地带,熙熙攘攘,非常热闹。 钟定的车开不进去,便在隔壁街泊车,然后和许惠橙并肩走过去。 许惠橙之前和乔延一起走过食街,可是却没有钟定这般的效果。迎面而来的女孩子们看到他时,纷纷露出惊艳的目光。她们再看向浓妆的许惠橙,顿时就有了种美男和野兽的观感。 许惠橙百思不得其解。按理说,乔延的长相和钟定都差不多,怎么就钟定有这种出彩的闪耀。 她转头望了望他。 钟定的神态和乔延有着很大的不同。钟定坏,特别是那双眼睛上挑时,简直坏透了。 而此刻,钟定就用那种坏坏的眼光回视她。“你说的那家店到底还要走多久?” “就快到了。”她不再看他,也无视路人的目光。 甜品店的生意非常火爆,店里已经没有位置,许惠橙便询问是否外带。 钟定点头应允。他点了烟,在棚外消遣时间。意思很明显,让她自个儿去排队。 她在等候点单结账的时间里,怕他不耐烦,偶尔就往他这边望。 却见有三个小姑娘上前和他搭讪。 许惠橙看到的只有他的背影。那些小姑娘的表情开始羞答答的,后来骤转成灰败,最终悻悻然走了。 直到重新上车,许惠橙才好奇问道,“钟先生,你平时有很多艳.遇吗?”她和乔延逛的时候,怎么就没这等事。 艳.遇不是应该和容貌有关么。真奇怪。 钟定从后视镜望她一眼,大言不惭道,“我站在那里,就是个艳.遇。懂么?” 许惠橙点头,又再点头。 她懂。因为这个男人简直是自恋爆棚。 ---- 许惠橙和钟定回家吃完甜品后,就提起自己明天的飞机,“钟先生,我明天会很早很早起,你就不用来送我了。” 他神色顿住,“我说过我要送你?” 她糗了,摇摇头。“我回房了。晚安,再见。”她往前走了一步,又回头,深深一个大鞠躬,“钟先生,谢谢你。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。” 她会永远记得,有那么一个自恋的坏蛋,将她世界里的水深火热全部驱散。 “别太惦记我。”钟定随口道,“我钟定做好事都不留名。” 许惠橙笑了。 各自回房后,她将自己的行李全部收拾好,调好闹钟。 她满心以为自己可以离开D市了。 结果却没有走成。 因为她的闹钟,没有响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大分麥燒酎扔了一颗地雷 kiki扔了一颗地雷 第48章 许惠橙的航班起飞时间是早上八点二十分,她计算了下时间,将闹钟定在了五点半。 她这几天的起床时间,都是早上七点半左右。她今天也是睡到了这个时辰。窗帘很厚实,外面的阳光透不进来。她醒来时还蒙蒙的,以为是半夜。摸到手机一看时间,顿时一个激灵。 她慌得没空去纠结为什么闹铃不响。她急急忙忙冲去洗漱,乱成了一团。 出来时,她稍微冷静了下,赶紧打电话去航空公司问还能不能改签。得知不能再改签后,许惠橙有想哭的冲动。 年前的机票都已经订满了。她又打电话去火车站问,也是一无所获。她望着自己收拾好的行李,一瞬间,真的泣了几声。 许惠橙等情绪平复过去,才查了查自己的手机闹铃。她记得睡前明明还确认过,闹铃状态是启动的。 怎么会失效了呢? 随之而来的,是茫然。 她不知道钟定愿不愿意继续收留她。如果钟定要赶她走,那她真的无处可去。公寓那里,她不敢再回了。别的地方,她就算住着,也是提心吊胆,就怕哪天朱吉武找了过来。 她出了房间,站到楼梯口望了眼楼上。钟定一般都要将近九点才会下来。 她进了厨房做早餐,然后擦桌子、去大露台扫地。 在她忙了一大轮后,钟定终于出现了。 他见到她,没有太过惊讶,很平淡问道,“怎么没走?” 这话却让许惠橙踌躇了,她低下头回答,“我睡过头了……” 钟定眼里有一丝笑意闪过,随即又平静无波。“然后呢?” 她瞄瞄他,掂着胆子轻问,“钟先生,你能……继续收留……我吗?” “大声点。”他的语气听上去不太乐意。 她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,心里仍然没底。 过了半响,他欣赏完她那样怯生生的样子,才答应,“老规矩,不能白吃白住。” 许惠橙点点头,盈着感激,“我会好好干。等我买了回家的票——” 他截断她的话,“你当我这是旅馆?” 她摆手,“不是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是我打扰您太久了……” 他懒得听她在那客套,“王嫂要回家过年,没人煮饭,就你了。” “好……的……”其实许惠橙自己也清楚,年前的票她应该买不到了。在这待到年后,也不失为一个选择。 于是,这一男一女的同居生活继续展开。 仍然是一个楼上,一个楼下。一个少爷,一个丫鬟。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,许惠橙感觉得到,这间房的主人,性格其实不像外在那么高贵冷艳。他偶尔很迷糊,突然就找不到自己的钱包在哪。似乎在他的衡量里,钱是最无所谓的。 她实在忍不住好奇,“钟先生,你不上班吗?” “偶尔去。” “你不是总裁吗?” “那么霸道的角色,我不干。”钟定撇嘴,“我就是分红的时候去露露脸。” 还好他不干,不然这么无所事事的状态,那公司应该离倒闭不远了。 ---- 关于会所的消息,许惠橙是某天晚上看电视才得知的。会所涉嫌各种黑色交易,而被勒令停业整顿。会所的主要负责人皆不知去向。 许惠橙盯着“不知去向”四个字,心里在想,朱吉武会躲到哪里去呢? 钟定出来客厅后,就见她望着电视发呆。他听到了新闻的最后一两句,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脸,“你别瞎担心。” 她愣了下,“钟先生,他……会不会威胁我家人?” “不会。”他的这句话说得肯定。 “真的?” “他自身难保,哪那么闲理你的事。”他不想多说,转了话题,“我要吃宵夜,法式烤布蕾。去给我弄。” 许惠橙点头,进了厨房。在他的训练之下,她的厨艺突飞猛进,特别是甜品类。她忙着忙着,先前对朱吉武的忧虑又没空去细想了。 这阵子她都没有太多的心思去顾外面的事,心境确实是没那么疲惫了。 所以,这么累死累活,也是有些好处的。 年关将至,许惠橙想着,钟定要回他的家过年,她一个人在这,也就和往年差不多。只是,现在自由了,应该能过一个轻松的春节。 哪怕一个人。 年二十一的那天上午,钟定拉着她到大露台晒太阳。 她在这待的时间长了,习惯了他这样惬意的生活状态。在她看来,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主。 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如此接近这类人物。这段时间,算是难得的体验。 虽说是有暖洋洋的太阳,但是毕竟是冬季,钟定倒像是不怕冷似的,穿着单薄的毛衣,露出大半的锁骨。 许惠橙本来不想来这晒,她还有大把的活。 可是钟少爷今儿很有心情,连那些杂事都给她免了。 她躺在庭院椅上,被暖阳照着,感觉昏昏欲睡。他在旁半坐着,手指在她的黑发间穿梭。 打破这和谐气氛的是他那部白色的电话。 铃声骤响,他冷眼扫过那屏幕。 随后,他起身走到露台的栏杆处,按了接听。 许惠橙刚刚已经睡了,突然被吵到,她有些茫然。她坐起望向他那边,眨了眨眼。她完全清醒后,他也回来了。 他的表情透着不悦。“我出去一趟,你自己玩。” 她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,默默点点头。 钟定离开后,许惠橙重新去干活。他没说回不回来吃饭,所以她还是预了他的份量。 中午,他没有回来。 许惠橙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厅,漫出一阵冷清的感觉。其实,钟定用餐时不喜欢说话。就算说话,也是损她。可是有他在,这个房子才有生气。 她在D市这几年,都是孤零零的。 而今不过和他处了一阵子,就贪恋某种陪伴了。 ---- 许惠橙睡了个午觉,然后上楼去打扫品酒间。 她想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,却在忙碌的同时,留意着时间。 钟定一直没有回来,也没通知她是否要准备晚餐。 她有些心神不宁,又去了大露台。待着待着,仍旧静不下心来。 于是,她下楼去小区里逛。 之前钟定知会过她,这个住宅区非富则贵,朱吉武不会找过来。如果她在家待闷了,随时可以下去散散步。 只是平时他都在家,她也不觉得闷。 今天实在坐不住了。 许惠橙瞎逛了一阵子,惦记着钟定会不会已经回去了。 这么想来想去的,她不再逛了,直接往回走。 她走到大堂,看到电梯指示灯显示着负一层上来,她小跑过去按住。幸好,赶上了。 门一开,她就愣住了。 那是……钟定? 抑或是……乔延。 她按住电梯键,呆呆地望着里面的男人。 他笑了笑,“许小姐?” 许惠橙说不上此刻的心情,为何会有那么一丝的失望。她回之一笑,“乔先生,你好。” “上去?”乔延帮忙按住开门键,往旁挪了位置。 她点头,进了电梯,和他保持着两尺的距离。 他礼貌询问,“许小姐去哪一层?” “顶层。”她瞄了下楼层键,惊讶发现,乔延之前按下的,就是顶层。 “这么巧。”乔延笑笑,不再说话。 这栋住宅是一梯两户的设计。那么,顶层除了钟定的房子,另外的那套就是乔延的了。许惠橙这下觉得,乔延和钟定应该是有关系的,不然怎么会容貌相似到这样的程度。 电梯开了门后,乔延让她先出。 她道谢后就往钟定的房子走。 乔延则去向了另一边。 只是,她实在按耐不住好奇,回头问,“乔先生……你住这儿?” “是的。”他微笑,回道,“许小姐住对面?” 许惠橙摇头,“我……过来当保姆的。” “原来如此。”乔延还是笑,“开始新的生活,就是好事。” “乔先生……你……”她指了指他,然后又指指钟定的房子,“认识他么?” “他是谁?” “钟定。”许惠橙解释道,“我这段时间在帮他干活。” 乔延听到那个名字时,神色变得微妙,“哦,他啊……” 她追问着,“你认识吗?” 乔延调整了下表情,又恢复成温暖的笑容,“认识。” “真的?”她惊呼道,“乔先生,你和他长得好像呢。” “嗯,我知道。”乔延的音量降了下去,“不过,也就长相而已。” 许惠橙没有听清他低声的后半句,她展开笑颜,“你俩站一块,都分不清谁是谁。” “那你是怎么分辨的呢?” 她如实回答,“神态和衣着。” “可见许小姐是心细之人。”乔延温和问着,“要不要进来坐坐?” “我先去看看钟先生回来没有。” 许惠橙刷了指纹,进去钟定的房子后,瞧了眼鞋柜。钟定的拖鞋还在。她便打算过去乔延那里坐坐,权当是给自己留个回忆。 可是当她踏进乔延的房子时,就开始不安了。 那个房子给她的感觉,非常压抑。 暗沉的色调,窒闷的空气。连灯光也是光度微弱。 和乔延本人的温暖,完全天壤之别。 作者有话要说:儿童节快乐。 粽子节快乐。 谢谢。^______^ 十年脑残粉扔了一颗地雷 15168995扔了一颗地雷 youzai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Numb#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过往烟云DH扔了一颗地雷 youzai扔了一颗地雷 龙猫扔了一颗地雷 第49章 乔延将灯光调亮了些。 但是,房里依旧昏暗不明。 许惠橙往窗帘的方向望过去,那里掩得完全不见一丝光。 他注意到她的视线,便过去拉开了窗帘,看着透进来的阳光,他笑着解释,“很久没回来住了。” 闻言,她微微呼了一口气。这房间的闷沉应该只是久置的缘故。 只是,这个装修风格,实在不像是居家的环境。首先,除却外界的天然光线,室内的灯光没有足够的照明度。其次,当太阳照进来后,她才留意到墙上的挂画。 那几张画让她发慌。 一层一层浓重色彩的叠加,扭曲的骷髅头骨,半黑的魔鬼面容,她乍一望,仿似就要要陷进里面的黑色漩涡之中。 “别看。”乔延的目光定在了画上,手却伸过去捂住她的双眼。 “乔先生……”她不知他为何要选用这么可怕的画,如果让她处于这样一个家,她坚持不住,迟早崩溃。 “闭上眼睛。”一会儿后,乔延才放开手。见她果然紧闭着眼,他笑着牵起她,带她出去露台。 到了室外,许惠橙就比较舒服些。 阳光明媚,空气清新。虽然花草绿植不如钟定那里的品质。 乔延让她先坐着,然后又进去屋里。再出来时,他端了一副茶具。 翩翩玉人,长身而立。 许惠橙望着阳光下的他,呼吸都窒了窒。接过茶杯的时候,她略微有些羞怯。 钟定调酒,乔延泡茶。 她在那一刻,分辨不出自己想的究竟是谁的身影。然而,再仔细回忆,眼前的男人仿佛染上了轻傲的神情。 许惠橙眨了眨眼,回过神来。 乔延的面容温和有礼,哪里有某个男人那般飞扬的眉眼。 “乔先生,你和钟先生……”她踌躇着字眼,“你们……” 乔延主动接了话,“他是我哥哥。” 许惠橙愣了,“可是你们不同姓……” “他随父,我随母。” 在初初的讶异过去后,她的表情转变成了惊喜,“我以前听说,钟家只有钟先生。没想到……” 乔延笑笑,给她斟茶。 “你们是双胞胎吧?”许惠橙问完觉得这话很多余。 他低头滤着茶叶。“是。” “真好,一出生就有伴。”她轻轻喝口茶,心里起了些好奇的心思,启口问,“……钟先生他,以前很调皮吗?” “当然。”乔延抬头,眸中一片笑意,“自大狂妄,一如既往。” 许惠橙因为他的评语,而怔住了。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她觉得那四个字有贬义的意味。虽然钟定性格确实不算好,可是兄弟间,这种说法怪怪的。 她联想到钟家的环境,也许是为了争家业而兄弟反目成仇? 又或许,乔延纯粹调侃而已。 随着对话的展开,许惠橙心中对乔延的隔阂渐渐加重。 乔延聊起钟定的语气,隐含轻蔑。 她听着不是很舒服。 乔延叙述着钟定私生活糜.烂,玩.弄过许多良家姑娘,还道德败坏,勾.搭有夫之妇,玩了就扔。更骇人的是,钟定曾经杀过人。 乔延在说话时,笑意不减,一直看着许惠橙。 她猜不透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,只觉得眼前的温暖先生,和她印象中的那个,不太一样。 在乔延问及她为何要在钟定那里帮佣时,她咬了咬唇,豁出去道,“钟先生对我不坏。” 钟定以往的行为,她不想去追究。和他同居这段时间,是她这几年以来最安心的日子。钟定不说好话,可是却是真的将她当平常女人对待。她不再是男人的泄.欲工具,她可以脏活累活一起干,只要她好好穿着衣服。 乔延温温地笑,“因为他有目的。” “乔先生……”许惠橙放下手中的热茶,微微抬眼,“我和钟先生认识时间不长,不过,我觉得他很孩子气。喜欢吃糖果,喜欢听称赞,要是没顺到他的意会不高兴,但是哄哄他,一会儿就消气了。” 乔延的神情敛起。 “他以前很可怕……我好几次差点被他害死。”她自己都觉得这话很混乱,不知要如何去阐述她和钟定之间关系的变化,“可是,后来发生了很多事,我现在……不怕他了。” 乔延开始皱眉。 “我不太会说话,乔先生,我的意思就是……”她一鼓作气,继续道,“就是,钟先生应该本性不坏……” 乔延闭了眼,太阳穴有疼痛传来。她的话他听不太清楚了,他忽然不知自己身处于哪个空间,和那个钟定究竟又是什么关系。 钟定这个名字,他很熟悉。 传闻钟定是个混世魔王。空有一个金壳子,却碌碌无为。别人怕他,同时又蔑视他。 关于他的传闻有很多。譬如他在初中时候,和班上的女老师有了一腿。他还恶劣地拍了录像,公开后闹得女老师再也没有脸面待下去。譬如,高中时搞大了女同学的肚子,而钟定,连打胎钱都没给,就出国逍遥旅游去了。还有传闻说,这些只是传闻。因为如果真是钟定的话,他不止不会给打胎钱,还会亲自踢掉那个孽种。 乔延的思维渐渐飘远。 这时,许惠橙惊见乔延额上的汗,“乔先生?你怎么了?” 她的声音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,他木木看着她,仿若不认识她那般。 她关切问道,“你是生病了么?” “没有。”乔延站起来,突然变得冷漠,“不管你是谁,出去。” 许惠橙仰头望着背光的他。他脸上的表情,她看不真切。可是,她感觉得到,他的和煦不见了。 “离开我的地方。”他重申道。 被他这么驱赶,她哪里还敢继续坐。 许惠橙唯唯诺诺地道歉,然后奔回了钟定的家。 钟定这边亮堂堂的。她忆起乔延那里的画,不禁打了个颤。 越想,那画越是记忆深刻。她后怕不已,于是打电话给钟定,盼着能听听他的声音。 他那边还是接不通。 她又给他发短信。 他也没有回。 半小时后,她重新拨他的号码,听着那端传来的机械女声,她低语道,“钟先生,你到底去哪儿了?” ---- 钟定醒来的时候,一身的汗。 房间里黑漆漆,静悄悄。 他的头疼得厉害,晃着起来开灯。灯光晕淡,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角,拉得长长的。 他扯了扯衣领,还是觉得憋,索性直接脱掉上衣,然后进去浴室。 当温水冲下,他才感觉回到了现实。他忘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,这种状态已经很久了,经常睡着睡着就糊涂了。 这房间的色调太过抑闷,他不想久留,洗完澡找了套衣服,就出来了。 临走时,他环视了下那暗阴的房间。 然后果断关门离开。 钟定才拉开这边的门,许惠橙就奔着过来了。“钟先生,你回来啦!”那声调欢喜得翠翠响。 “嗯。”他随便应了一声,“活干完了?” 她大大地点头,“晚餐我都准备好了。” “值得表扬。”他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,语调也毫无诚意。 许惠橙依然咧嘴笑。她心里开心着他的归来,但是,具体的缘由她没有去细想。 上菜的过程中,她想起乔延在对面,便向那个闲闲地坐在餐桌旁的男人问道,“钟先生,要不要叫乔先生过来吃饭?” 顿时,钟定一记冷眼扫过来,“这么热情请饭?买菜的钱你付的?” 许惠橙语塞。她在此刻肯定了自己的猜想,这兄弟俩关系不太好。也就是因为这个猜想,她犹豫着要不要和钟定说明自己今天去过乔延那边。 最终,她没有说。 不过,她提起了钟定手机接不通的问题。 钟定掏出了黑色的手机,“应该是没电关机了。”他重新开机,然后将自己的两部手机都扔到了茶几上。 晚餐后,钟定的头疼还是没有消,他让许惠橙帮他按.摩一下。 她跪坐在沙发上揉着按着,想起了乔延不太对劲的模样。她担心他是不是病了。 按了一会儿,钟定出去阳台接电话。 许惠橙望了望时间,鼓起勇气打电话给乔延。 巧合的是,钟定放在茶几上的白色手机响了。 她听着话筒那边的铃声一直响,最后她挂断了。 白色手机铃声也停了。 她编写了条短信发给乔延。 白色手机响了下。 许惠橙望着那部手机,数秒后,突然惊疑不已。她的手开始抖,慢慢地再将乔延的号码拨出去。 钟定的手机又开始响…… 作者有话要说:通知一下,采红的定制将于明日提前结束。 谢谢。^_____^ 爱·彼岸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50章 许惠橙知道钟定有两部手机。 平时他用的是黑色的那个,白色的,几乎没响过。她以为那是非常非常非常私人的号码。 她紧握自己的手机,震惊地听着响彻在客厅的铃声。 然后她挂了。 铃声停了。 她觉得应该还要再去确认一下,那手机显示的号码是不是自己的。 可是,她已经僵得动不了。 那一刻,许惠橙晃过的想法,是鬼神附身论。她远远望着阳台外钟定的背影,恐惧随之而来。这一层楼,只有她和他。而现在的他……究竟是人还是鬼…… 那些挂画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。她害怕得缩了起来。 钟定聊完电话,转身回去客厅,他才拉开门,里面的那个女人就一副见到鬼的表情。 他关上门,她更是发抖了。他将手机抛到沙发那边,问道,“你干嘛?” 许惠橙后缩在沙发边上,“没……” 他向前一步。 她更加往后挤。 钟定眉目一沉,继续靠近她。 她那模样像是要哭。 他拽住她的手腕,拖她起来,“你怎么回事?” 她吓坏了,“我没干坏事……别找我……” “撞邪了?”钟定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。 他掌心暖暖的温度,让她惊了下。她突然低头看了看,他有影子。她在迷茫混乱之中,轻声问了句,“钟先生,你还活着吗?” 他察觉到不太对劲,拉着她坐下,平静问道,“你这是在咒我?” 许惠橙摇头,再摇头。她望着他的脸,怔怔地出神。她一直就比较脸盲,也没有去细细分辨钟定和乔延五官的区别。而今,他的棱角,和她记忆中的乔延完全重叠了。 只是,状况太突然,她还没理清头绪。 钟定拍拍她的脸,“怎么了?”他接电话前,她还好好的,偶尔露一颗小尖牙。 “钟先生,你有弟弟吗?”许惠橙茫茫然的,钟定和乔延到底有什么关系。她其实也不是很确定。 钟定的神色凝住。 她见状,又往后退了退。 “小茶花想打听我的家事?”他说得轻飘飘的。 许惠橙对于他这样的语调,很熟悉。他以前欺负她时,就是这样。阴阴的,却又仿若温柔。于是她选择闭口不言。 他擒住她的下巴,捏了捏,“我如果有心情的话,会回答你。”换言之,他现在不想告知。 她懂了,这个问题是钟定的雷区。 许惠橙突然留意到,钟定换过衣服。 他上午出门时,穿的是深蓝毛衣和黑色外套。而他回来时,则是黑色衬衫和暗红风衣。里里外外都换了。只是,这虽有疑点,也说明不了什么。也许他出去风.流了一趟,所以才换的。 乔延下午穿的衣服,材质和钟定的衣着相差甚远。 她想不明白,这是怎么一回事。如果钟定和乔延是同一个人,那么怎么可以性格和品味都转变那么大。 就在这时候,那白色手机又响起。 可把许惠橙吓了一跳。 钟定这次没有回避,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,他直接关了机。 许惠橙更加迷惑了。 难道刚刚的铃声,真是巧合?对方只是时间点和她这边同步而已? ---- 自这天晚上起,钟定就感觉到了那朵傻花儿的战战兢兢。 她经常带着探究的眼神望他,被他捕捉后,她就匆匆移开视线,然后再偷瞄。那样子又忐忑又好奇。 如果他冷淡回视。 她就会低下头去。 那白色手机,他后来扔在旁边。没有再去开机。 只是,陈舒芹居然又拨了他的另一个号码。 年二十五那天,钟定和许惠橙正在小区的木亭里,观赏池边的美景。美其名曰,亲近自然。 钟定看到来电,脸色就沉了,接起后就冷道,“陈舒芹,我可不是非得惯着你。” 许惠橙往旁边走了几步,有意回避他的电话。 她在这几天都细细观察了,钟定没有什么异样。只是,他白色手机没有再出现过。而那边,乔延的手机,一直关机。她在打扫房间时,翻了翻钟定的衣柜。里面全是高档服饰,根本没有乔延那种平民风格。她还在钟定外出后,去隔壁按了门铃,毫无回音。 除了手机那个疑点,别的方面都很正常。 许惠橙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神经了。 钟定的这通电话,聊得不愉快。切掉后,他说道,“我出去一趟。” 她以为他会直接开车离去,可是他却上了楼。 她微讶,“钟先生,你不是要出去吗?” “我换衣服。” 他的确是回房换了。 许惠橙望着他出门的背影,心中萌生出一个怀疑。当他关上门后,她便轻轻地走到门边。 房门的隔音很好,她听不太清走廊的动静。 她开了一条缝。 钟定的身影一闪而过,却不是往电梯厅的方向。而是向隔壁的那套房走去。 她瞪大眼睛,握着拳,指甲都陷进了掌心的肉。四周都安静了下来,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在加速。她就这么站着,不知要如何来缓解自己僵硬的状态。 当走廊上再有人影过去,许惠橙关了门,闭上眼。她没有看错,那是乔延的衣着打扮,浅色系。 她靠在门板,身子慢慢滑下去。 许惠橙现在已经离开了鬼神论,她在思绪围绕着“两种性格”展开。 温暖的乔延……诡异的钟定。一个人。 说不害怕是假的。可是她还有一种情绪隐在内心深处。乔延和钟定,都帮过她。现在的他们,都没有再伤害过她。 她的脑海中,一会儿乔延,一会儿钟定。她自己都混乱了,哪个是真的? 许惠橙有虚脱的感觉,她攀着柜子站起来,走进去,最后跌倒在沙发上。 仔细一想后,她倒有了些头绪。钟定和她朝夕相处,乔延却只是偶尔一遇。乔延的温柔是她的美梦,而今,果然是虚幻的。她有些失落。 但是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钟定,那阵失落就被庆幸而代替。 幸好,钟定是真的。 ---- 钟定没有离开太久,黄昏时分他赶了回来。 许惠橙已经收拾了之前的复杂翻腾,躲在厨房切菜。 他进门后,没有见到以往迎接的笑脸,本就不耐的情绪更加抑闷。他走到厨房外,她居然也没有回过头来。 其实许惠橙是不知如何面对他。 她心仪乔延。而今,乔延就是他。那她的心情就很微妙了。 钟定倚在墙上,掏出了烟盒,他静静看着她的背影一会儿,才将烟叼上,点燃。“小茶花。” “啊……”她假装惊讶地回首,“钟先生,你回来了。”演技十分拙劣。 “嗯。”他不拆穿她,呼出一串烟圈,“今晚我没胃口。” 许惠橙愣了下,转过身来,“你生病了吗?”她忆起乔延之前也是莫名脸色不好。 他终于不是对着她的背影,他眉间郁气渐散,“头有点疼。” “钟先生,你先去休息吧。”她往围裙上擦了擦手,“要不要给你熬点粥?” “随便,我去睡会儿。”他夹着烟,上了楼。 许惠橙原先还有关于性格变化的惧意,而今见钟定没什么精神似的,又担心了。她为他煲了一锅粥,端着上去后,见他房门半掩,便探着头看了看。 床头灯半亮着,他掩在被子下,她这个角度望过去,只看到了他的黑发。 她觉得他是睡着了。 许惠橙蹑手蹑脚过去,轻轻将那碗粥搁在桌上。 他的下半张脸也藏进了被子中,只余眼睛以上露出来。她怕他鼻子不透气,便帮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。 望着昏黄灯光下他的睡颜,她竟觉得恍惚了,不禁想起了和他共眠的那个早上。乔延不是她的,钟定也不会是。她以一颗卑微的心,把那无法说出口的东西护在最深处。 她希望他以后可以幸福安好。 钟定没有睡熟,不一会儿就醒了。眼睛一睁开就对上了她慌乱的双眸。 许惠橙赶紧离开床边,尴尬地说,“钟先生,你头还疼吗?” “还好。”他掀开被子坐起来,“你吃饭没?” “我还不饿。”她端起那碗粥,用勺子搅了搅,“钟先生,趁热你先吃粥吧。” “嗯。”他接过勺子,尝了一口,清清淡淡,还算可口。 钟定吃了大半碗,胃里有了暖意,他就放下了。 许惠橙收拾碗勺,准备离去时,他喊住,“小茶花。” 她停下脚步。 “给我按按。” 她会意,坐上床边。 钟定本来挨着枕头,后来不知怎么的,枕到了她的大腿上。“小茶花,我发现你对我挺好的。” 许惠橙的动作顿了顿,“应该的……”她这话说得心虚,生怕他是瞧出了什么端倪。 “你有恋爱过么?” “啊?”他的问话突如其来,她措手不及。“没……没有……” “是么。”钟定突然睁开眼,直直看着上方的她,“我也没有。” 他那眼神,让她感觉有什么密网向自己撒过来。她干笑两声,以掩饰自己的慌乱。“真巧……” “嗯,真巧。”他扬了笑,“要不,我们俩试试?” 许惠橙这一刻,觉得自己幻听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祝高考的MM们顺顺利利,成功考上理想的大学。 谢谢。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633333扔了一颗地雷 第51章 恋爱这个词,许惠橙根本不敢想。 她不配。 乔延也好,钟定也罢,在她的心里,都是天之骄子。而她一个在泥地匍匐的女人,怎么攀得起。之前和乔延的一个吻都让她觉得是奇迹了。 “钟先生……”她避开他的视线,“别开玩笑。” 钟定撑着坐起来,伸手捏她的脸,不让她扭头,“试试。”他没有经历过爱情,所以不太有把握。可是他对她有某样心思,他很确定。 他自认他的同情心没有泛滥到如此程度,更加不会使计让她错过班机。 没有什么波澜壮阔,轰轰烈烈。也没有甜言蜜语,花前月下。和她一日三餐,很好。 许惠橙被迫望向他。眼前的男人容貌好,家世好,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试试。她主动揭开了自己的伤疤,“我……很脏。”她这种女人,最多就是当当他的床.伴。恋爱这种状态太幸福,她没有资格。 钟定半垂眸,盯着她,“你有病?” “没……”她摇摇头。 他不以为然。“那就没事。” “真的很脏……”她回忆起自己的过往,闭上了眼,使劲忍住眼泪。 他的拇指轻抚着她的下巴,什么话也没说,低头吻.住她。 她惊得后仰,双手抵在他的胸前。 钟定浅尝了几下,然后就是侵袭掠夺。 许惠橙招架不住,被他压.倒在软垫的大床上。她很被动,在他的纠.缠之下,又慌又乱。 他的嘴移至她的耳边,在她的耳垂上一啃.一咬,“哪里脏?我给你洗洗。” 她仰望着天花板,眼里蒙上了一层雾,然后泪水突然断了线,止都止不住。这是第一次,有个男人这样抱她、亲她,仿佛她是个清.白的人家。 钟定的吻,落在她的肩膀,胸前。随着向下的趋势,她的毛衣、内.衣也被扔离。 他偶尔回到她的唇,挑着勾她。她揽住他的肩臂,在他的技巧之下,她试探回应他。 彼此吻得火花四溅。 许惠橙是真心希望自己身上的男人可以得到快乐,可是她不知要怎么做。她越紧张就越绷劲,下面完全没有反应。 钟定扯开自己的衬衫,轻轻一笑,“小茶花,你什么都不用想,跟着我就行。”那笑意在半暗晕光下,极其惑人。 跟,要怎么跟?她不知道。她只知道干瑟瑟的,她会很痛,而他也不舒服。她轻问,“有润.滑.剂吗……” “没。”他懒得和她多讲,利落地除去自己的衣服。 当他拉她的腿时,她又哭了。 如果这是她的初次,那该有多好。 她抗.拒着要并起来,他却强.势分开,然后亲着她的脸,“不疼,不哭。” 钟定在挑情时就发现了,许惠橙不是完全的冷淡。只是,她的准备时间要很长、很长。 他在这方面的自制力堪称一绝,但在那段时间里,仍然难熬得厉害。以至于,她的浅水出来后,他就失控了。 他的刚.劲和她的柔.软,翻滚在暗蓝的被子中。 许惠橙被颠得起起伏伏,她终于知道,要怎么跟着他了。 那陌生世界的光芒,将她彻底包围。她从未有过的灿.烂,绽放于他的怀里。 ---- 许惠橙这下彻底消除了关于“钟定不行”的怀疑。或者应该说,以前是他控制得好。而一旦任其发展,他就很能折腾。 但她很慢热,所以耗时长久。 事毕,八点一刻。 钟定坐起后,调高了灯光亮度,“饿不饿?” “还好……”许惠橙没吃晚餐,此刻乏力疲惫。只是不好明说。她跟着坐起,拉起被子掩住自己的胸前。 他侧头看到她的动作,“你现在遮来干嘛。” 她低下头。 刚刚的场景,她也不知道怎么发展的。她心里还是不确定,他是来真的。 钟定的手滑到了被子里,准确地捏住她的腰,引来的她一声惊呼。他扯了嘴角,“虽然胖了点,不过手.感还算可以。” 她缩着缩着,一个不稳,就要往旁边倒。 他顺势欺上去。“肚子不饿就再来一次。” 许惠橙赶紧道,“钟先生,我好饿。” 钟定哼了一声,“起来,下去吃饭。” 她连忙拖着被子,捡起地上的衣服,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。 他好整以暇的靠在床头,弯着笑,摆明不想放过她穿衣的镜头。 她迟疑了,最后背对着他,迅速把自己的内衣扣上。 钟定看到她背上淡淡的伤痕,问道,“我给你的药你用了没?” 许惠橙点头,“我天天擦。” 他扑上去,在她颜色最深的鞭痕上印了一个吻,然后放开她,“再过一阵子伤痕消了,就更加白白胖胖了。” 她因为他的吻而僵了下,然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谜题,“钟先生,为什么?” “因为我想。” 钟定随意惯了。 他没有限制过关于女人的条条框框,是不是处,学历高低,背景如何,他不怎么在乎。他知道她的过往,可还是对她有了心思。 以前的她和他无关,他参与的,是她的现在。 她是这世上,难得的一个对他没有目的、没有算计的女人。 ---- 在这场床上运动后,钟定和许惠橙就算在一起了。彼此都没说过“喜欢”两个字。 吃了晚饭,钟定上了楼上的书房。 许惠橙把碗筷都收拾完,就打算回房休息。她实在累。 进去浴室后,她才细细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痕迹。胸前的印子特别深。 她笑了笑,眼眶中有泪。 她想起他在她耳边的低语,“小茶花,我不付钱的。”所以不是交易。 洗完澡,许惠橙熄灯上床睡觉。没一会儿,房门就被打开了。她吓了一跳。 门口的钟定将灯打开,表情不是那么舒展。“到我房里去。” 许惠橙愣了下,脑子转过弯后,才低声道,“我以为……睡觉还是分开的……”她记得他前阵子提过,他喜欢独睡。 “做都做了,还分开。”他的语调渐冷,“你觉得这里房间多是吧。” 她赶紧澄清道,“没有……” “还不快滚过来。”钟定摔门而去。 当天夜里,许惠橙将日常用品搬到了钟定的房间。然后,又做了。 临睡前,她的足掌无意识地蹭他的脚,嘟哝道,“钟先生,你好暖和。” 钟定握了握她的手,温度是不太高,便把她揽过来。 她贴着他的胸膛。迷糊中,竟然有了幸福心安的感觉。 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暂时栖息的港湾。 ---- 许惠橙对于未来没有抱太大的希望。 钟定也没有提过以后的事。 她只是以一种珍惜现在的心境,和他处着。就算哪一天,他不告而别,她依然会衷心祝福他。 关于乔延的事,她寻思着套套钟定的话,却没有找到机会。 年二十七那天,陈行归请宴,钟定就拉着许惠橙过去了。 结果,冲击到了一众男男女女。 首先是许惠橙的容貌。 钟定给她选了衣服和配饰,还带她去造型屋上了妆。她那一张古典瓜子脸,在各色主流美女中,格外出挑。 再来是许惠橙的身份。 这是精英宴。 男女携伴,都是上流圈层的。就算钟定只包了一个许惠橙,他今晚也应该另寻门当户对的女伴。 更重要的是,钟定的未婚妻也来了。 于是,这外面包.养的,家里内定的,来了个大碰撞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12142369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52章 宴会是自助舞会。 许惠橙很谨慎,她生怕自己哪里出糗。所以她保持低调。 钟定懒懒地靠在沙发上,抓着她的手指在捏玩。 乔凌来得比较晚,他一过来,就蹙眉道,“你怎么带她来?” 钟定握起她的手,扬了扬,“为什么不能带。” 乔凌放弃了和钟定讲道理,他当没看到。随后想起沈从雁,他怀着看好戏的心情,故意往许惠橙这边瞟了几眼。 钟定改变了姿势,把她挡住。 乔凌嘴角一抽,“平安夜那天,要不是横出来个土豪,我就拍下她了。” 钟定侧头看向旁边的许惠橙。 “悔不当初。”乔凌暗叹,“真不应该省那些钱。” 钟定没有再回头望乔凌那边。那都是她的过去,他知道与否,都一样。 听了,反而添堵。 越财的电话来得突然,钟定站起拍了拍许惠橙的肩,“我去接个电话。” 她点头,然后看着他去了小露台。 她出来前,喝了大杯的水,现在憋着比较紧,于是趁着他离开,她便往洗手间方向走。 还没拐过走廊,就听见一男一女的对话。 许惠橙停了脚步。 她其实来之前,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。她不能给钟定带来任何的荣耀,相反,她以前的职业,会给他抹黑。她今天和他一起出现在会场,已经引来各方异样的眼光。她不知道钟定要和她维持多久,可是短短这么一阵子,她都觉得自惭形秽。 那对男女讨论八卦很热烈,言语间明显挑破了许惠橙的身份。男的估计是听谁提起的,还特别说道,“那个女的很CHEAP,就是街上百来块睡一晚的。看来钟定确实穷,包这种货色。” 女的听了直笑。 许惠橙站在原地没有动,表情很木然。 突然,后侧传来一声,“连我这个正妻都听不下去了。” 许惠橙回头一望。 站着的女人身穿华丽艳紫的欧美宫廷大裙,那裙撑大约有一米五的直径,腰身被勒得盈盈一握。她手执一把深紫绒扇,半张脸隐在蝴蝶面罩下。 这副夸张的形象,许惠橙倒一下子就记起了这是谁。 沈从雁直接越过去,走出了拐角。她立在那两个是非男女的面前,维持着自己高贵的站姿,“正所谓职业不分贵贱。有求才有供,若不是男人们的夜夜笙歌,怎么会产生陪.床服务。” 那对男女明显被她的装束打扮震住了。 沈从雁将绒扇掩在自己的红唇上,微微一笑,“可别是嫉妒这姑娘找了个好地方。” 男人这下终于恍悟过来这是哪位,他指了指许惠橙,“搞笑吧,那是抢你老公的。” “说得好。”沈从雁把绒扇一抖,唇边弧度更弯,“她抢的是我的老公,又不是你们的。你们这么闲言是非,作甚!” 女人拉了拉男人,嘀咕着,“别和她说,她有病的。” 沈从雁眼光一闪,“古人有云,君子绝交不出恶语,枉你们自诩精英人士,这嘴脸可真是寒碜呐。” 那对男女脸色一阵白、一阵红。细思之下,又不便和沈大小姐辩论,于是急急走了。 待清场离去,沈从雁整了整自己的衣裙,回首微笑,“情敌小姐,你好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 许惠橙一想到眼前的是未来名正言顺的钟太太,就大声不起来,“谢谢你。” “不客气,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沈从雁大舒口气,“啊!前世的五百次回眸,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。你我能成为情敌,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。” 许惠橙被绕得不知如何是好,便问候了一声,“未婚妻小姐你好。” 沈从雁摇摇头,纠正道,“请叫我太美。” “太美小姐你好。”虽然现在的情景稀里糊涂,但顺着这个未婚妻的思路走,比较好。 沈从雁很满意,长长应了一声,说道,“情敌小姐,你过来看。”她走出庭外,望着夜空,“月亮不见了,花儿也谢了。”她又将绒扇掩住自己的脸,“啊!闭月羞花这个词简直就是为我而创造。” 许惠橙在这一刻觉得,钟定和这个未婚妻简直天造地设。一个帅出外太空,一个美爆全宇宙。 沈从雁继续往外走,回头招了招手,示意许惠橙跟上去。待行至小桥边,她才又道,“情敌小姐,你别在意他们的话。他们不喜欢你,就会抨击你,聚在一起说你坏话。你要是犯气,那可划不来。” 许惠橙笑了笑,“我不介意。”她已经这样了,随便他们说都没差。只是钟定被她连累了,她心里不好受。 “俗语说得好,道不同不相为谋。那些和你三观有误差的看客,就当他们是南瓜。”沈从雁宛若知音姐姐,“起码我的未婚夫先生跟你在同一个方向。” “太美小姐,谢谢你。” “不客气。”沈从雁说完顿了顿,神色一惊,她将绒扇叠起,泫然而泣,“我……居然在安慰情敌。天呐,这世上还有比我更纯洁善良的人吗?” 许惠橙退了退。 “唉,善良和美貌,真是难自弃啊,难自弃。”她自我陶醉了一会儿,抬起头来,“情敌小姐,我和未婚夫先生原定于六月白首齐眉、鸳鸯比翼,可是你知道,我这么倾国倾城,要是真等到六月,那追我的男士们,早排到太平洋了。所以,我们下个月就先订婚。” 许惠橙的心被刺了下。“……祝福你们。” “说吧。”沈从雁展开绒扇,“你准备怎么破坏我们的订婚宴。” “我没要破坏……” 沈从雁讶然,“你没有手段还怎么当小三呀。”她怜悯地凑近许惠橙,然后嘀嘀咕咕了几句。 许惠橙听着,瞪大了眼睛。 沈从雁说完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,“不是我自夸,说起这些招数,我那是手到擒来。我和他的订婚宴是在二月底,你只要提前按我的计划行事,那我保证,未婚夫先生根本不会顾得上订婚这件事。” 许惠橙真的糊涂了,貌似……这个未婚妻不是很想和钟定结婚的样子。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,估计是钟定回来没见到她,来催了。“不好意思,接个电话。” 那边果然是钟定。她应着,“我马上就回去。” 挂上电话后,许惠橙正要向沈从雁告别,沈从雁就先开口了。她瞬间转变为楚楚可怜的表情,“未婚夫先生……居然不是打电话给我。” 许惠橙有自己做错事的感觉。“对不起……” 沈从雁的眼泪说来就来,她拎着裙摆,“我太伤心了,我要跳河去。”然后她又止住动作,抚抚自己裙上的皱褶,“可是这身衣服,我舍不得。”她望望夜空,持续着悲伤的情绪,“情敌小姐,你回去吧。就让我这个失败的妻子,月下独舞到天亮。” “太美小姐……”许惠橙越来越迷惑了,她根本猜不透沈从雁的心思,“那我走了……再见。” “等等。”沈从雁想起什么,伤春悲秋就消散了,“情敌小姐,你和未婚夫先生去过Z市吗?” “嗯。” “哎呀。”沈从雁一听,匆匆走过来,“那你坐缆车有没有伤着呀?” 许惠橙愣了。 “实在抱歉,事情很乱。有个男的很讨厌,我说他是男配,他硬是不信,想要上位当男主。”沈从雁愤愤不平,“他居然去伪造什么缆车意外,妄图颠覆我的男主。” 许惠橙这下明白了,她只能安慰道,“没事,我和钟先生都好好的。” “太讨厌了。不过,他现在答应我,乖乖当配角。”沈从雁说着说着又啜泣,“我这么善良的美女,竟然和这般谋杀行径扯上关系,真是愧对苍天。还好你没事,否则……我就真的要去跳河了。” 许惠橙此时真的相信了这个未婚妻对自己的确没有恶意。她回想起了缆车的事,说到底,那里就是她和钟定关系的转折点。是祸也是福。 如果没有意外,她和他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样? “情敌小姐。”沈从雁恢复了神采奕奕,“为了弥补男配的过错,我透露一个消息给你。” “你请说。”许惠橙紧张了,她联想到的是钟定和乔延的事。 沈从雁压低音量,“未婚夫先生的过去,他和你提过么?” “没有。”其实他俩都没有向对方说过往事。她怕他知道她的,所以不敢问他的。 沈从雁用绒扇掩住她和许惠橙的侧脸,“我听说,未婚夫先生曾经性情大变,变了又变。” “是……么……”许惠橙不清楚沈从雁知道多少,只能配合着惊讶道。 “你当心点,说不定以后还会变。”沈从雁的模样很是揪心担忧。 “他……为什么变?” “应该和他弟弟有关。” 许惠橙维持着惊讶的状态。“他和弟弟闹矛盾了……?” “就算有矛盾,也没办法算账了。”沈从雁收起绒扇,“他弟弟早就离世了。” 许惠橙早就想过这个可能,所以这个消息,意外,却又不意外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画扇绿水皱扔了一颗地雷 美美扔了一颗地雷 Numb#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过往烟云DH扔了一颗地雷 第53章 许惠橙没有向沈从雁细问其中的缘由。 钟定估计是觉得她太慢,已经找了过来。 许惠橙抬头看到他,不禁露出笑容。 钟定无视旁边的沈从雁,焦点只在许惠橙那边。他扬起惯有的冷调子,“磨叽什么。” 沈从雁却不甘被忽略,她挺.胸提.臀,昂着头,“未婚夫先生这么久没见我,是不是甚是思念?” 钟定瞥了一眼,“你哪位?” 沈从雁震了震,连连后退,似是承受不住这打击,她仓皇中抓住许惠橙的手,“听听这是什么话,老天怎么不下一道雷来劈死这负心郎。” 许惠橙倒有点习惯了沈从雁的一惊一乍,她扶住沈从雁摇摇欲坠的身子。 “情敌小姐。”沈从雁溃不成军,“我衷心劝告你,你真的要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,这种男人值得你托付么?他今天可以对我绝情,以后也会这样抛弃你。” “小茶花,过来。”钟定盯着沈从雁握住许惠橙的那只手,目光清冷。 沈从雁便松开了许惠橙,然后夸张地抖了抖,“又冷血又残忍。可怜我美貌如花,却敌不过情郎的铁石心肠。” 许惠橙在旁琢磨着现在的场景,更是一团云。太美小姐的心思,许惠橙至今没有弄明白。 但是钟定那边,却是态度明显。他压根就不待见这个未婚妻。对此,许惠橙是喜悦的。虽然这份心情很自私。 “过来。”钟定不耐了,上前准备去拽许惠橙。 许惠橙识相得很,主动向他走过去,轻轻握住他。 钟定抬起她的手,在沈从雁之前抓过的地方擦了几下,“少和神.经.病来往。” “……我好命苦。”沈从雁啜泣一声,“连未婚夫先生都嫉妒我的娇颜。太美啊太美,你为什么要这么美。” 钟定完全当沈从雁不在场,他拉着许惠橙掉头就走。 许惠橙却回了头,朝沈从雁道别,“太美小姐,再见。” “好的。”沈从雁绒扇一扬,眼泪说止就止,抿唇一笑,“有缘的话,我们江湖再见。” ---- 所谓的舞会,当然有男男女女的贴.身起舞。 许惠橙回到会场,已经是抒情的节奏。她主动坦白,“钟先生,我不会跳。” “我有说过要和你跳?”钟定回忆了下山洞里她那奇怪的舞蹈,他笑了,低头和她耳语道,“改天你跳给我看。” 她觉得这男人怎么会这么恶劣,明明知道她舞技差,还想看她笑话。她略带埋怨,“不跳。” “小气,跳跳舞怎么了。” “就不跳。” 他笑着捏她的脸,“小茶花脾气还挺大。” 他俩在角落里打情骂俏的举动,落在别人眼里,皆是异样。 那些是是非非,他们没敢在钟定面前哼唧。但是在背后,却将这一对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女,描述得非常不堪。当然,期间也有关于沈从雁的闲事。 只是,三个当事人,钟定和沈从雁都是我行我素的性格,许惠橙虽然自卑,可是她抱着只在乎曾经拥有的心态,也就假装不知。 乔凌和钟定算是多年的朋友,可他也不是很理解钟定今晚的目的。他对陈行归说道,“今晚过后,还不知道钟沈两家要闹出什么事来。” “谁知道。”陈行归微笑。 “钟定金屋藏娇也就算了,居然还光明正大拖到这里来。”乔凌摇摇头,“这不等于拆了沈家的台。” “那又如何?”陈行归望向钟定和许惠橙的那个角落,“你以为钟定为什么一直听钟家的安排?” 乔凌脸色有些沉。 “只是因为他没遇到过自己想要的东西。”钟定什么都不缺,就是缺爱。 乔凌隐隐听出了什么,“你是说那个妓.女是他想要的?” “听我一句劝,那两个字别再提。”陈行归拍了拍乔凌的肩膀,“钟定已经把那个会所全端了。” “是么。”乔凌明白了,突然笑道,“我当初要是肯花钱,说不定那女的现在归我。” 陈行归也笑。“不会的。”因为钟定和乔凌不一样。 要俘虏钟定,其实很简单。只要真心待他好,就行了。 可惜的是,小部分女人因为他诡异的性格而落荒而逃。而大多数的女人,眼里看到的,只有那个“钟”的姓氏。 ---- 钟定早早就离开了舞会,他将许惠橙送到楼下,亲亲她脸颊后,说道,“我有事出去一趟,你先回去。” 许惠橙担心他是不是又要变换性格,试探问了一句,“你不上去换衣服吗?” “不换。”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冷。“就这样很好。” 她想了想,低声说,“那……早点回家。” 他抱她一下,“给我留盏灯。” 许惠橙自然答应。 钟定目送她进了电梯,表情就敛了。 他出去时,在附近兜上了早川里穗。 早川里穗坐在后座位置,都能感觉到钟定身上那股凌厉的杀气,空气都凝固了。 “钟先生。”她打破了静寂,“朱吉武已经是四面楚歌,你怎么还让越财帮着他逃?” 钟定不吭声。 她咬咬牙,再道,“犯不着让这种垃圾脏了你的手。” “早川里穗。”他在红灯前停了车,“你很吵。” “抱歉。”她闭上嘴。 ---- 朱吉武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,扣了扣帽子,走进电梯。 这里是他最私密的一个住处。连警察都没有找到这。 会所的出事,很突然。可是朱吉武心知肚明,是谁在幕后。 会所干的生意本就是非法,对方只要摆平了和朱吉武有合作关系的官.员,那么会所就全垮了。媒体的曝光、警察的查封、舆论的谴责。再加上,朱吉武的逃跑。 朱吉武当时在警局被审讯后,就急了。他和警局的副局.长有交道,便又走了个后门,试图以整顿会所的名义,等这阵风头过去,东山再起。 谁知,副局.长的情.妇将此事爆了出来。 于是,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因为反.腐的话题,众官.员纷纷撇清关系,有的更是把朱吉武往死路上赶。 于是,朱吉武最近过得相当艰难。 他到了家门口,警觉观察了四周,然后快速开门躲进去。 室内一片漆黑。 他正要开灯,突然,一声“叮”响起,一簇火光亮了起来。然后再“叮”一下,火光灭了。但是有微微的暗丝在闪。 朱吉武伸向开关的手停住了,他望向微光处。虽然完全看不见,但是他直觉知道,那个抽烟的男人,是钟定。 “朱老板近来可好?”钟定很阴柔,声音又轻又飘。 朱吉武哑哑地笑,“想不到啊,她还真有本事。傍了个男人,就把我逼到这地步。” “她要没了我这个男人,那就是你逼死她了。” 朱吉武哈哈大笑,笑完后就转为怒火,“她要是听话,我会逼她?”他胸腔一阵震动,“个小贱.人,就知道爬男人的床。我就让她爬个够!” 钟定的烟丝灭了。 朱吉武的情绪起伏得厉害,“是她的错,她不知足!” “你算什么!”他打开灯,面目狰狞,“她就是被上百上千的男人轮了,我也还会接纳她。她什么都不懂!” 钟定松了松领口,那杀.戮的欲.望压制不住。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出手。 朱吉武还在那吼道,“没有人比我更爱——” 钟定倏地闪到朱吉武的面前,一把扣住他的喉咙,把他狠狠撞向旁边的酒柜。 “你还真懂火上浇油。”钟定扬着浅笑,眸中是深邃的寒潭。 酒柜的玻璃碎裂,酒瓶陆续坠在地上,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。鲜血沿着朱吉武的后脑慢慢而下。他的背部刺进了些玻璃碎片,可是他眼睛暴凸,裂开嘴笑,“你生气?”他的笑声断续刺耳,“我就是要她脏。没有男人会要她,只有我!” 钟定没有再和朱吉武废话,侧踢了过去。 朱吉武这下倒是反应过来了,急忙往旁躲开。他喘着大气,抵挡钟定的攻击。一退再退时,朱吉武跌到卧室的门前。钟定的腿再扫过来后,朱吉武撞开了卧室的门。 借着外面的光线,钟定的视线在墙壁停驻了下,他感到不对劲,于是立即开灯。 灯光亮起后,那铺满墙壁的照片就这么暴露了出来。 钟定的目光凝滞了。他眼前的这张照片,许惠橙很年轻,脸上还有婴儿肥。她和旁边的男人坐在一张凳子上,表现得很不情愿。那男人与她隔着一尺的距离,上半身却扭过去搂她的肩膀,姿势很奇怪。 更奇怪的是,那个男人没有脸。他的脸被涂掉了。 因为钟定动作的停顿,朱吉武找到了机会,飞快地一拳袭向钟定。 钟定险险闪过,却不自觉往墙上看去。 这间卧室,贴满了许惠橙。照片都是放大的。年纪大约是十六七开始,一直到大浓妆。表情有委屈、有惊惧、也有虚伪的娇媚。 却独独没有真心的笑容。 床边的一张照片,许惠橙弯着腿坐在地上,双手被捆,望着镜头的眼睛,盈满泪水。 钟定的世界全红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樱筱桃扔了一颗地雷 第54章 钟定不怎么动手的原因是,他真要打的话,下手会很重,非常重。 钟家的男子,都有专业的格斗训练。那不是普通的花拳绣腿,全是实战型的利落。 他在中学时,遇到校外的小混混找茬,结果是对方几个皆重伤至残。 自那天起,他就隐藏实力了。 而今,他觉得自己的毕生所学,都是为了这一刻。 房间的四周,溅起的都是血迹,地面有一大滩拖行的痕迹。腥臭的味道弥漫。 两个男人的身上,都是血。但大部分是朱吉武的。 朱吉武倒在床边,剧烈地咳,又吐出一口血。他皮肤上一个一个血流不止的伤口,触目惊心,浑身没有一处不痛。 钟定眼里阴霾黑沉,把玩着手里的蝴蝶刀。他踩着刚刚被削下的那片肉,慢慢接近朱吉武。 朱吉武怨恨瞪向钟定,却也心知自己早已落败。 钟定走的是致死的路线。朱吉武体格强壮,但仍拼不过。而且他失血越多,体力越跟不上。他突然想起什么,扭头望向墙壁上的照片,抬着血淋淋的手,想去触碰许惠橙的脸。 刀光一闪,钟定手起刀落。 朱吉武的虎口又被割了一块,他连捂伤口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是咬牙强忍着尖锐的痛楚。他从来没有想过,这样的许惠橙,还有男人肯要。 钟定看向照片时,有一丝微光在眼里闪过。他的食指轻轻点住许惠橙的泪目,似乎是帮她擦拭。在刚刚的较量中,他也负了伤。可是大伤小伤加起来,都不如心口那万箭穿心的疼。他想捧着的宝贝,曾经摔得支离破碎。然后,她再独自将碎片拾起来,一片一片拼拼合合,以战战兢兢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。 钟定踢向朱吉武的肋骨,压制住他,然后将刀抵到他的左胸,慢慢往里刺。 朱吉武又痛得大喘,嘶吼道,“要杀要剐,快点!” “放心,我会留着你的命。”钟定扯开笑,宛若恶魔,他避开朱吉武的心脏位置,狠刺了一刀。 朱吉武痛得喊叫。 钟定盯着刀下喷出的血迹,眼都没眨一下,“她以后幸福多久,你就痛苦多久。” ---- 钟定离开朱吉武的房子后,闪进了隔壁。 早川里穗见到他,心中大骇。 钟定仿佛是血堆里滚过,一阵的血腥味道。只是一身黑色,血色不太明显。 她退了一步,让出路给他,“钟先生,新衣服都准备好了。” 钟定点头,进了浴室。再出来,干干净净。 早川里穗微笑,“钟先生慢走,我过去善后。” 钟定摆摆手离开。 早川里穗开了朱吉武那边的房门,沿着血迹走进里面。 朱吉武匍匐在地上,弓着背,一动不动。 她冷漠环视房间一圈,那些照片上都染上了血红。“想不到朱老板还有这等癖好。” 朱吉武没反应。 她走过去在朱吉武缺了一块肉的虎口上踩上一脚,“只懂用暴力让女人屈服的男人,真失败。” 朱吉武的手抽搐了下,他转着头,去望墙壁的照片。 因为脸上的伤,他的视线模糊。可是照片上的人儿模样,早就印在他的脑海。 他还记得自己和她初识那天。 那时候她正值二九年华,水当当的漂亮…… ---- 许惠橙出生在一个比较偏的小山村,因为交通不方便,村子比较封闭。 她读书时候早出晚归。学校很远,她要走很久很久才能到校。下课回来还要帮着干活,一直忙。 许父许母都是在村里务农,家里经济有限。到了许七竹出世后,许母就托亲戚去外面领了串珠活来干。 许惠橙快读完初中时,许母的眼睛出了事,在县城医院治了一段时间。因为医疗费的问题,加上要照顾许母,许惠橙放弃了升高中,开始接替许母的串珠活。 许父许母对这事很内疚,只是当时家里实在没办法。 后来许母的眼睛好转,她劝着许惠橙再去读书,许惠橙都拒绝了。 许惠橙有自己的打算。她听一个曾经在外面打工的女孩说过,大城市的活计多,钱也多。她想着等许七竹长大些,自己就出去打工,给家里寄钱。 某天,那个女孩又出去打工。许惠橙打听到了,便赶紧和家里商量。 那时村里的年轻一代渐渐往外走,许父许母想着,如果子女和他们这辈一样待在小山村,实在没有前途。便允了。 然而,许惠橙这一走后,许父许母很多年都没有再见到她。 女孩在D市有个相好的男朋友,她觉得把许惠橙带到了大城市,那就算完成任务了。她是中专毕业,在一家公司找了个文员工作。 许惠橙这种学历,又不懂电脑,就只能找些饭馆服务员类的。 她在路上看到一个装饰厂的招工广告,就是找低学历的。她寻了过去,却是个简陋的摊档。那摊主说厂子比较远,所以在市里只设招工台。 朱吉武正好也在,他见到她后,打量了几下。 许惠橙因为常年干活,皮肤比较黑,但那五官,却是真好看。她察觉到他的注视,礼貌笑了下。 摊主介绍说,朱吉武是厂子那边的,由他领许惠橙过去上工。 许惠橙所在的村子民风淳朴,她生性单纯,真以为遇到了好活计。那时的她很开朗,很爱笑,她向朱吉武道谢,“朱大哥,麻烦你了。” 朱吉武眼睛略过她的小虎牙,跟着笑了,“不客气。你几岁了?”她看上去很年轻,他怀疑她只有十六岁。 她的脸上一片灿烂。“十八啦。” 许惠橙和朱吉武上了一辆小货车。她看着越走,地段越偏僻,心里不安,问道,“朱大哥,那工厂是在哪儿呀?” “快了。” 问了好几次,朱吉武都是这样的回答。 她慌了,“我不去那里做了。” 朱吉武眼见快到目的地,也就不再装,“我钱都付了,你就是我这边的。” 她听不明白,但是知道自己是被骗了,她开始挣着要去拉车门。 他扯过她,“听话就一切好说。” 她当然不会听话,挥着手要反.抗。 朱吉武留意到货车司机在往这边看,他一急,甩出一巴掌,“再闹,饭都不给你吃。” 许惠橙哪受得住他的力气,她被打得眼冒金星,半张脸都麻了。她敌不过朱吉武,被硬揪着到了他的村子。 直到进了朱家的屋,许惠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。 她被卖了。 这村子比许惠橙那边的,稍微要发达些。朱家的长子朱常文,智力有问题,一直讨不到老婆。朱家便让二儿子出去花钱买。那个所谓的摊档,其实就是交易的黑点。 许惠橙当然不依,向朱家父母求饶放她走。 朱吉武直接上前扣住她的脸,狠力得让她说不了话。 朱家把许惠橙绑在朱吉武的房间,饿了她两天。 朱吉武睡前望望她,起夜时又望她,早上醒了还望。他觉得,早晨阳光照到她的脸上,最是好看。如果她没有苦着脸的话。 许惠橙饿得手脚发软后,终于吃上了一顿饭。但却是她和朱常文的喜宴。 朱常文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结婚,他咧嘴傻笑,拉着她的手搓。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洞.房,只懂晚上要抱着她,然后他自己睡得呼噜一声大过一声。 没过几天,朱吉武就发现了,他大哥和大嫂还没办正事。 朱吉武和朱常文理论解说了一番,朱常文傻笑。 到了晚上,朱吉武在门外听着许惠橙的哭声,捂了捂自己的胸口。正要离开时,他又听到了朱常文的哭声。于是那里面,一男一女都在哭。 朱吉武咬咬牙,敲门问,“大哥,怎么了?” 朱常文呜呜道,“小武,快进来。” 朱吉武无奈,推开门后被眼前的情景晃了眼。 许惠橙缩在床角,衣衫不整,露着大片的雪.肩,一直发抖。 朱常文拎着自己软趴趴的东西,苦着脸,“小武,它要去哪里?” 朱吉武在那一刻很想掉头就走,可是想起了父母的交代,唯有硬着头皮进去。 那个晚上是许惠橙以后的阴影所在。 朱吉武在床头制住她的挣.扎.反.抗,一步一步教朱常文怎么做,直至完成洞.房仪式。 朱常文持续了不到十秒。 朱吉武望着许惠橙胸前微晃的两团.软.玉,不禁咽了咽口水。他再低头看向她空洞的双眼,不自觉松开了对她的钳.制。 许惠橙已经完全不动了,麻木得如同尸.体一样躺着。她睁着眼睛,焦距涣散。 朱常文站起后,就揉眼要睡觉。 朱吉武伸手在许惠橙的额头上碰了碰,然后帮她拉了被子,“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,你就安心住下。” 她听到“家”那个字时,眼睛眨了眨,然后陷入了更绝望的黑暗中。 就在第二天,许惠橙一头栽进了井里。 幸好是及时发现,朱吉武将她救了上来。 看着她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,朱家怕她再寻短见,又绑起她,把布条塞到她嘴巴,以防她咬舌。 朱吉武在给她喂饭时候,粗声道,“给我哥生个儿子。我父母高兴了,自然厚待你。” 许惠橙终日躺在床上,游离在外。想死,死不成。 一日一日,她的生气渐渐耗尽。 作者有话要说:以后小茶花日子就好的了,钟渣会护她一世。 谢谢。 兔兔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地雷 盒子扔了一颗火箭炮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青柳新杨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习羽扔了一颗地雷 名字太长不好记扔了一颗地雷 第55章 直到某天,朱吉武喂饭时,许惠橙一阵呕。 朱家父母很惊喜,觉得她是怀上了。于是请了个有经验的医生来检查。 结果却是,没有怀孕。许惠橙是因为这两个多月的折磨,引起了身乏体虚。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,朱家的态度微微和善了些。 他们没有再绑许惠橙,给她腾了一个屋后的小院子,只让她在那活动。 许惠橙在自杀的冲动过后,便想到了逃跑。 她还有父母、弟弟在等着她。他们现在肯定也是在思念她。她不能就这样死掉。 可是朱母盯得厉害,许惠橙没走几步,就被揪住了。 许惠橙和外界完全隔绝,她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光。 朱常文现在不需要朱吉武的帮忙了。朱吉武提前把许惠橙绑好,然后朱常文上去敷衍抽.动几下,就完事。朱常文对这档子事,没什么太大的兴趣。要不是朱吉武的吩咐,朱常文倒宁愿倒头大睡。 朱吉武进去绑许惠橙的时候,她就恨恨地瞪她,踢他、咬他。可是终究扛不住他的蛮狠。 某天,朱吉武不知哪里找来了相机,说是给他的大哥大嫂拍张夫妻照。 许惠橙望着镜头的眼神全是恨。 朱吉武脸一沉,扯住她的头发,“给我笑!” “呸!”她朝他吐口水。 他气得要拉着她的头往门上撞。 朱常文吓了一跳,哇哇地扑过去,“老婆疼。” 许惠橙那一刻,又有一了百了的想法,朱吉武却及时停住了。 朱常文抱住她,在她的胸口拍了拍,“抱抱,不疼。” 朱吉武盯着在朱常文怀里的她,警告道,“再瞪,把你眼珠都挖了。” 许惠橙躲开朱吉武那凶恶的目光,将头埋向朱常文。 最终,朱常文在旁边挠头了半天,才让许惠橙稍微缓了表情,但还是很不甘心。朱常文大概知道自己惹了她生气,没敢太靠近,和她隔开做,但是曲着身子去抱她。 这张照片,许惠橙没有见到。 朱吉武拍完了后就没下文了。 后来,他经常倒腾相机,朱家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拍什么。 许惠橙在这么偏僻的小山村过了一年被.囚的生活。一直没有怀上。 第二年,朱吉武和外村的两三个壮汉一起出外打工。临走前,他进去朱常文的屋子,骗着把朱常文支开了。 许惠橙很警戒。她总是觉得,朱吉武看她的眼神,很可怕,让她打心底里发冷。她甚至想喊朱常文回来。 朱吉武站在阴影中,狼一般的眼睛,将她从头到脚都溜了好几圈。 她强装镇定,“出去。” 他直接扑过去。 许惠橙这一年里,简直就是在和他对打中度过的。 朱吉武扯开她的衣服,望见她胸前的凸.起,他喘得粗沉。 他是咬上去的。 她揪起他的头发,使劲地扯,指甲掐着他的耳朵。 朱吉武学不来温柔,他把她甩到一边。 她的腰磕到了桌角,她顾不上疼痛,慌乱中在桌上抓,然后握住剪刀,就向他刺去。 他抓住她的手腕,避开了这一击,又把她扔向床上。 这时,门外传来朱常文的声音,“老婆,我有花给老婆……” 朱吉武的动作顿了,他听到朱常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便整了整衣服,迅速离开床边。 许惠橙爬起来,将手中的剪刀挥了出去。 正中朱吉武的裆部…… ---- 关于这次的伤,朱吉武没有多谈。他按照着原计划和哥们几个去了D市。 一年后,飞黄腾达。 然而,等他回乡后,迎接他的,是朱家的残垣断壁。 以及许惠橙的绯闻。 许惠橙在这一年里,就是拼着要逃。 朱吉武是走了,可是朱母尖酸刻薄,眼见许惠橙的肚皮毫不争气,朱母越来越火大,觉得自己是买了个不会下蛋的。于是她对许惠橙打打骂骂,还伙同朱父将许惠橙拴在一个链子上。 在朱家,唯一对许惠橙好些的,是朱常文。但是他傻,他会抱住她哭着“老婆不怕”,却不懂如何解救她。 许惠橙的硬气被磨掉了。她就像一只狗一样,屈于朱母的狰狞下。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,不然怎么会在地狱中争不出去。她太久没有出过屋子,也忘记了在这里待了多久。她都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父母弟弟一面。 她经常生病。开始朱母不在意,只是随便给点药。 后来,许惠橙开始高烧。 朱常文在旁哭了,急得团团转,贴着她的脸,喃喃叫着,”老婆……老婆……“ 她毫无反应。 他大哭着出去求救,正好惊动了来朱家做客的男医生。 许惠橙的命保住了,然后她和男医生的是是非非随之而来。 朱吉武听到的是,许惠橙为了逃出去,牺牲色相,诱.惑男医生上了床。起初,男医生是偶尔来朱家给她治病,后来,则频繁过来。 朱母心中不快,有意驱逐。 谁料,男医生某天三更半夜爬朱家的墙,被当场捉住。 于是,朱母简直气得发疯,呼喝着许惠橙出来,甩了几巴掌。 村里人这才见到了朱家买来的儿媳妇。 许惠橙以前的黝黑已经褪去,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,有些个男的见了,不禁心.神.荡.漾。而且听到许惠橙和男医生有染,他们更觉得她有了别样的风情。 朱家就不太平了。 那些男的,有意无意的,来朱家串门子。这还不单止,有些村官的亲戚,借口探望朱家儿媳妇,留下自己是她的救世主的错觉。 朱吉武还听说,那些男人一个一个,上了许惠橙的床。她来者不拒。 后来,许惠橙真的逃了。 她离开了没多久,朱家起了一场大火。 村民描述说,朱父朱母都在里屋,火是在院门开始的,他们出不来。外面的人又进不去,所以活活烧死了。而朱常文,早上说去给老婆摘花,回来后见到大火,傻傻的叫着,“爸、妈……老婆!”就冲进去了。无可幸免。 朱吉武追了出去。 这个村子交通不便,许惠橙是搭男医生的摩托车离开的。 朱吉武想起了自己回来时,和自己迎面而过的摩托车。男的他不认识,女的戴着头盔,他就没有留意。 想来,那就是许惠橙。 通向县城的路就只有一条。 朱吉武的拦截是意料中的事。 许惠橙有一年多没见他了,这下吓得面色更加惨白。 男医生轻易被撂倒。 朱吉武扯着许惠橙回了村,“你走就走了,为什么还要烧死他们?” 许惠橙都惊了。她根本没料到大火的事,虽然恨朱家,但她还没有胆子杀人放火。 村官站出来,指证她是纵火犯。村民也对她诸多微词。 她百口莫辩。明明她被迫害了两年,怎么到头来,她背负了三条人命。 在朱吉武办后事的期间,她被扣押在村长家。朱吉武叮嘱村长,先别动她。 因为朱吉武现在不同往日了,村官对他也是以礼相待。 肖想许惠橙已久,却迟迟没有到手的村长侄子,以为这机会难得,在晚上意图下手。 谁知,被朱吉武抓了个现着。 朱吉武联想到先前的流言蜚语,怒火又燃,恨不得将许惠橙掐死。 他把她带回了D市,“我搞了个小生意,正好适合你这荡.妇。” 许惠橙得知那个小生意的勾当后,突然就对生命没有了留恋。她费尽心思,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离开,最后却绕进了更可怕的深渊。 那些村民都传她是勾.引男医生,可真相却是,男医生只是帮助她治病。 许惠橙的病情反复,高烧不退。朱母已经不想理,早就让男医生别管闲事。 男医生心知许惠橙的病情再拖,会有生命危险。他不得门而入,唯有爬墙。 而那些对许惠橙有意图的男人们,其实都没有得逞。只是,越是不得逞,越是抹黑她。 而今,朱吉武不听她的解释,只认定无风不起浪,他粗嘎大笑,“我管你被谁上过,反正进了我的店,就是给我赚钱的。” 许惠橙那时候是真的想死了。她看不到希望,她累了。 然而,一场地震,重新勾起了她对家人的执着。 她战战兢兢,求着朱吉武帮忙打听地震的情况。 朱吉武答应了。但他是出于私心,他需要可以控制她的把柄。他不能让她死。 他要她活着,然后,和他一起万劫不覆。 朱吉武终其一生,也没有向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孩说出自己心事。 他因为父母的决定,开始就踏错了。 之后,一错再错。 他在无数的夜里想得到她,希望将她压在身下的男人是自己。 可是,他得不到。 她的那把剪刀,毁了他男性骄傲。 ---- 朱吉武身体的伤口伤痛难忍,早川里穗不知是要将他载向何处。 可是他觉得,自己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也好。 他想起初见面的许惠橙,笑得宛若花儿一样。而当时的他,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对她的执念会越来越深,深到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地步。 朱吉武闭上眼。如果时间可以重来。 如果…… 他又睁开眼。 没有如果,她这辈子都不会是他的。 他再度闭了眼。 作者有话要说: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何其朵朵扔了一颗地雷 已经是把小茶花这段过去以最简洁的方式交代了… 谢谢。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爱·彼岸扔了一颗地雷 过往烟云DH扔了一颗地雷 213扔了一颗地雷 名字太长不好记扔了一颗地雷 第56章 越财曾经问过钟定,需不需要去调查许惠橙的往事。 钟定当时拒绝了。 但是在看到朱吉武房间的照片后,钟定却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的过去。哪怕那些事有多不堪。 钟定上车,给了个短信给越财。然后启火离开。 其实钟定知道,许惠橙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妥协于朱吉武。 前阵子早川里穗就收到风,朱吉武要去教训许惠橙的弟弟。她及时通知了钟定,于是,朱吉武的手下被绊住了。 钟定在自己的家庭里,失去了这般亲情的执念。 他想,如果继续和许惠橙走下去,会不会有一天,他在她的心中,也有这样至高的地位。 ---- 许惠橙留了一盏灯。 她等钟定等得犯困,就自己先睡了。睡得没有太沉,所以他一进房间,她就醒了。 她揉了揉眼,半眯着,“你回来啦。” “嗯。”钟定熄了那盏灯,顺着她那边倒下去,将脸埋进了她的肩颈。 她睁开了眼睛,望着黑蒙蒙的天花板。 自从和他同.床后,他就不让她穿太厚睡觉,她只好换上低.胸的保暖衣来满足他的癖.好。 而今,她裸.露的肩上有微微的湿.润。 许惠橙的双手先是在床单上抓了抓,然后才慢慢抬起,回抱他。 这个男人在她心中,强大得无可撼动。所以她宁愿他是沙子进了眼睛,也不想承认,他在哭。 他将她越揽越紧。 她转头吻了吻他的发,轻抚着他的背。 许惠橙在得知钟定和乔延是同一个人之后,就曾想过,和一个双重人格的男人相处,她应该害怕的。 但她却很平静。 分裂不分裂又怎样。在以前暗无天日的岁月里,有谁能像钟定这样对她。 钟定拥着她,情绪渐渐平复。结束完和朱吉武的厮杀,钟定的意识都还在飘。那房间里的照片,他粗粗略过,就忘不掉了。 他需要她来抚慰自己的疼。 他开始在她的肩上轻吻。 许惠橙怔了下。 他和她,确定关系才没两天,亲.热频率却有些多。 她以前工作时,媚.态都是装出来的,吟.叫的台词也很低.俗。如今在钟定怀里,她还是会紧张。她想以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和他缠.绵,偏偏身体很冷淡。而且,她现在说不出那种色.情的话。 她怕钟定觉得她很无趣,以为她抗拒他。 钟定抬起头,伸手在她的鼻尖处刮了下,“放松,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做。” “我……”她想告诉他,她不是不愿意和他一起,但她有阴影。可是话到嘴边,却又停住了。 他捧着她的脸,深深吻她。他知道,她不是生.理的冷淡,而是在心理上。 许惠橙不知道恋爱中的男女性.事是不是就是这样的。 钟定开始会很耐心,在床上,他不会嫌弃她的丰.满,反而会吻上一遍又一遍。那样疼惜的方式,让她恍惚觉得他已经在她面前俯首称臣。 许惠橙在黑暗中,什么都看不见。肌.肤传来的,只有他的温度。渐渐的,她扶上他的臂弯,她甚至分不清两人的热.度谁更高。 她攀着他,越抱越紧,口中的细.喘也转为低.吟。 钟定的温柔,只限于在她未动.情之前。在他耐心耗光后,他的进.击就会极具侵略性。 说到底,他的本质还是一只狼。 ---- 许惠橙很贪恋清晨的时光。 钟定的体温向来比她的高,她醒来都是贴着他的。她窝在他的旁边,暖呼呼的。美好得宛若一场梦。 如果可以,她真希望这样的梦持续到永远。 钟定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过,见她眼角带笑,他的心情也愉悦,“是不是觉得有个帅哥暖.床很幸福?” 许惠橙仰头望他,双手环过他的腰,笑着奉承道,“大帅哥。” “那是当然。”典型的钟定调调。 她枕进他的胸.膛,抱了他一会儿,又抬头,“我要起床做早餐了。” “别忙活了。”他捏着她腰间的肉,“让王嫂准备一下就行。” 许惠橙愣了,“王嫂不是回家过年了吗?” “没买到票,她又回来了。” 许惠橙没有了可以操劳的家务,一下子时间就空了出来。空得让她有些茫然。 钟定没有让她茫然太久,吃完早餐,他就拉着她出门去约会。 许惠橙不再是那个浓妆艳抹的状态,她素着脸,和钟定容貌的差距就一下子拉近了。 以往她坐他的车,都是在后座。今儿个破天荒的,钟定批准了副驾驶位置给她。 她以为他出门前已经安排好了行程,谁知道出来后,他问道,“约会一般要干什么?” 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 “那去购物。”在钟定的想法里,这大概是他和异性唯一不属于性.方面的消遣了。 钟定是个砸钱的主。 许惠橙却节俭惯了。之前一直顾忌朱吉武的那笔帐,她只想着攒钱。 在出了一家店后,她拉了他的衣角,轻说别买太多了。 钟定侧头,“过新年,穿新衣。”然后他反手与她十指相扣,“过年想去哪儿玩?” 许惠橙倒没有想过这个问题。她在这个城市孤零零的,这几年的春节就是吃着以前妈妈会准备的饭菜,回味一下曾经拥有的快乐。 别的什么都没有。 她问道,“你过年不是和你爸妈一起吗?” “和他们随便吃个饭就行。”他拨了拨她的刘海,“吃完饭我就回来。” 许惠橙知道自己不该把喜悦表现得这么明显,可她忍不住,那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弯。 她终于有一个可以期待的春节。 ---- 许惠橙和康昕的聚餐,之前因为康昕那边有着各种事缠着,所以一直拖。 直到会所真的垮了,康昕才算是松了一口气。她主动联络许惠橙,约了吃顿饭。 许惠橙挂上电话,去找了报纸,翻看着会所的新闻。 那个埋葬了她四年青春的地方,终于败了。朱吉武怕是要把牢底坐穿。 许惠橙走在路上,再也不用担心会被监视。她觉得步伐都轻快了不少。 康昕已经早早在餐厅坐着。她瘦了些,容颜依然美丽。当许惠橙入座时,康昕惊叹了声,“山茶,你变漂亮了。” 许惠橙的五官,还是那个五官,但是眼神明显澈亮了。而且,有了丝小女人的味道。 “是么……”许惠橙自己天天看着,没有太大的感觉。倒是钟定早上揉着她的脸,调侃她越来越胖。 “你现在……”康昕端起咖啡,小啜一口,犹豫了下,才继续问,“还和钟定一起吗?” 许惠橙有些羞意,低眉点了头。 康昕瞄到许惠橙浮现的红晕,笑了。“恭喜。” “谢谢。” 康昕没有细问钟定的事,她认为,不外乎是金主的包.养。她转了个心思,提醒说,“趁着现在他还宠你,你就该为自己下半辈子准备准备。”康昕担心钟定玩完后,许惠橙一个子儿都没捞着。 许惠橙听得懵,琢磨后明白了。她摇了头,“我欠他的已经很多了。”她和他的身份差距,她都清楚。她不奢望他会给她正式的名分。在他还需要她的时候,她会一直陪着他。直到,他厌倦为止。 康昕叹气,“怎么说也是风尘里打滚了好几年,你怎么还这么死心眼。” “钟先生他对我很好,很好。”许惠橙这话落地有声。在她眼里,钟定是个很简单的男人。只要顺着他,哄着他,他就会很好说话。而且,他不计较她的过往。 康昕愣了。她觉得,钟定肯定是玩玩就算。那样的富贵家族,哪是许惠橙能够踏足的。只是,眼见许惠橙一头栽了进去,康昕也不好说什么。她把话题转到了会所上。 会所的查封,很是突然。 明明前阵子还是风风火火,势头十足。那些异国风情的姑娘们,个个都是吸金桶。朱吉武还扬言要开连锁店。 谁料,一夜之间,风云变色。 康昕碰巧那天晚上出台,躲过了警察的搜查。第二天她收到风,不敢再回公寓,直接逃到了邻市。后来她在电视上看到,有好多姐妹都被抓了。 那一刻,康昕的心情很复杂。 她终于离开了,可是却再白不回来了。 现在她向许惠橙叙述自己这段日子的生活,也是感慨万千。她坦白道,“山茶,我以前和你说过,我进这行是自愿的。” “嗯……”许惠橙点头。“是为了钱吗?” 康昕一窒,音调沉了下去,“我也很瞧不起自己。我家祖祖辈辈都是渔民,生活很穷。后来我来这里打工,听说干这个挣钱,就下海了……” “我刚开始干的时候,好几次差点被虐死了。我发誓我要当上红牌……”康昕最后成功了,可是却再也拼不下去。她哽住,“我现在后悔了。” “过去的事别想了。”因为想也没有用。 康昕苦笑。“是的,我不想了。” 后来提及朱吉武的刑犯下场,康昕说道,“山茶,我以前觉得你很不识好歹。” 许惠橙惊住。 康昕笑了笑,“你如果对着武哥温柔一点,他应该会疼你的。” 许惠橙脸色都白了。他做过多少可怕的事,她对他,只有惧和恨。 康昕惋惜道,“你真傻。”她早看出来了,朱吉武迷恋许惠橙,简直到了求而不得的程度,所以一遇到许惠橙的事,他就癫狂。 许惠橙抖了抖唇,“我恨他。” 康昕呼出一口气,“这就是太傻。” 简单的饭餐过后,两人走出餐厅。 许惠橙无意中转头,却见不远处,钟定靠在车门前,长胳膊长腿的,很是勾人。 她惊喜不已,想要朝他奔过去,便匆匆和康昕道别,“有空再聚。” “好的。” 康昕看着许惠橙小跑着扑到钟定的怀里。 许惠橙仰头笑的侧脸,在缤纷的街景中,格外靓丽。 那个在康昕眼里,宛若恶魔的男人,居然也在笑。他回视怀里女人的眼神,漾着旁若无人的亲昵。 康昕在这一刻,很想收回自己刚才的话。 凭着许惠橙的性格,如若不是朱吉武伤她太深,她又怎么会一点机会都不给。 许惠橙不是太傻,她只是没有犯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。 作者有话要说:这几天要忙着找房子搬家,更新会比较慢。还请见谅。 谢谢。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大分麥燒酎扔了一颗地雷 何其朵朵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一个人,最好扔了一颗手榴弹 第57章 春节是个大节。 所以沈从雁准备盛装打扮,去给未来的公公婆婆拜个早年。 她在衣帽间挑选衣服时,念叨着,“现代社会,哪里还能找到像我这么知书达理的儿媳。” 这一排排的衣柜,皆是浮夸华丽服饰,实在和知书达礼沾不上边。她等把所有的衣柜浏览了一遍,然后走出房间,得意道:“幸好,这房子设计了三个衣帽间。” 另一间房,则是低调朴素的服饰。 只是,沈从雁站在门外,迟迟不迈步。 直到有个女人匆匆赶来,举起手中的场记板,喊道:“钟家俏媳妇,第二十二场,ACTION!” 沈从雁神态骤转,轻移莲步,俨然一个贤淑良家。她回头朝女人说道,“小鬟,你今天迟了。” 小鬟非常配合,“请小姐责罚。” “下不为例。”沈从雁微笑。 ---- 钟定公然和小情人出双入对的事,钟、沈两家已有耳闻。 就钟家而言,只要钟定和沈从雁的利益联姻不出篓子,那么他在外面花.天.酒.地,钟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 但是,那场宴会,有些出格。特别是钟母听闻沈从雁早就盼着要与钟定携伴参加之后。 钟母接待沈从雁的态度,非常客套。双方都有一种端着的感觉。 “我儿子自小顽劣,有些事,被加油添醋后,和真相就越来越远了。”钟母用盖子微微拨了下杯中的茶,“等会儿他回来了,我和他谈谈。” 沈从雁敛眉低笑,语气柔和,“男人嘛,外面的逢场作戏,在所难免。” 钟母笑得更加慈祥,“雁儿如此善解人意,我那儿子真有福了。” 沈从雁略带羞涩地垂眸,两腮红彤彤。 钟母暗里打量沈从雁。 先前钟家都见过沈从雁,但不仔细。钟家很在意下一代的基因。钟定的长相,遗传自父和母的优点,这也赋予了他自恋的资本。 沈从雁的容貌身材没得挑,又有沈姓的背景,自然钟家乐意和之联姻。 这些联姻,大家心知肚明,都是交易。当事男女连面都没见过,终身大事就已经定下了。 不过,现在沈从雁的表现,倒像是对钟定有点意思。 钟母轻吹杯中的热茶。 她和钟定不亲。 这个钟家,对于钟父和钟母来说,大概就是短租酒店。他俩逢年过节回来住个几天,其余时间,桥归桥路归路。钟父在外金屋藏娇,钟母的入幕之宾另有其人。 有时候,钟母望着钟定疏离的样子,会遥想到自己的另一个儿子。那个儿子太过优秀,以至于,她的天平完全倾斜了。她甚至觉得,钟定除了那副皮相以及家世之外,就找不到别的闪光点了。 容貌,是父母给的。背景,亦是。 换言之,钟定离了钟家,什么都不是。 钟母认为,沈从雁是迷上了钟定的外表。等到他的本性暴露后,沈从雁就该吃苦头了。 沈从雁拜访完钟母,又往钟老太爷那里去。 钟老太爷见到沈从雁的端庄面容,淡淡地嗯了一声。 沈从雁遵循礼节,和钟爷爷、钟奶奶都一一问候。长辈的态度,不算熟络。聊没几句,就失去了话题。 最后,钟奶奶开口挽留沈从雁在这就餐,正好可以和钟定培养培养感情。 沈从雁羞涩答应,然后便退了出去。 出来时,她回首望了眼奢华的建筑物,低道,“如果一辈子要待在这么闷的地方,那还真可怜呢。” 她在钟家逛了逛,在走廊远远看到钟定的身影,她嫣然一笑,凝视着他。 钟定眼角瞥下她,然后就移开目光,正正要往前走。 沈从雁缓缓迎上前,摇曳生姿,“未婚夫先生,我们真是有缘。” 钟定当没看见。 “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,一个小时有六十分钟,为什么我们会在这一刻相遇?”她抑扬顿挫,赞叹道,“这都是爱神丘比特的箭,把我俩的心,串在了一起。” “你哪位?”他一如既往冷淡。 “未婚夫先生居然忘了我。”她倒抽一口气,然后她凄凄道,“我也知道,像我这样的百变美女,每一个形象都在你的心中留下了难以忘怀的涟漪,所以你只记得上一个我。” 钟定理都不理,就要和她擦肩而过。 她往侧迈出一步,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。 他终于算是正眼望了她。 “未婚夫先生。”沈从雁眨眨眼,暗送秋波,“我俩下个月就要订婚了,你说过年这段时间,是不是要好好培养培养感情?” 钟定勾唇讽笑,“未婚妻小姐想要怎么培养?” “哎呀。”她捂住脸颊,害羞不已,“我这么纯洁的小清新,别的什么事,我可没有想。最美好的时刻,应该留待大婚之日。” “那是自然。”他的目光在她的身段上浏览了一圈。沈从雁纤细匀称,比起家里那位,她更符合时下的审美。 沈从雁笑眯了眼,“那未婚夫先生,择日不如撞日,我们今天就开始培养。” “没空。”钟定收回视线,绕过她往前走。 她的表情变得悲怨,“还有什么事情比陪伴你的未婚妻更重要呢?” 钟定头也不回。“我要陪女朋友。” ---- 钟家就餐的气氛很沉闷。 偶尔钟奶奶会和沈从雁搭几句话,也让钟定好好照顾自己未来的妻子。 钟定淡淡地答应,实际上却没有任何行动的表示。 沈从雁那含羞带怯的表情,时不时瞄向钟定的爱慕眼神,让钟母也不禁抛了视线过去钟定那边。 钟家不觉得钟定有多出色。 因为他一事无成。本来大学读得好好的,却突然辍学。钟家的产业按理来说,继承者是他,但他没有商业天赋。到头来,钟定就挂着个股东的头衔。真正管事的,反而是钟父在外的私生子。 钟母想,钟定大概是钟家最失败的基因产物。 沈从雁没有久留,吃完饭就打道回府。 钟定因为钟爷爷的吩咐,送她出了钟宅。 临别时,沈从雁掏出手绢,低泣一声,“未婚夫先生,如果你想发展我俩的感情,请联系我。我的电话为你二十四小时不关机。” “随便。”钟定觉得送客任务完成,便转身离去。 沈从雁挥了挥手绢,喊道,“未婚夫先生,你不要太想我呀。” 直到他的背影转进岔路,她才慢慢叠起手绢,走向门口候着的车。 她拉开车门,优雅上车。 车里的小鬟摆起场记板,“钟家俏媳妇,第二十二场,CUT!” 沈从雁大呼一口气,说道,“辛辛苦苦还没有出场费。我真是劳碌命呀!” 小鬟眼角一抽。 “哎,那个情敌小姐,可真厉害。把我的未婚夫先生都勾走了。”沈从雁摇头叹道,“现在这年头,原配都是弱势群体。” “我觉得,这未来姑爷就是玩玩的。”小鬟递过去一瓶水。 沈从雁抿了抿瓶口,“玩得多,身子骨虚呐。我真替他担忧。” 小鬟没忍住,翻了个白眼。 ---- 许惠橙和钟定约好了晚饭的地点。 他回钟家这段时间,她在家待得无聊,便提前出门,打算在餐厅附近逛逛。 在这个城市待了四年,她却还是陌生。平日里就基本的活动区域,其他的地方没去过。 这个城市,一到过年,人口密度就骤降。交通变得顺畅无比。 康昕已经回去老家过年。至于她会不会再回来这里,还是个未知数。康昕临走前,许惠橙衷心道,“祝你的新生活顺利。” “谢谢。”康昕在电话那头笑了,她望着候机室的人群,再转向外面灰白的天空,“山茶,以后你有困难,记得找我。”在冒出退出的念头后,她就开始了金钱的筹备。所以,钱财方面,她还是比较充足的。 许惠橙答应了。也许,她和康昕这样的交情,算是朋友了吧。 逛着逛着,许惠橙突然被橱窗里的衣服吸引住。 那应该是情侣装。风格和色彩都相似,男的硬朗,女的飘逸,却又非常合称。 色彩是暖系。 钟定的衣着都偏向暗沉。乔延的,倒是阳光些。可是,她想与之成为情侣的,是钟定。对乔延那种遥不可及的情愫,在他和钟定重叠后,就完全不见了。 她抱的是钟定。一个劣迹斑斑的男人。 许惠橙推开店门,导购小姐迎了上来,“抱歉,我们这里只接待贵宾会员。” 许惠橙愣了下,“那算了。” 退出后,她又回头望了眼那套情侣装。 她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,哪里有资格和他情侣装。 所以,买不到就买不到吧。 这家店之后,许惠橙没有了再逛的心思。她看看时间,估计钟定一会儿也到了,她便进去餐厅。 她坐下后点了杯果汁,然后短信向钟定汇报自己的行程。她翻看着自己和钟定自开始以来的短信记录,不禁笑了笑。 旁边传来了一声,“美女,一个人?” 她乍听,声音有些熟。她抬起头。 对座的男人衣着光鲜,风度翩翩。 是乔凌。 作者有话要说:我赶着出门去听讲座,先更啦。晚些再捉虫… 最近事儿多。一周有三四天要跑外地开会,回来晚了,太累,码字很慢。 谢谢大家的支持!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贺兰石扔了一颗手榴弹 乐之扔了一颗地雷 吉光片羽扔了一颗地雷 自己的颜色扔了一颗地雷 caicaiyata扔了一颗地雷 呀呀呀扔了一颗地雷 Numb#扔了一颗地雷 堂上的小笔头扔了一颗地雷 堂上的小笔头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皓水莫负扔了一颗手榴弹 囷囷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Numb#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《逢青》的雷也在此感谢: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58章 许惠橙和钟定一起后,就没单独和他的那些朋友碰过面。 她的感觉中,貌似陈行归比较正常些。其他的,都是衣冠禽.兽。尤其这个乔凌,她还挨过他的巴掌,她更是避之不及。 许惠橙的笑容变得小心翼翼,“我等钟先生。” “钟定不爱坐大厅。”乔凌笑,“走,去厢房等。” 她的思维滞了下,然后保持着礼貌,谦和道,“我和他说了,我在大厅。” 乔凌哼了哼,“你这话,底气很足啊。谁给你的自信,钟定?” 许惠橙不清楚乔凌的目的,她干脆不吭声,低头看手机暗着的屏幕。 “别在他那里吊死。”乔凌凝视着她的脸,“他现在疼你,指不定哪天就把你踹了。”他轻佻地伸手去碰她的头发,她慌忙闪过,还是被他拽住一把。他眯了眯眼,“你不会忘了这头发是谁烧的吧?” “乔先生,我……不懂你的意思。” “你卖谁不是卖,他出得起的价,我也能出。” 许惠橙听出来了,她抬眼看向乔凌。“我已经不干那个了。”钟定说过,他和她是恋爱。她不是卖。 乔凌没料到会是这种回答,他略带不屑,“你和他一起不就是干那个。” “不是。”她很坚持这一点。 乔凌靠向椅背,嘲笑着,“不上.床难道是给他当保姆的?” 许惠橙不再解释,因为没有人会相信。连她自己都觉得,钟定是一时昏头才会和她这样的女人谈情说爱。 可是,他要昏,她就陪他昏。 “我以前觉得你挺识时务,希望你现在也是。”乔凌伸展着坐姿,目光片刻不离她身上,“让我尽尽兴,给你双倍的价格。” 许惠橙很想掉头就走,但是理智让她迟疑了。钟定和乔凌的交情非浅,她不想得罪乔凌,只能强调,“我脱离那行了。” 乔凌隐隐有怒意浮现,却在极力克制。他突地往前倾,伸手抓住她的头发,微微施力。他在想着,要是把她的头皮掀起来,钟定会有什么反应。 许惠橙摒住呼吸,不得不拉近和他的距离,以缓解拉扯的痛.感。 乔凌最终还是按耐住了脾气,他改为抚.摸她的脸颊,假笑道,“也对,以前你是万人.睡,现在单单伺候一个,地位上升了。” 她把脸偏了偏,闪避着他的手掌。 “别以为傍上钟定,你就头顶一片天了。”他眼中讥嘲,脸上却堆起笑容,“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,一朵黑.木.耳你还能开出山茶花?” 许惠橙脸色变得苍白,她的过去永远抹不掉。特别是钟定的那个圈子里,都清楚她干过什么。她跟着他,这些恶毒的言辞,她早有准备。 她将手藏在桌下,紧紧握着拳头,拼命回忆着钟定和她在床上说过的话。 一句一句。 那是她的支柱。他扶着她,帮她捡回那遗失已久的尊严。 最后她拍掉乔凌的手,控制自己的呼吸,说道,“我不卖。所以,请你离开。” 乔凌往门口的方向扫了眼,然后站起来,露出潇洒的微笑,拽起许惠橙,低头吻下去。 许惠橙惊觉他的举动,要闪开已经来不及。而且他粗暴拉扯她,致使她的双手撞到桌角,一时间巴掌也挥不上来。她慌乱中,抓住桌布的下摆,猛地一掀。 暖暖的热茶泼到了乔凌的上半身,摆设的花瓶滚落在地,刀刀叉叉坠落时,哐哐作响。 他暗骂一声,松开她后,甩了甩手上滴到的茶水。狼狈之余,他不忘假装关切问道,“你有没有烫到?” 钟定停在不远处,静静看着这一幕。在他的角度,许惠橙留给他的,只是背影。 服务员已经赶去乔凌那边。 乔凌好像是没有见到钟定,正在低头擦拭身上的污渍。 许惠橙不想再和乔凌对峙下去,她抓住自己的手袋,匆匆掉头就要往外走。才一转身,就见到了前方的钟定。 他的表情很淡,也不知在那看了多久。 她怔住了。 许惠橙此刻忽然冒出一种想法。那就是在乔凌和自己之间,钟定选择了前者。不然,他为何不过来帮自己一把。 钟定暗暗端详她。她的一侧发丝稍显凌乱,两颊带着些红。他琢磨着,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红。 是害羞,还是室内的温度。 因为之前的动静,餐厅好些食客都往这边张望。 许惠橙察觉到那些目光,低头往前走。她和钟定越来越接近。 距离三四米时,她瞄了他一眼,见他神情未松,便又垂眸看地上的拼花。到了他的面前,她抬手想去拉他。 他对于她的动作无动于衷。 她鼓起勇气,握住了他的手,“钟先生……” 钟定几不可闻哼了声,“我可没去打扰你。你俩运气背,亲个热都闹。” 许惠橙噎了下,她突然分辨不出他的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。 见她没吭声,他勾起一抹笑,“没亲到,不痛快?” “我……” 她刚要启口,他却掐起她的下巴,眼里阴暗,“我这不是可以补偿你么。”话音落在她的唇上。 许惠橙瞪大了眼。 他在咬她,是真的咬,甚至把她的唇瓣都啃出了血。他的愠意明明白白地传达给了她。 她想躲,因为疼。 周围传来的起哄声音,让她打消了念头。 她终究还是不希望钟定在公共场合难堪。 ---- 当许惠橙和钟定、乔凌坐在包厢时,她的唇上还泛着血丝。 两个男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。 钟定一手搭着许惠橙的腰,另一只手,转玩着自己的打火机。 乔凌望着对座的一男一女,伪装的笑容已然卸下。 在钟定和许惠橙的关系中,陈行归的反应是最平和的。其他的狐群狗党,多多少少都对许惠橙有鄙夷的心态。可是碍于钟定的面子,没有太过表露。 他们之前都以为钟定是随便玩玩而已。那样的话,找个妓.女挺好。放得开,玩得爽。 可是后来,陈行归透露了钟定一怒为红颜的事情后,乔凌越想越不对劲。 这些年,钟定的日子是过得很肆意。可是同时,钟家的实权离他越来越远。乔凌能预见,再这么下去,钟定迟早会玩完。 钟家现在的核心,是凤右。 凤右据说是钟父与其深爱的女人所生。以前因为私生子的身份,他默默无闻。后来,钟家上下都觉得,钟定除了败家外,毫无建树。 凤右便出现了。 他不负众望,为企业获利颇丰。 钟父终于等到了一个绝佳的时机,将自己钟爱的儿子一步一步扶上塔尖。 而钟定这个父不爱母不亲的,仅仅因为血缘的关系,挂着钟家独子的名号。 只是,名号能维持多久? 等到凤右大权在握,钟定还不是个落败下场。 乔凌觉得,钟定能熬到现在还有钱花,已经是上帝保佑。偏偏钟定学不来低调,包个小情.妇,还那么光明正大。 而乔凌,最想解决的,就是那个小情.妇。他不能让钟定有弱点出现。 钟定的打火机开了合,合了开。在这安静的室内,响得非常规律。 许惠橙因为之前的吻,而有些怨气,她扭过头望着窗外。 钟定把她的头掰回来,在她耳边低语道,“小茶花,你这——” 他点住她唇上的伤口,弯起眼睛,“开了朵好看的花儿。” 他刻意停顿了下,又道,“我画的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因为我要在12点前睡觉啦,所以字数就…… 谢谢。 皓水莫负扔了一颗地雷 金元宝进门扔了一颗地雷 Numb#扔了一颗地雷 大神算公主扔了一颗地雷 狸犸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第59章 许惠橙垂眼看着钟定的手指,很想一口咬下去,最好咬得他也出血。 钟定好像感觉到了危机,收回手指,低声斥道:“再瞪,回去我继续咬。” 她最后看他一眼,然后别过头去,正好对上乔凌的视线。 她和乔凌对视的瞬间,钟定的打火机突然重重合上。钟定转头望向乔凌,轻轻地笑,“怎么不点菜?” 乔凌能感觉到钟定的敌意,他觉得钟定的眼里有层层的阴郁。乔凌知晓自己之前的表现让钟定误会了,只是这结果让乔凌更加沮丧。 钟定何曾因女人而弃兄弟,况且还是这样的货色。 乔凌心里有腹诽,表面上他顺着钟定的问话,按下服务按钮。 等到服务员下单,乔凌亲切问了句,“山茶想吃什么?” 钟定拉起许惠橙的手,温柔回道,“她喜欢吃.肉。”说着他还捏了捏她的虎口处。 许惠橙奇怪地看了看钟定,不说话。他们想点什么菜哪轮得到她来提意见。特别是钟定心情不好时,她才不去捋他须。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理他。 进餐时,许惠橙望着精致的菜色,如同嚼腊。 乔凌不知是不是故意的,好几次说起钟定和沈从雁的婚事。 钟定的表现则是:“白白送上门的,哪有拒绝的道理。” 许惠橙泛起一阵的涩意。 她仔细回忆了下,他这样的话,她以前在栅栏沟就听到过。可现在她和他的关系彻底改变,她再怎么有心理准备,还是无法彻底坦然。 这两个男人后来的对话,她没有再细听,她游离在自己的思绪中。 不过她还是知道,钟定时不时就拉她的手,掐来掐去,好像突然得了多动症。她偶尔甩甩,他就松开。过了一会儿,他又来抓。 后来她就随便他了。 他的订婚日子是下个月的二十五号,严格算起来,都不到一个月时间了。许惠橙想,自己也就这阵子算是谈恋爱了。一旦他订了婚,她就是个真正的第三者。 而她也不晓得,钟定对她的新鲜感能维持多久。 思及此,她转头看向钟定。 钟定微微倾前,笑问,“回神了?”那半弯的眉眼有意诱.惑,眸中的光泽更亮。 许惠橙顿时觉得什么未来都不愿去管,只想溺到那汪深潭中。她也回之一笑。 乔凌的这顿饭吃得也不怎滋味。他在对面望着那对男女自然而然的亲密,心中闷堵。 他何曾见过钟定这般如沐春风的样子。 这女人,恐怕真是个祸水。 不过,祸水不都倾国倾城么,她怎么够格。 如果他平安夜买下了许惠橙,她应该被他折磨得没了半条命,哪还有力气去攀上他自己的好哥们。 ---- 许惠橙就是在被钟定的美色晃神后,脾气慢慢有消。后来唇上的疼痛让她回到了现实。 归程的路上,钟定好几次开口,她都回应得心不在焉。 钟定也就懒得再说。他到家后扔了车钥匙,上楼进房洗澡。 许惠橙默默坐在楼下的厅里看电视。她喝茶时,烫到了伤口,于是嘀咕了一句,“神.经.病。” 她说完后意识到,他确实是个神.经.病。 钟定洗完澡没见许惠橙上楼来,他靠着沙发坐下,抓起手机开屏锁屏、开屏锁屏。然后他扔了手机,点燃一根烟。 呼了一会儿烟雾,他望向房门,外面毫无动静。 钟定眯眯眼,又抽了几口烟,最后还是重新把手机拿过来,拨了电话。 田秀芸这段时间和钟定完全没有联络,她在为自己的春节忙碌。如果他不主动找她的话,她也不会去问候他。 这会儿看到他的来电,她有些诧异。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后,她进了自己的房间。 “钟少爷。”田秀芸的语气是一成不变的严肃。 钟定几乎习惯性地勾笑,“田医生,快生日了,不高兴?” 她双唇一抿,避开他的话题,“这么晚了,钟少爷有事吗?” 她听着他在电话那头微微哼了哼,似乎还轻咳了下,然后他才开口道,“嘴唇伤了,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涂抹的?” “严重吗?”她第一反应是,他是不是强.吻了哪个良.家妇女而被咬了。 “不严重。”钟定清楚自己当时的啃.咬有控制力道,不然许惠橙伤口更大。只是想到她和乔凌挨头亲近的那一幕,钟定觉得,应该咬狠点。 田秀芸肃正道,“医药柜第三格,黄色小瓶。” “果然周到。”钟定嗓音沉得磁性,“不愧是我最贴心的家庭医生。” 她一本正经,“这是我的工作。” “田医生也该为自己准备准备破.处修复膏。” “不劳钟少爷费心。”田秀芸波澜不惊,“如果没别的事,我就去忙了。” 钟定低笑,先挂了电话。 田秀芸望着熄了的屏幕一会儿后,走出房间。 她为钟定工作了几年,说对他不上心,是假的。 他曾经故意为她制造过几次机会,她心知肚明,但从未接受过。甚至于,每当钟定留下破绽,她就离他越远。 在田秀芸的眼里,钟定就是个纨绔少爷,不工作,玩.女人,花大钱。 所以,就算他时不时调.戏,她仍然保持理智,没有一丝动摇。 田秀芸看不透钟定。他的态度太模糊,太暧.昧,所以她不敢轻易冒险。她告诉自己,这样的男人不可靠。 她也曾想过,如果钟定真的肯拨开那层迷雾,她是不是会鼓起勇气朝他前进一步? ---- 钟定找到了小药膏,然而楼下的女人迟迟不上来。 他扯掉衣服,上了床,短信曰,“回来睡觉。” 许惠橙在厅里坐了好久,久到看完了一集的电视剧,外加某个音乐节目。短信声响起时,她望了望时钟,然后继续跟着电视里的歌曲哼唱。 最后她迈着步子上楼。因为真的困了。 钟定听到她的开门声,坐起后又掏了烟。他下床出来起居间,盯着她唇上的破皮,哼了句,“这画不如刚才好看了。” 许惠橙心中暗道:幼稚。 她垂下头,没有看他,直接进去浴室。 他的表情顿时晦暗了。 钟定从没哄过女人。当然,也没有女人敢在他面前耍性子。 许惠橙这会儿说不上是摆脸色,但就是沉默。她洗澡出来,仍是不吭声,静静吹完头发就上.床,拉起被子盖住了大半张脸。 钟定的脸色越来越冷。 他随手把灯一关,立即朝那背向他的女人扑了过去。 许惠橙惊了下,随即嘴.唇就被他的手掌覆住了。她的呼声也掩在他的掌心中。 钟定摩.挲着她的唇瓣,轻轻舔了下她的伤,低道,\"疼死你最好。\"语气恶狠狠的。 她缩了缩,哀怨般瞄他一眼。 钟定舔着舔着就深.吻了起来。他一手拢着她的腰.臀,一手扯开她的睡.衣,意图已经十分明显。 许惠橙陷在枕头中,微仰承受。她知道他在发脾气。之前的床上运动,他开始都会很轻。而这一次,他却施加了力道,并且在挑情时间上,有着明显的缩短。 他似乎等不及她起反应了。 可她的身体缓慢迟钝。如果可能的话,她也希望自己能随时跟着他的节奏。 当他拉起她的左腿时,她不安地并紧,“还不行。” 钟定不管不顾,冷冷道,“先让我进去。” 许惠橙赶紧搂住他的肩,贴近他的胸膛,“会疼。”她的声音低而细,央求的调子很柔、很软。 他的动作就顿住了,感觉憋在心中的懑气终于有散去的迹象。他掐了下她的臀,“就用这语气,来说说,是我亲得你舒服呢?还是你的初吻对象?” 闻言,她怔怔地看向黑暗中的他。钟定貌似是不知道乔延的存在,而她则不敢轻易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。 钟定没有等到她及时的回答,又有些僵了,“说话。” “你。”许惠橙的这句轻而有力。 钟定笑了。 所以,什么乔先生,滚远。 钟定握着许惠橙的左.胸啄了啄,继续道,“话是说得中听,不过,还是先让我进去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各自停车扔了一颗地雷 Numb#扔了一颗地雷 213扔了一颗地雷 何其朵朵扔了一颗地雷 堂上的小笔头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金元宝进门扔了一颗地雷 213扔了一颗地雷 第60章 除夕那天,许惠橙一早就起来忙。 钟定本来让王嫂过来打理的,可是许惠橙推了,“王嫂家里也要过年,我自己可以忙得来。” 他就随她去了。 许惠橙列着菜单,问道,“你喜欢吃什么呀?” “随便。“他说完加了一句,“要甜点。” 她埋头写字的动作停住,抬起头来,“钟先生,你有蛀牙吗?” 钟定亮出一口白牙,“牙好,吃麻麻香。” 她嘀咕着,“迟早长蛀牙。” 他笑了笑。 许惠橙开始有些不一样。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性格,渐渐蜕变。有时候还会小声说他坏话。而他乐意这么纵容她,让这朵饱经风霜的花儿,在他的世界开出不一样的灿烂。 钟定到了傍晚时分,才准备动身回钟家。 他出门前一刻,回头看向许惠橙,“等我回来。” 她笑盈盈地点头,冒出尖尖的小虎牙。 他将这一幕收进心里,然后出门。 ---- 钟家的年夜饭,隆重而奢华。 在钟家的环境里,男人们事业有成,潇.洒风.流,自然在外的莺.莺.燕.燕众多,好几个都是播.种满天下。只有经过钟家承认的几个私生子女,才能在除夕之夜与家族共宴。 凤右自然在列。 钟父曾经试图将凤右的姓氏改为“钟”,遭到了钟母的反对。 后来钟父就作罢。毕竟权势都在凤右手里,区区一个姓氏,就不和钟定抢了。 钟母之所以反对,倒不是因为她多么怜惜钟定,她图的只是钟定名下的股份。她宁愿护着一个无能之辈,也不允许凤右独掌钟氏。 钟定驱车进去钟家后,觉得空气沉滞不通。他松了松领口,熄火下车。 旁边停着一辆越野,还没有上牌。 他看了一眼,往大宅走去。 后进去宴会厅,他在角落里坐下,点烟。 钟家的人都知道,钟定这个唯一的少爷,不过是徒有虚名。他们结交奉承的对象,是凤右。 钟定乐得清净。 他望着宛若众星拱月般的凤右,和一堆说不上名字的外来兄弟,微微眯眼,呼出了袅袅烟雾。 现实就是这些有血缘的亲情,还不如他和陈行归几个的交情。 远远的,凤右的视线似乎是向这个角落转了过来。 钟定夹下烟,垂下眸把玩自己的手机。 钟定出门是算好时间的。不一会儿,就是正式入席。 长长的餐桌,钟母随同钟定在坐,钟父和凤右则在另一侧。 凤右的母亲,没名没份,没有出席的资格。 钟老太爷在上菜前发表讲话。无非就是回顾过去,展望未来。言词间,他表现出对凤右极大的期望,然后他将目光略过钟定。 钟定脸上一片平静,不见悲喜。 钟老太爷沉吟道,“钟定,你可别辜负了阿延为你打下的江山。” 钟母听到这句,眼里有微光一闪而过。她对另外一个儿子的感情,远远超过对钟定的。她甚至不认为这是偏心。 钟定弯着眼,“谨遵爷爷教诲。” 钟母见到钟定的笑容,更加生厌。 好儿子离开了,留下的是个平庸者。如果阿延还在,凤右的势力哪会像现在这样嚣张。 钟定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钟母的情绪。 对座的钟父眼里只有凤右,旁边的钟母心里思念的是那早逝的儿子。 钟定凝视着餐桌花瓶上的水仙。不知家里那朵茶花儿,这一刻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在想他。 钟老太爷的话讲完后,气氛就静闷了。 一道道精致的菜色呈上来,钟定却没有胃口。他以前就对这个年夜饭嗤之以鼻,现在更加觉得难吃。他向往的是之前许惠橙罗列的菜单。她还说,会奖励甜品。她那模样自以为神秘兮兮,其实傻透了。 相较于钟定的不屑,凤右则大赞厨师的手艺。 钟老太爷笑得慈祥,暗藏精光的双眼在钟定和凤右之间游转。 这些孙子,钟老太爷说不上疼爱与否。钟家的座右铭是:胜者为王。钟老太爷自己就是踩着兄弟的血.肉到达金字塔顶端的。 钟老太爷想着,钟定恐怕要输得一败涂地了。 ---- 年夜饭结束后,众长辈离席。 钟定执起车钥匙要离开。 他走出大宅,凤右在后方唤道:“哥。” 钟定不回头,继续向停车场走。反正他不认为这声称呼是叫自己。 凤右不死心,又道,“钟定哥。” 钟定当耳边风吹过。 凤右的美眸骤冷,而后又扬起笑,步伐跟了过去,“钟定哥。” 钟定跳上车起火。 凤右敲了敲车窗,睁着无辜的大眼睛,水汪汪的。 钟定斜睨窗外。 凤右再敲敲。 钟定摇下车窗,“怎么?” “哥,今天是除夕哪。”凤右笑起来,脸上洋溢着青春。“团圆之夜,怎么不留下来陪爸妈聊聊天?” “我和你爸妈不熟。“钟定态度很冷淡,说完就踩下油门,呼啸而去。 凤右因为攀着车窗,差点被车的力道甩开。他稳住身子后,收起假笑,上了那辆越野车。 坐上驾驶位,他不急着起火,而是先在车内嗅了嗅,仿佛闻到了什么芳香。 最后他绽开笑容,“开车小心,钟定哥。” ---- 钟定开出钟家两公里后,停车。他在后备箱找了下工具,扎破了轮胎。 除夕夜,路上的士车都没有。 钟定站在夜色中,计算着自己徒步回去的可能性。 他看看手表,快九点了。 傻花儿在等他。 于是,陈行归在这个夜晚被叫出来当车夫。 钟定在电话里只说自己车爆胎了。等上了陈行归的车,钟定问道,“缆车管理员没找到?” 陈行归沉眼,“也许已经被灭口了。” 钟定哼道,“不愧是钟家的血脉。”没有主语的一句话。 “你是不是太命大了?”陈行归只要想起那个缆车,就会心有余悸。 “我也觉得。”钟定眼睛弯弯的,“是福不是祸。” “你怎么笑得出来。” “因为祸害遗千年。”钟定垂眸,遮去眼中的冷冽。 陈行归想去钟定家里蹭顿饭。 钟定不答应。“我家那位怕生。” “你家那位?”陈行归对这个称呼皱眉,“你不会忘了你下个月要订婚吧?” 钟定笑,“你不说,我还真忘了。” 就算陈行归提醒了,钟定还是想不起自己和沈从雁的订婚是几月几号。他对于那个女人的事,从来没有用心去记过。 和陈行归分别,钟定进去电梯。 到达顶层后,他突然停在候梯厅,望向另一户的房门。 好半响,他举步走过去。 他开了门,立在门口环视里面的黑暗,轻轻道,“阿延,新年快乐。” 一室寂静。 钟定背着光,脸上是漆黑的暗色。公共走廊的光,有几束映到扭曲的壁画上,显得惊.悚无比。 “父亲母亲很想你。” “爷爷奶奶也是。” “还有大姑。” “陈舒芹。” “以及我……” “新年快乐。” 门重新被关上。 刚刚在灯光的晕影中张牙舞爪的壁画骷髅再度恢复沉寂。 ---- 许惠橙听到开门声,欣喜不已,“钟先生。”她脸上大大的笑容,几乎晃晕了钟定的眼睛。 他张开了怀抱。“嗯,我回来了。” 许惠橙微讶,随即奔了过去。 也许是因为外面风大,钟定怀里的温度有点低。她依在他的胸前,“我以为你要很晚才回来呢。” 他回抱她,突然问,“小茶花今晚有没有想我?” 她仰头凝望他,“一直。”自他离开后,她就一直在等着他回来。 钟定笑了,眼里闪着清澈的流光,他抵住她的额头,看着自己在她眸中的倒影,“怕你想太久,所以就赶回来了。” 她掩不住喜悦。 她喜欢他这样笑,衬得他眉目清朗,雅人深致。 许惠橙平时饮食的口味偏辣。自她来钟定这里当厨娘后,就改清淡了。因为钟定吃不得辣。 今晚她却煮了一道香辣锅巴肉片。 她端菜出来解释说,“这是我以前在家时候,除夕都会吃的菜。”也算是她的精神寄托。 “嗯。“钟定瞥了眼红通通的辣椒,不打算去动那盘菜。只是她提到了她的家人,他就顺带说道,“我托了朋友去找你父母。” 许惠橙愣住了。 “还没有消息。”他掌握的线索,就是朱吉武上次派人去围堵的她弟弟。 她反应过来后,突然热泪盈眶,话音都在抖,“钟先生……”什么言语都无法表达她此刻的澎.湃。 钟定撇嘴,用手掌掩住她的眼睛,“哭得真难看。” 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掌心。“谢……谢你……” 他望着自己手缝流出来的眼泪,“小茶花,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?” “我会的。”为什么不呢? “是么。”钟定眼如新月,“你答应了,就要信守诺言。” 许惠橙点头。 “如果你哪天反悔了,就赶紧逃跑,知道么?” 她明显不懂,愣愣的。 钟定放开手掌,将她抱过来,抚上她的短发。“记得跑快点。”他笑得很亲切。 他怕他对这种被珍视的感觉上了瘾。万一她有了异心,他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的恶意。他会毁了她。 第61章 这一年的春节,许惠橙永远都记得。 过去所有的苦楚寂寥,在钟定的怀抱里,似乎都远去了。 钟定只有和她在床.上,才会有热.烈的反应。他性格冷淡,天生毒舌,也不会甜言蜜语,更没有对她说过一句“喜欢”。 可是她知道,他真的疼她。 他的眼睛不会骗她。 许惠橙爱极了他那双眼睛,沉寂时如墨,浅笑时如星。 之前她以为自己对乔延的心动,就是喜欢。现在她懂得了,那纯粹是美好的憧憬。 真正的爱,在钟定这里。她会因为他而自信、生动。哪怕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,她也想擦干污泥去靠近他,亲.吻他。 春节几天,钟定和许惠橙去邻近城市游玩。 没有计划,自驾瞎逛。 也就是这趟出门,钟定终于意识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。那就是他迄今为止都不知道他女朋友的真名。 许惠橙在收拾行李时,翻看了□份证,以确认有效期。 钟定正好撞见这一幕,他突地抽出她的身份证,瞄了眼上面的照片,“好蠢的样子。” 她听着,泛起了情绪。那是朱吉武逼着她去拍的。这张二代身份证,除了拍照是她自己参与的,其他的手续,都是朱吉武代办的。 钟定的目光移到身份证的名字上。 原来他的小茶花叫许惠橙。 他又细细看了下她的身份证号,挑起眉峰,“我还以为你起码小我两个代沟以上,没想到,都已经圣诞树年纪了。” 许惠橙都分辨不出这是褒还是贬了,她郁闷问,“你今年几岁呀?” “明年而立。”他回答完又坏笑,“小茶花,你初中老师教过什么叫而立之年么?” “教过。”她抢回自己的证件。 幼稚。 高中生居然也来嘲笑初中生。 ---- 钟定和许惠橙抵达下榻的酒店后,酒店经理出来门口迎接,态度恭敬,“钟先生,您好。” “嗯。”钟定应得很敷衍,他拉起许惠橙的手往候梯厅走。 酒店安排的是顶层套房,在窗边俯瞰城市,霓虹夜色一览无遗。 许惠橙笑叹,“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。” 钟定的手随意搭在栏杆上,接了句,“高处不胜寒。” 她的笑容僵住,然后转头望他。 他半敛眉眼,望着高楼下的渺小众生,神情冷清。 许惠橙本来要反驳的话倏地止住。她以为像钟定这样傲气的天之骄子,应该会喜欢帝王般把世界踩在脚下的感觉。 钟定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,伸手弹了下她的鼻头,戏谑道,“看帅哥看得都流口水了。” 她差点要去擦拭自己的嘴唇,还好刚举起手,就反应过来了。她横他一眼,表示不满。 他轻笑,扣住她的脑袋,倾.身吻了过去。 钟定以前的生活,和乔凌相比较的话,那真算不上放.狼。他有时带着女伴根本不是为了床.事,而是各种各样的游戏、赌局。 他天性偏冷,即便在这档子事上,也有着绝佳的控制力。以前和许惠橙独处几天,他都没有想要疏.泄的冲.动。 可他现在喜欢和她亲.热。 他觉得自己都要着迷了。看着一个僵硬的女人慢慢地变.软,真是成就感十足。 最重要的是,他确定,她抱着他的时候心里想的,也是他。 ---- 许惠橙有些无语,明明两个小时前,她和钟定是在看风景,怎么一瞬间就演变成了滚.床。 完.事后,钟定下了床去洗澡。 她半闭眼躺着,不想动弹。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,让她吓了一跳。 她抬头望向声源处。 是钟定的那部白色手机。 她就那么直直望着。 她还是十几天前,遇到过乔延。后来的钟定,一直都是钟定。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犯上这种病。他在她心里是势不可挡的英雄,怎么会被压倒。 钟定擦着头发出来,见到许惠橙焦距定在一个点上,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。当下,他的眼神就变冷了。 他过去看了看手机,然后又扔掉。 许惠橙眨眨眼,看着他过来坐在床边。她斟酌着开口道,“你的手机响了很久……”起码有四个未接来电。 “嗯。”钟定搂.过她,手指习惯性地在她的发间穿梭。 她见他对那几通电话没有回应,便也就噤声了。 她蹭去环.住他的腰,把他抱得.紧.紧.的。他头发上的水有几滴滴到她的脸上,冰冰凉凉。 钟定低头望着她依在他腰间的脑袋,笑道,“小茶花想再来一次?” 许惠橙瞬间脸红了,赶紧拉开和他的距离,摇头道,“不是……” “说实话。” “不是……” 他捏她的鼻子,“你鼻子变长了。” “没有!” “别不承认,你就是想再来一次。”说完他都不给她反驳的机会,翻.身.压.上她,“如你所愿。” 正当钟定进行得如火如荼时,那白色手机又响了。 他眼里有阴郁乍现。 手机持续在响,响到床上的两人结束了这一轮的云起云落,那电话都不停歇。 钟定最后接了电话,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时,他本来不耐烦的神情骤转,低低唤了声,“大姑。” 许惠橙还是无力地躺着,她望着他的侧脸,忽然觉得他在这一刻有些落寞。 钟定套上浴袍,出了房间。 她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。等他去了外间,她都还是盯着门口。她听不见他讲电话的内容,她就等着他回来。 她刚刚似乎是见到了乔延…… 钟定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内时,许惠橙又觉得前一刻可能是自己眼花,产生了错觉。 他还是钟定。 他回来抱起她,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阳台聊电话,他的双手有些冰。 “小茶花……” “嗯。”不用过多的言语,许惠橙能感觉得到,他需.要.她。 钟定思绪在恍惚,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。他有时会陷入这样一个状态里,记忆很乱,莫名其妙就不知怎么去了别的地方。就像圣诞节那天早上,他完全想不起为什么会在许惠橙家里醒过来。而她又是怎么接待他进屋的。 前几年,偶尔会这样。后来慢慢的,就变成了经常性。 钟定拥.紧.怀里的女人,在她耳边低声喃语,“小茶花,你喜欢谁呢?”问完他就意识到,如果她蹦出的字眼不是关于他,那么他该怎么办。 “喜欢钟先生。”她回答得格外动听。 他笑了,奖励地亲她。 缆车事件,的确是福不是祸。他收获了一份前所未有的真心。 而他沉沦进去,不想再出来。他在她这里,感觉到了存在感。不是什么钟家少爷,也不是谁的替代品。他就是他而已。 ---- 在这类高端酒店,特别容易碰见同圈层的人群。 钟定和许惠橙在S市玩了两天后,打算前往下一个城市。临走前,他俩在酒店宴厅吃饭,不巧遇到了某些苍蝇们。 旋转餐厅的窗外是浩瀚蓝天,边上的隔间属于半开放式。 那群苍蝇路过隔间,往里望了望。 走在前面的那个苍蝇甲,认出钟定后,停下了脚步。他啧啧出声,“哟,这不是钟少爷么?” 钟定瞥过去一眼,连客套话都懒得说,继续夹自己的菜。 苍蝇之所以为苍蝇,那自然得具备粘人的属性。甲继续道,“钟少爷来这玩,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嘛。凤右要知道的话,又会怪我怠慢他哥哥了。” 这堆苍蝇们,都是凤右.派的,而且甲和陈行归还是死对头。换言之,他们是来找茬的。 钟定放下筷子,执起纸巾擦纸,动作优雅,一派贵公子的气质。他笑道,“和你打招呼?我比你富有比你帅,万一你自卑跳楼,我就太对不起我凤右弟弟了。” 甲的脸扭曲了一下,他的确丑。钟定的话直直刺中了他的痛处。他切齿的时候,猛然望见钟定对座的女人。 甲曾听凤右提过一件事。 钟定包了一个低廉的小姐。低廉到什么程度呢?那就是去站.街拉.客,都不一定能有生意的货色。 甲打量着许惠橙。她的模样,倒是干干净净,秀美的五官,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。 钟定注意到甲的视线后,眼中已经有冷意渗入。 苍蝇甲吆喝着后面的苍蝇乙。“这女的,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?” 乙会意过来,附和道,“是啊,很面熟。” 许惠橙怔住了。她完全不认识这帮子男人。 甲露出极其恶毒的笑容,“看看这小脸蛋儿,是不是去年和我们玩制.服PARTY的?” “还真是啊。”乙垂.涎道,“我艹,和我们好几个哥们都爽.过,很放得开。” 许惠橙听明白后,煞白了脸。 后面的男人们纷纷起哄。 “想不到啊。”苍蝇甲得意地望向钟定,“我们玩.烂的,居然被钟少爷捡到了。怎么样,技术还可以吧?都是我们哥们教出来的。照理说,你还得给我们付学费呢。” 众苍蝇大笑。 钟定勾起唇角,眼中却有寒霜在凝结,阴霾而暗沉。 他的小茶花技术非常生.涩,叫得也小声。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的。只是他的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^_______^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Numb#扔了一颗地雷 安安891扔了一颗地雷 安安891扔了一颗地雷 安安891扔了一颗地雷 安安891扔了一颗地雷 安安891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caicaiyata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62章 苍蝇们夸大的嘲笑声,就像是一把斧头,一下一下地让许惠橙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,再度撕.裂出血。 她的脸色灰败而苍白。 这一刻,她居然说不出辩驳的话。 他们说的,都是假的。她很清楚。但是,她不能否认的是,的确有丑陋的男人践.踏过她的身体。哪怕她奋力挣脱自己的自卑感去拥抱钟定,那也不代表,她已经坚强到别人当众讥笑她和他时,她还能淡定自若。 钟定手里不知有什么东西甩了出去,正中苍蝇甲的脖子。 甲大叫一声,捂住痛处。 后面一干人等顿时上前,站到甲的后方。 钟定见状,笑容的弧度加大。他轻轻拉起许惠橙,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,抚了下她的刘海,“小茶花别怕。” 许惠橙的眼里有泪水摇摇欲坠,她咬牙忍着不让它们落下。 他的吻印在她的眼角,“有我在。” 她猛地抓住他的上衣,紧紧地拽,仍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 他的手掌抵住她的背,慢慢拍着,带着安抚的意味。 苍蝇甲望了眼地上的餐刀,再看自己手上沾上的血迹,他一怒而起,“钟定,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?” 钟定侧头过来,扫视了一圈苍蝇们的架势,“你的?那正好。” 甲再捂了下伤口,感觉血流得更多,他狠狠道,“不知死活。” 甲和钟定的接触不多,有关钟定的事,大多是来自凤右的评价。甲对钟定的印象,就是个孬种。况且,甲这边有五个人,他想当然的,以为自己胜券在握。 看到钟定挂着诡异的笑容,缓缓走过来,甲还掉以轻心。 所以,当甲俯着上半身悬在半空,双手乱挥乱抓,却稻草都没一根时,他后悔得要尿裤子了。 钟定站在窗口处,发丝随着寒风舞动。他按住甲的后腰,微笑向其他苍蝇说道,“你们不过来救他吗?” 苍蝇乙丙丁戊面面相觑,没有一个胆敢有所动作。他们都没料到钟定的速度会这么快。前一刻,在他们没来得及反应的时间里,钟定已经把甲拽到了窗户边上,然后打开窗户,推了甲出去。 “先把他放了。”苍蝇乙战战兢兢,开口说,“有话好好说。” 钟定瞄到苍蝇甲裤子的湿.漉.漉,讽刺哼了声,“真是失礼。” 甲整个上身都横在窗外,连挣扎都不敢。他怕他一挣扎,钟定就彻底松手。甲望着高楼下的车水马龙,什么鼻涕眼泪都出来了,“救……命……” 钟定望着甲无助的怂样,阴笑道,“别说我现在还姓钟,就算哪天我不冠这个姓了,换个许定乔定什么的,也轮不到你来我这品头论足。” 甲狼狈地求饶,“是我的错……以后……不……了……” “听说,你和我女朋友有过?” 钟定的这句轻飘飘的。甲的耳边风声呼呼而过,差点就错过了。甲捉住了话尾,大喊,“没有……” 钟定静默了一会儿,然后揪住甲的衣服,把他甩到旁边。 甲撞到装饰花瓶,以一个匍匐的姿势摔倒在台阶上。他的手掌被碎片割破,但他此刻还是想谢天谢地。毕竟地上比较安全。 苍蝇乙丙丁戊这下终于有动作了。他们赶紧过去扶甲起来。 “给我听清楚了,别随随便便玩个女的,就说是我女朋友。”钟定笑得冷淡,“还是你对我女朋友太过迷恋,幻想成狂?” 甲摇头如拨浪鼓,赔笑着,“我看错了。” 许惠橙全程都沉默着。 钟定差点把甲推出窗户的时候,她慌忙捂住嘴,不让惊呼出口。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着钟定后,是非观模糊了。她就是相信他。哪怕他悖逆全世界,她还是会选择奔向他的怀抱。 她看着他笑着朝她伸出手,她把自己的左手放到他的掌心。 他的手很温暖。 她和钟定都有意回避她的过往。她不说,他不问。可那些都是事实。而且他的朋友们都知道。 许惠橙直到上了车,突然道,“我没有去过制.服PARTY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钟定没有急着启动车子,他握起她的手,“没关系,都过去了。” 越财昨天已经把她的资料发过来,等许惠橙睡着后,钟定就去查看邮箱。 钟定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,但到最后,他的指尖克制不住地抖。他想把所有能想到的酷刑都施加于朱吉武身上。 之后,他在阳台抽了半个小时的烟。 越财突然来电,启口就是没头没脑一句话,“都过去了。” “嗯。”钟定身边烟雾环绕。 “晚安。”越财说完就挂了电话。 钟定终于拧熄了烟。 他早就知道,那些都过去了。 许惠橙直直望着前方,被硬生生扯开的伤口依然鲜血淋漓。她是他的累赘。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,却由于她的存在,要承受很多异样的眼光。 他望着她的侧脸,手指缠绕上她的发丝,“小茶花。” 她开始哽咽。 他靠近她,在她耳边喃语着,“我十四岁就开始乱.搞男女关系,到现在有十五年了,时间将近是你的四倍。”他停顿后,问道,“你觉得我脏不脏?” 许惠橙摇摇头,有泪珠滑落。 “那不就是。”钟定啄啄她的耳垂,继续道,“多的是女的到处一.夜.情,最后也嫁得心安理得。” “娱乐圈明码标价的明星,被玩残了后还不是一堆粉丝追着跑。” “那些咬过你的狗,他们有谁记得你?”他抚上她的肋骨附近,“谁仔细看过你这个小痣?” “记住你身体的,只有我。而我记得的,也只有你。” “我们就是彼此的第一次。” “小茶花,只要你以后都像现在这样对我好,我就会把你捧上天。其他的,都不重要。” “好好陪着我。嗯?” 许惠橙的眼泪止不住。 她怎么可能不对他好?她简直爱他爱得入了魔。 ---- 钟定和许惠橙闲逛到初十才回程。 回到D市后,春节的气氛已经淡去了。这个城市恢复了忙碌的快节奏。 当然,这和两个无业游民,关系不大。 许惠橙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广告,关于成.人进修的。她心里有些向往,但又不知道能学些什么。 过了两天,钟定带着许惠橙去了越财的模型店。 越财仍然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,他的手在裤子上搓了又搓,然后伸出手来,“你好,越财。” “你好。”许惠橙礼貌地回握,“我叫许惠橙。” 越财的视线在钟定和许惠橙之间转了一圈,“祝福你们。” 许惠橙惊诧不已。 她都已经做好准备,接受钟定朋友们蔑视的目光。就像乔凌那样的。 越财的话,让她觉得他是不知道她的过去,所以才这么坦然。但是无论原因是什么,这句话都让她高兴。原来她和钟定,也能被祝福的。 许惠橙的欣喜在脸上表露无遗。 钟定在一旁瞧见,也笑了。 这一笑,引来越财的注视。 越财和钟定相识十多年,还未见过钟定用这么疼爱的眼神去看一个女人。 钟定的情感史,一片空白。 初中时候,有个女老师对他照顾有加。他那时是青春期,怎么叛逆怎么来。某天晚上的课外辅导后,两人滚到了一起。这种事,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,他又是开.荤的初期,自然逮着机会就上。 后来录像的曝光,钟定就起了疑心。他没有拍摄的嗜好,所以这是另一个当事人的行为。但是,没人会相信。 他成为了舆论的指责方。 钟家花了一笔钱,将女老师打发走了。谁知因为有人肆意渲染,事情闹得沸沸扬扬。钟氏的家族企业,连带的被各种打压。 钟定心中了然,不过是一个桃.色陷阱。他当时没有太失落。大概因为他没有喜欢上女老师。 只是,由于这件事,他被禁足了两个月。 后来,他对于这类美.色戒备很重。 爱他的女人很多。可是迄今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去了解真正的。就连田秀芸,都因为他表面的浮夸而却步。 幸好,钟定遇到了许惠橙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Numb#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Da頭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星期一穿新衣扔了一颗地雷 安安891扔了一颗手榴弹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63章 钟定除夕那天开的车在大年初一拖去了维修中心,之后他就一直没去管了。 春天在外旅游期间,维修中心来电,说车已经弄好了,随时可以送过来。 钟定回说,“不急。” 情人节前一天,钟老太爷的助理打电话来,通知钟定于明天和沈从雁去挑选订婚戒指。 “明天?”钟定敛起神色。 “是的。”助理的声音恭恭敬敬,“老董事长的吩咐。” “知道了。”钟定淡淡挂上电话。 吃饭时候,钟定便和许惠橙提起这个,不过他没说明详情,“明天下午我有事。” 许惠橙点点头。她和他春节旅游也算是约会,二月十四日这天,她就不怎么计较了。 而且,她惦记的反而是他的婚事。 关于订婚的事,许惠橙都比钟定上心。距离他的订婚宴,只剩一个多星期了。她有时想起来,不太自在,可这也无可奈何。他那样的家世,注定要门当户对。 她在一个多月前,还曾想过要送他一份贺礼。如今,她哪里送得出手。 许惠橙的失落没有维持太久,她又笑了。她不贪心,她能和钟定一起,已经很幸运了。 订婚贺礼送不成,她可以送他情人节礼物。 ---- 钟定让维修中心把车送回来。 维修员把车子维护好,上门签单时,他说道,“钟先生,你的车胎扎到了钉子,反而是好事。车子油路有问题,再开个五六公里,说不定有自燃的危险。” “哦?”钟定逸出一丝笑意,“那还真是因祸得福。” 他直接开着维修后的车,去了钟老太爷吩咐的珠宝店。 街上节日的气氛很浓,都是成双成对的礼品饰物。 钟定在读书时期,到了这个日子,女生们一堆一堆的礼物往他这里扔。他不屑那些。后来他恶劣的性格渐渐传开,女生们就退缩了。 今年的话,他倒想和许惠橙去逛逛。她应该也没有享.受过这个节日。 沈从雁早早在店里等着。她烫了卷发,还将大半截的头发染成粉红色,搭配她花哨浮夸的妆容,艳丽非常。 钟定一进门就见到了。 她低头看着图样,这翻翻那翻翻,似乎都不满意。 店员恭敬地一句,“钟先生,欢迎光临。” 沈从雁抬起头来,美目流盼,与钟定的视线交缠在空中。她合上图样,凝视着他的面容,深情道,“未婚夫先生,我望穿秋水,你终于出现了。你今日真是一如既往地高贵冷艳,可迷死我了。” 钟定漆黑的眼瞳看不出情绪,“你哪位?” 她痛心了,“没想到我的新形象又蒙蔽了未婚夫先生的双眼。” “新形象?”他嘲弄一笑,“山鸡还是火鸡?” “这就是俗称的打是亲,骂是爱,明嘲暗讽真情感。”沈从雁咯咯地笑,“未婚夫先生对我的爱,一句一句我都很感动。” 钟定淡笑,“我想等我们完婚后,你应该会更感动。” “拭目以待。”她眨眨眼,“光是幻想我们幸福的夫.妻生活,我都要醉了。” 他微哼,“不是选戒指?我只有二十分钟。” 她赞叹道,“好高兴,我的未婚夫是个日理万机的青年才俊。” “过奖。” 店员领着钟定和沈从雁往贵宾区走。途径一条十来米的展示走廊,两边有各式新款。 沈从雁偶尔驻足,细细欣赏。 钟定目不斜视。 即将穿过走廊,她停了脚步,望着一格限量版的情侣对戒,“未婚夫先生,你过来看看这个,耀眼夺目,完全就是为我们这样的俊男美女夫妻设计的。” 钟定瞥过去一眼,并不认同沈从雁的品味。他的注意力定在上一格。 那是简约硬朗的款式,低调而奢华。 他此刻脑海中,居然晃过许惠橙的手指。白白的,有些肉。 沈从雁回头望他,然后顺着他的目光,她也看向那两个戒指,微笑道,“未婚夫先生不会这么简朴吧?” 钟定不搭理她,他收回视线,转身继续向前。 他在钟家是没有婚姻自由的,所以他没有动过和许惠橙结婚的念头。 当然,他也不认为那一纸证书有多重要。他和沈从雁结婚,纯粹是一个形式,家族的安排而已。况且,只要钟沈成功联姻,钟家就不会去找许惠橙的麻烦。 ---- 许惠橙在钟定离开后不久,也出门来。 她和他约了晚上去餐厅吃饭,她想去给他选一份情人节礼物先。 她这些日子,衣食住行都是花他的。之前欠他的债,一分没还。他还给了她一张附属卡,说是她的零花钱。她出门基本上都有他的陪伴,所以都没用过那张卡。 许惠橙在商场逛了逛,想不出可以送什么。 衣服吧,他的衣柜成排成列,而且都是手工定制。首饰的话,他又从来不戴。手表,她见他经常换款式,估计也不稀罕她送的。 她猛然想起,钟定随身携带的有一样东西,倒是固定的。 就是那个打火机。 许惠橙在各个品牌店穿梭,漫无目的。对于礼物,还是没有头绪。 踏进某店时,她和迎面出来的男人擦肩而过。 她继续往里走。 男人停了脚步。 凤右的记忆力很好,他只看过许惠橙的照片一眼,就认出了她。他回头望她的背影,愉快地笑。 这不是钟定养的小.妓.女么。 其实凤右很不屑钟定,他欣赏的是乔延。而钟定毫无威胁,凤右都觉得胜之不武。 不止凤右,钟家上下都是这么看钟定的。钟父曾经和凤右说过,“钟定就挂个名,没什么作为,传宗接代的任务让他去。你别把他赶上绝路。” 看,钟定唯一的价值就是贡献精.子。可是凤右怀疑,那么无能的基因,真的能为钟家诞下优良子嗣么。 哦,对了。沈从雁可以帮钟定拉高平均水平。 在钟父嘱咐过后,凤右就没什么动作了。 留着钟定的狗命呗,偶尔耍耍。 但是,沈从雁那个女人,比较容易挑起凤右的杀意。所以有了缆车事件,所以有了车子维修。 钟定倒是命大,命大得十分碍眼。 凤右盯着许惠橙的身影,在琢磨着,如果找一群流氓和许惠橙拍个视频,钟定的反应会怎样呢。不过,那个小.妓.女早就残花败柳,不好玩了。 或者—— 找两三只狗陪她拍片? 凤右突然笑得很灿烂,宛若朝阳。 ---- 许惠橙终于知道自己可以送怎样的礼物了。 这家店有个镂空山茶花的男士吊坠。 山茶花。 钟定的小茶花。 许惠橙不自觉露出微笑。 她刷了自己的银行卡,这是她送给钟定的礼物。她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他收到礼物时是怎样的表情,他的眼里会不会流光飞舞。 凤右重新进去店里,看着许惠橙让店员包装了一个吊坠礼盒。 店员眉开眼笑,“您这是送给男朋友的吧?” 许惠橙微微低头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 凤右清晰地瞧见她脸颊有红晕浮现。 男朋友。多么纯情的称呼,纯情得完全和钟定沾不上边。 纯情得好想把钟定灭了。 ---- 沈从雁挑戒指挑了很久,她一会儿嫌钻不够大,一会儿嫌款式不华丽。 钟定在旁事不关己,不发表任何意见。 店员能嗅到这对未婚夫妻的气场有异常。她很有耐心,一一按照沈从雁的要求介绍。 沈从雁欣赏着自己左手的中指,“完美,青葱玉指真是戴什么戒指都好看。”她瞄瞄钟定的手指,骨节分明,漂亮修长,她很满意,“未婚夫先生果然和我很般配。” 钟定看看手表,提醒道,“还剩五分钟。如果你再选不到,就自己买单。” 她大吸一口气,“我没带钱包。” “四分钟。” 她要哭了,“哪有订婚戒指女方付账的。你……太抠门!” “自己买单。”钟定丢下一句话,转身往外走。 沈从雁掏出手绢,拭着自己的眼泪,然后朝店员诉说,“我命太苦啊,爱上这么一个吝啬的守财奴。” 店员的职业笑脸快要撑不住了。 “苍天啊,大地啊。”沈从雁拍着柜桌,“他大把大把的钱花在小三那里,连伙食费都不给我。现代女性的婚姻,谁来主持公道啊。” 店员慌忙收拾柜桌上的戒指,生怕被沈从雁拍着拍着掉到地上。 钟定聆听着沈从雁越来越远的声音,神情冷漠。他经过走廊,又望了眼那简单的对戒。 他出了珠宝店,一边往停车场走,一边给许惠橙打电话。 他有些心乱。 那边通了,响了很久很久,都没人接。他继续拨,拨了三个后,还是没回应。 许惠橙出门时,给他发了短信,说自己先去餐厅附近街上走走。他和她的手机有情侣定位,他查了下,显示的地点确实是在某商场。 不知怎的,他的思绪越来越乱。他坐上驾驶位,想给她发短信,手掌却莫名有冷汗。 这时,忽然一通来电。 钟定望了眼屏幕,镇定心神,“喂。” 然后听着对方的话,他的神色完全冻住了……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 菡萏时光扔了一颗地雷 Numb#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画扇绿水皱扔了一颗地雷 山石星人扔了一颗地雷 影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龙猫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64章 沈从雁在珠宝店演完苦情戏,就让司机来接她。 她折好手绢,回头和早已石化的店员告别,然后离去。 上了车后,沈从雁开始补妆。 小鬟锁上手机,奇怪地问,“小姐,阿矿说,你的男配先生刚刚在找公.狗。” 沈从雁绘着眉尾,“公.狗?” “是啊。”小鬟把手机短信展示出来,“阿矿本来都要出来见我了,现在被喊住了。” “唉,因为空.虚吧。”沈从雁放下眉笔,改描眼线,“男配先生天赋异禀,一般的男女已经无法满.足他了,他就开始在动物界寻找知音。” 小鬟惊诧,“小姐的意思是,这公狗是男配先生自己用?” “当然了。”沈从雁眼尾上翘,望向小鬟,“我看这男配先生唇红齿白的,就是个基。只是没想到,他居然是0。他这么寂.寞,只能和公.狗恋爱呀。” “太……太……变……态了……” 沈从雁望着镜中的自己,陶醉道,“这么重.口的男人,都拜倒在我的裙下,不愧是太美。”她醉着醉着,突然“哎呀”一声。 小鬟一听,就知道沈从雁又要开演了。 果然,沈从雁悲从中来,“未婚夫先生连个戒指的钱都不愿付,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呐。”她的手指在眼角处轻点,“我太伤心太难过了,我要去男配先生怀里找寻温暖。” 小鬟不得不提醒道,“小姐,你的男配先生正和公.狗互相取暖呢。” 闻言,沈从雁辗然一笑,“那我更想去现场感受男配先生浓烈的爱情呢。” ---- 乔凌在二月十四日这天,是拒绝和女伴们见面的。 毕竟日期特别,如果姑娘们误会他是真爱,那可就麻烦了。 陈行归的来电突然,乔凌那会儿正在会议中。 乔凌蹙了眉,按下静音,继续会议。 电话不停。 乔凌暗叹,悄声吩咐旁边的助理后,他出了会议室。 “行归,你忘了我今天戒.色?”乔凌以为陈行归是来约他去玩乐。 陈行归那边的声线低沉。“钟定出事了。” 乔凌一凛,“怎么?” “其实是那个山茶出事了。” 乔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,“怎么说?” “凤右想找狗侮.辱她。” 乔凌的心咯噔一下,他最担心的,终于还是发生了。那个女人真的成为了钟定的弱点。 陈行归的声音还在继续,“钟定放话了,如果山茶有个三长两短,他会血洗凤家。” “\\\'我早说过,凤右个贱.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。”乔凌骂了一句。 “我今天不在国内。”陈行归顿了下,“钟定那边,你帮着点。”他担心凤右不把钟定的威胁放在眼里,依然如故。到时候,就算钟定报了仇,可许惠橙所受到的伤害,却是永远都挽回不了的。 “明白了。”乔凌闭闭眼,再睁开时,眼里已经有了阴沉的凌厉。 钟家应该没见过真正的钟定吧。 钟定再怎么被轻视,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,吃喝玩乐,好逸恶劳。那纨绔面具之下的真相,别人哪里知道。 ---- 许惠橙在温室的一片花海中醒来。 她坐起后,意识回来,想起了自己的遭遇。她在商场的女厕所晕倒了。之后发生了什么,她一概不知。 “你醒了。” 许惠橙惊得望向声援处。 凤右的笑容,青春明朗,显得他格外年轻。 她戒备地看着他,退了退。 “节日快乐。”凤右越笑越开心,“你男朋友有送花给你吗?” 不待她回答,他又道,“我想他不是个有情.趣的男人。所以,我带你来了这里。” “你喜欢什么花?我给你摘一朵。”凤右说着,伸手探向最近的一枝花。他凝视着许惠橙的眼神,带着异常的温柔。 许惠橙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,她的头还有些晕,撑着站起来后,她镇静说道,“先生,谢谢你的好意,不过我想回家了。” “我要送你鲜花,你居然不领情。”凤右敛起笑容,渐渐掩不住本性,“不听话的姑娘,惹我不高兴了。” 她察觉到了危险,她一边和他保持距离,一边瞄着周围的环境,企图找到逃跑的路线。从这男人的话来判断,他似乎认识钟定,而且颇有敌意。 凤右看她那谨慎的模样,真的很像一只笼中鸟。他心情变得很好,立即吩咐手下把狗送过来。 许惠橙不认识凤右,也不晓得他的目的,她就是害怕,不知要怎么出去。 随着两只大型狼犬进来的,还有一个人。 半头粉红色的头发,非常张扬。 凤右眯眼,眼睛略过两只狼犬,视线集中在沈从雁的脸上,“你怎么会来。” 沈从雁掩嘴一笑,“听说未婚夫先生要出.柜了,我迫不及待想见证下这历史性的时刻。” 她前半句说完,就迈着步子走向许惠橙。 许惠橙辨认很久,才认出这是谁。她望着和自己只剩一米距离的沈从雁,“太美……小姐。” “情敌小姐原来还记得我。不过……”沈从雁抿唇,笑靥如花,“现在我不是太美。” 许惠橙怔住。 沈从雁眨眨眼,降了音量,纠正道,“请叫我正义小侠女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本来要更一章的,可是今天去外地开会 晚上九点半才回到家,吃个饭洗个澡,就十点多了 码得不多… PS:今天回家拦到两辆的士。 第一辆走在半路,突然车子坏了,于是把我扔在郊外的公路。 好不容易拦到第二辆的士,结果快到家时,司机说他突然肚子疼…又把我半路扔掉了… 谢谢。 潇潇0411扔了一颗地雷 jiai1997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安安891扔了一颗手榴弹 打了一个响屁扔了一颗地雷 第65章 那两只大狗在吠,挣着项圈,训狗员都要拉不住了。 凤右掰了一朵花,扯下几片花瓣,他笑,眼里带着警告,“我诚心邀请你看一出好戏,过来我这里。” “我最喜欢好戏了。”沈从雁可开心了,“男配先生,你要卖.力点,演得好了,我一定向星探推荐你。现在社会经济动荡,指不定哪天就失业了,多一项技能,就是多一条出路呐。” 他踩住脚下的花瓣,“沈姐姐,过来。否则,这两只狗东西,就要朝你扑过去了。” “太恶.毒了。”沈从雁扶住许惠橙,一副深受打击的脆弱模样,“我就大你四十五天,只有四十五天而已!你居然用这样残忍的称呼。” 沈从雁掏出手绢,向许惠橙哭诉道,“我这么年轻美丽的一张脸,他居然能叫出那声‘姐’。” “太美小姐,你真的很年轻很美丽。”许惠橙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,不过,她选择相信沈从雁。她和沈从雁就见过两次,沈从雁都表现得很奇怪,说话神经兮兮的。就她这种身份,沈从雁有诸多理由可以撵走她。但是,沈从雁没有为难过她。 沈从雁听了这话,破涕而笑,“我就知道。” 凤右在不远处,扔了那朵花,他的目光锁在沈从雁的脸上,一阵子后,他示意手下放狗。 两只狗因为训狗员的指令,已经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。项圈一松,他们就奔了过去。 沈从雁慌得大叫一声,猛地推开许惠橙,然后把自己的包包扔向两只狗,随即拔腿就跑。 许惠橙被突如其来的推力撞得后退了几步,跌倒在花丛里。 沈从雁跑着跑着,想起什么,停下了脚步,她搬起旁边的一个小花盆,朝两只狗丢过去。“坏狗!居然欺负我这样的大美女!” 那两只狗被惹怒了,向她狂奔过来。 她拎起裙摆,继续逃跑,嘴里还尖.叫着,“呀呀呀,好可怕呀!” 许惠橙从花泥中爬起来,见到沈从雁和两只狗在绕着花园转圈。神奇的是,沈从雁居然一直保持和大狗两三米的距离。 许惠橙惊骇未定,也跑着想过去帮沈从雁。 沈从雁却突然蹭一下,上了一棵大树。那动作迅速利落。 两只大狗在树下攀着吠叫。 凤右一直在旁,并不阻止,他还在花椅坐下,叠着腿欣赏这出戏。直到沈从雁坐在树枝上,抱着树干哭道,“天呐,太可怕了。”他才示意训狗员让狗的目标重新转向许惠橙。 许惠橙眼见沈从雁已经安全,便开始了自己的逃生。她几乎是一刻都不敢松懈,就是跑。可是她的速度是拼不过狼狗的。 在她即将被狗追倒的瞬间,空中划过一道银光,有一条链子狠狠抽在狗背上。 沈从雁不知何时,下了树。她之前腰间搭配了一条银晃晃的长链子,而此时,那银链就在她手中。她把整条链子扔向大狗。 那狗跳起来要咬她。 她又是慌张大喊,“好可怕呀!坏狗欺负大美女啦!”然后她随手揪起附近的花盆,左右开弓往两只狗那边丢,跟练太极似的。 凤右本来还挂着笑看她表演,甚至遣了训狗员出去。他想独自看戏。可是突然的一通电话,让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。 与此同时,远处有一阵汽车的马达声传来。伴着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,那车子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。 车子撞破了花园的防护围栏,一路急速辗踏着障碍物,最后一个大转弯,把躲闪不及的一只狗直接撞飞出去。 车子急刹停在许惠橙的身旁。 车门打开,钟定缓缓下来。 “真是累死我了。”沈从雁把最后一个花盆砸到狗头上,然后抹了抹自己的汗,大呼道,“未婚夫先生对我的爱天地可鉴,日月可表,我就知道,你一定会来救我的。” 许惠橙倒在一旁。她在方才的混乱之中,拼命忍着惧意,而今见到了这个男人,她终于可以喘口气。 钟定没有回头看她,他的眼里一丝光亮都没有,只有漆黑的阴霾。他直直望着凤右。 凤右露出招牌式的青春笑容,“钟定哥怎么也来了,是沈姐姐通知你的么?” 沈从雁又插了一句,“这就是爱情的心灵感应。” 许惠橙沉默,她望着钟定的背影,那是扫除她所有不安的力量。 “小茶花,转过身去。” 钟定开口的声音很沉,她听出他正在压抑,她仍旧不开口,只是顺着他的话,想要站起来转身。但是刚刚极力奔跑的双腿这时隐隐在抽,她便慢慢抬着腿,挪着臀转了过去。 沈从雁的目光在钟定和许惠橙之间兜转。她看出钟定的动作,但是来不及发表意见。 凤右显然也是察觉到了,他往旁侧一闪。 那颗子.弹穿过他的左臂。 因为消音器的原因,许惠橙还是静静看着前方的花海。 钟定弯起笑容,继续扣下扳.机。 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场景,沈从雁应该会为钟定的命中率热烈鼓掌。第一下,左臂。第二下,左腿,第三下,左肩。 她还是忍不住,赞道,“不愧是我的未婚夫先生。” 凤右虽然是私生子,但是因为钟父的宠爱,十四岁开始也在钟家特训防身技能。他和钟定,是同一个师傅。 所以这世上有一种东西,叫天赋。 钟定自小就混战于群架,怎么利索怎么打。后来渐渐收敛,就跟越财玩玩枪.械模型。别的武器,钟定耍得马马虎虎,这枪.械类的,他却有着极其敏锐的眼力。 沈从雁望着凤右的伤口渗出越来越多的血,颇为同情。 想来,这大概就是没有知己知彼的下场。 ---- 许惠橙知道钟定和凤右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,可是她没有回头。 当钟定过来抱她,叫她闭上眼睛时,她也很乖地听话。 他不让她睁眼,她就一直闭着。她已经在最温暖的天堂,所以,她什么都不怕。 沈从雁非常难得的安静,她看着钟定开车离去。过了好一会儿,她叹气,“我这命苦的原配呐。” 估计这别墅的闲杂人等,都已经被钟定那边的清理了。 她慢慢走向凤右。 凤右的血一直在流,他躺在草地上,一动不动。 她蹲下.身,对上他混沌的双眼,“HI,男配先生你还活着吗?”她的声音透着无辜纯真。 凤右的神智在与疼痛对抗。 “你怎么这么笨呢。”她双手抱膝,“你害情敌小姐,那是自掘坟墓。如果要杀,目标应该是未婚夫先生。他死了,情敌小姐无法报仇。可未婚夫先生活着,分分钟都能报复社会。” “所以说,我比你多吃四十五天的白米饭,智商优势就体现出来了。” “对了,我还想告诉你。”沈从雁按住凤右左肩上的伤口,看他疼得抽搐,脸色苍白,她笑了笑,“如果未婚夫先生不消气,你妈妈会很危险哦。” “不过,你其实已经知道了吧。” 所以钟定射杀时,凤右没有过多反抗。 “男配先生,你说我要不要救你呢?”沈从雁苦恼了。“如果不圣母,是当不了女主角的。” 凤右听得见她在他耳边嗡嗡说话,他现在没有余力去分析她的话。 生死关头,他不想搭理神.经.病。 ---- 二月十四日,是一个甜蜜的节日。 钟父在这一天,都是和凤右的亲生母亲度过的。 但今年,却格外惊险。 钟父送给凤莺莺的别墅,处在一个清净的半山小区。按钟父的话来说,凤莺莺知书达礼,识微见远,唯有山清水秀的仙境才能与之匹配。 钟父年过半百,雄风不败。下午和凤莺莺颠.鸾.倒.凤后,正要互诉衷肠,外面突然一阵喧闹。 凤莺莺疑惑。 钟父怒气显露。 凤莺莺摇头,劝他别生气。 听她声声关切,钟父顿感舒心。 随后,钟父披衣下楼。 却见一众黑衣列队于客厅。 钟父勃然大怒,质问何人何事。 “先生您好,打扰了。”早川里穗微微一笑,礼貌回道,“我在这等候血洗凤家的指令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过往烟云DH扔了一颗地雷 安安891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啦啦啦扔了一颗手榴弹 第66章 钟父冷笑,在他面前说出“血洗”两字的,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。他给自己的助理拨了个电话。 那边的助理心神领会,立即听令安排。 早川里穗站在中间,听着钟父的通话内容,她仍然保持微笑。 就在钟父以为这群莫名其妙的黑衣男女会被狠狠干掉的时候,他们突然走了。 走得非常潇洒。 早川里穗是这么说的,“既然那边已经洗完,那我们就回家休息了。”话毕,她就转身离去。 “慢着。”钟父唤住她,语气森然。 她充耳不闻,就这么领着大帮子回家休息了,无视屋外自己之前制造的一片狼藉。 钟父这时还不明白她说的“那边”是指哪里。 后来,凤莺莺惊惶失措扑进他怀里,抖得跟筛子似的,嘴唇都白了,“儿子……儿子他……” 钟父心中的儿子是谁?自然是凤右。 钟父立即细问凤右的情况,得知他生死未卜时,钟父简直暴怒。 他和凤莺莺急匆匆赶到凤右的别墅。 那里的手下们,全部重伤。 别墅的大门是歪的,像是被什么撞过。这还不单止,里面的庭院栅栏,也是崩了。地上有重重的车轮痕迹。花园里乱七八糟,花盆碎裂一地,远处横着的,还有狼狗的尸体。 草地上,是一大滩的血。 独独不见凤右。 凤莺莺见到血,差点晕了过去。“儿子在哪儿啊?” 钟父紧紧搂住哭泣的凤莺莺,细声安慰。他心中怒火狂燃,恨不得把敌方碎尸万段。 半夜时分,助理有消息回来。 钟父一听,更是心惊。 凤右至今不知去向。 ---- 相较于钟父那边今晚的失眠焦躁,钟定这厢,气氛要平和多了。 许惠橙睁眼的时候,车子已经离别墅有一段距离了。 车子虽然是耐撞的SUV,但是钟定那种不要命的撞法,对车子损伤极大。 乔凌在街口候着。 钟定弃了自己的车,拉起许惠橙,坐到乔凌车里。 许惠橙低垂着头,衣服脏兮兮的,钟定帮她拍了拍尘土。 乔凌瞥了眼后座。 也不知道这女的,算不算是钟定命里的克星。钟定和家族,没有感情,但也不会大冲突。他卸下了自己的一切责任,反正他衣食无忧。钟家的长辈们如何看他,他早已经不在乎。 凤右这几年暗暗觊觎钟定的股权。 钟定谈起这事,讽刺一笑,“有本事他来抢啊。” 乔凌心里明白,钟定之所以在意他在钟氏的股权,是因为那是钟延留下的。 钟延的存在,遮掩了钟定的光芒。一来,是因为钟延有着卓绝的商业头脑,这让钟家上上下下都刮目相看。二来,钟定懒。 虽然相较之下,钟定显得很次品。不过,他把这个弟弟看得很重。在钟家那个利益为上的家族,他两兄弟的感情,应该是异端了。 钟延死后,钟定除了应有的股份,其他都无所谓。 乔凌还以为,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钟定上心了。 不料,冒出来一个女人。 乔凌都不知道,这是好事还是坏事。他只希望,钟定和家里的关系别太僵。况且,钟定现在还有个沈家联姻的束缚。 下下周的订婚宴,请柬已经发出去了。钟定这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,扯的也有沈家的面子。 乔凌担心,钟沈联合对付钟定。 不过显然,钟定自己是完全没有过这顾虑的。 钟定捏了捏许惠橙的脸颊,“还害怕么?” 她抬头望他,摇摇头。 他把她揽进怀里,在她的肩上拍了拍。 她倚向他的胸膛,安心地闭上眼。 两人都静静的。 乔凌瞧见这一对,突然有了丝羡慕。 交情通意心和谐,中夜相从知者谁? ---- 钟定和许惠橙回到家,王嫂才开始准备饭菜。王嫂不知先前的事,只是以为这一对儿是想在家里过节。 许惠橙是钟定带回家的第一个女人。 在王嫂的眼里,田秀芸来这里是公事,所以忽略不计。 王嫂对许惠橙的过往一无所知,她看着这一双男女,觉得挺般配的。最重要的是,钟定的放松是显而易见的。 她把饭菜端上桌后,就离开了。 许惠橙不多话,偶尔给钟定夹菜。 钟定只把她夹的菜吃了,其他都没动筷。 他这个女朋友呢,有个很好的地方,就是不会插手他的私事。也许他和那个沈什么的结婚,她也还会在他面前笑得嫣然。 可是她因为他的原因,遭受了今天的事,她还是不问。 他分辨不出胸腔涌出来的陌生感情是什么。这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傻姑娘,可以把自己全然托付给他。他说什么,她都相信。他做什么,她都不怨。 这顿饭,彼此都沉默了。 许惠橙心里明镜似的,那个放狗咬她的男人,和钟定有恩怨。她怎么说也是在风尘里过来的,这点事,她能猜得到。钟定在豪门世家,明争暗斗难免的。 钟定这钟不管事只花钱的行为,别人不嫉恨才怪。 可是她不怪他。是那个放狗的男人卑鄙。 晚饭后,王嫂上来收拾餐桌。 钟定则拉着许惠橙去了品酒间。 钟定在酒格挑了几瓶,“今天没买什么礼物,给你看看帅哥,就当是礼物了。” 许惠橙终于笑了。在她眼里,他什么模样都是帅的。最帅的。 遗憾的是,她的包包掉在了商场的女厕所。那份山茶花礼物也遗落在那里。 钟定叼起烟,没有点燃。他脱了外套,松开衬衫上面的三个纽扣,再折了折衣袖。 她知道他故意的,故意让自己帅得无边。不过,她向来配合他,尤其是他想她称赞的时候,她拍手笑道,“钟先生,大帅哥!” 他的动作停住,见她虎牙出来了,他眼里有了浅浅的笑意,然后重新甩着盎士杯。 许惠橙坐在吧台,托起腮望着他。 她能遇到他,是她最大的幸运。也许未来上天会将这份好运收走,她只能祈祷这一天不要来得太快。 钟定推给她一杯酒,“不会醉的,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。” 她抿了一下,甜甜的。果然是钟定的口味。她一口一口的,杯子很快见了底。 因为他说不会醉,所以她大喝了三杯。 然后,她渐渐开始晕沉沉了。 室内的音乐突然某个点的旋律,她觉得比较熟,便哼起了歌。一句后,她嘴里唱的和音乐旋律完全两个调。她没理,继续唱自己的。 钟定一见她那模样,就知道她醉了。她眼神都迷.离了。 他倒没听过她唱歌,只记得她那僵硬的舞蹈。他笑着去逗她,食指在她的下巴摩.挲,“小茶花,你在唱什么?” 许惠橙嬉笑,“苹果,苹果!” “嗯?” “嘘,你听……”她握住他的食指,放到自己的唇上,“这歌……就叫苹果。” 钟定真不知道这法语歌曲,还有别名叫苹果。 许惠橙听了一会儿,摇摇头,“他唱错了……” 他笑,手指自动地抚.上她的唇瓣,“那你来唱。” “我唱……”她差点咬到他的手指,于是把他的手扔了,再唱着,“苹果,苹果!” “这句你唱过了。” 许惠橙双手握着酒杯,开始变大声,“不离!不弃!” “小茶花……” “更加!温暖!” “我说……” “点亮火火火火火!”她唱完喝了一大口酒。 他等了一会儿,见她不再唱歌,启口说道,“小茶……” “火火火火火!” 钟定终于彻底闭嘴了。 “山坡,山坡!”许惠橙把酒杯重重地放下,“不离!不弃!”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,然后想起什么,伸开双手去攀他的肩膀。“钟先生……” 钟定还以为她要在他耳边唱,可是她却说着,“你以后要记得我……记得……” 她的手绕过他的肩膀,在他的背上写着字,笔划很乱。 他猜测,第一个字和第三个字,应该是“不”。 许惠橙喃喃道,“记得……” “嗯。”因为隔着吧台,他也只能扶着她的肩。“我记得。” “那就好……”她很轻很轻唱着,“不离不弃……” 钟定倾前和她额头相抵,“小茶花,我答应你,不离不弃。” 她睁着眼睛,望着他放大的五官,她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,然后她捧起他的脸,吻上他的唇。 这是许惠橙第一次主动。虽然只是贴着唇,其他的动作都没有。 钟定加深了这个吻。 其实在S市的时候,他早答应了她,不离不弃。只是她在几年的颠沛流离中失去了自信,一直不敢向他索求,也就喝醉了才会可爱些。 ---- 钟父是在两天后打电话给钟定的。两父子开头说的都是些日常的客套话。 后来钟父不耐烦这种不着边际的问候了,直接说道,“这几天,你见过凤右吗?” “没有。”钟定在电话这头望着外面露台的绿植,阳光洒在地上,真是灿烂。 “两天前,你在哪?” 钟定看着许惠橙在厨房的背影,弯了下眼睛,然后才回道,“这么特殊的节日,我可是照足爷爷的吩咐,伺候着沈大小姐。” “结果连戒指都没选到?” “她选的太贵了,我今个月还没进账,有点困难。”钟定的语气却很平淡。 听了这话,钟父差点摔电话。 挂着个“钟”姓,居然连个订婚戒指都买不起,简直丢脸。 “你这辈子也就啃啃阿延的遗物了。”钟父冷冷说完,切断了线。 钟定讽刺地笑,他不屑和自己的父亲争论这些。 他在外面砌筑冷漠,然后将所有的温暖都给了许惠橙。 他不离,她不弃。 ---- 钟父的这通电话之后,钟定这边的生活日常。情人节的那件事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。 凤右仍旧下落不明。 凤莺莺哭晕了数次,床类的运动,她也失去了心思。钟父没办法,这几天都陪在她身边,细心呵护,劝她宽心。 又过了三天,钟父和钟定之间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被打破了。 钟父找上的,不是钟定,而是乔凌。 因为那辆闯进凤右别墅,四处乱撞的SUV,车主是乔凌。 作者有话要说:因为有捉虫的习惯…时不时捉捉虫… 所以文的最终版在晋(jìn)·江(奸g) 谢谢各位可爱的MM们 谢谢砸雷的MM们 ^_________^ Laguna扔了一颗火箭炮 无肉不欢扔了一颗地雷 何其朵朵扔了一颗地雷 淑娜扔了一颗地雷 安安891扔了一颗手榴弹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*猫儿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67章 乔凌在初次见许惠橙的晚上,输了一辆车。 那辆车没有过户。 钟定赢了后,就扔在车库里。唯一一次的驾驶,就是前几天。 玻璃膜是暗暗的茶色。 钟定横冲直撞闯进别墅时,众人没瞧见里边坐的是谁。只有凤右和沈从雁是清楚内.幕的。现下,凤右蒸发了似的。沈从雁则保持沉默。 钟父得知凤右意图侮.辱钟定的小女人之后,就已经怀疑到钟定头上了。不过一时还没有证据,唯有先从乔凌这边开始。 毕竟乔凌和钟定是一块儿混的,脱不了干系。 乔凌毫不意外钟父的邀约,他潇洒大方,爽快地答应了。 见到钟父后,乔凌一口一句“钟叔叔”,笑容满满。 钟父也笑,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,“来,这坐。”他吩咐服务员上茶,然后装模作样询问了乔凌的近况。 乔凌一直挂着笑容。他在等,等钟父进.入正题。 钟父嘘寒问暖了十来分钟,说道,“前几天,凤右家里出了点事。” 终于等到了。 乔凌好奇地问,“什么情况?” “一些不太好的事。”钟父转头望着乔凌,目光比刚刚凌厉,“这和你的车还有点关系。” “车?”乔凌更加好奇了,“哪辆车?” 钟父递过去一张纸条,上面有一串的车牌号。 乔凌掠过一眼,扬起眉,“这车啊,我也不清楚。都好几个月前丢的了。出去玩喝醉了,酒醒后车早不见了。” “这么巧啊。”钟父笑得莫测高深。“怎么就不找回来?” 乔凌哈哈笑了两下,“也许是违章停车,被拖走了。去交警那还更麻烦。” 钟父呵了一声。 乔凌继续道,“何况我那车,三天两头要去保养,丢了反而是省事。” 乔凌的话,倒是和他的性格相符。他之前一年就丢了三辆车。他嘴上嚷嚷的就是,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。在这类富豪之家,败家已经是个习惯。 钟父听闻过乔凌曾经丢车的事,但这不代表,钟父如今相信乔凌的话。 乔凌的这番说辞,只能说明,他是站在钟定那边的。 钟父又笑了,提醒道,“听说你最近也在竞标城南的那块农田?” “钟叔叔消息真是灵通。”乔凌耸肩,“我就凑个热闹,我本事可没你们大,吞不进去。” “别妄自菲薄啊,拼拼还是行的。” “不拼了。”乔凌促狭一笑,“竞标会那天正好我妈生日,她比那个农田重要。” 钟父慢慢喝茶,心中在冷笑。 在这个世界上,有什么能比赚钱重要。哪怕将凤莺莺和权势相比较,他也是选择后者的。当然,能两者兼顾的话,那就完美了。 ---- 乔凌的这一趟,已经表明了立场。他是保钟定的。 钟父基本确认了,二月十四事件有钟定的份。 乔凌礼貌道别,然后出了茶馆。 他早知道,这事瞒不住的。可他不明白,钟定这么和自己父亲对着干,是为什么。 乔凌心里有个猜想,却迟迟不愿去相信。 他给钟定汇报了自己和钟父的见面。 钟定平平回答,“我知道了。” 他这厢挂了电话,就拉着许惠橙去了二楼的阳光房。 昨天晚上下起了绵绵细雨,持续到现在都不停。没有阳光的阳光房,四周的玻璃雾蒙蒙一片。 许惠橙不知道钟定来这里干嘛,就算想欣赏雨景,也不应该挑这么大雾的时候,什么都看不清楚。 钟定眺望着远方,那里灰灰白白,树影模模糊糊。“小茶花,你喜欢这房子吗?” 她点点头,“喜欢。” 他搓了搓她冰凉凉的手,暖着她,“那我过户给你。” 许惠橙震惊地看着他,“给我……做什么?”这已经不是六百万的事。这套房子,布局视野都极好,又是依山而建,有着大自然的清新。她怀疑要好几千万。 “笨。”钟定弹了下她的额头。 她吓得都傻住了。 他笑着抱过她,“给你就拿着。” “为……什么……”她何德何能。 “我高兴。” 许惠橙仰头看着他。 钟定的目光还望着不知名的远方,他的眼中有一种她读不懂的向往。她不知道那是什么。她只知道,他此刻心情真的很好。 如他所说的,他高兴。 其实她刚刚所说的“喜欢”,意思是这里有他。这种喜欢和房子的价值无关,只因他的存在。 许惠橙的心在他这里越陷越深,深到完全不能回头了。 她现在不去记挂他的婚事,只要能留在他身边,别的什么她都不介意。正如他对她那段过去的态度。 ---- 第二天上午,钟定接到了钟老太爷助理的电话,通知让他回去钟家。 钟定心中了然,却佯装问道,“爷爷说了什么事么?” “少爷回来自然就知道了。”助理的口气倒是很恭敬。 “我现在过去。” 他出门时,笑得格外舒朗,搂着许惠橙亲了又亲,“等我回来。” 许惠橙感受到他心底的愉悦,跟着他笑,“等你。” 两个简单的字,让他的心装得满满的。 钟定走在钟家小径,他张望了四周。这个地方,他在回忆里找不到美好的回忆。 以前钟延就说,“没有父母是不爱自己孩子的。” 钟定在六岁时就不相信这句话了。 即使钟延在后来给了钟定很多兄弟之爱,可那弥补不了钟定从小到大都没享受过的父母之爱。 钟定的感情,始终缺失了一块。 而今,他已经将这一块彻底遗弃。 钟老太爷的大宅内,钟父和钟母都在场,甚至连没名没份的凤莺莺都来了。 钟定眼如新月,踏了进去。“爷爷好,父亲母亲好。” 凤莺莺见到钟定,显得非常激动。她捂住自己的胸口,眼眶又要落下泪来。 钟老太爷瞟过去一眼。 钟父立即轻轻拉了下她,示意她冷静。 “凤右的事。”钟老太爷说得缓慢,“希望你给个交代。” “这么些天了,父亲还没查出么?”钟定眼尾上挑。 钟父面若冷冰。 他掌握的事情,就是凤右掳了钟定小情.妇,钟定一怒之下,硬闯凤宅。 但是钟定的势力是怎么形成的,那批跑来凤莺莺别墅口出狂言的黑衣男女,今在何处。钟父不得而知。 而越是查不到,就证明钟定越是藏得深。 关于这一点,钟父自尊有损。自己一直不看好的儿子,居然能端了凤右那边。后来钟父细细一想,这大概是因为他和凤右都轻敌了。毕竟凤右哪能料到钟定这么闲散,也能拥有自己的势力。 钟父坚信,如果钟定以前露出过一丝蛛丝马迹,凤右都不会落败的。 钟老太爷听出钟定语气中的讽刺,他咳了下,继续朝钟定说道,“我要让你自己讲清楚。” “讲不清楚。”钟定闲闲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。他一手搭上靠背,伸展的坐姿有一股说不出的潇洒。 钟母最是看不惯钟定这副懒散的模样。她撇下嘴,不打算帮腔。 “怎么讲不清楚!”凤莺莺终于发飙了,“你把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?” “你儿子?”钟定勾起了笑,有阴气弥漫,“你儿子与我何干?” “放肆。”钟父上前一步,护住凤莺莺,“那是你弟弟。” 钟定找出打火机,玩起了烟盒,“我弟弟只有一个,而他死了。” 钟母脸色微变。 钟老太爷眼睛眯了起来。这样的钟定,他觉得奇怪。平时他在父母面前,只是冷淡,却不会过多反驳。 “父亲。”钟父转向钟老太爷,“凤右认了祖,归了宗,他可是我们钟家的子孙。而且现在公司正在拓展,没了他不行。” “嗯。”钟老太爷点头,他还是望着钟定,“闹也闹几天了,有什么气该消了。” 钟定抬眼,直直回视钟老太爷,“没气。” “我个人嘛,不赞同为了女人这种事大动干戈。”钟老太爷说话间,他又扫了一眼凤莺莺。意思十分明显,他不待见凤莺莺。 钟父立即放开了凤莺莺的手。 凤莺莺有些受伤,凄楚看向钟父。 见到这一幕,钟母很不屑。 “我也不赞同。”钟定将手里的烟点燃,叼上去吸一口,“不过我更不赞同,以德报怨这四个字。爷爷,你觉得呢?” 钟老太爷沉默了。钟家一贯的宗旨,是睚眦必报。 “教训这种事,要是不挨个,他怎么会学得乖呢?”钟定眼里渐渐浮现浓重的戾气。 钟老太爷望着自己的孙子,觉得越来越陌生。眼前这个气势凌厉的男人,怎会是那个平庸的钟定。 “凤右……”钟父刚出口两个字,就停住。他观察着钟老太爷的脸色后,继续道,“现在是公司的中流砥柱,一个大项目还要他点头。” 钟定讽刺道,“父亲正值当年,就已经没有决策的资格了么?” 钟父愠怒,“公司的事轮不到你插嘴。” “还是父亲流连美人香,疏于正事。”钟定呼着烟,笑容越来越深,“爷爷,不如我帮你清理门户,如何?”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MM扔了一颗地雷 *猫儿扔了一颗地雷 安安891扔了一颗手榴弹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68章 钟老太爷差点要应声说“好”。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帮他清理门户。 这句话简直目空一切。 钟父年轻时候,倒是狠辣果决,颇有大将之风。和钟母结婚后,也是冷情冷意。就是凤莺莺出现后,钟父开始呈现出一种倒退的趋势。 因此,钟老太爷对凤莺莺颇有成见。 钟延去世后,凤右以一个势不可挡的姿态出现,可钟老太爷还是很冷漠地将凤莺莺和凤右区别对待。在钟老太爷眼里,那些红颜祸水都是绊脚石。 然而到了钟定这边,女人却成了导火索。 钟老太爷目光炯炯,盯着自己忽视多年的孙子,胸腔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澎.湃。 钟延是个很有才能的人。在他的经营下,钟家的事业达到了空前的规模。可是钟延性格比较和善。 钟老太爷不禁设想,如果钟延当年有钟定此刻这样狂妄的气势,钟家也许能更上一层楼。 钟父因为钟定的话,彻底寒了脸。“放肆!” 钟定笑着对上钟老太爷打量的目光,“我想在这个家里,弑.父弑.兄应该不算稀奇事。” “如果还是在你这样的年纪,我非常赞同你的话。”钟老太爷收起过度泄露的情绪,淡淡道,“可是我老了,还是要留个后代给我送送终。” “爷爷这么说,那就是不同意我的提议了。”钟定一哂,轻轻呼出一串的烟雾,“毕竟,我可没打算给你送终啊。” 换言之,钟老太爷要想享受所谓的送终,只能选择钟父那边。 钟老太爷闭上眼。他细细一想,其实凤右也不一定会给他尽孝。因为家族的耳濡目染之下,亲情在自私自利面前,是微不足道的。 钟定的话在蔑视钟老太爷的权威,可是钟老太爷却越来越兴.奋,血液都在加速运行。他迫不及待想撕开钟定的面具,深窥里面还隐藏着怎样的嗜.血残忍。他期待这只多年的病猫,亮出其凶狠锐利的爪子。 相较于钟老太爷非常态的激动,钟父的反应就比较符合自然规律。 钟父冷笑,“恐怕你自己活不到那时候吧。” 钟母在这一刻终于开了口,“现在是什么事?活不到啊、终啊,这种不吉利的话,当着爷爷的面,你俩倒说得顺溜。” 钟老太爷突然哈哈大笑,洪亮的声音显示出他还很硬朗,“钟定,你有什么资本和你父亲斗?你真以为阿延那些股份你能霸占一辈子?” 钟定靠在沙发上,悠哉地叼着烟,姿态很闲适,“当年我没有阿延股份的时候,和父亲交过手。” 钟父沉下脸,在脑海中搜索和钟定交手的过往,却找不到。因为在他的印象中,钟定根本没有出现过。 钟定垂眼吸烟。 钟母重新审视自己的儿子。 钟定吸了两口烟,抬起头来,反问道,“你们以为阿延为什么能走得这么远?” 钟父和钟母的脸色都有变。 钟定笑了。 那笑容看似和煦,实则隐藏了无尽的落寞。 当年钟延顾着以德服人,完全不走邪门歪道。饶是他再聪明,暗箭也难防。如若不是有一个哥哥,钟延早在尔虞我诈之中退挫了。 钟定就是那个把所有光明都给了弟弟,而独留自己在黑暗中的猎者。 他的弟弟,是所有人眼中的第一。而他则被衬托得碌碌无为。 在钟延还在世的时候,钟父就想扶凤右起来了,可是一直遭到阻扰。钟父还以为是钟母的施压。 后来钟延去世了,凤右的前景豁然开朗。因为那股势力完全消失了。 钟父咬牙,“居然是你……”他曾经把一半的财产悄悄转移给凤莺莺,谁料凤莺莺被骗,钟父可谓是损失惨重。 钟母心中大骇。她一直以为是钟氏上下贪图钟延的才华,没有对他下毒手。她万万没料到,是另一个儿子为钟延铺出一条见不得光的畅途。 她这些年,到底错过了怎样的钟定。 钟老太爷琢磨过来钟定的话中含义,他的目光如刀,“为什么?”钟定为什么甘愿? “因为他是我弟弟。”钟定解释得很平淡。 钟老太爷开始急了,“你弟弟早就死了!如果你早把这些说出来,家族的产业不都是你的?” 钟定不屑,“我不稀罕。” 什么产业、公司,那是钟延的梦想。 在钟延死亡的那一刻起,钟定就彻底退出了家族的内斗。他只要保住钟延留下的遗产就行。 吃喝玩乐、游山玩水,自由自在。多好。 他家的傻花儿,见过的天地就那么点大。他想就这么陪着她随便走走看看。 “你!”钟老太爷越想越不甘,“你好好的进去公司,如果你证明了你真正的实力,凤右那边我来平衡。” “别太把自己当回事。”钟定拧断手里的半截烟,弯着的眼眸,和曾经的钟延一模一样。“爷爷,你在我这里,算不了老几。” 钟老太爷吹胡子了。 “如果凤右不把主意打到我女人身上,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钟定从沙发上站起来,不再收敛自己的睥睨气势,“现在么,难了。” 钟父深呼吸,按耐住脾气,“你到底把凤右藏哪儿去了?” 钟定忽略这个问题,继续说,“还有你,父亲。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。” 钟父险些咒骂这个不孝子。 钟母望着这个陌生的儿子,“你如果掌控了公司,不就等于教训凤右么。” 凤莺莺在一旁听了,将仇视的目光射.向钟母。 “不稀罕。没什么事,那我走了。”钟定说完就准备离开。 钟老太爷生出一种暴殄天物的惋惜,他提高了音量,“钟定,如果你今天踏出了这个家门,我有的是办法切断你的后路。” “知道。”钟定这么回道,继续往门口方向。 “钟定!”钟老太爷在此刻,突然萌生出一种不舍的情绪。 钟家这一代后生力量,就凤右和钟延是格外出众的。钟延已经没了。凤右的确很有才能,但是如果多一个钟定,那就更好了。 钟老太爷想挖掘钟定的暗黑为己用。 钟定停住脚步,回头望钟老太爷,“你有没有以一个爷爷的心情叫过我呢?” 钟老太爷愕然。 “没有。”钟定降低了音量,“如果小茶花知道你们这么丑陋,她会嫌弃我的。” 钟父冷冷掏出电话,吩咐助理,“拦住钟定。” 钟定笑开了,“你可以试试是你狠,还是我狠。” 他这诡谲的气场,让钟老太爷沦陷了。钟老太爷又有些失常,他觉得现在的钟定是他的好孙子。 钟定接替了钟延所有的负能量,所以钟延能够以一个完美的谦谦君子形象,屹立于钟氏金字塔的顶.端。 而钟老太爷追求的,就是这样的一将功成万骨枯。 钟老太爷制止了钟父,然后朝钟定作出最后的挽留,“你先回去吧,考虑考虑我的话。” 钟定撇嘴,鼻子哼出一声蔑视,然后掉头就走。 钟母看着钟定的背影,又想起了第二个儿子。 她和钟父婚前没说过话,婚后没同过床。钟定和钟延这对双胞胎,是试管婴儿。 她对于这双孩子,开始都不抱感情。后来钟延的优势就出来了,他就像一道光,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。她那时候觉得,自己生了个讨喜的儿子。 可是她的母爱却分不出给钟定。 钟定太顽劣,不听话,爬山上树就有他的份。而且他冷漠,即便对着钟家的长辈,他都是一副谁欠他情的模样。 在这双孩子六岁那年,他们瞒着长辈们去探险,出了意外。 因为山崖的碎石掉落,钟延的头卡到了山缝里。 钟定尝试着奋力去抬碎石,碎石纹丝未动。 钟延也算是幸运,那块碎石没有砸到他的头,他还能保持乐观,“哥哥,去喊大人过来吧。” 钟定望了眼那块石头,知道凭自己的力气是搬不动的。“阿延,你等我回来。我很快。” 然而,等钟定再度回来,钟延却不见了。 钟母急坏了,立即派人四处去找。三个月后,钟延还是没有任何消息。 钟母气得天天指着钟定骂。 “你把我的阿延还给我!” “那块石头怎么没有砸到你头上!” “你是不是嫉妒阿延?把他害死了!” “小小年纪不学好,去探什么险!阿延能和你比爬树吗?” “为什么不见的是阿延?不是你?” …… 钟定越来越冷漠。开始钟母的谩骂还能让他觉得委屈,后来他脸上没有了表情。 钟延失踪后,钟定就是钟母钟父仅剩的血缘延续,基于两个家族的考虑,钟老太爷对外宣布,钟定是钟家唯一的少爷。 头衔是有了,可是父不亲母不爱。 钟定变得更加张狂,打架斗殴什么事都去添乱。 钟家都以金钱了事。 钟定十四岁那年,和一个女老师搞到了一起。钟氏企业因为这个绯闻,遭到了打压。 钟母更是视钟定为眼中钉,见到他就要讽刺一句,“扫把星。” 钟定听了就笑,一脸的无所谓。 钟延就是在这件事后出现的。他那时候改了姓,叫做乔延。当年意外后救他的,是乔姓人家。 钟母问他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和家里联系时,乔延只笑笑,避重就轻说乔家离得远,他年纪小,找不到。 钟定知道这个不是理由。不过乔延不肯说。 钟氏被打压后,消沉了一两年,乔延在那之后,展现了极其卓越的经济头脑。之后,钟氏东山再起,甚至更加辉煌。 乔延仗着钟老太爷的器重,迟迟没有改回本姓。 不过钟家会唤他“钟延”。 乔延在某晚突然提起六岁失踪的事,“我以为我不在的话,母亲就会疼哥哥。” 钟定那会儿低头吸着烟,听了这话,他没有抬头,一直吸烟。好半晌,他轻笑道,“天真。” 可是他喜欢这份天真的心意。 有一天,乔延路过某个店,相中了两个打火机。他分别在打火机底部刻了他和钟定的名,然后当成了彼此十八岁的生日礼物。 乔延的意思是希望彼此火旺。他是后来才知道,如果女生送打火机的话,是非你不嫁的意思。 钟定一直不知道打火机的真正蕴意,他没去了解过这些小女生的扭扭歪歪。 对他而言,这是至亲送的第一份礼物。这个意义已经足够了。 乔延因为才华太过锋芒毕露,引来了钟氏其他各派的腹诽。他性情温和,不爱掺和那些明争暗斗,能避则避。可是有时候退让只会让对手步步紧逼。 钟定就是那时候出手的。他上大学没多久就辍学了,然后联合越财,开始凝聚自己的势力。 早川里穗是越财的跨国网友,她和越财是在一个黑客论坛认识的。彼此网聊了多年,却迟迟没有见面。 早川里穗曾经在日本帮派担任要职,身手了得,管理能力又强。后来旧组因为某些分歧解散,她不愿去新组,就终日上网。某天上网上得烦了,她快速收拾行李,买了飞中国的机票。 临走前,她只给越财留下一句话,“我来找你了。” 越财还以为她是开玩笑。 早川里穗到达S市机场后,上网联络他。 越财吓傻了。他没有见网友的经验,尤其对方是女网友,他更加紧张。他硬扯着钟定上场,“你代替我去,你长得帅,用美男计哄她回日本。” 钟定会搭理这种事的话,他就不是钟定。 越财只好装作离线。他想来想去,早川里穗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,万一出个什么事,那他就罪过了。最终,他硬着头皮去见她。 他没有成功把早川里穗哄回日本去。没办法,他先天条件不足,使不来美男计。 早川里穗后来见到钟定,表现出极大的兴趣。 越财非常理解。他和钟定站在一起,是个女的,都会选钟定。 不过,早川里穗表示,那是她遇到一个知己的惺惺相惜。与爱情无关。 和钟定成为知己不容易,他戒备心很重。 她足足花了两年时间,成为他的女性朋友。他把很多人脉都交给她负责。 钟定、越财和早川里穗,形成了一种类似于铁三角的关系,暗地里为乔延披荆斩棘。 早川里穗曾经和越财说过,“如果钟家那堆瞎子知道了真相,会后悔的。” 如今一语成戳。 钟老太爷和钟母都想挽留钟定。 钟定对亲情的期待却早已葬在冰冷的钟家大宅里。 ---- 说来也巧,在钟定离开家里没多久,许惠橙接到了个电话。 她遗落在商场的包包找到了。 她又惊又喜。她前天还想再买回这款吊坠,然而那店却说已经没货了。 商场那边问及她的地址,说马上派人送过来。 她想起凤右那件事,便只留了小区名字,表示自己可以去小区门口等。 来的是商场的副经理。 见面确认身份后,许惠橙感觉松了口气。她之前有些担心会不会是骗子。 她检查了下包包,东西都没少。 其实商场那边其实一听这小区的地址,就已经心慌了。是大人物。现下见到失主本人,副经理更是频频道歉。 本来包包在情人节当天就被清洁阿姨捡到了,可是因为急急交班的缘故,她放到行政办公室的角落后,忘了说明情况。等到被发现后,已经过了好几天。 许惠橙没有责怪副经理,能找回来她已经非常开心了。 她回去给钟定准备了一份巧克力千层蛋糕,然后安心等着。 钟定没过多久,就到家了。 “钟先生,你回来啦!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。 “嗯。” 她就觉得他今天心情特别好,眉目藏笑。 许惠橙急着想要送礼物,也不遮遮掩掩,直接递过去,“情人节快乐。”说完,她又低声补充道,“迟到的……” 钟定静静看着那个盒子,笑得眼眸碎光流转。 他终于不是只有一个打火机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这一章扣了各位比较多的晋(jìn)江(奸g)币,破费了。 谢谢哈 ^___________^ 双鱼女*丝扔了一颗地雷 双鱼女*丝扔了一颗地雷 朔宝贝扔了一颗地雷 朔宝贝扔了一颗地雷 朔宝贝扔了一颗地雷 caicaiyata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337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肉不欢扔了一颗地雷 乔一扔了一颗手榴弹 Cupid扔了一颗地雷 山石星人扔了一颗地雷 633333扔了一颗地雷 安安891扔了一颗地雷 第73章 两天后,乔凌和陈行归约了钟定谈这事。 地点在栅栏沟。 钟定这个当事人显得心不在焉。在这阴雨连绵的天气里,他比从前更为懒散。 陈行归泡了茶,茶香漫在空气中,清新怡人。 乔凌和钟定,不喜茶。 钟定让许惠橙自个儿去外面的展台闲逛。 许惠橙大概猜到,这三个男人是要说事情,便出去了。 她走后,房间里一度静默。 乔凌望着门边,过了好一会儿,他启口说,“听说你家那群老顽固,正在向你施压?” 钟定笑了,“是吗?”那也得他真的感觉到压力才算。 钟老太爷的确冻结了钟定的部分财产,不过别的动作,暂时还没有。或者,他在静候钟定的回应。 陈行归执起茶壶,慢慢为自己斟茶,动作极其优雅。“钟家现在不安宁。” “什么时候安宁过。”钟定的笑容变得讽刺。 即使在平常日子,钟氏各方势力都是尔虞我诈,更别提现在是钟定和钟老太爷之间的矛盾期。众人关注的是,钟定原本的股份,最终会落入谁的囊中。 可是,别人虎视眈眈的东西,却并不代表钟定会放在心上。 至少,陈行归没觉得钟定有太在乎。陈行归闻闻茶味,“要是你爷爷真的发狠,你打算怎么办?” “不怎么办。”顿了下,钟定语调微转,“也许会带着我女朋友到处旅游玩玩。” “钟少爷。”乔凌一拍额头,“到时候你可是净身出户,还有时间谈情说爱。” 钟定倚向沙发,陈述道,“那些东西,本来就属于我。”钟家也没有人承认过那是他的。 “你就眼睁睁看着凤右鸠占鹊巢?”乔凌就是看不惯凤右那德行。 “他喜欢随便。”钟定的笑容变得阴柔,“说不定哪天,覆巢无完卵。” “随便你了。”陈行归低头啜茶,“反正我和乔凌都在。”有些话点到为止,即可表明立场。 “知道。” 钟定活到现在,拥有过的东西真的很少。几个朋友,一个弟弟,以及一个女人。 以前,钟定对人生没什么期待。因为他的未来都已经框住了。婚姻、事业,这些早被铺好了路,他只要按部就班往前走就行。 可那条路,是一个隧道。虽然打造得华丽高贵,却毫无风景可言。 如果他没有遇到许惠橙,也许他一辈子就沉寂在漫长而枯燥的黑洞里。只是现在,他不舍得让她陪他走这样的行程。 在两人未确定关系前,他对不起她的事情很多。但是在一起之后,只有一件。 就是他的订婚。 而他现在甘愿为她披荆斩棘。 ---- 许惠橙在展厅走走停停。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,她觉得,似乎有个人在跟着她。可是回眼望过去,却又寻不到具体是谁。 会不会又是朱吉武…… 当这个想法闪过后,她开始心慌。 四处张望后,她没发现朱吉武的身影,便暗暗松气。然后她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。 钟定昨天提起,朱吉武被逮到了。 她当时听着,都有些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。结果,她胃口大开,吃多了一碗饭。 钟定见状,倒是没有调侃她的食量。实属难得。 许惠橙上次来栅栏沟,都没有余心留意那些展品。今天她才发现,这里有不少稀奇玩意。她想起关于栅栏沟的听闻,猜测着,这店的幕后老板可能是陈行归。 走到一个较冷清的展台,许惠橙的注意力被展柜上的链子所吸引。 她给钟定送了个吊坠,却一直寻不到搭配的链子。而眼前这个,感觉很合适。 链子没有标价,只有一个空白栏。 许惠橙不懂栅栏沟的规则,这里也没有任何导购。空白栏代表什么意思,她不清楚。 “这是给你自己写价格的。”旁边传来一个声音。 许惠橙转头,见到一个面相和善的女孩子。 女孩子继续解释说,“如果对方接受你的价格,他就会盖印。” “谢谢。”许惠橙望着空白栏,在考虑是要填什么数字。她对于名牌没什么概念,就怕这简单的款式,也是天价品。 “你要喜欢,填一元钱也可以的。”女孩笑道。 许惠橙当然不敢这么开价。她执起柜台旁边的笔,犹豫了几秒后,最终写下:1314。 这个数字有着她最美好的梦。 女孩往卡片瞄了一眼,见到那个数字,她立即明白了什么意思。 她打量了下许惠橙。 眉色如远山,脸际若芙蓉。但身段却不纤细。 原来钟定喜欢这类型么。 ---- 陈舒芹今天到栅栏沟纯属巧合。 她约了同学上午到附近看电影。散场后,彼此在路口分别。然后等交通灯时,她见到钟定的车驶进了商场。 两天前的宴席,她亲眼看着,可是没有立场说话。 后来她陪着大姑回家时,大姑念叨道,“改天等爷爷气消了,我去让小定负荆请罪。” 陈舒芹心想,他会请罪就奇了。 然后,还没等到他的请罪,钟老太爷一怒之下,已经采取行动了。 关于钟家的是是非非,陈舒芹管不了。她就是想关心钟定,他也不一定会接受她的好意。而且,他最近经常拒接她的电话。 她和他之间,始终有着一道鸿沟。 昨天,大姑找她打听钟定的近况。 她支支吾吾,完全答不上来。 大姑很疑惑,“你都没问过阿延吗?” “我会问问他。”她只能这么说。 陈舒芹其实听说过关于钟定包养小情人的事,但是具体如何,她不清楚。 那会儿凤右和某个表哥在茶室聊,见到她出来,凤右还戏谑描述着,“钟定养的小妓.女远远望去,和陈小姐非常像。” 她不回应,只当没听到。 今天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,她就关心一下,去当面问问钟定。如果他不乐意回答,那她也就是浪费点时间而已。 她是抱着这么个想法进来的。 钟定基本上都不会在展厅。陈舒芹正要去找他,却见一个女人从休息区的门口出来。 那一瞬间,她想起了凤右的话。 所谓的相像,是走路的姿势和身形。 陈舒芹有些愕然。她仔细观察,然后再对比自己走路时的迈腿。 确实有些像。 但是,容貌完全不同。 对方比她美。 陈舒芹见到许惠橙的那个价格后,心里莫名变得酸软软。 链子是男款,应该是送给钟定的。 乔延要是知道有个女人愿意一生一世陪伴他哥哥,应该会非常高兴的。 陈舒芹和许惠橙的对话,只有那么几句。 然后,陈舒芹就离开了栅栏沟。 如果钟定真的愿意放弃一切,那么肯定是因为他找到了新的寄托。 她想,她可以告诉大姑,钟定其实过得很好。 ---- 钟定和许惠橙的日子,确实很舒适。 她不晓得他资产冻结的事,购物还是依他的喜好,挑上等品。 他也如往常那样,眼都不眨一下签帐。 而且,她也不知道,他和沈从雁的婚事黄了。 直到一周后,沈从雁来电。 “哦呵呵呵。” 许惠橙现在一听笑声就能认出对方是谁,“太美小姐,早上好。” “哼。”沈从雁不屑道,“虽然我善良与美貌并存,但是,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。” “嗯?”许惠橙还是笑着。 “你还好意思装无辜。”沈从雁差点要咬手绢,后来想到电话那头看不到,于是作罢。“快还钱!” 许惠橙懵了,“什么钱?” “当然是我那大大大钻戒的钱了。”沈从雁一手执起钻戒,解释道,“本来是大钻戒,但是算上利息,那就要加两个大。” 许惠橙有听没有懂。“那是什么……” “我虽然来自富豪之家,可是勤俭又节约。岁月如箭,匆匆流逝,我终于攒到了嫁妆钱!”沈从雁深吸一口气,潸然泪下,“可现在!泡汤了。” “……” 沈从雁继续哭,“都是因为你,我现在成了一个弃妇。” “弃妇?” “是的。”沈从雁哭着哭着,突然停住,莫名其妙问了句,“霸道王爷爱上总裁弃妇这名字怎么样?” “还……行。”虽然里面的逻辑关系,许惠橙完全不明白。 “好歹毒的小三呐。”沈从雁继续哭,越来越大声,“耍诡计把未婚夫先生骗走,现在又往我伤口上撒盐。谁来为我作主呐。” “我没——”许惠橙倏地住了口,莫非自己的那通电话是引发了什么事情? “可怜我一个大美人,遇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后,却连戒指钱都讨不回来。” “太美小姐,你和钟先生……” “我和他,从此恩断义绝!”沈从雁悲愤说完后,又转了个语调,“幸好苍天有眼,他算遭到报应了。” “……报应?” “咦,你不知道吗?”沈从雁洋洋得意,“未婚夫先生呀,现在是穷光蛋啦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各位的砸雷呀 惊梦时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淑娜扔了一颗地雷 Zaza扔了一颗地雷 honghong举着炸药包扔了一颗手榴弹 控菇扔了一颗地雷 小腻腻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我该改名字了扔了一颗地雷 大白,扔了一颗手榴弹 大白,扔了一颗手榴弹 大白,扔了一颗火箭炮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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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了解他的经济断层到什么程度,但她想和他一起分担,而不是他一个人独自在外面飘摇。 晚饭时候,她好几次欲言又止。 钟定的神态与往日并无不同,闲情雅致,悠哉自在。怎么看也不像是被逐出家门的。 许惠橙舀了碗汤,抿了几下后,问道,“你这些天怎么总是出去呀?” “有事。” “什么事呀?” 钟定望她一眼,“怎么?”她很少过问他的行踪,而他也懒得详细说明。因此,她其实对他知之甚少。不过这样很好,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,和其他方面无关。 “我就问问。”她低头继续喝汤。 他用筷子夹了大片的牛肉,送到她面前,“来。” 许惠橙错愕了下,然后一口咬掉那块肉。 “小茶花。”他笑得眼弯弯的,抽出纸巾擦拭她嘴角的油,动作很轻柔。“哪天我们吃不起肉了,可怎么办。” “那就不吃肉。”她可以和他同富贵,更能陪他共患难。只是,对于他的抉择,她还是没有足够的自信。她担心他将来黯然懊悔。 钟定掐掐她的脸蛋,“那如果我没有了钟少爷的光环,小茶花有什么计划呢?” 果然。 她抿抿唇,然后一个字一个字落地有声,“贫富相携,生死相依。”她只和一个男人喝一杯交杯酒。 钟定的眸子有什么闪过,最后回归深邃的墨色。 他以为有些事,心里清楚就足够。可一旦在耳边听到,那阵漫天的惊喜,竟来是如此浓.烈。 他绽开笑容,“想不到初中生还懂说这么好听的话。” 许惠橙的语速加快,“我学历很低,表达能力有限。可……假如你辛苦的话,可以和我说说……” 他低头凝视她数秒后,笑了笑,然后倾前亲她一口,“有小茶花陪着,怎么会辛苦。” “我说真的……” “嗯,我知道。”他笑意更深,“等吃完饭,再告诉你。” 其实关于那个冰冷的钟氏,钟定不想向许惠橙提起。 她的亲情观念那么强,怎么会明白,血缘在金钱权势面前的微不足道。 可她是他的伴侣。是第一个对他开口说“假如你辛苦”的女人。 这个傻兮兮的女人,也不想想他这狂妄个性,从小到大都横行霸道,有什么辛苦的。 他承认,他其实很高兴。 ---- 钟定终究还是没有和许惠橙细说家族的事。 他三言两语,概括了主要内容,就是他和钟家没太大关系了。矛盾的起因,他没提。 至于家族内里的明争暗斗,他觉得就算解释的话,她也不懂,所以懒得讲。 许惠橙确定他真的和家族断绝关系后,紧紧握住他的手。“钟先生……你真的要这样做吗?”她完全没预想过,他竟然会放弃富贵奢侈的生活。 他扯扯唇角,“我已经这样做了,谢谢。” “是……是……因……”她想问是不是因为她,可是结结巴巴,仍然说不出口。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,为了她这样的女人,值得吗? “小茶花。”钟定看出她的心情,抱她过来,撩开她偏长的刘海,“我不是一个好男人,处世凉薄,不行善事。以后可能脾气也没多大改进。” 许惠橙怔怔望着他。 “可是我承诺给你的,一样都不会少。”他执起她的左手,在无名指处烙下一个吻,“贫富相携,生死相依。如有背誓,定当以死谢罪。” 钟定的语气就是淡淡的,仿若闲聊一样随口说说,毫无诚意。 她听着听着却哭了,也笑了。 “大致情况就是这样。”他深深望进她的眼里,“落魄的我,你跟还是不跟?” 许惠橙张来双臂,抱紧了他的颈项。 她为什么不跟呢。 就算他不是钟少爷,但他一直会是她的钟先生。 他说他现在落魄了,可她连生命中最痛苦的岁月都捱过了,她还怕什么。 他是钟定。即便他抛弃了所有的财势,他在她心中依然光芒万丈。她甚至会窃喜,他终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钟少爷。她可以陪他一起风风雨雨。 他埋在他的肩上,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一切。 钟定笑着把怀里的人儿越搂越紧。 话是这么说,可是,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人吃不起肉呢。 ---- 过了几天,越财把许惠橙的过往史整理后发给了钟定。 有些细节,只有朱吉武和她两个当事人才清楚,所以这份资料只是模糊的概述。 但是也足够了。 越财和钟定相识十来载,勉强算是摸透了钟定的性格。在越财看来,钟定做怎样的决定都不奇怪。哪怕真的和一个小姐结婚,越财也没有惊讶。 如果钟定会在意世俗的眼光,那他就不是钟定了。 这份资料的内容让越财不忍,于是他还备注了一句话: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。 钟定收到这邮件时,眼光凝了。 然后他关掉页面,继续品尝许惠橙烹制的巧克力蛋糕。 等到夜晚亲.热完一轮,她熟睡了,他起床重新去翻邮件。 对于许惠橙过去的坎坷程度,钟定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。但他的指尖克制不住地抖。他想把所有能想到的酷刑都施加于朱吉武身上。 钟定将资料一字不漏地看完,然后在阳台抽了半个小时的烟。 深凉的冬夜,灰霾的烟雾,以及没有星光的夜空。 钟定的记忆力很奇怪。无关的事情,他忘得飞快。然而,关于他和许惠橙的点点滴滴,他居然历历在目。 他倏地想起了,在Z市听到的那首歌——走过阴和阳,幸福久久长…… 钟定捻熄烟,拂去衣服沾上的烟灰,然后又回到卧室,抱起许惠橙。 她在梦中自然地依过来。 他笑笑,低头在她的额头吻了下。 他不迷信。 但这一刻,他相信了那个传说。他和她会幸福久久长。 ---- 第二天,钟定拖着许惠橙下去车库。 他的那辆Aventador,她一直没有坐过。或者应该说,谁都没有坐过。 许惠橙见到车子,倏地忆起前几个月前他逼着她参加赌局的情景。那时候的他,真的很恶劣。 “小茶花,上来。” 她回神过来,默默坐上副座。 钟定伸出右手,拽起她的手,“发什么呆?” “你……以前想撞我……”她的语气不自觉染上了抱怨。 他漫不经心地反问,“我什么时候想撞你了?” 她未料到他竟然这么问,急急道,“你还不承认……要不是我动作快,我早就命丧在你的车轮下了。” “你想想,我什么时候想撞你了?” “就是山上赛车的时候。”她越回忆,怨气越是加大,“你还把我丢在那,就顾着自己走了。” “你再想想,我什么时候想撞你了?” 许惠橙觉得,钟定也许又失忆了。 关于他的分裂症,她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。据她的观察,钟定是乔延的时候,会忘了钟定的身份。而且钟定不知道乔延和她之间发生的一切。 除此之外,钟定的记忆很连续。 所以,要么就是以前的她太没存在感,让他没有印象。要么,就是他赖帐。“哪用怎么想……你就是差点害死我。” 他俩之间旧账繁多。也亏得现在她能感受到他的真心,否则她早翻脸了。 钟定转头看她,她的脸上全是不满。他起火后,不急着开车走,“你说的是半山的游戏?” 许惠橙理直气壮,“对!” “我不是让你躲了么?” “胡说!”她的眼里更加亮晶晶,“你什么时候让我躲了。” 钟定拨了刮雨器,“真不记得了?” 许惠橙望了眼前面的车玻璃,疑惑道,“干嘛。”今天又没下雨。 “你再想想。” “想什么——”她倏地住了口。她记得那天晚上也没有下雨,但是刮雨器一下一下划着。 她愣愣的。 钟定眉峰上挑,“如何?” 她还是愣愣的。 谁会明白?那刮雨器的意思是让她往旁边跑。可是在那紧要关头,谁还有心思去分析刮雨器。再说了,她不懂他这个举动。即便是现在也不懂。 “如果你不躲,我的车头就会拐。”钟定伸手揽住她的肩,把她拉向自己,“明白没?” “那我跑开了,你还威胁我。”她那时候简直提心吊胆,就怕见到他,听到他。 “是啊,谁让我坏呢。”他索性两手把她环住,“小茶花,我们都到现在这程度了,过去我所有伤害你的,以后弥补如何?” 钟定以前看不起她,把她归类为张张大腿就轻易来钱的拜金族。所以他三番两次的玩.弄她,都没有任何愧疚感。 而现在他后悔了。 许惠橙抬头望他,没有再反驳。 的确,她以前那样的身份,连普通老百姓都鄙视唾弃,更何况钟定这样背景的。 他愿意接纳她,已经是最好的弥补了。 这么一想,她的气消了大半。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胸.膛,“你要抱到什么时候,不是出去吗?” 钟定笑着掐了她的脸蛋一下,然后踩下油门,缓缓而去。 ---- 许惠橙万万没料到,钟定带她来的地方,是墓地。 难怪他出门时,叮嘱她要穿黑色。 她隐隐猜到,钟定要去见的是谁。 可是猜到归猜到,当许惠橙看着墓碑上那和钟定相似的脸孔时,还是僵硬了表情。 第75章 如果钟定提前告知的话,许惠橙会记得买一束花过来的。如今他们两手空空,不合礼节。 她不禁局促了起来。 钟定的打火机“叮”的几声,盖子开开合合。“小茶花,给你介绍介绍。这是我弟弟,亲的。” 许惠橙点点头。 他拉过她的手,转眼望向墓碑,“哪,阿延。” 对于“阿延”这个名字,她并不惊讶。她之前就猜测过,乔延应该就是钟定弟弟的真名。 “这是你嫂子。”钟定把她的手握住,放到自己的兜里,表情很平静。“你该放心了。” 墓碑上的乔延笑得很温和。 许惠橙这么定睛望着,把他的笑容和之前遇到的那个乔延联系了起来。她发现,钟定和乔延还是有区别的,真正的乔延笑起来,左边有个浅酒窝,而钟定则没有。 她朝那照片望多了几秒,然后手心就传来一阵疼。 她想把手抽出来,钟定却捏着不放。 许惠橙疼得“嘶”了一声。 钟定微哼,终于把劲缓下来,“来,跟我弟弟打个招呼。” 她的手离开他的衣兜里,向着墓碑微微躬身,“你好。我是许惠橙。是你哥哥的……”她顿了下,“女朋友。” 钟定笑了笑。然后他望着墓碑,不再说话。又过了一会儿,他掏出烟盒,衔上点燃。 许惠橙安安静静,站在他的身边,没有出声打扰。 她想,他应该有什么心里话要和乔延说。而有些私事,如果钟定愿意的话,他自然会告诉她。 气氛沉寂了十来分钟。 末了,钟定告别道,“阿延,我走了。” 然后他捏了下许惠橙的脸颊,笑容清俊,“看我多有眼光,挑了个白白胖胖的。” 她回之一笑。 离开时,许惠橙向乔延深深鞠了一躬。 对于这个无缘谋面的小叔子,她的心情比较复杂。 毕竟她曾为这样温暖的笑容吸引过。虽然这份浅薄的心动,在后来她和钟定的相处中,渐渐消逝不见。 ---- 离开墓园后,钟定载着许惠橙去了趟别墅。 就是她溺水那晚的场所。 钟定也算识相,特意绕开游泳池,拉着她进去后园。 许惠橙听“添柴”这个名字好一阵子了,但一直没见过。她以为钟定养的动物,应该是名贵品种,可是见到后,却是和村里的普通土狗差不多模样。 添柴扑着过来,在钟定的腿上蹭着蹭着。 “添柴,给你介绍个小美人。”他重点强调,“我家的,和你一样。” 添柴摇摇尾巴,在许惠橙旁边转了一圈。 许惠橙弯腰拍它头部时,注意到它的眼睛有异样。 “眼睛掉了。”钟定顺着它的背,“找医生治过,后来又掉了。” 她愣住,再看着添柴时,起了怜悯之心。“你怎么不带它在身边呢?” “添柴喜欢野外。”钟定捋捋添柴的尾巴。 添柴像是听懂了这话,摇摇尾巴就奔着向园子中间去。 许惠橙张望着这园子。里面一大片平坦的草地,没有任何障碍物。想来是钟定特地给添柴布置的。 钟定望着添柴活跃的蹦跳,笑了,“添柴和你长得真是一模一样。” 她一滞,最后决定不和他计较这个论点了。 “是阿延捡回来的。”钟定习惯性地把玩她的手指,在她的指关节捏来捏去。 许惠橙已经不去纠正他这莫名的癖好了,只是他的话来的突然,她没反应过来,“啊?” “添柴是一只流浪狗,阿延看着可怜,就抱回来了。” “噢。” “添柴也是幸运,如果遇到的是我。”钟定的这话就这么断在半截。 许惠橙怔住。她之前和乔延的遇见,也是幸运。如果换作是以钟定的状态出现的话……想想就可怕。她暗自握了握拳,不禁问道,“钟先生,你弟弟是个怎样的人呀?” 钟定半眯了下眼,“在武侠片中,他应该是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。” 这比喻让她讶异,“那你呢?” “我?”钟定笑,“邪教魔头。” 她觉得这形容词很合适。她忆起在墓园,钟定的表现很是兄弟情深,说道,“你们的关系……很好。” “算是吧。”钟定说完后低头贴近她,深邃的眼眸有着不明的情绪,“小茶花,你要是早几年见到阿延,一定很喜欢他的。” 许惠橙惊疑,“为什么这么说……” “因为他很好。”钟定敛起笑容,平平陈述道,“他可不是我这种冷血动物。” 她摇头,强调说,“我喜欢钟先生。” “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他。” “我喜欢钟先生!”许惠橙莫名生气,“我喜欢有内涵又自恋的大帅哥。”她爱看他自恋自傲的神态,而不是这样的自我否定。 钟定静静看了她的怒颜一会儿,然后轻笑,“跟你打个比方,那么较真。” “不喜欢这个比方。”就算她曾经憧憬过乔延,那也是以钟定形式出现的。她一开始见到的,就不是乔延。是钟定,一直都是他。 钟定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。“我也不喜欢。” ---- 别墅有一间阳光房。朝向采光都非常好,大片的落地玻璃,室外的美景一览无遗。 这是乔延生前的绘画室。 许惠橙震惊地望着墙上挂着的画。 框幅大大小小,乍一看,仿佛是色彩斑斓的海洋。 “他就爱倒腾这些。”钟定的视线略过那些画,然后在柜子里找着什么。 最终,他翻出了一本线稿。 乔延业余时间会画画写写,这是他思考时的一个方式。曾经有一阵子,他画的都是自己和钟定中学时期的琐事。 而那些过往,钟定都有些记不太清了。 钟定推开窗户,扬了扬线稿上的些许灰尘,然后招着手让许惠橙过来。 他俩坐到了窗台上。 钟定随便翻了几页,然后递给许惠橙,“这是阿延无聊时候画的,说是青春纪念册。” 她听着就好奇,赶紧接过来。 画的风格比较潦草简单,五官有些只是两三笔勾勒。可是她看着却能分辨那两个男孩,谁是谁。 在球场上奔跑的,是钟定。轻佻叼着烟的,是钟定。笑起来眼睛弯弯却不怀好意的,是钟定。 她总是先看到钟定,之后留意到乔延。而且她觉得,钟定的神态更加生动。也许是因为画者就是乔延本人,他对自己的把握反而没有旁观时候强。 许惠橙以一个奇特的视角,穿梭于钟定的少年岁月。“钟先生,你以前就这么坏吗?” “废话。” 她注意到他有个和女同学勾肩搭背的画面,便问道,“这是谁呀?” “不认识。”他勾了下她的发丝,“都说了,你是第一个。其他没印象。”那些为性而性的过去,他哪里还记得。 许惠橙翻着翻着,倏地看到一张非常熟悉的画。 是钟定的纹身图案。 她初初在山洞见到的时候,觉得诡异。后来和钟定亲.热多了,就习惯了。 可她现在看着,仍然有些不舒服的感觉。画上的颜色不是钟定纹身的鲜橙,是暗红。而且底色是凌乱的黑,映衬之下,基调很阴郁。 钟定瞥了一眼,“我那会儿想纹身玩玩,找不到图,就挑了这个。” “……你为什么纹在那里?” “做起来更有感觉。”钟定实话实说。 许惠橙听完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又继续翻阅。她不会去纠结他以前和谁做过,她刚才的发问纯粹想了解他的想法而已。 不晓得是否她的错觉,她通过这一本线稿所看到的乔延,和钟定假扮的不太一样。具体哪里她又说不上来。 也许是她多想了。 毕竟钟定懒得向她多说乔延的事,她凭的,不过是看着彩画的直觉而已。 ---- 钟老太爷这阵子心情很愉快。他在等着钟定回家。 钟母隔三岔五的,过来有意无意替钟定说好话。 钟老太爷听着都打哈哈而过。 可是等着将近两个星期了,财政危机中的钟定却仍然没有动静。 反而凤右显得有些沉不住气。 订婚宴黄了后,钟老太爷和沈奶奶商量,在钟家赔付损失的前提下,让凤右替代钟定,重新接纳沈从雁。 凤右对此没有异议。 他原先接近沈从雁,看中的就是她的背景。大不了结婚之后,他找个理由把她禁锢起来,不让她出去疯就行。 可是他错估了一个神.经.病发作起来的程度。 上周,凤右去沈家拜访,美其名曰去安慰安慰前嫂子、新现任。 沈从雁身穿明朝汉服,华丽的发簪在阳光下闪着金光。她泪湿满襟,表示自己前阵子穿越到了古代,已和一位王爷私定终身。 凤右倚在墙边,看她表演了一阵子,“沈姐姐,结婚日子都定好了。你家长辈可很急。” “一女不侍二夫。”沈从雁哭红了眼睛,“我家王爷对我情深意重,我若辜负了他,天地不容。” “和我哥订婚的时候没见你哭得这么惨啊。”凤右笑得凉薄。 “凡事有个先来后到。总裁弃妇在前,霸道王爷在后。”沈从雁扶住自己的头饰,叹道,“而你,则……太晚了!” 他当然不理她。 这天之后,凤右开始诸事不顺。 他的心情变差。 连凤莺莺向钟父日常的撒.娇,凤右听着都觉得很假。 后来钟老太爷问起关于钟定包.养许惠橙的事,凤右就坏心的道,“小妓.女是去年年底一夜而红的。我有几个认识的以前买过她。普通货色,不过为了钱,什么都肯干。” 钟老太爷听到前面三个字已经沉脸了。“钟定就是为了这种女人悔婚?” “爷爷别气。”凤右笑得无辜,“等钟定哥回来好好谈谈就是。” 钟老太爷重重冷哼,“回什么!我把他账户全部锁了。有本事一辈子没回来。” 凤右暗自计量着,如果钟定没有来自钟氏的资金支持,能撑多久。 凤右真是迫不及待想见见窘迫的钟定了。 第76章 关于钟定的落魄生活,真正关心的大约只有许惠橙。 她觉得,一个天之骄子从云端坠落,应该心理很不平衡。所以她在他面前,不怎么提起这事。 她和钟定同居之后,日子很悠哉清闲。而今他没了家里的蔽荫,她想着以后经济方面会剧烈缩减,于是便打算出去打份工。 她很懊恼自己的文化水平。因为这个限制,她很多工作都不够资格。 她在网上找到模板,依样画葫芦填了份简历,然后看到比较简单的职位,她就去尝试。没想到,居然有家公司回了她。工作内容是一个资料归档员。 公司约她去面试。她犹豫着答应了。 到了晚上吃饭时候,她和钟定提起这事,钟定横过去一眼,“别去。” “可是……我这水平不好找。” “那就提高水平先。”他舀了一勺汤,“起码把高中三年补上,和我齐平。” 听这语气,他还挺有优越感。 许惠橙觉得,在现代社会要找到一个比钟定学历低的,很不容易。他也就只能在她面前充充高材生。 她出来这么多年,的确很想再学习。她倾前靠在餐桌边,一脸期待地问道,“你说我要怎么弥补那三年?” 钟定抬眼望她。她现在这般模样,和他家的添柴更加神似。“随便学学就行,高中知识很简单。” “我……去哪里学?” 他撇下嘴角,“我给你请个私教。” “私教……贵吗?”也许她学成出去工作两三年都赚不回本。 “贵。”钟定平静地回答,“这叫长线投资。你现在出去挣个千来块,给我买蛋糕都不够。” 许惠橙面上一红,自卑感又上来了。他说的是事实,她想补贴家用,却能力不足。她想到自己原来的存款。“我还有些钱,不如我去开个餐馆吧。大学附近的话,小吃店很火。”她没什么特长,就是吃苦耐劳。 “你光顾着煮饭给别人吃,我的呢?”他夹了块香焖肉,又夹了块。 她也想去夹。 他却把整盘香焖肉都倒到自己碗里,好像他明天就吃不到这饭菜似的。 她的筷子僵在半空。 钟定视若无睹,“你存钱这么厉害,管帐算了。” 许惠橙望着他碗里的肉,只能自己咬筷子,“谁的帐肯让我管。” “一屋不霸,何以霸天下。”他继续给她普及知识,“这话就是说,你先把家里的帐理清了,出去就天下在握了。” 她想想,这个建议也对。他们应该算一下各自的储蓄,好为将来作打算。思及此,她主动坦白自己的存款,“我这有三十一二万的样子。钟先生,你那边有多少呀?” 钟定迅速接了一句,“我要知道了还用得着你来?” 许惠橙不吭声了,低头吃自己的饭。 只是白米饭,没有菜。 他从自己碗里夹了块肉到她的碗,安慰着,“别担心,还是有钱吃肉的。” 许惠橙为钟定设想了各种潦倒的境况。他现在没有金山银山,而他骄奢惯了,经济上肯定非常不习惯。然而直到他给她罗列资产,她才知道,她所理解的落魄和钟定话中的意思,有着天壤之别。 晚饭后,钟定和她并坐在沙发上,他把能找到的车钥匙都拎给她。“记得的车,就这些了。不记得的,也找不回来了。” 许惠橙只认得一两个车标,低声道,“你这样怎么会饿死街头。” “说不准。” “我以为你真的……很穷了……” “怎么?”他好笑地看她,“小茶花的贫贱夫妻梦破碎了?” “没有……”她因他话中的“夫妻”二字怔了下。 夫妻……他和她就这样相依一世,那会是怎样的幸福美景。她光是这么憧憬一下,都止不住想笑。 钟定晃晃车钥匙,“等我们揭不开锅了,就把这些车卖掉。” 许惠橙现在不上当了,她和他对于贫困的理解差异太大。也许他所谓的“揭不开锅”,只是没有钱再去买新车。 她以为钟定就剩这些车,接下来,她又长见识了。 钟定搂过她,“我想想别的地方我还有哪些房产。” “你骗我。”枉她之前还打算努力挣钱养家糊口。 “骗你什么了?”钟定的手指在她的腰.侧轻.抚,“我一不骗财二不骗色。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往一个有内涵的大帅哥怀里钻。”非常自豪骄傲的调调。 许惠橙的头在他胸膛磕了下,“你骗我你很落魄。” “我俩双双失业在家,这样还不凄惨?”他轻轻笑道,“都沦落到要变卖不动产了。” “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。” “谢谢你对我的经济实力这么信任。”钟定低头在她的脸蛋亲。 “钟先生……等我有能力了,我也可以帮你的。” 他笑而不语。 他只在意她是否把他放到了心尖上。他以前很富有,可他在金钱堆砌的世界里,其实很空。 ---- 钟老太爷知道钟定在转手房产后,笑得嘴巴都合不拢。 他向钟母预言,钟定这辈子都成不了大器。 钟母关心的不是钟定的前程,她这阵子思虑的是,钟定走了后,她要拉谁结盟。她现在时时防着钟父和凤右,生怕一个不留神,那对父子就捷足先登。 钟母庆幸的是,凤右这阵子被沈从雁烦得很,已经好几天没回大宅了。 钟母之前认为,沈从雁是个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。谁料一场订婚宴后,沈从雁突然性情大变。 当然,钟母巴不得沈从雁再疯一点,好绊住凤右。 钟母前几天,有打算去找钟定谈谈。如果他执意要和家里断绝关系,那么就该让出乔延的东西。可是,她每每想给钟定电话时,却都会被别的事阻扰。最后,她觉得这是天意,就不去找他了。 钟老太爷让律师把转让协议都拟好了,就等着穷途末路的钟定过来签字。 等的时间有点长。 凤右先下了手。 未果。 凤右以前耍过几轮阴招,都没干掉钟定的命。 现在钟定有了个小女人,凤右认为,是该换个容易得手的目标。 但是,他这阵子不知是否犯太岁,有来路不明的各方阻扰。想要什么,他就偏偏得不到什么。就连谈得好好的生意,也突然变了卦,以至于公司的项目进度搁置不前。 几件事堆积之下,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,简直恨不得立刻就毁掉钟定和他的小妓.女。 凤右是在过了很久以后才知道,他这段时间之所以遇到如此多的绊脚石,是因为沈从雁在《钟家俏媳妇》杀青后,同时开始了两个新的剧本。 一个是《霸道王爷爱上总裁弃妇》。 另一个,剧名叫《正义小侠女》。 当然,即便不是正义小侠女的锄强扶弱,凤右也没那么容易得逞。因为钟定也在暗里干涉凤右。 两对一,凤右自顾不暇。 对于凤右的行径,钟老太爷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。 反正年轻人的斗狠,各凭本事。钟老太爷的心态,就是个看戏的。如果钟定就此丧命,那也只是败者为寇。 不过,钟定撑的时间有点久。久得超过了钟老太爷的预期。 ---- 许惠橙最近的日子渐渐充实。 她一三五要上课。逢二四六,就自己到处逛逛,或者在家打扫。 以前初中的知识,她都忘光了,所以现在是由零开始。 课时还算轻松。 钟定交代过私教,一切从简。反正就是增加许惠橙的自信心,学识的丰富程度是次要的。 钟定这阵子也忙。 许惠橙以前从不过问他的去向,如今却会试探两句。 他会选择性回答。 他说,她就信。 然后她会笑盈盈送他出门。 自从钟定带着许惠橙去过墓地后,他就偶尔提起乔延。连带的,他告诉她,隔壁那套房以前是乔延住的。 许惠橙听着听着,大概就自己组织了一个关于乔延的形象。温和有礼,才华横溢。 关于以前的生活点滴,钟定懒得叙述。所以他去乔延那房间,找了些类似的回忆涂鸦,给许惠橙翻阅。算是让她了解下他的过往。 她很好奇,“怎么你姓钟,他姓乔呢?”这个问题她也问过乔延,她还记得他的回答是随外姓。 “乔是母亲的姓氏。”钟定解释道,“两家长辈们谈好的,大的跟父姓,小的跟母姓。” 这是钟定第一次在许惠橙面前提起“母亲”这个词。她听他的语气,那两个字很生硬。然而她转念一想,他既然能这么果决离家出走,想来那不是一个值得他眷恋的地方。 就连乔延涂鸦的,几乎也只是两兄弟。除了一个偶尔出现的大姑,别的亲戚完全没有。 许惠橙以前在会所听过,某些豪门家庭关系冷漠。她猜测,钟家应该就在其中。她过去六年是过得很痛苦。可是在此之前,她爹娘都很疼她,她那些日子还是很幸福的。 于是在这天,她告诉钟定,“这儿有我们,就是个家。” 这句话蕴含着她前所未有的自信,听得钟定笑开了花。 作者有话要说:关于乔延的故事,也有些修改… 反正把未修版忘了吧,否则会乱的… 谢谢。 壮壮的小蚊子扔了一颗地雷 夕阳暮洛扔了一颗地雷 第77章 这阵子,钟定几乎都早早出去,说是要上街继续兜售房车。 这样的话听起来很唏嘘。 其实,两个当事男女都没有放在心上。 钟定向来对金钱不在乎。 许惠橙打小日子就不富裕,可也一家人快快乐乐过来了。在她的想法里,穷有穷过,富有富活。当钟定卸去高不可攀的背景,她和他的距离则更亲近。 她美其名曰帮他管账,但她根本没有理财概念。 十来天后,钟定转手成功一套市中心的公寓户型。 房款全部进了许惠橙的账户。 她在那计算了定期存款的利率,于是非常高兴,“钟先生,我们就这么存个一年,每个月都有七千利息呢。” 钟定抬眼见她晃着小尖牙,哼道,“果然知足常乐。” 过了几天,钟定把那辆维修后的车子卖掉,钱依然进了许惠橙的账户。 她知道后,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情。有喜,有酸。 晚上的睡前运动过后,许惠橙趴在床上,动都没力气动。 待两人的呼吸都渐渐平稳,她莫名想到这事,便提醒说,“万一我卷款逃跑,你就亏大了。” 钟定还伏在她的身上,听了这话,他半撑着抬头,“说你傻不是。” “怎么……”她转头望他。 “跑了,你得到的只有钱。”他的表情有种纵.欲后的慵懒,手掌在她的背部游.移,“待着,你有个独一无二的大帅哥。权衡之下,哪个更划算?” 许惠橙听着,心里的酸却更甚。这本该是一个不可一世的魔王,却被她拖进凡尘。 她的右手绕着去抱他的颈项,“我选大帅哥。” 钟定低头去亲她的耳垂,称赞道,“你这辈子最聪明的选择就是这个了。” ---- 星期六的那天,许惠橙没有课。 钟定一大早突然心血来潮,载着许惠橙去了大学城。说是两个中学学历的,要来沾沾书香之气。 她随他瞎掰。 途经一个大学服务便利店,他让她下车去买两瓶进口石榴汁。 许惠橙怀疑道,“这么小的店,怎么会有进口的……” 最后钟定改口为普通矿泉水。 她答应了。 她下车后,他哼了一句,“快去慢回。” 这间便利店不大,东西塞得满满的,只余一条小通道。里面的柜台,有个男孩在弯腰找着什么。 许惠橙在货架上随手拿了两瓶矿泉水,走过去柜台结账。 男孩直起身子。“你好,一共三块。” 她抬头望了眼男孩,然后震住了。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认错人。可是……真的太像了。 男孩紧紧地盯着她,目光在她的脸上打转。渐渐的,他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。拉开柜台的锁后,他张开双手揽住她的肩膀,把她护进怀里。 许惠橙瞪大了眼睛,茫茫望着柜台上一系列的烟盒,却看不清楚。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。她就这么傻傻地站着,双手各持一瓶矿泉水。 男孩把她越搂越紧,眼中也有湿润。 许惠橙明白了,她惦记什么,钟定都知道。 她放下两瓶水,抚着男孩的背,难掩思念唤着,“七竹……”记忆里的少年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了。 “姐,你去哪里了?你究竟去哪里了?”许七竹的声音很激动。 许惠橙什么也说不出口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,连忙挣开许七竹的怀抱,拉起他的右手。 果然,少了一根无名指。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。 她曾经有过怀疑的心态,觉得自己收到的那根手指可能不是许七竹的。现在这一刻,她庆幸自己对朱吉武的屈服。否则,她的家人会因为她而遭受更大的伤害。 许惠橙心疼地摸着许七竹的手。 许七竹的目光只集中在她的脸上,试图把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他当年的姐姐重叠。 她比以前要白得多,也胖了。 这些外在的方面,让他稍感安慰,起码他的姐姐应该过得不错。“你这几年去哪里了?怎么都不和我们联系?” 许惠橙抬头望向他,哭着哭着又笑了,“七竹长大了,长高了。” 她离开家里的那年,他才十一岁。她都还记得,她拎着行李出远门时,他在后面跟着跟着。火车开了后,他都还挥手,“姐,有空常回来。” 她却一直没有回。 “姐,你回家吧。”许七竹握住她的手,“我长大了,可以找活干,不用你这么累了。你回家吧。” “嗯……我回家。”许惠橙这几年就是凭着亲情的信念才能苟且偷生,不然的话,在那样暗无天日的生活里,她早放弃生命了。 许七竹终于展颜,他急急拿出手机拨电话,左手执着地拉住许惠橙的手腕,生怕她又不见了。 那边电话接通后,他掩不住喜悦,“妈,我见到姐了。”他笑看许惠橙,“她很好,我让她和你说。” 许惠橙的心情翻腾澎湃,她颤颤地接过手机,“妈……”这一个呼唤,包含了多少年的思念。她本已止住的泪水又淌下来。 许母在那端“哎”了一声,“可回来了。”许母忍不住惊喜,“是丑丫,真的丑丫……” “妈。”许惠橙顾着哭,一声一声的呼唤。“妈……” “哎。”许母突然不会表达了,只是重复道,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” 直到母子俩情绪稍稍平复,许母拭去泪水,“丑丫有空回家吃饭,好不好?” 许惠橙哭着笑,笑着哭,“好。” 这时,正好有个学生进来买东西,见到柜台前的情景,他颇为讶异,停在门口犹豫着。 许惠橙赶紧背过身,擦了眼泪,“妈,我晚会儿再给你电话。” “好好,我先去告诉你爸这个好消息。”许母说得很急。 许惠橙这边挂了电话后,一动不动。直到许七竹接待完那个学生,她才转过去。 许七竹接过手机,给自己的室友打电话,意思是让他室友帮他代代班。 那个同学过来要十五分钟左右。 许惠橙想着钟定还在外面,便和许七竹解释,“我……朋友……在等,我去和他说下。” 许七竹点头,“姐,我们等会去附近吃个午饭?” “好。”当然好。何止午饭,她连晚饭都想和他一起。 许惠橙出去敲钟定的车窗。 他摇下后,扬着眉,“走了?” “不是。”她在心里暗疑他的明知故问,“我见到我弟弟了……他就在这里。” 钟定望着她哭得红通通的眼睛,撇下嘴角,“跑到别的男人面前哭成这样,当我是空气?” “那是我弟弟。”许惠橙用手背擦擦眼睛,“我好久没见他了。” “下不为例。”他伸手捏起她的脸,“白白胖胖的小茶花,就是笑起来最好看。” 她低头俯视他的俊容,轻声说,“谢谢你。” “嗯。”很理所当然的语气。 “你……要不要和我弟弟一起吃饭?” “随便。” 既然钟定这么说,那就表示他不抗拒。 等许七竹交代好店里的事后,许惠橙跟着他往车那边走。 许七竹看到那辆车,心中已经有了讶异。他曾经在同学的杂志上见过类似的。先不说款型,光那个车标就不是平民级别的。 许惠橙拉了许七竹一起坐到后座。 许七竹很是拘谨。 许惠橙简短地介绍,“钟先生,这是我弟弟,亲弟弟。”她还特意强调是亲的。 “七竹,这是钟先生。” 钟定以前不觉得“钟先生”三个字有什么不妥,他和她确定关系以来,她那叫法都不曾换过。但是,现在听在耳中,就觉得这称呼和“七竹”两个字相比较,亲疏立现。而且她没有点明他的真正身份。 “哦,小舅子。” 钟定开口的这句话让许惠橙和许七竹都怔住。 许惠橙是想着自己和家人这么多年没见,如果拉个男人出来,可能会太突然。可是眼下钟定明显不乐意。 她显得尴尬, “七竹,他……是我男朋友。” 许七竹则更加惊诧许惠橙和钟定的关系,他的目光迅速在她和钟定之间掠过,“你好。” 驾驶位那个男人,气质长相皆出众。 竟然是他的姐夫? ---- 这边大学附近没有高档的餐厅,只是些大排档。这条路,一边是食店,另一边是菜田。 许七竹选了一家常去的川菜馆。 钟定随意将车停在门口。 许七竹下车后,许惠橙快速地拉了拉钟定,“你要吃不习惯我回去给你做菜,这顿饭先陪陪我们好不好?” “你和谁我们呢?”他淡淡瞥了她一眼,“下车。” 许惠橙生怕他嫌弃这里的环境,又道,“你一会儿别挑剔。” 钟定没说话,自己先下去,然后帮她打开后车门,“行了,我不爱吃的话会抽烟。” 她听出他的妥协,笑了。 许七竹在吃饭的时候问起许惠橙这几年的境况。 “这……”她不打算把自己这几年的遭遇如实告知,但一下子想不到合适的说辞。“以后再说。” 许七竹明显有所怀疑,他又看向钟定。 钟定的手里玩着一个吊坠,时不时抛着,他注意到许七竹打量的目光,坦荡荡地回视。 许惠橙匆匆喝了口茶,“七竹,家里还好吗?” “还好。” 许七竹心里有疑问,但见许惠橙不太愿意提及过去,便不再相逼。 他说起了许家的过往。 自许惠橙离家以后,许母保持每天通电话的习惯。后来突然没了音讯,许母急坏了,找去问与许惠橙同行的女孩。那女孩一无所知。 许家经济并不宽松,少了许惠橙这一劳动力,很多活计就落在了许父和许七竹的身上。许母的眼睛大不如前,只能帮些小忙。但是即使再困难,许家也没有放弃寻找女儿。他们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。持续了一年,杳无音信。 后来许家的房子因为年代久远,局部有些漏水。许父自己和着水泥修补了一番。谁知,没过多久,一场大雨冲刷,顶棚又漏了。 碰巧那时,许父有个朋友在G市做房产中介,手头有套小面积的户型。业主急售,价格划算。许父想了想,G市离C市路程不远,去C市找活干,可比待在村里好多了。于是他坐上汽车,去了趟G市。 临走前,他嘱咐许七竹好好照顾母亲。 许七竹一脸慎重,点头。 房子的价格谈来谈去,最终妥了。许父问朋友借了些钱,凑齐了首付。 离开家乡时,许家生怕许惠橙回来找不到家,于是便给村里熟识的邻里乡亲,抄了一张新地址。只盼着女儿可以寻过来。 这一举动,为后来朱吉武寻找许家提供了捷径。 搬去G市后没多久,许父就去C市找工作。他在某个住宅小区当上了保安,一个月回两趟G市。因为许父性格耿直,工作负责,小区里有些住户逢年过节的,会搭送一些小礼。后来该小区被评为十大文明社区,于是物业公司全体加薪。 许父被提拔为小区内的物业负责。这下许家的日子才渐渐好过。由于升职,许父不用再值夜班,回家的次数也多了。 关于许七竹的断指,许家迄今都不清楚得罪了谁。 某天夜里,他出去外面那条街帮许母买眼药水,他想着早点回来,就走了小径,结果冲出来两个蒙面壮汉。 那两个壮汉应该是知道他的手指有痣。其中一个壮汉抓起许七竹的手,翻来覆去细看,然后说道,“在无名指。” 事情发生后,许七竹报了警。但是那小径没有监控摄像,外面路口的灯光比较暗,只能模糊见到两个壮汉离去的身影。 最终案件不了了之。 这一意外,让许母恐惧了一段时间。后来随着时间推移,平复下来。 许七竹去年报考了D市的大学,但他是瞎填上去的。他想进的大学是C市的。C市就在四川境内,他比较方便回家照顾母亲。可是高考失利,他被分到了D市。 现在他终于知道,这不是失利,而是他和他姐姐重逢的契机。 ---- 听到断指事件时,许惠橙的脸色变得苍白。 钟定在旁握起她的手,力道不大,掌心的温度很暖。 她反手攥紧他。 许七竹见着后,安慰道,“不疼的,姐。现在都不疼,日常生活没问题。” 她暗自咬牙,生怕一开口就哽咽。 钟定执起茶壶,给她倒了一杯,“再扯这些过去的事,茶都凉了。” “嗯。”许惠橙忍住情绪,缓缓道,“都过去了。”她现在有钟定疼爱,还找到了父母弟弟,她已经幸福。 许母的电话没一会儿就来了。许七竹笑着接起,“妈,别急,我跟姐吃饭呢。” 可是许母怎能不急。她日日夜夜就盼着女儿归家,好些时候都梦见女儿被一团黑雾罩着。她经常哭醒,哭得眼睛更加蒙了。 待到手机换到许惠橙手上,许母唤着,“丑丫,回家吧……” 许惠橙听见母亲的话,哪里顾得上克制,她激动不已地答应,“妈,我这就回家。” 钟定斜睨她。 许七竹望了钟定一眼。 这个男人自坐下后就不多话,也不怎么笑。他的那辆车在外面停着,引来多少注目。当然,他坐在这里,也很惹眼。 许七竹猜测这个男朋友是真还是假,抑或是相中了他姐姐的外貌。 许惠橙以前是个出名的小黑炭。她出外务农,在烈日下晒久了,五官的婉约完全被黝黑肤色掩盖,姿色显得平平。 而且,他们乡里一带出美女,所以她在青春期几乎没有异性缘。 许七竹以前不懂,后来长大了,再看她以前的照片,他就觉得乡里那群男的都是瞎了眼。她明明继承了母亲的长相,如果皮肤白皙的话,可招人了。 而今,她虽然比从前要胖,但是五官摆在那儿,是个美女。 许七竹只希望,他姐姐和这个男朋友是正当关系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sege扔了一颗地雷 淑娜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第78章 许惠橙在和许母的通话结束后,情绪就平静不下来。她急得想立即就回家,迫不及待。 许七竹见状,温和说道,“姐,你别激动。家里都很好。” 许惠橙点头,再点头。 即便这么说,可是她真的好想看看父母。她已经六年没有和他们见过了。她这么多年能够坚持下来的精神支柱,无非就是那个家。 倏地,许惠橙察觉到旁侧的视线,于是转头对上钟定的双眸。 他的眼中深邃如黑潭,无波无澜。 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,于是渐渐平静。钟定为了她,几乎抛弃一切。如果她只顾着自己的团圆,那将置他于何地。 许惠橙轻轻去捉钟定的手。 他撇开了。 她再去抓。 他直接把手放进兜里。 她又要急了。不过这次是因为他。 许七竹看着这对男女的动静,心中闪过各种猜测。在这些猜测中,最大可能性的情况是,他姐姐是忍辱负重的那一方。 顿时,许七竹护姐的责任感油然而生。 他的背包里有双手套,此时正好派上用场。他把手套递了过去,“姐,如果冷的话,这手套给你吧。” 许惠橙愣住,懵懵的。 钟定倒是立即明白了,他略带嘲弄瞥向她。 许惠橙接收到钟定的眼神,连忙朝许七竹摆摆手,“我不是冷。” 然后她去拽钟定的左手,“钟先生,我们去四川旅游好不好?” 钟定没有回答。 初春的季节,气温比较低,她穿得很厚实,可是手指仍然有些凉。那温度搭在他的掌心处,有些刺。 他其实料想过这样的情景。她对家人的执念那么深,怎么可能会独独将他放在心尖。 “钟先生……”她的声音低低的,“我们去四川旅游好不好?” 他用右手去掏烟盒,“随便。”左手任她拽着。 许惠橙笑了笑。她心知他此刻没有完全舒怀,但是当着许七竹的面,她不好向钟定剖白心迹,只能暂缓。 她转头望许七竹。 许七竹的神色有着明显的不赞同。 “七竹。”她继续笑,“钟先生也是我的家人。” 钟定夹烟的动作有了片刻的迟缓,然后又是熟练的衔上,点燃。 许七竹怎么看都觉得,钟定的表现实在是冷淡至极,哪里像个男朋友。但见许惠橙维护的态度,许七竹有千言万语都咽了下去。 这个午饭,吃了足足一个半小时。 基本都是许惠橙和许七竹的交谈,饭菜也是他俩解决的。 钟定不吃辣,在旁边抽了根烟,就搁筷了。 今天她和许七竹的相见,是钟定的安排。但是钟定没想到,见着她这么热络激动的模样,他有种不适感。 她有父母,弟弟。 而他只有她。 他听着那两姐弟的往事,回忆了下自己和乔延。 他们两兄弟是试管婴儿。钟父和钟母婚前没说过话,婚后没同过床。就算在家族聚会里,钟父钟母的相处都是带着隔阂的。 钟定天性冷漠,在儿童时期已经如此。不过,他也许别的亲情没有,但是对于哥哥这个角色,却是极为用心的。 这倒是很像许惠橙对许七竹的爱护。 钟定用着这样类比的心情去想,就觉得她那个弟弟的存在没那么碍眼了。 他望向马路对面的菜田,然后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扯了下。他转过头来,见到许惠橙漾着盈盈双眸,微微的笑。 “钟先生,七竹下午还要在店里忙,我们去逛逛吧。” “嗯。”依旧不冷不热的调调。 许惠橙对此不介意,可是听在许七竹的耳中,却觉得自己姐姐委屈了。 结帐时候,许惠橙表示自己一分钱都没有。 许七竹立即道,“姐,我这有钱。” 她却阻止了他掏钱的动作,眼巴巴望向钟定。 于是,钟定付账。 许惠橙这一明显的金钱依赖,让许七竹的疑虑加深。 在找钱的空档,许惠橙去了趟洗手间。 她一走,旁桌的女生们更加往这边看。 许七竹长得也不差,只是还处于青春年纪,而且衣着朴素。 钟定则不同了。与生俱来的贵气,出色的容貌身材,简直让几个女生眼冒红心。 许七竹礼貌地给钟定斟茶,“钟先生,你和我姐认识多久了啊?”他听自己姐姐都是这么称呼的,便也跟着她的叫法。 钟定望了眼茶水的漩涡,微微扬眉,“很久。” 很久是多久?许七竹没有再问,而是转口说,“我希望……她以后都幸福快乐。” 钟定执起茶杯,“那是自然。” 许七竹笑了笑。 钟定晃晃茶杯,然后放下。他看向许七竹,“她会幸福。”这句话已经是他所能出口的极限了。别的承诺,他只说给许惠橙听。 许七竹半信半疑,因为钟定的语气稀松平常,显得不太诚意。 许惠橙没一会儿就出来了。 走出餐馆时,她自然地挽起钟定的手,笑得很开心。“七竹,你先忙吧。我和钟先生在这边走走。” 许七竹跟着笑,“都听姐的。” 钟定将许七竹送回便利店,然后载着许惠橙四处兜。 许惠橙的喜悦掩饰不住,“钟先生,你对我真好。”他简直是她生命里的希望之光。 “这话去和你弟弟说。” 她转头望他,“啊?” 钟定直视前方的红灯,余光都不甩给她。 许惠橙懵懵的,“和七竹说什么?” 他懒得理她,索性一声不吭。 见他那个样子,她轻轻唤他,“钟先生。” 绿灯亮,他启动车子。 许惠橙回想了吃饭时候的情景,意识到自己的确冷落了他,便讨好道,“我几年没见七竹了,和他好多话没来得及说。” 钟定的侧脸如故。 “晚上我给七竹隆重介绍我的钟先生。”她笑着道,“我的钟先生是天底下最帅的。” 他终于瞥了她一眼。 许惠橙继续道,“大帅哥!”她了解他,说什么好听的都不如称赞他帅。因为他就是这么幼稚。 果然,钟定哼了声,以示回应。 ---- 许惠橙喜欢逛校园,她以前偶尔会去食街附近的大学散步。只是因为这个联想,她想起了乔延在校门口等候的样子。 钟定曾经说过,他的初恋是她。 那么,乔延所说的失恋对象会是谁呢。 钟定先前给了她一叠的画稿。由于她最近比较忙,所以都是断断续续翻阅。 中学时期的故事结束后,乔延的画就随意起来,风景人文都有。她没有艺术细胞,既然和钟定关系不大,她就没那么用心看了。 现在她想一想,也许其中能找到些线索也说不定。 钟定把车泊在教学楼的停车区。 他从下车开始,就引来各方瞩目。 许惠橙不习惯这些视线,于是便挑着比较冷清的道路走。 她和钟定手拖手,慢慢的一步一步。 她曾经想过,未来有一天可以惬意走在校园里。没有负担,没有压力。 当时所幻想的场景中,身旁没有男人陪伴。 而今的现实,比描绘的还美好。 钟定觉得这样漫无目乱走,很浪费时间。可是见到她兴致勃勃,他闭声了。 许惠橙的心情完全放松,已然成了话痨,不停讲着以前在家乡的事。 钟定偶尔应她一两句。 他初初见她时,她总是一副麻木迟钝的样子。现在几个月过去,她原本个性里的单纯傻气渐渐显露了出来,衬得她的神情格外生动。 他侧头看着她笑得和花儿一样,突然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,“小茶花。” 许惠橙抬头望他,还嘿嘿了两声。 “过阵子有空了,我们去四川看茶花。” 她的眼睛一亮,笑得更是眉欢颜开。“钟先生,谢谢你。”说完她激动地抱了他一下。意识到这里是校道后,她又赶紧放开。 钟定重新揽回她,“你会不会留在家里就不回这儿了?” 她摇头,“我还是跟着你。” 她和他的感情,以及和父母弟弟之间的,是不一样的。她想回家探望父母,但她也知道,他是她的夫,他许了她一辈子。 “这话好听。”钟定弯起眼睛,“以示奖励,我请你去大鱼大肉。” 她挣开他的怀抱,重申道,“我在减肥……” 前天晚上,钟定不知怎的,在她洗澡时候突然闯进来,把她吓了一大跳。他抛玩着钥匙,倚在门边,笑得跟勾.魂似的。 他只有在床上的时候会那样笑。 后来,她在镜中看到两人纠.缠的身影,欲哭无泪。他宽肩窄臀,她到处是肉。这差距让她自卑得想钻地洞。 “不是已经减了?”钟定觉得,她抱起来没那么肉乎乎了。 “只减了一、点、点!”许惠橙抠着食指,示意了大概半厘米的距离。 “很好。”他捉住她的手,“以示奖励,我请你大鱼大肉。” “……” 她怀疑,他是不是以养猪的思维方式在对待她。 ---- 自从知道许七竹的下落后,许惠橙就经常过去大学城。 许七竹因为打工的缘故,空余时间不多。一般就是两姐弟吃顿饭。 关于过去几年的事,许惠橙随便编了个故事。大概是说当年她找到工作后出了意外,撞到脑子失忆了,最近半年才恢复。 这个说法是她想出来的。她和钟定谈起的时候,还问着,“钟先生,七竹会相信吗?” “应该不会。”钟定这么回答。 她一听,紧张了,“那怎么办?你给我编一个吧。” “没空想。”他的眼睛盯着电脑显示屏,“你这么说给他听就是了。” 故事的真假,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她之所以隐瞒,是因为辛酸和痛苦。身为她的亲人,应该做的事情是埋葬她的过去,而不是屡屡撕裂她的伤疤。 这一点,钟定想,如果许七竹真的爱护她,他会懂的。如果许七竹冥顽不灵的话,钟定不介意给这小舅子上一节课。 因为,许惠橙的幸福,是钟定要操一辈子心的事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第79章 到了四月底,钟定的忙碌状态缓了下来。 他定了去四川的行程。 说来也巧,许七竹四月三十号没有课,加上五一小长假,合计有四天的时间。他向便利店请了假,随同许惠橙回家。 许惠橙可开心了。 她约着许七竹出去逛街,买了一堆的礼物给父母。 买完回来,又有些惭愧。毕竟她还没有正式工作,经济全靠钟定支持。她嗫嗫问道,“钟先生,家里还能揭开锅吗?” 钟定反问,“帐不是你在管吗?” “那些我都存着呢……”他把变卖房车的现金汇到她账上后就不过问了。她早听他说,他自己的账户都被冻结了。她纳闷着,日常的生活开销,他又是哪里来的钱。 “慢慢存。“他没什么表情,“我们未来的积蓄全靠你了。” 许惠橙听他这语气,就觉得他没上心。 这趟行程,钟定订的是头等舱。 许惠橙咋舌,“为什么不买经济舱呀?” “经济舱没有了。”他的回答理所当然。 五一的机票确实紧张,于是她相信了他的解释。 G市没有机场。他们的机票是飞C市的。 许父在C市工作。小长假他本来只休一天,但是得知女儿和儿子要回来,他就和同事调休,申请多了一天假期。 许惠橙几个到达C市机场是在下午,许父还没有下班。 她和许父通了电话后,说道,“钟先生,我爸要下午五点半才能走。我们等等,和他一块儿走吧。” 钟定没异议。 他上午联系过租车公司,现在车子已如期送至机场。 许七竹倒是开始习惯这个未来姐夫的各种周到服务了。 一行人在许父工作社区附近的餐厅坐着等。 傍晚,许父的电话来了。 许惠橙接起后,按耐不住急切的心情,一边说着一边往外张望。见到窗外父亲的身影后,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,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呜咽。 她匆匆跑出餐厅。 钟定和许七竹缓缓在后。 许父抚着许惠橙脸上的眼泪,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。 待到两父女的情绪稍稍平静,许七竹过去拥了下许父。 许惠橙拭去泪水,回头望钟定。她朝他笑,然后拉起许父的手,“爸,我给你介绍,这是钟定。我的钟先生。” 钟定上前,微微颔首,“叔叔好。”这算是他难得有礼貌的时候了。 “好,好。”许父点着头答应。 许父之前已经听许七竹提起这个未来女婿了。今天一见,果然器宇轩昂,仪表堂堂。许父看着,一点儿反对意见都没有。 这里开车过去G市,大概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。 家里许母已经张罗了部分,有些忙不过来的,就等着许父回去再弄。 路上,许惠橙和许父并坐着,一直在说话。 许父的普通话不好,和自家人聊的时候,还是讲四川话。 钟定听不懂。 可他知道,那个傻姑娘已经开出了灿烂的花朵。 ---- 门外许惠橙的声音才传进耳中,许母的眼泪就来了,她赶紧开门,唤着,“丑丫……” “妈……”许惠橙奔着过去,抱住母亲。 两母女都哭成了一团。 许七竹在旁劝着道,“妈,姐人都回来了。应该高兴。” “对对,应该高兴。”许母拭着泪,细细端详着久别的女儿。她的眼睛不太好,看东西要定神才看得清楚。她伸手抚上女儿的脸,“丑丫真漂亮。” 许惠橙眼泪还没有干,却咧嘴笑了。此刻她心中溢着满满的幸福感。 她拉起钟定,介绍给许母。 许母微笑。“来,都坐吧。七竹,去泡茶。”她凝视着女儿一会儿,之后笑得更加欣慰。因为女儿看这个未来女婿时,眼中有着浓浓的情意。 许七竹把礼物搁下,应声去烧开水。 许父则进去厨房张罗晚饭。 许惠橙本要去帮忙,可是被许母拉着,“丑丫陪我聊聊。” 久别六年,许母倒没有细问许惠橙过去的事,只是说道,“回来就好。” 许母递了杯茶给钟定。 钟定意外的,有点拘谨。他双手接过,轻声道谢。他向来就是无礼乖僻之辈,可是在今天,却是显得极有教养。回话温温和和。 许惠橙原先还担心,他见了她父母,仍然是以前那样漠然。没想到,竟是这般贤婿。 她越来越欢喜。 许母问及钟定的家庭时,他的眸色转暗,然后微微一笑,“父母双亡。” 许惠橙愣住。 许母顿时尴尬,“抱歉,我太唐突了。” “没关系。”钟定还是笑着。 许惠橙知道他家庭关系不好,但未料到他会用这四个字形容。 她心疼了。 由于许惠橙之前提醒过,钟定吃不得辣。所以许家的这个晚饭,一律免去辣椒。 钟定只消一眼,即明白了,晚饭是顾及他的口味。 这里,和他的那个钟家,截然不同。 房子大概就是六十来方左右。还不及他那套复式的四分之一。更别提钟家那奢华的园林别墅。 过道堆放着些杂物,显得可活动空间更小。晚饭只是家常菜色,和钟家大厨出品的精致上品没得比。 可是这里气氛的温度,却超越钟家几百倍。 一家人欢声笑语,和和睦睦。 简单的房子,仿若镀上了一层暖黄。温热温热的。 许惠橙突然望向钟定的侧脸。他的神色是罕见的柔和。她望着望着不禁笑了。 他察觉到,转头和她对视。 她的手躲在桌下,握握他的手。 却被他捉住。 她脸上一红,生怕父母看出端倪,于是微微挣扎。 钟定笑笑,放开了她。 ---- 许家只有两间房。 眼下却有五个人。 虽然许惠橙和钟定同居了很久,可是在许父许母眼里,女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。所以她今晚不能和钟定同床。 最终,钟定去住酒店。 许惠橙和许母挤一张床,许父睡许七竹的房间。许七竹则有一张活动床。 本来许惠橙是想让许七竹也住酒店的,可是他说酒店反而不习惯。 酒店,是许父选的。不远,就在隔壁街。由他带着钟定走过去。 许惠橙不熟G市,但是看这里的地段,她料着没有太高端的酒店。她怕钟定会嫌弃。毕竟他一直都是上等圈层的,哪能那么快适应平民生活。 于是在钟定临出门前,她拉着他去了下阳台。 “钟先生。”她降低音量,“如果你觉得那里不好,别当着我爸的面说……” “嗯。”他揽住她闪到旁边,“小茶花,来个吻别。”今天晚上就抱不到这么软绵绵的身子了。 她被吓到,赶忙回头去望屋里的情况。 好在,许父和许母都没注意阳台这边。 她匆匆在他的脸上亲了下,便推开他。 钟定刚想再吻,许七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,“姐,你的行李我帮你拖进去了。” “哎哎。”许惠橙慌张地应着,逃离了钟定的怀抱。 许七竹拉开阳台门,见到她通红的脸,再看钟定的背影,顿时明白了什么。于是,他也变得尴尬。 钟定很淡定,转过身后,脸色并无异常。 他跟着许父出去时,许惠橙还是不放心,又发了条信息:记得呀,有什么不好的话别和我爸说。 他望她一眼,微微点头。 她笑了,送着他和许父出门。 这栋房子有些年头了,其中两层的楼道灯坏了不亮。 钟定的眼睛夜视还算可以,他见许父扶着栏杆的样子,提醒道,“你小心点。” “没事没事。”许父说着一口川普话。“这灯三天两头就坏,习惯了。” 钟定听得费劲,只能简单应声。 许父选的是一个商务型连锁酒店,比起街边的普通宾馆已经好很多。 前台服务员说的都是四川话,钟定站在一旁鸭子听雷。直到许父掏钱的时候,钟定才开口,“我来就好。” 许父摇头,“我来,我来。”随即将钱递了过去。 钟定反而不适应。或者应该说,他以前都是付账的。今天这是破天荒了。 许父完全把钟定当成晚辈,把牙膏牙刷都买好,交给他时,还叮嘱说,“最近下雨,晚上比较冷,自己注意保暖。” “好的。” 钟定由于家庭环境的原因,缺失了某部分的情感,从小就傲慢残酷。他不懂要如何去面对别人的关怀。因为一路走来,根本没几个人真正关心过他。 许父的热情,让他的心情微妙起来。 就这样,他在这个普通酒店住下。 房间比较简陋。 电视只有几个频道是清晰的。 马桶的按钮要按四五次才有反应。 太阳能的热水半个小时都热不起来。 不知什么时候,门下塞进了一张小卡片。什么空姐,白领,护士,女警等等,应有尽有。 之后,房里的电话响起。 钟定直接拔掉电话线。 他点了烟,半倚在床头。 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,不习惯。 这个时候,他真想念家里那朵傻花儿。 作者有话要说:难得的日更… 谢谢 龙猫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没有雪糕的夏天是不完扔了一颗地雷 依然呢喃扔了一颗地雷 第80章 那天晚上,许惠橙和许母说了很多悄悄话。 关于过往的坎坷一概不提。说的心事大多是关于钟定的。 “妈,你别看钟先生话不多,其实他对我可好可好了。” “他就面冷心热。嘴里说话不好听,做事处处都贴心。” “他很帅吧?走在街上,好多女的都朝他抛眼色。” “不过,他说我也是个小美人。”许惠橙最后的这句,语调有些上扬。 许母浅笑听着女儿的话。 许惠橙只简单说了下钟定是做小本生意的,但许母看得出来,他不是寻常人家。 以许家这条件,也许是高攀了。 只是,她觉得那个年轻人挺好的。许家的住房环境比较差,他进了屋后,倒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姿态,反而谦逊有加。 这一点,实属难得。 既然女儿喜欢,那她就没有道理反对。 后来的两天,许母这丈母娘看女婿,是越看越喜欢。 钟定也不知怎的,进了许家,自然而然就一改平日跋扈作风,虽然不怎么说话,但是很有礼貌。 许父许母都是乡村出来的,朴实无华,和钟定说话也不藏着掖着,真的把他当成自家人看待,做饭前还会问问他喜欢吃什么菜。 钟定都是笑着回答,“随便就好。” 许父的假期只有两天,末了就要赶回C市去。 许惠橙看着母亲眼疾不方便,父亲来回两地奔波劳碌,感到很心酸。 她找了个机会,拉着钟定出去超市购置家用品,和他商量说,“钟先生……我想让我爸别去工作了。他年纪大了,很辛苦。” “嗯。”钟定推着购物车,往里面扔了一盒糖果。 “我们不是存着钱嘛,我算过了,暂时养我爸妈没问题。等我以后找到工作,就能添补家用。”许惠橙抬头望他,“你说好不好?” “嗯。”他的眼睛望向了货架上的巧克力糖。 她见他心不在焉似的,也不知道他究竟听到她的话没有,于是她加重语气说道,“钟先生,你重复一遍我刚刚的话。” “嗯。”钟定依然漫不经心地拿起巧克力糖。 “钟先生!”她的音量提高了。 他终于瞥她一眼。 许惠橙把购物车里的巧克力糖放回货架,略带埋怨,“你都没听我说话。” “这不听着么。”钟定的视线回到货架上。 “那你说好不好?” 他重新把巧克力糖放进购物车,“你觉得好就行。” 她望了眼购物车,最终没有再去动他的糖。“那我回去和我爸说了呀,以后我每个月都给他们生活费。”这话她说得没有底气,毕竟她自己还没有收入来源。 “你是管账的,你想怎样就怎样。” 她向他保证道,“你放心,我不会乱挥霍的。” 钟定一听这话就笑了,“你也要有那本事。” 仔细算算,她除了日常三餐外,别的方面其实没怎么花他的钱。她不爱化妆,不爱打扮,穿的衣服来来去去就那几件。 还是他看不过去,吩咐店里送了一堆当季新款过来。 他找着理由给她转了些现金,让她玩玩打发时间,结果,她居然全部存银行了。 钟定以前的男女关系不外乎就是金钱交易,睡完付款,银货两讫。偶尔遇到狮子大开口的,他一个阴冷眼神扫过去,对方就哆嗦畏惧了。 这个真正的女朋友,则是他变着法子想给她钱,而她却都替他攒起来。 ---- 许惠橙先是和许母说起这事。 许母当然希望许父别那么辛苦,她问了许惠橙的经济情况。 许惠橙解释自己还有存款。 许母念及许父这么大把年纪还要在两地跑来跑去,便点头答应了。 可是许父那边,磨了好一阵子,都没有结果。 许父担心自己闺女太依赖钟定。眼下婚事什么的都没个着落,就巴巴等着对方的经济支持,非常不妥当。 许惠橙连忙道,“我现在在学习,等我有能力了,就可以出去工作。而且,我有自己的存款。” 许父还是拒绝了。 那个年轻人有多优秀,他不是不知道。 这是一段门不当户不对的关系。现在感情稳定那什么都好说,万一哪天生了缝隙,到那时候,钟定对于许家的一切支援都可能会变成攻击武器,让许惠橙颜面无存。 虽然许家不富裕,可是在许父心中,自己的子女是至上之宝。既然身份的悬殊无可逆转,那么起码,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掉价。 他是嫁女儿,不是卖女儿。 许惠橙好说歹说,许父都不同意。最后他道,“丑丫,等你以后工作稳定,生活安逸了,爸爸就退休。” 许惠橙听着,差点要掉下泪来。她当年说是要外出打工,可是六年多过去了,她一点儿也没有帮上忙。这趟回来,父母都苍老了许多,她瞧着非常心疼。 她后来把许父的话转述给钟定听,“钟先生,我的课要上到什么时候呀?” 钟定扯扯唇角,“你觉得三年的知识你能几个月就懂?”他不能理解许父的想法。在他的认知里,他既然负担了许惠橙的生活,那么加多几个她的家人,又何妨。 “可是我好想去工作……”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,又继续道,“你说,要不我先去找个简单的活计,这样我爸就可以放心了。” 钟定却否决了她的提议,“工作的话,过一阵子再说。” 现在还有钟家那个磕绊存在,他暂时没什么时间。 等一切解决了,自然好办。 ---- 钟家最近不太平。 凤右的某个表兄弟甲在国外欠了一屁股的赌债。为了偿还,他去找凤右借钱。 凤右就是那种兄弟有难,落井下石之辈。他答应的时候很爽快,甲还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。后来甲把赌债还清了,却欠上了凤右的高利贷。 甲当初并不知道那是高利贷。他签借款协议时,粗略过了遍,觉得没问题就签的。 谁料,竟然有文字陷阱。 甲和凤右争辩那高利贷的事,凤右一脸无辜,表示协议是双方达成共识而拟订的。 这协议签订的地点,是在凤右的办公室。 只有当事二人在场。 谁是谁非,皆无证人。 只是众人依着对凤右的了解,心里都明白,恐怕甲的说辞才是事实。 作者有话要说:明儿要去外地开会 今晚要早睡啦! 谢谢 remember扔了一颗地雷 淑娜扔了一颗地雷 夕阳暮洛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CJ小青年扔了一颗地雷 大白,扔了一颗地雷 大白,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sege扔了一颗地雷 第81章 可是那又如何。 钟老太爷偏袒的是凤右。 表哥甲是外姓刘氏,名叫建典。其父是一家已经走下坡路电子企业的老板。当年和钟氏结亲时,刘氏倒是很辉煌的。只是后来管理不善,于是渐渐亏损。 这种无能之辈,自然得不到钟老太爷的厚爱。 最终,刘建典和凤右争辩的下场是:打落牙齿和血吞。 刘建典满腔愤怒,秉着“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盟友”的理念,他找上了钟定。 钟定的态度并不热络,甚至可以说冷淡。 刘建典在电话里奉承道,“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,凤右算个屁。” 钟定轻笑,“我稀罕?” “乔延和你的东西,你难道白白让出去?” “我的事不劳阁下费心。”钟定懒得再废话,直接挂断电话。 刘建典先是望着手机屏幕愣了愣,然后掷出去,他的表情带着咬牙切齿的狰狞,“妈的,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,还拽得跟大爷似的。”说完还不泄愤,他把桌上的东西全扫落地。 钟定这个人,打小就和他们这堆表兄弟不亲近,总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。看着就让人牙痒痒的。 刘建典盯着地上的台灯,一脚踩了上去,“我倒要看看,你怎么和凤右斗。” 他似乎看到了钟定的穷途末路,因此稍微平衡。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负债累累,又暴躁异常。 他唯有继续寻找盟友。 但却不好找。同辈的兄弟中,除了钟定之外,其他大多是攀附凤右之流,他们不愿冒险。 刘建典孤军作战,狼狈不堪。 在这么一个落水狗的状态下,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新招。如果自己无法打败敌人,那么化敌为友,方为上策。 于是,刘建典去了凤右那里献媚。 凤右十分友善,仿若他俩之前毫无恩怨一样。 刘建典表面说着“凤弟真是大人不计小人过”,心里却燃烧着忿忿怒火。 凤右笑眯眯的,“表哥以前除了吃喝玩乐,别的一无所长,我还以为你是钟定哥的同好呢。” “谁站他那边啊。”刘建典干笑一声,“我这不给你做牛做马还债么。” “别说得那么见外。”凤右站起来,过去拍了拍刘建典的肩膀,“什么做牛做马,听着好像我罔顾兄弟之情一样。” 刘建典被凤右这么暗力一拍,差点跌倒。他继续赔笑,“是我嘴笨。” 凤右把刘建典的肩膀揽得很近,“那表哥打算怎么还债呢?” “我都打听好了。”刘建典微微往后仰着,“外公迟迟不搞钟定,就是想我们这辈自己动手。成王败寇,到时候钟定玩完可怨不得我们。” “我们?”凤右顿了顿,“这个词还有待定夺。” “难道你不想把钟定那个份额弄到手?”刘建典盯紧凤右,“你想想,公司的事都是你在负责。他呢?整天游手好闲,一年到头有几天出现在公司的?他凭什么。” “表哥,合作是讲诚意的。你在这说得天花乱坠,谁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?”凤右笑起来跟个青春大男孩似的,“就怕是,哪天风向一转,你又和钟定哥站一队去了。” 刘建典暗自咬牙,“凤弟放心,我这就去表示我的诚意。” “哦?”凤右松开了刘建典的肩膀。 “钟定悔婚,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嘛。”说到这,刘建典降低音量,“这人哪,一旦有了弱点,就容易对付。” “是么。”凤右轻扬薄唇,“那我拭目以待。” 凤右当然有关注钟定的情况。表面看来,钟定无非就是变卖不动产,别的方面倒不见有什么动静。 听钟老太爷的意思是,暂时别赶尽杀绝。他还等着钟定来请罪。 钟老太爷之所以这么仁慈,恐怕钟母的求情占了较大的比重。想想也是,乔延走了,如果钟定再走,那乔氏在钟家就完全失去后辈力量了。 也就是因为钟老太爷的话,所以凤右这两个多月,比较安分。除了偶尔被沈从雁刺激到后,他忍不住去给钟定使绊子之外。 不过,钟定命大。怎么玩都玩不死。 刘建典走后,凤右踱步至落地窗前,俯瞰城市众生。 这种高高在上的风光真是无限好。 ---- 在刘建典的想法中,对付女人远比对付男人要来得简单。 用难听点的话来解释,那就是他斗不过钟定,只能从他的女人下手。 纵然这么些年,外界都传钟定怕痛,不爱打架,但刘建典和钟定是在同一个老师训练下出来的。钟定发狠的样子,刘建典历历在目。 不过,按照客观规律,他都吃喝成了膘肥身材,那钟定应该也早已荒废当年所学。毕竟,谁有空没空会惦记着格斗呢。 如此一想,刘建典有了侥幸心理。 这时,他的手机响了一声。滑开后,他见到了一张照片。 据说这就是那个将钟定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。 乍一听,刘建典很来劲,以为是个惊世大美女。 谁料,只是个清秀级别而已。 刘建典觉得,钟定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。如果他有钟定那样的长相,那绝对坐享美人恩一辈子。只有脑子进浆糊的男人,才会为了一朵野花而放弃大好森林。 刘建典望着许惠橙的照片,啧啧出声,“等我抓到你,我也来尝尝你的味道。” 刘建典去问凤右有没有许惠橙的相关信息。譬如她的生活规律,什么时候会有落单的时机。 凤右在电话那头笑着,“什么线索都我帮你提供,那我还不如派自己的人过去。” 刘建典唯有自己去查。 十天后,他找到了下手的机会。 他平素就是吃喝嫖.赌,因此结识了几个街头混混。他雇了个大块头,准备绑架许惠橙。 事情发生得突然,结束得更突然。 甚至于,许惠橙完全没有察觉。 这天,许七竹下午有事要忙。许惠橙和他吃完饭,就回程了。 平时的话,如果钟定没空,她就自个儿坐地铁。钟定曾经让她打车。可是大学城那边不好拦的士,而且万一遇到堵车,打车还没地铁速度快。 小区这附近都是富人区,到了末站的地铁车厢,已经差不多空了。 出了地铁口,还有段十分钟的路程。 大块头就是埋伏在这里。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,后面就一个掌刀,把他击晕。 刘建典在这厢等了好一会儿,见大块头一直不来汇报,便主动拨了电话过去。 电话嘟嘟了几声,然后接通。 对方不说话。 刘建典试探“喂”了一声,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,便迅速挂断了。 他开始冷汗直冒,在房间里走来走去,绕了一圈又一圈。 对方没有再打电话过来。 就这么担惊受怕了半个小时左右,刘建典联系了凤右。 “什么事?”凤右显得不耐烦,他那边隐隐有戏曲的旋律传来。 刘建典也没时间去细想凤右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听戏,他急着道,“我安排的人可能出篓子了。” “呵。”凤右并不惊讶,他的眼光还是瞄向唱大戏的女人。 “这可怎么办?” “这事和我有关么?”凤右笑了笑,“我连你要干什么都不知道。” 刘建典错愕。绑架的计划,他之前有想和凤右商量,可是凤右推说没空。这下他才明白,自己被摆了一道。“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,我都是为了帮你除掉钟定。” “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要加害钟定哥哪。”凤右说得很无辜,“我要开会,再见。”切线果断迅速。 “妈的!”刘建典又摔了手机,“一个二个都是自私自利的嘴脸。” 他在这一刻似乎忘了,这句话把自己也骂进去了。 一天过去。 两天过去。 三天过去。 一周后,检察院找上了刘建典。 ---- 刘建典涉嫌贿赂的事,让钟老太爷的心情很不痛快。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,证据充足。刘建典就是栽跟头的份。 虽然他是外姓,可是由于母亲的关系,也在钟氏谋了个副总职位。连带的,这趟浑水,钟氏是回避不了了。 本来这事是压住的,但没过几天,不知道谁将消息在网上透了出去。结果,钟氏受到影响,股价开始下跌。 凤右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,几天都不回钟家。钟家各派势力之间的暗涌更加诡异。 某天,钟老太爷吩咐钟父和钟母一起过来共进晚餐。 钟父和钟母依约前往。 进餐期间,钟老太爷倏地感慨了一句,“要是阿延还在就好了。” 此话一出,钟父和钟母神色各异。 钟母微微笑道, “我记得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,阿延力挽狂澜,才让公司重新步入正轨。” “爸。”钟父咳了下,“凤右也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 “凤右啊,树敌众多。”钟老太爷早看透了,“现在这形势,难保没有背后冷箭。” “他会谨慎。”钟父代为承诺。 “这些后辈中,就属阿延和凤右出色。别的都不值一提。”说完钟老太爷想起了还有个孙子,便问钟母,“钟定那边情况怎么样?还是不打算回来?” 钟母摇摇头。 她半个月前,终于想起要去和钟定谈谈,可是联系不上。他的电话都是忙音。几次过后,她就不再打了。 她和钟定,一直存在沟通障碍。以前乔延在的话还好。自他走后,她就更不晓得能和钟定说什么。 钟母跟钟定就是亲近不来。 这双胞胎刚出生的时候,她对于他俩都不抱感情。后来乔延的优势就出来了。他就像一道光,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。她越来越觉得,自己生了个讨喜的儿子。 可是她的母爱却分不出给钟定。 钟定太顽劣,不听话,爬山上树就有他的份。而且他冷漠,即便对着钟家的长辈,他都表现得好像大家都欠了他的样子。 在这双孩子六岁那年,他们瞒着长辈们去探险,出了意外。 山崖的碎石掉落,乔延的脖子被卡到了山缝里。 钟定尝试着奋力去抬碎石。碎石纹丝不动。 幸运的是,那块碎石没有砸到乔延的头,他还能保持乐观,“哥,去喊大人过来吧。” 钟定望了眼那块石头,知道凭自己的力气是搬不动的。“阿延,你等我回来。我很快。” 山崖所在的地方离半山的管理处有些距离。钟定跑着跑着,有一段路由于迷失方向,绕了个大圈。他早已气喘吁吁,可他清楚,自己不能停下脚步。到达管理处后,他三言两语描述了乔延的处境。山路复杂曲折,他无法说明乔延所在的具体位置,于是带着几个管理员重新上山。 回去那地方,却见乔延耸拉着脑袋。 钟定屏住气,轻声唤道,“阿延……” 足足十秒之后,乔延的手指动了动,他慢慢抬眼,有气无力地笑道,“哥,你回来了。” 那一刻,钟定觉得自己又能呼吸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万圣节快乐乐!^_________^ 谢谢砸雷的妹子们 樱筱桃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liya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夕阳暮洛扔了一颗地雷 小波儿扔了一颗地雷 第82章 这次意外,让乔延发起高烧。病情反反复复,足足休息了半个多月。 在乔延生病期间,钟母对钟定的责备层出不穷。 “那块石头怎么没有砸到你头上!” “你是不是嫉妒阿延?所以故意害他!” “小小年纪不学好,去探什么险。阿延能和你比爬树吗?” “阿延要是有什么事,饶不了你!” …… 钟定越来越冷漠。开始钟母的谩骂还能令他觉得委屈,后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唯有看着在病床上的弟弟时,钟定才会漾出些神采。 乔延这病过后,身子就变得不如钟定硬朗,而且容易头疼。医生说是因为卡脖子的时候,山缝里的流水一直滴到他脑袋上。 钟定因为这事,悔恨得连连道歉。 乔延都是笑着回答,“没关系。” 钟母很留心乔延的健康情况,家庭医生过来时,她都会牵着乔延去诊疗室。 钟定每次就那么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弟弟,大手牵小手,缓缓离去。他很健康,除了自己到处撒野的磕磕碰碰之外,别的都没病没痛。 所以,他不需要看医生。 乔延九岁的时候,头疼突然加剧。 钟母气急之下,想起了钟定这个罪魁祸首。于是,她狠狠扇了他两掌。 钟定立在原地,稳住身子。他低头用食指拭去嘴角的血迹,再抬头时,仍然是一脸漠然。 钟母见到他那副样子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 乔延曾经在钟母面前,说过很多关于钟定的好话,但是都没办法和解钟母跟钟定之间的隔阂。钟母似乎把钟定划为了敌对的范围。 后来,钟家修葺房子,有个大师过来看风水。听钟老太爷说,这大师深谙子平命理。 钟母笑着向大师介绍自己优秀的小儿子。 然而,大师推算乔延福浅。 钟母当下声色俱厉。 这事后来以大师的道歉结束。 但是钟母却上了心,她更是豁足劲疼爱乔延。 日子一天天过去,乔延的病不见好转。钟老太爷便提出将乔延送去国外治疗。 钟母犹豫再三,最终点头。她原以为,这个治疗不过一年半载的事。 谁知乔延一去就是好几年。他倒不是因为病情而滞留,而是他拜了当地一位德高望重的美术学者为师。他的计划是等到学成回国。 他时不时打电话给钟定,问问情况。 钟定都说,“我很好。”其实他怎么张狂刺激怎么来。可不管他怎么折腾,都还是健健康康。 他十四岁那年,和一个女老师搞到了一起。钟氏企业因为这个绯闻,遭到了打压。舆论闹开后,钟母简直视他为眼中钉,见到他就要讽刺一句,“扫把星。” 钟定听了就笑,一脸的无所谓。 钟氏被打压后,消沉了一两年。 因为这事,乔延提前回了国。在国外时,他是住在大姑家。大姑丈是个商人,闲来无聊就会谈谈生意经。 乔延受益良多。而后,他果然展现了极其卓越的经济头脑。 钟氏东山再起,甚至更加辉煌。钟母简直心花怒放。连钟老太爷都誉不绝口。 钟定依然碌碌无为。 乔延因为才华太过锋芒毕露,引来了钟氏其他各派的腹诽。他性情温和,不爱掺和那些明争暗斗,能避则避。可是有时候退让只会让对手步步紧逼。 钟定就是那时候出手的。他上大学没多久就辍了学,然后找了越财和早川里穗。 早川里穗是只天生就适合在黑暗中飞舞的蝴蝶。她是越财的跨国网友。两人在一个黑客论坛认识的,彼此网聊了多年,却迟迟没有见面。她曾经在日本帮派担任要职,后来旧组因为某些分歧解散,她不愿去新组,就终日上网。某天烦了,她快速收拾行李,来到中国。 然后她花了两年时间,成为钟定的女性朋友。 钟定、越财和早川里穗组成铁三角的关系,暗地里为乔延披荆斩棘。 后来乔延走了。 钟定就懒散了。 越财开了间模型店。早川里穗开了间咖啡屋。日子渐渐平淡。 而今,钟定这个钟家唯一的大少爷,打算弃掉这头衔了。 于是,咖啡屋暂停营业。至于模型店,原本就生意惨淡,所以关不关门都无所谓。 ---- 钟定基本不穿西装。 在许惠橙面前,他只有订婚回来那天才穿得正式。 所以这天,她煮完早餐后,见到他西装革履出现,完全愣住。 西装剪裁得宜,而他颀长俊挺。 “帅不帅?”钟定弯着笑。 她跟着笑,大大的点头,“可帅可帅了。” 他眼睛的弧度更弯,“来给我系领带。” 她坦白道,“我不会。”她都没给谁系过领带,哪里懂这些。 她的回答,在他意料之中。他朝她勾着手指,“过来学。” “等等。”许惠橙解下围裙,然后进去厨房把手洗了洗,再出来奔到钟定的跟前。 钟定慢慢地系上领带,然后快速解掉。“学会没?” “没……你慢点。” 他又重复了一遍动作,再解掉。 许惠橙点了头,伸手过去依样画葫芦。她打的结歪歪斜斜,扯了扯后,仍然正不过来。 “重来。” 她瞄了眼他的脸色,慢慢解开,又给他系上。这次倒是看上去不歪了。 “重来。”钟定摆明是今天她不给他系好就不罢休。 “……”好吧。虽然不歪,但是貌似打的结太紧了。 这么折腾几轮,许惠橙心虚地看着皱掉的领带。 钟定拍拍她的脸,“去给我重新选一条。” 许惠橙只好上楼去找。她不懂搭配,便挑了和皱掉那条类似颜色的。 钟定没针对她的品味提意见。他低头看着她专注打结的表情,心中一动。 她这模样,真像是个贤良淑德好妻子。 待她系好后,钟定情不自禁地倾身吻上她的唇。他勾住她的腰,吻得火.热,一路顺着她的颈项而下,隐隐有走火擦枪之嫌。 许惠橙扶住他的肩,想起自己刚刚的成果,微.喘道,“领带你要再解,我就不给你系了。” 钟定听了,低沉哑笑,“我可以只脱下面。” 她眼角余光突然望到前方柜子的玻璃门,里面倒影着添柴的影子。她慌了,“添柴在这儿呢。” “它看不见。”他继续咬着。 添柴像是听懂了这句话,突然吠了一下。 许惠橙连忙推开钟定,然后拉拢起自己的领口。 钟定横了添柴一眼,“换环境了,该学学怎么察言观色。” 添柴“汪汪”两声。 说起来,它住进这儿不久。 钟定的那个大别墅,产权不属于他。钟老太爷的助理前些天来电,传达了钟老太爷的指令,概括起来就是驱逐添柴。 钟定听完内容,一声都不吭就挂断。他立即出门去接了添柴过来。 当然晚上,他牵着许惠橙和添柴出去散步。 美其名曰一家三口。 许惠橙显得很开心。无论第三口是谁,总归第一第二是他和她。 添柴很乖。由于它的出现,原本的小两口之家变得热闹起来。但是,钟定也意识到,某些事情就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办了。 譬如,他现在的侵略就被迫停止。 他捏捏许惠橙的腰,“等我晚上回来再继续。”她坚持要减肥,因此他给她制定了运动计划。现下摸着,没有以前那么肥腻了。 手感极好。 ---- 贿赂案闹得沸沸扬扬。 刘建典的父母过来求情,想保住儿子。 钟老太爷直接甩他们一个闭门羹。 因为这事,钟老太爷的心情很差。他给钟定下了最后通牒。而股东大会的召开,则是他的耐心已经到达极点的表现。 钟定一年到头,出现在公司的几率微乎其微。除了公司的高层,别的都不认识他。保安觉得钟定面生,上前询问。 钟定轻笑,“我上去收拾垃圾。” 此话一出,保安当他是来捣乱的,“我们楼上非常干净,没有垃圾。” “哦?” “你——请出示通行证!” 钟定晃出钟氏的白金卡。 保安一见,立即蔫了下去,连连鞠躬赔礼。 “恪尽职守,可以原谅。”钟定说完自顾自往电梯走。 他出门晚,现在已经不是上班高峰期。候梯厅寥寥几个人。 当他见到前方某个身影时,神色稍冷。 陈舒芹低头看着手机。 钟定没有和她打招呼。 电梯门开。他进去。 陈舒芹这时匆匆抬起头,看到他后,她的惊讶一闪而过,然后回归平静。 她进去。电梯门关。 静默了几秒后,陈舒芹主动开口问,“今天怎么过来了?” “开会。”钟定回答很简短。 她习惯了他的态度,倒也不计较,“听说爷爷很生气。” “知道。” 她望着楼层灯一层一层地变换,不确定地问道,“你……真的要离开家里么?” “我不早离开了?” “你明白我意思的。” “陈舒芹。”钟定扯起嘴角,“阿延重视的东西,不代表我就稀罕。” “也是……你和他不一样。”陈舒芹这句声音低了下去,顿住两秒后,她微微一笑,“我见过你女朋友了,看着挺好的。” “嗯。”他的小茶花,独一无二的好。 “那个链子她拍下了吗?” “什么链子?”钟定终于正眼望向陈舒芹。 “那天我看她在栅栏沟竞价的。”她转头看他,说道,“看来是没有拍到。” 钟定还真不晓得这事。许惠橙出的价没有成,自然她就不会和他提。不过此刻,他猜到链子应该是为了搭配吊坠的。 楼层灯亮。 “我到了。”陈舒芹说着往外走。 “嗯。” “钟定。”陈舒芹突然按住开门键,却没有回头。“就算离开了,偶尔也来看看大姑吧。带上你的女朋友,大姑会高兴的。” “嗯。” 钟定确实好一阵子没去看过大姑。 十五岁那年,乔延回国后不久,大姑也回来了。据说是因为婚姻出了问题。 乔延由于在国外和大姑朝夕相处,自然和她关系很亲。他经常带着钟定过去探望她。 在钟家,别人会叫乔延“阿延”。唤钟定时,就是连名带姓。只有大姑,会亲切叫一声“小定”。 因为这一个称呼,钟定在她面前就格外收敛。在他的心里,大姑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。 ---- 陈舒芹上周就听说,钟老太爷真怒了。 钟定今天过来,或者就是个圈套。说是开会,可那门一关,外人哪知道里面是怎样的阵仗。钟定孤身一人,不晓得能否应付。 陈舒芹望着一堆的报表,心思却全不在工作上。 她想了想,乔延和钟定加起来的数额,不是谁都能啃得下的。现阶段而言,应该就凤右有能力收购。 但钟母肯定不会让凤右如意。 而且钟老太爷也不想凤右独掌钟氏。他乐意见到的局面,应该是众人互相牵制。 作者有话要说:怎么感觉这故事讲不完似的… —__________— 谢谢。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第83章 钟定并没有去到会议室。 钟老太爷的助理在半途拦下了他。“钟少爷,会议临时更改。现在还早,老董事长想和你私下聊聊。” 钟定拽起领带,扯了扯,“只是聊聊?” 助理的态度毕恭毕敬,“老董事长是这么吩咐的。” “也好。”钟定勾起笑,“开会的确浪费时间。” “钟少爷,这边请。”助理的礼仪做足全套,仿佛真的很尊重钟定那般。 钟定一派自若地跟着助理往前走。 钟老太爷早已不来集团上班,不过他的办公室倒是一直留着。暗红和棕黑的色调,显得气派而沉肃。 此时,他正坐在窗边的摇椅上,望着外面灰蒙的天空。这城市的空气越来越差,好一阵子都见不到蔚蓝色了。 助理敲门,不轻不重的两下。 钟老太爷收回视线,“进来吧。” 助理请了钟定进来后,便退出,关门。 门声过后,房里静默。 爷孙俩都不说话。 钟定径自走向距离最近的沙发,坐下后半倚着身子。很是闲适慵懒。 钟老太爷沉眼望过去。他好像还未曾这么仔细地看过这个大孙子。在他的印象中,钟定的脸是模糊的,无非就是和乔延长得一模一样罢了。 然而现在这么打量,钟老太爷发现,这两兄弟还是有些区别。不止是神态,就连轮廓的线条,钟定都比乔延更加硬朗。 大约过了两分钟,钟老太爷率先打破沉默,“你难得穿成这样。”摇椅晃动起来,他的身子也随之一摇一摇。 钟定摸出一盒全新的烟,一边拆着包装一边说道,“这不过来见各位董事么。” 听及此言,钟老太爷的语气沉了下去,“可惜哪,你今天是见不着了。”末音隐约有咬牙切齿的意味。 “是么。真可惜。” “是啊。真可惜。”钟老太爷突然一个坐立,摇椅剧烈晃了下,他的右手抓着扶手,因为用力的原因,青筋浮现出来。“我真是低估了你!” 钟老太爷早就知道,刘建典的案子是钟定捅出去的。本来这属于刘建典自己做事不干净,怨不得谁。但牵扯到整个公司,钟老太爷就忍无可忍了。 弃掉一个孙子,对钟老太爷来说,不值得心疼。所以,他选择放弃钟定。 今儿个的股东大会,纯粹是让钟定来走个程序。各式文件,律师都准备好了。待钟定签个名,那他和钟家就彻底没关系了。将来钟定是生是死,钟老太爷也不会多看一眼。 但是,钟老太爷是到了今天早上才知道,有几个老董事突然站到了钟定那边。甚至于,他们集体缺席会议。 “爷爷,你这把年纪了,别太激动。”钟定衔上烟,他将打火机的盖子一开,微蓝色的火光窜起,“这房里就你我,万一你出了什么事,我难辞其咎。” “钟定。”钟老太爷平复着情绪,说话一个字一个字,很缓慢,“你今天进来这里,未必就能出得去。” “我当然出得去。”钟定不急着点烟,他将烟夹到手上,转起火机把玩,他想起什么,笑了笑,语调轻柔起来,“我还要赶回家吃午饭。” 钟老太爷神情隐怒,“我其实待你不薄。” “可见我们代沟很严重。”钟定继续笑。 “你想想你这些年,不愁吃不愁穿,你确定你要为了一个妓.女舍弃这样的生活?”这是钟老太爷真实的想法。多少人为了三餐一宿劳累终生,他给予了钟定奢侈的生活,这已经是厚待。 气氛就是在这句之后突变的。 钟定原本还懒懒倚在沙发上,可是因为话里的某两个字,他的笑容瞬间散去。他站起来,一步一步走向钟老太爷。 步伐很轻,也很稳。 钟老太爷望着他的逼近,蹙眉道,“你想——” 话还未说完,钟定已经一脚踏上摇椅的端部。摇椅因为他的力量而后仰到最大角度。 钟老太爷突然躺直,咳了几下。 钟定高高在上,俯视钟老太爷的眼神极其轻蔑,“脏字眼别乱蹦,小心闪了舌头。” “反了!”钟老太爷又开始咳,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后仰姿势引起的喉咙不适。 钟定又笑,眼里蒙着一层阴郁的黑雾。“就是反了,你又能怎样?” “放肆!”钟老太爷顺过气后,声音就洪亮了起来。“我是你爷爷。” “在这个家,弑父弑兄都不算稀奇事。你以为你辈份高就能占便宜?别太把自己当回事。”钟定的笑容越来越深,“爷爷,你在我这里,算不了老几。” 钟老太爷喘着大气。 眼前的钟定,和他所认知的那个,有着天壤之别。钟定以前在钟家,就是冷淡漠然,不说话,不反驳。钟母有时候训斥他,他还是笑。看着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典型。 可是此刻,钟定虽然依旧在笑,却自有一股凌厉的气势。 看着钟定诡异的笑容,不知怎的,钟老太爷原本愤怒的心情变得澎湃起来。他眯起眼,“我想,我这些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?”钟家这一代后生力量,就凤右和乔延格外出众。但是,真正的钟定呢? 钟定轻笑,“想知道答案吗?” “愿闻其详。”钟老太爷越想,血液越沸腾。他迫不及待想撕开钟定的面具,深窥里面还隐藏着怎样的嗜.血残忍。他期待这只多年的病猫,亮出其凶狠锐利的爪子。 “那事情太多太多了。”钟定弯起的眼眸,和曾经的乔延一模一样。“不如就从凤右开始说起,如何?” ---- 凤右上午接到会议临时取消的通知,倒不是太惊讶。 昨晚,有一个董事甲已经提前和他打了招呼。 钟家上上下下,或者勾结,或者斗个你死我活,内.幕众多。真要深挖里面的利益缠绕,这些个董事们,谁都跑不掉。有几笔巨额款项,甚至钟老太爷都蒙在鼓里的。 钟定却一清二楚。 因此甲退缩了。而且,凤右陷害钟定这么久,也没见钟定有什么事。甲更加不敢把希望押在凤右这边。甲没有把真相如实告知凤右,他编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,挂了电话。 凤右多多少少猜到了什么。所以当助理上来邀他过去钟老太爷那里一聚时,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。 当他进去时,钟老太爷和钟定正在下棋。气氛貌似融洽。 凤右以为钟老太爷让他上来,是想针对他曾经的背后动作兴师问罪。然而,完全没有。 钟老太爷只是关切询问了几句,很是慈祥。 凤右礼貌应对,然后向钟定道了声好。 钟定勾起笑,不回应。 房间里的爷孙仨,皆是笑里藏刀。但是言辞间却很风平浪静。 临近中午,钟定以回家吃饭为由离开。 于是,房间里只剩下钟老太爷和凤右。他俩后来的对话,外人无从得知。 众人只晓得,第二天,钟老太爷宣布将钟定逐出钟家。而在这之后的一个月内,凤右的实权被削弱了大半。 这还不单止。凤右在某晚寻.欢作乐之时不慎被刺伤,结果毁了容。凤右是娃娃脸。以前他笑得牲畜无害,以一张童颜蒙骗过许多人。而今他的左脸添了两道深口的刀伤,连带的,眼神都变了味。 乔延留下的股份,意外的,钟老太爷答应转给陈舒芹。 而钟定原有的,则还是属于他。 众人诧异于钟老太爷的安排。 其实,钟老太爷不是照顾钟定,他只是需要一个可以抗衡凤右的存在。这样,他才能确保在有生之年,大权不会被颠覆。 ---- 六月的天气,渐渐热了起来。 许惠橙的课时告一段落,然后来了场小考试。 晚上她伏案温习时,钟定频频来骚扰,闹得她都静不下心来。 “钟先生,你去和添柴玩吧。” “不去。”她的头发已经长了许多。钟定喜欢她的发质,所以时不时手指就在她的发间来回穿梭。 许惠橙略微变得严肃,“我明天要考试了。” “知道。”所以说,这是个傻姑娘。私教是他请的,她能考多少分,还不是他说了算。 她更严肃,“我要复习。” “你复你的。”钟定淡淡说着,然后在她的脸上掐了下。大概是四川姑娘的天生丽质,她的肌肤出奇地好。之前那些劣质的化妆品往上堆,居然也没留下伤害。 许惠橙决定不和他说话,只低头看习题。 说起来,虽然她学了一大堆东西,但是她还不知道自己能找什么样的工作。 上个月,钟定和家里彻底断了关系。之后,他就没那么忙了。听说,栅栏沟弄了个品牌公司,钟定则在那里打工。 虽然钟定说自己也没学历,可是她看着就知道,他懂的比她多很多。所以,她想追上他的步伐,好让彼此的悬殊能够拉近些。 而且,一旦她有了正式的工作,父亲就可以退休了。 这么想着,她更加努力学习。 考试成绩出了后,很理想。让她有些怀疑真实度。 最终,就着这个分数,钟定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。 就在他打工的那个地方,当一名资料员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加盐的七喜扔了一颗地雷 夕阳暮洛扔了一颗地雷 sege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过往烟云DH扔了一颗地雷 山石星人扔了一颗地雷 第84章 许惠橙得知这一消息后,当天晚上立即就打电话,告知了家里。 许父听着很欣慰。 许惠橙把这个当成自己第一份工作,所以她根本不计较薪金。她向许父解释,“试用期工资不高,等转正了就好了。”多好的工作啊,正正经经。 钟定在旁翻着书,他偶尔瞥过去,都见到她笑得明晃晃的。 许惠橙聊完电话后,走路都在跳,“钟先生,我什么时候能去上班呀?” 他的视线停在书上,回答着,“下周一。” “那添柴白天在家没问题吗?” “没。” 她在他的身边坐下,“你和我一个部门吗?”其实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干什么类型的工作。平时见他还是那样悠哉悠哉的,一点儿生活压力都没有。 钟定看都懒得看她,“就我和你的智商差距,你觉得呢?” 许惠橙听出他的挤兑,反驳不出来。 今天晚上,钟定说话都这么带刺儿。原因是她下午提议两人在公司保持距离。 钟定当时听到后,眼神就淡了。“为什么?” “据说,老板都反对办公室恋情。”许惠橙答得认真。 钟定撇嘴,“你听谁说。” “网上说的。” “瞎扯淡,就你信。” “……我怕别的员工见到。”她是走后门进公司的,不能太放肆吧。 “见到就见到。”钟定神情轻傲,“放眼全公司,谁的男人有你的帅。” 许惠橙对他的自恋习以为常,她望着他侧脸的线条,突然倾前问道,“钟先生,有没有女员工爱慕你呀?” “你这不废话么。”既然话说到这份上,他就顺便提升下她的危机感,“所以,你确定你要保持距离?” 她还是迟疑着,“可是我刚进公司,我担心……” “哦,随便。” 这之后,钟定就变得不阴不阳的,损她损得可起劲了。 许惠橙倒没有恼怒。 晚饭后,钟定早早上了楼,都不怎么搭理她。 她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,然后抚着添柴的头,说道,“添柴,钟先生是不是很幼稚?” 添柴摇着尾巴,“汪。” “对吧,非常幼稚。” 可是再幼稚也是她心爱的男人。 许惠橙在厨房忙完,就上楼进去卧室。没见到钟定的身影。于是她一间一间地找,最后停在品酒间。 她推开门,见他背向门口,在酒格上挑着。吧台上已经摆放好三杯酒。 “钟先生……”她讨好地唤他。 他不理。 她走过去,自顾自坐上吧椅,“我给你炖了蛋奶糊。” 他转过身来,继续不理。 许惠橙执起一杯酒,抿了下,酸酸的。她喝了一大口,开始的酸过去后,就有了甜味。对于钟定的调酒,她向来很捧场,于是一杯两杯就见底了。 钟定看她问都没问一句,就喝光了,便停下抛杯动作,“你喝得还挺自觉。” 她笑,“钟先生,你调的酒最好喝。” 他微哼,表情还是冷冷的。 许惠橙却越笑越开心。 “别只顾着傻笑。”钟定推了新的一杯酒给她,“蛋奶糊呢?” 她立即站起来,“在厨房呢,我下去端来给你。”说着她小奔着往外走。 他垂眼看着手里的盎士杯,“小心别摔倒。” 许惠橙一听,转头朝他笑得灿烂,“好的。” 结果,由于回头的动作,她没留意前面,差点撞上门框。她匆匆退了一步,又转眼瞄他。幸好他没有看到她的莽撞,不然估计又要毒舌一番。 待她端着蛋奶糊上来后,吧台上又添了几杯新的颜色。是她喜欢的口味。 于是,他一勺一勺舀蛋奶糊,她一杯一杯喝着甜酒。 许惠橙以前陪酒的时候,自认酒量还行。但是品了钟定的调酒后,她就容易醉。更何况,她还当果汁一样喝。 没一会儿,她托起腮,嘻嘻笑道,“我炖的蛋奶糊是不是很好吃?” 钟定横她一眼,“糖放少了。” “胡说。”她反驳道,“可甜可甜了。” 他放下勺子,将碗搁到一旁,“喝醉了就回房去睡觉。” “我才没有醉。钟先生……”许惠橙坐起来,想去攀他的肩,却够不着,“我跟你说……” “我不想听。” 许惠橙微微怔了下,然后自动无视他的话。她爬上吧台,双手抱住他的手臂,“我跟你说噢……” 他瞥了眼她环抱的姿势,“你是树熊么?” “不是树熊,我是……小茶花。”她笑,“我记得……你在这里偷偷……吻过我。”那时候他和她还没有成为男女朋友,可是他吻了她,还吻得很火.热。她隐约想到其中的细节,笑得更开心。 钟定看着她醉眼朦胧的神态,“你记错了。” “没有错。”她的头摇成了拨浪鼓,“就是这里……你偷吻我!”最后四个字她加重了音调。 他见她膝盖跪在硬实的吧台上,便一把抱她过来。“醉猫,睡觉。”他抱着她往外走。 许惠橙自然而然搂上他的肩膀。他表情冷淡,可她看着还是笑,“钟先生,我后来知道……知道初吻是你的,可……高兴了……” 提起她的初吻,钟定就想到了那劳什子乔先生。“你有几个初吻?” “一个!”她拍拍他的肩,示意他低头。 他却无动于衷,讽刺道,“看来乔先生的吻技很烂。” 她摇头,“不是……” “嗯?”他长长的尾音已经染上了危险。 “我现在……喜欢钟先生……的钟先生。”许惠橙此刻的思维很模糊,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,完全失去了判断,“不喜欢……乔先生……的钟先生。” 钟定的表情凝住了。 她还在嘟哝,挣着要来亲他。 他低问,“小茶花,你知道了什么?” “我知道!”她没亲到他,不是很乐意,重复说着,“喜欢钟先生……的……钟先生。” 钟定静静地望着她。 这个时刻,他意识到他和她离坦诚相待还很远。 他有事瞒着她。 她也是。 ---- 许惠橙酒醒后,就不太记得醉酒的事。所以她想不起自己说了什么。只知道最后钟定抱着她翻滚在床上。 不过她发现,这晚过后,钟定有时候看她的眼神很是若有所思。 周日下午,陈行归来电邀约晚餐。 钟定带着自家小女人过去。 许惠橙以为栅栏沟的工作是陈行归帮忙介绍的,所以见到他后,她很客气,还向他道了声谢。 陈行归讶异地看向钟定。 钟定表情平淡。 陈行归明白过来,对许惠橙笑了笑,“举手之劳。”虽然这其实根本不是他的“劳”。 乔凌揽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。 女孩笑得很勉强,摆明就是不情不愿。 吃饭的时候,乔凌表现得很体贴,殷勤地给女孩夹菜,将她的碗里堆得老高。 女孩没怎么动筷,一块肉都能吃很久。她偶尔拨着碗里的菜。拨着拨着,肉掉出了碗里。 乔凌倏地“砰”地一声,把筷子重重地搁下,“吃!” 女孩望了他一眼,连忙夹起菜往嘴里送。她鼓着嘴吃得很辛苦,这口还没完全咽下,又继续塞进别的菜。 乔凌火大得很,“不吃了!”他猛地掐住女孩的脸,逼得她把满嘴的菜吐了出来。 众人的谈笑皆在此刻静止。 由于女孩的正脸是面向许惠橙,所以喷吐的时候,菜渣溅到了许惠橙的袖子。 下一秒,钟定冷冽的目光就扫向了女孩。 陈行归立即让服务员过来收拾狼藉。 乔凌嫌恶地推了女孩一把,“去洗个脸,脏死了。” 女孩起身,往外面走。 许惠橙见到钟定沉郁的脸色,握了握他的手,悄声道,“没事,别生气。我去下洗手间洗洗就好。” 钟定望了眼乔凌,最终点头。 待两个女人相继离去,乔凌烦躁地点了根烟,朝钟定说道,“你女人对你很死心塌地啊。” “废话,要不怎么是我女人呢。”钟定的语调偏冷。 “怎么搞到手的。”乔凌也是纳闷。当初他和钟定都整过许惠橙,钟定更是三番两次把她往死里弄,怎么到头来,她会跟了钟定呢。 “攻心为上。”钟定虽然性格恶劣,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懂何为善待。他在别的方面,确实阴暗诡谲,冷血残忍。可是感情这条路,他行得光明正大。他不想也不屑将卑鄙手段用于许惠橙这里。他掳获的是她的心,自然得处处以她为先,方能九转功成。 乔凌吸了口烟,又呼出,“也就你有这个勇气接纳她。” 一个男人,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他女人以前干过什么,这该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。钟定倒好,四处带着许惠橙,生怕大家不清楚她和他的关系似的。 “无勇则无成。”所谓的压力,要当事人真的在乎才能成立。钟定根本懒得理那些非议。日子是他自己的,他过得轻松就行,与别人无关。 乔凌笑笑。他虽然已经接受了钟定倾心于许惠橙的事实,但他无法理解钟定。乔凌自己会选择一个干净的女人当妻子,哪怕他自己放.浪形骸。 许惠橙不一会儿就回来了。 女孩却迟迟没出现。 乔凌并不在意,继续和友人瞎扯闲谈。他想起钟定和家族的事后,突然问道,“你怎么把乔延的东西丢给陈舒芹了?” 钟定好一阵子没有和朋友聚会,因此他所做出的决定,众人都很是吃惊。 钟定的口气倒是稀松平常,仿佛那些股份无关紧要。“她现在等于守着阿延的活寡,给她理所应当。” “那是她还年轻,想不开。以后总要嫁出去的。”乔凌陈述道,“最近她可抢手了,一堆男的围着她团团转。” “那就随便她了。”钟定笑了笑,“我对她仁至义尽。” 许惠橙听到陈舒芹这个名字时,闪过一种直觉,也许这就是和自己背影相像的那位。 听现在钟定的口气,貌似他和陈舒芹关系不大。可是为什么他变成乔延的时候,却显得交情匪浅呢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夕阳暮洛扔了一颗地雷 小波儿扔了一颗地雷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moonlight双月之夜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Laguna扔了一颗手榴弹 大白,扔了一颗地雷 第85章 许惠橙怀着的收集线索想法,静静听着钟定和友人之间的谈话。 钟定突然侧头看了她一眼。 她那样子,似乎是在凝神思考。 这个女人,不该说的,不该问的,一律都藏在心里。就算在她面前说起别的女人,也不见她吃个醋。他瞒了她太多事。可她不闹不气,百分百的信任他。 钟定突然搭上她的肩膀。 许惠橙回头朝他一笑。眼里的倒影只有他。 钟定哼笑。 他何其有幸,遇到这么一个好姑娘。 他的确应该带她去见见大姑。纵然他有诸多劣迹,她都爱上了他,所以再增加一两个缺点,也没什么。前天她喝醉后,说得很清楚,她喜欢钟先生。真正的钟先生。 那个大学生女孩好一阵子才回来。 桌上的菜都早已经全换了新的。 她坐到原来座位上。 乔凌去揽她,她畏畏地缩了下。他警告性看着她,她便不敢再动了。 但是吃菜时,她忍不住捂嘴。那样子似乎是要呕。 见到她的动作,乔凌的火气又来了,“你还吐上瘾了!碗里的不给我全吃下去,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。” 女孩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,她嗫嗫道,“我吃……”说完就立即埋首于碗中。 许惠橙这么看着都觉得辛苦,于是放下筷子。 钟定不乐意了。“乔凌,丢她出去。”自家小美人平时饭量大大的,现在却被那个一脸哭相的女人败了食欲。 女孩慌张抬起头,满嘴的米饭鼓得说不出话。 许惠橙赶紧拽住钟定的手,低低劝着,“钟先生,让她吃吧。”她看那女孩很可怜。 钟定还是冷冷望着女孩。 女孩艰难地咽下米饭,“对不起……”她觉得这个男人比乔凌还可怕。被他这么注视,她不禁抖了起来。 乔凌这时倒是有些维护女孩,“她慢慢吃就没事。” 闻言,钟定瞥向乔凌。 乔凌尴尬咳了咳,转头和女孩说话的语气缓和下来,“你慢慢吃。再惹钟定哥哥不痛快,谁都救不了你。” 女孩点头,开始慢慢咀嚼。可是那阵反胃的感觉却抑制不住。 许惠橙瞧女孩表情僵硬,吞咽得勉强,于是将纸巾递了过去。“你还好吗?” 女孩愣了下,然后接过纸巾,“谢谢。没……事。”她知道这里的都是什么货色。物以类聚,就乔凌那德行,他的朋友肯定也不是善类。不过眼前这个女人,倒像真的关切。女孩还注意到,刚刚那个可怕的男人,一直和这女人态度亲昵。 只是,他俩的关系,女孩不愿意往爱情方面想。在她心里,这群纨绔子弟都没资格谈爱情。 想着想着,突然她再也忍不住,捂着嘴冲了出去。 乔凌见状,骂了句脏话。 许惠橙贴近钟定耳边,低声道,“钟先生,我看她真的不舒服呀。” 他夹肉到她的碗里,“管她呢。”他的良心只在她这里。 就在这时,公子甲突然笑道,“乔凌,你不是搞大她肚子了吧,吐成这样。” 乔凌脸一黑,“别咒我。” 许惠橙听到这话,心中生气。 “开玩笑的。”公子甲哈哈两声,“谁不知道你和钟定安全第一。” 许惠橙怔了下,转头看钟定。 他也正好看她,两人视线对了一秒后,他移开眼,警告公子甲,“别扯上我,我有主的。” 公子甲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,于是赶紧道歉,“我的错。”他还执起酒杯,向许惠橙赔礼。 许惠橙点了点头,没有多话。 仔细想想,钟定确实安全措施很足。除了在温泉的那次外,其他时候他就算再怎么情不自禁,都会记得戴.套。 其实许惠橙明白,就她以前那样耻辱的生活,早就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。 但想是这么想,她内心还是渴望有个孩子。 像钟定的孩子,也许会自恋傲慢,可是一定很好看。她幻想着小小模样的钟定,心中弥漫出忧虑。 她和朱常文生活了两年,都怀不上。 或者是因为她本身就无法生育。 ---- 吃完饭,钟定就拉着许惠橙回家,说是她明天上班,要早点休息。 他的决定,谁也反驳不了。 当他和许惠橙回到小区后,遇到一起坐电梯的一家三口。 年轻的夫妻,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。小男孩坐在爸爸的肩膀上。 许惠橙不自觉留意多了两眼。 不知道钟定当了爸爸,会是怎样呢。她想象不出他和小孩子相处的情景。万一她真的不孕的话,又会怎样呢。 这一家三口出了电梯后,钟定拽起许惠橙的手,“想什么呢?” 不知不觉,她脱口而出,“钟先生,你喜欢小孩子吗?” 钟定明白过来,是今晚公子甲的话让她起了心思。“不知道。”但试想一下,如果有一个和傻花儿一样的女孩,他应该不讨厌。思及此,他又说道,“小茶花,肚子大了就大了。” “啊?”她明明最近肚子瘦了。 “大了,生就是了。”他说得轻巧。 许惠橙听懂了。 可是她却说不出口自己可能无法生育的事。 她的男人,完全不嫌弃她,还愿意和她孕育后代。这么幸福的时刻,她不想破坏。 这个晚上,钟定仍然戴.套。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,现阶段他之所以不希望让她怀上,是因为他沉迷于和她的性.福生活中。暂停数月的话,他觉得比较困难。 ---- 许惠橙第一天上班,迟到了。 这全怪钟定。 因为他磨磨蹭蹭,连累了她。 在车上时,她又紧张又埋怨,“这可怎么办。” 钟定还是懒懒的,“横竖也迟了,我们干脆去吃个早餐。”他按平常的时间起床,她却急得早餐都不煮了。 “来不及了呀。” “上班第一天,一定要给老板下马威。”钟定这么说着,已经左转拐进了往餐馆的路。 许惠橙简直目瞪口呆。她今天才晓得,他以前天天都迟到。 钟定本来还想悠哉悠哉吃完早餐再走,可是她硬是要求打包。“钟先生你快点呀。” 他乘机索要了她一个吻,然后答应她。 等两人去到公司门口,许惠橙匆匆下车,“钟先生,我不陪你去停车场啦。”说着她就往里跑。 钟定望着她的背影,突然笑了,笑得枕到方向盘上。“工作愉快。老板娘。” 许惠橙进的部门是管理部。 人事经理对她很客气,简单介绍了部门同事后,还详细阐述了工作内容。 内容挺简单,就是汇总部门资料。 许惠橙笑着应好。 不过奇怪的是,她一个小小的资料员还有个专属办公室。 人事经理解释说,该部门文件都是公司机密,所以资料柜都不在大办公区。 话是这么说,可许惠橙听着,猜测这应该是陈行归的特别照顾。 关于陈行归这个老板,她在工作一周后发现,他简直是公司女员工的梦中情人。 同部门的小罗前天有幸见了老板一面,回来后就跟失了魂似的,见谁都说,“老板长得比我男神还好看。”甚至,她把她的男神壁纸都换了,变成了少女浪漫的爱心。 许惠橙回忆了下陈行归的容貌,确实不错。不过和她心中的唯一男神钟先生相比,还是有差距的。 她还听说,这公司是几个月前成立的,凭着某国际品牌的中标方案一跃为黑马。而那个方案,是老板的心血之作。此后,这公司就仿佛镶上了金边。 果然,钟定朋友圈里,就属陈行归有作为。 许惠橙虽然和钟定同一个公司,但是她却没和他在上班时间碰过面。 后来她才知道,她和他所属的部门,不在同一栋楼。 这个写字楼有夏座和秋座。公司各租了三层,最下层设有长长的走廊相连。 许惠橙基本都待在夏座。而钟定在秋座。 她上了二十来天的班后,因为部门的对接关系,跑了趟秋座。 她听钟定说,他是在产品部。于是处理好工作后,她绕路去了趟产品部。 她觉得在工作的环境中,和他碰面会有种不一样的惊喜。哪怕只是匆匆一瞥。 她在产品部的门口张望了下,里面一堆男的围着讨论什么。她环视了一圈,没有钟定的身影。 许惠橙不敢逗留太久,既然他不在,她就准备回去夏座。 正准备坐电梯回到连廊层,电梯门一开,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里面。 她又惊又喜。那一霎那都忽略了电梯里还有一个女孩。 钟定对上她的视线后,原本淡淡的表情染上了笑意。这一笑容的绽放,简直让所有风景都为之失色。“小茶花。” 旁边的女孩,初见许惠橙有些讶异,随后就回归平静。 许惠橙赶紧进去电梯。“哎。”她看到女孩后尴尬了起来,有种办公室恋情被拆穿的囧态。 电梯门关上,钟定上前迎向许惠橙,把她拥进怀中。 她吓得不敢望女孩的表情。 钟定低笑着,“你出现得真巧,陈舒芹约我们这周末去大姑家。” 听到这名字,许惠橙立即抬起头。那女孩面相很和善。 钟定揽着许惠橙,“介绍一下。陈舒芹,乔延女朋友。” 陈舒芹的脸色微微僵了下。 “许惠橙,我家小美人。” 许惠橙回之一笑。 钟定带着两个女人去了裙楼的咖啡厅。 对于探望大姑,许惠橙没有意见。如果他想带上她,那说明那是他重视的亲人。 她之前好奇钟定和陈舒芹的关系,现在倒明白了。 原来是乔延的女朋友。 那么,钟定变成乔延的时候,就是完全融入了乔延的角色吧。 陈舒芹望着眼前的这对情侣,笑得真诚,“恭喜你们。” “谢谢。”许惠橙为陈舒芹感到遗憾。乔延已经逝去,那这个女朋友这些年岂不是只能怀念么。想想,就觉得很酸楚。 后来,陈舒芹提到了钟家的事。“家里现在乱成一团了。” 凤右平素树敌无数,现在差不多是众叛亲离的状态。按凤右的实力,本来不至于这么沦落。 但他遇到的,是钟定和沈从雁。 他俩不属于联盟,什么都各干各的,目地却出奇地一致。所以凤右才这么狼狈。 钟定听着陈舒芹的话,无所谓地笑笑。现在钟家如何,他并不关心。他只是要把凤右往死里整。 许惠橙看钟定完全不在乎的样子,心中一疼。她不懂他的父母是如何冷漠,可是她愿意把他拉进自己的家里。 陈舒芹也厌烦钟家那群功利主义者,“还好大姑没待在那个家。” 钟定切了一小块蛋糕,“听说你的婚事提上日程了。” 陈舒芹脸色一变。从她接受乔延的股份开始,就预料到了这一天。钟家不会白白放着一大块肥肉,他们肯定要算计她。 “而且。”钟定将蛋糕送进嘴里,“我还听说他们允许你改姓钟了。” “我不会改。”陈舒芹回得坚定。改了,那她和乔延还有什么男女朋友关系呢。 “改不改都随你。”甜甜的味道让钟定弯起了眼。 许惠橙听得有些懵。她转头看向钟定。 他笑笑,不说话。 陈舒芹先行离去后,钟定不再隐瞒。他贴近许惠橙,在她耳边低声说道,“其实,她叫钟舒芹。” 许惠橙瞪大了眼睛,脑子没有反应过来。 “她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。” 许惠橙更加吃惊。他的亲妹妹,那不也是乔延的亲妹妹么…… “就是你想的那样。”他陈述道。 其实这件事是公开的秘密。钟家上上下下,乔延的朋友,钟定的朋友,他们都知道。但是也都很避讳。 这个由于钟父风.流而惹下的孽债,最终偿还的是乔延。 乔延和陈舒芹相恋时,不清楚彼此的关系。等到真相大白后,乔延选择了离世。 钟定有时候会觉得乔延懦弱。可再想想,乔延哪干得来离经叛道的事呢。 作者有话要说:哟西!!!今儿个更新早的咧! 更完去看《异次元的狙击手》 YEAH ! 谢谢。 16097449扔了一颗地雷 remember扔了一颗地雷 欢颜扔了一颗地雷 欢颜扔了一颗地雷 夕阳暮洛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第86章 或许是因为许惠橙自己就经历过羞.耻而非议的生活,所以她看待乔延和陈舒芹之间的事,没有鄙夷。 她在最初的震惊过后,渐渐平复心情。 斯人已逝,就算有什么禁.忌的往事,过去也就过去了。 留下的陈舒芹应该才是最痛苦的。听她话里的意思,分明是想守着乔延,所以连姓都不愿意更改。 许惠橙望着吃了一块又一块蛋糕的钟定,轻声问着,“如果你弟弟还在的话,他们能一起吗?” “不能。”钟定毫不犹豫回答。 一来,乔延过不了自己那关;二来,钟家绝不允许。陈舒芹现在以乔延女朋友自居,是因为如今没人会去追究血缘关系了。乔延早死了。 许惠橙以前总觉得她和钟定云泥之别,真的要在一起,艰辛险阻。可是那些困难终归可以去克服。而命运的阻碍,却再怎么努力,也无法逾越。“钟先生,我们算是很幸运了。”她和他现在相守相依,真的比乔延他们好太多了。 “幸运不幸运,看自己而已。”钟定低头拨着蛋糕上的巧克力,“兄妹又如何?如果他想,我会排除万难让他实现。只是他自己放弃了。” 她听得愣愣的。 见她不接话,他转过头来,眉峰挑起,“小茶花吓到了?” 许惠橙还是愣着。她比较保守,理解不到他这么罔顾世俗的想法。 钟定浮现出轻傲的表情,“要是我的话,不管她是谁,我喜欢就行了。” 她听懂了。其实转念一想,钟定自己确实是这么做的。他选择她,就是一个惊世骇俗的行为。 关于乔延和陈舒芹的事,钟定说的就这么多。至于其中的细节,许惠橙后来是无意间发现的。 说起来,她真的是无心之过。 钟定和陈舒芹约了星期六上午过去探望大姑。 星期五的晚上,钟定过去对面的房子,打算翻翻有什么乔延的遗物可以送给大姑的。 钟定一待就好久。 许惠橙炖好宵夜的甜品,等了一会儿,她看看时钟,然后跑到那房子的门口按了门铃。 他出来开门。 她好奇地问,“钟先生,东西找到了吗?” “没。”钟定说完又往里走,“进来吧。” 她点点头。 墙壁上的挂画依然那么张牙舞爪。 许惠橙看着禁不住要往钟定那边靠。 他察觉到她的心思,朝壁画瞥过去一眼,“阿延瞎画的。” 她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往墙上看。“你要找什么呀?” “一个版画。木刻的。”他说着往书房走去。 “画了什么的?” “忘了。”本来就是乔延的东西,所以钟定也没怎么留意。“来这找找。” 许惠橙跟着进去。 她很纳闷,以乔延那么阳光的性格,怎么房间的色调会这么暗沉呢。看着还不如钟定那边舒服。 “钟先生。”她蹭过去钟定身边,“我要怎么找?” “你到那边看看,就一本书大小,是木刻板。”他指着左边的书柜,“别把书柜里的东西弄乱了。” 许惠橙应了声。 过了一会儿,她看到有一本木封面的书,于是惊喜地拿出来。 她转身往钟定那边走。迈步时,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喷泉摆件。 喷泉一倒,水的弧度正好喷到了书的侧面。 许惠橙赶紧把书放到一旁,然后扶起喷泉。她回头翻了下书,内页的边缘湿了三四厘米左右。她用衣服包着擦了擦,然后心虚看向钟定。“钟先生,对不起……我把书弄湿了。” 钟定的视线集中在手里的画板上,“笨手笨脚。” “我一会儿用热风机吹干吧。” “嗯,你回去弄。”他把画板放回原位,“我继续找。” 许惠橙点头,把那本书拿回了家。 在给内页吹热风的时候,她闲着也是闲着,便粗略过了过里面的内容。 她觉得有点熟悉,便仔细再看。 确实熟悉。 那段内容描写的是乔延在陈舒芹学校门口等候的心情。学校就是食街的那个。 许惠橙的动作停住,心突然跳得厉害。她继续向前翻。 结果,又找到了类似经历过的场景——乔延去了夜.总会借酒消愁,正要度过销.魂之夜的时候,他却临阵退缩了。 这天跟后面等候的场景之间,还有些事,是乔延和陈舒芹电话聊天的部分内容。 许惠橙明白了,这其实是一本日记。而且从笔迹来看,不是钟定的。 她开始往后看,慢慢寻找自己和“乔延”的碰面。 果然,又找到了。 乔延后来再去了趟夜.总会。 他和陈舒芹不得不分开后,决定开始一段新恋情。但是在和一个女孩亲.吻过后,他彻底失败了。 这些都和许惠橙遇到的“乔延”的情景类似。 许惠橙最后见到“乔延”,是在她和钟定确定关系前几天。更早以前的一次,则是她和“乔延”去市场买菜,他在躲雨的角落吻了她。 这大概就是基于想借由新恋情忘却陈舒芹的心理吧。 许惠橙这么翻着日记本,还看到了钟定的出现。关于钟定的那段,她阅读得很认真。 乔延描述钟定的词语很真挚。 最后,她合上日记本,怔怔的望着地板。 这个日记透出来的乔延,和钟定口中的谦谦君子不太一样。 他没有那么阳光,甚至是压抑的。他要维持在外美好的形象,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只在文字中暴露。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房间会有那样胆颤的壁画。 添柴嗅着她的脚跟,在许惠橙的身边绕着。 她回过神来,“添柴,你以前的主人,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?” 问完她自己先笑了,“我问这个干嘛呢。死者为大。” 她更关心的,是钟定。 不过,自从她和他恋爱以后,他就没有再分裂过了。 这情况是不是就像田医生说的那样,不治而愈? ---- 钟定去大姑家的时候,把昨晚翻箱倒柜找到的版画带上了。 路上他叮嘱许惠橙,“你别在大姑前说阿延的事。” 她点头。 “她以为阿延出国了。”钟定敛起表情。 许惠橙诧异地转头,“她不知道他……” “嗯。” “他……走几年了?” “四年多了。” 她感到奇怪,难道这么久乔延不回国,大姑不怀疑吗。 钟定转头看了许惠橙一眼。 她醉酒晚上嚷嚷着“乔先生的钟先生”,他再问,她就笑着吼着,“只喜欢钟先生。” 他记得去年她被他们一帮子灌酒到发烧,他抱她起来时,她唤了句“乔先生”。 他还记得在Z市时,她暗恋“乔先生”。 他更记得,她的初吻对象是“乔先生”。 其中有些事他没想通。不过,万一她说的“乔先生”真的是他扮演的,那么不就验证了他曾经所说的,如果他和乔延同时存在,她肯定会喜欢乔延。 虽然喜欢暖男是人之常情,可是钟定就是不舒服。 因此,他宁愿当没这回事。 车子驶进大姑家后,是陈舒芹出来迎接的。 她笑着说,“你们有口福了,大姑今天亲自下厨。” 许惠橙下了车,问道,“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?” 陈舒芹摇头,“厨房连我都不让进呢。何况你还是客。” 许惠橙笑笑。 离午饭的时间还早。钟定、许惠橙和陈舒芹坐在客厅聊天。 其实聊的不多。钟定对陈舒芹的态度不算热络,反而许惠橙和陈舒芹搭话比较多。 陈舒芹很健谈。所以气氛也不冷场。 大姑忙得差不多了才出来。她见到许惠橙后,称赞道,“小定的女朋友真漂亮啊。” “当然。”钟定揽过许惠橙,“我的眼光。” “大姑好。”许惠橙微微羞涩。这也算是见家长,她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。 大姑亲切地拉着许惠橙坐下,“小定这孩子比较野,如果有时候不太体贴,你可要多多提醒他。” 许惠橙回得拘谨,“他对我很好。” 闻言,大姑打量钟定一番,笑了,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 当钟定把版画送给大姑的时候,说道,“阿延寄来的,他在那边忙,暂时抽不出时间。” 大姑瞧着,特别高兴,还戴上了老花眼镜,“画得真好,画得太好了。阿延有心了。”她细细端详那幅画,“舒芹,你过来看。” 陈舒芹配合地上前。 大姑眉开眼笑,“是不是很棒?” “是啊,很棒。” 许惠橙在旁看着陈舒芹的笑脸,泛起一阵的钦佩。明明乔延过世很久,陈舒芹却还得陪长辈演这出戏,心里该是怎么样的滋味。 “阿延就知道学习、工作。”大姑倏地埋怨起来,“年都不在这里过,就急急地出去。”大姑倏地埋怨起来。 “这都是没办法的事。”陈舒芹安慰说,“他工作忙。” 大姑把版画贴着自己的胸口,“什么工作有在家过年重要啊。” 许惠橙听着,觉得哪里不对劲。 “他还答应陪我过生日呢。”大姑这时转向了钟定,“小定,阿延他下个月能回来吧?” “嗯。”钟定这么回了一声。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^___^ 拉芽苏扔了一颗地雷 拉芽苏扔了一颗地雷 拉芽苏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夕阳暮洛扔了一颗地雷 第87章 许惠橙这两天频频受到惊吓。 钟定家里的事一件一件都让她觉得匪夷所思。 听他的话,莫非他知道自己有分裂症…… 许惠橙突然想起了沈从雁曾经说过,钟定演技出神入化,演乔延演得大家都被他骗了。 可是她不认为,自己遇到的乔延是“演”出来的。那时候的钟定讨厌她,所以没必要演给她看。 许惠橙望着前方墙上挂着的大幅彩画。 右下角的落款她认得。 是乔延的作品。 这个男人,明明就不是如外在评价那么温润如玉,为什么会如此受欢迎。 按理说,许惠橙是钟定第一个带过来的女人,大姑身为家长,应该多多关心这小两口。可是,大姑的话题谈到乔延后,就好像忘记了钟定似的,一直询问乔延在国外的情况,担心他累着、饿着。 钟定回话还算平和。 许惠橙看在眼里,心里犯了疼。 她出生山村,是个女孩。但她的父母并没有重男轻女,而是把她和许七竹都当成最贴心的孩子。她万万没想到,在一个毫无生活压力的富贵家庭,两个双胞胎男孩之间的待遇,会有如此大的差别。 心疼过后,许惠橙开始生气。在她心里宛如天神一样为她开天辟地的男人,在他的亲人眼里,居然是微不足道的存在。 难怪他说起和家里断绝来往的时候,那么轻描淡写。 许惠橙闪过一个假设,如果换成乔延离家出走,他的父母是不是也会像对待钟定一样不闻不问。 假设只是假设。从大姑的表现来看,答案肯定是否定的。 入席的时候,大姑想起还有许惠橙这么一位客人,于是笑着介绍菜色。 介绍完后,大姑不经意带出一句,“阿延以前最喜欢我做的菜。” 许惠橙的笑脸僵了下,三秒后,她缓缓道,“钟先生也最喜欢我做的菜。”别人都在围着乔延转,那么钟定的领域,由她来守护。 钟定一动不动,就这么望着许惠橙。 她的话很没有礼貌,尤其是对长辈而言。他听在耳中,却一直热到心里。他想起了她以前傻兮兮跑到他房里尖叫的晚上,她的演技很差,叫得很凄厉。可他当时听着,也是暖上了心头。 他就知道,这个女人是上天赐予他的宝物。平时软绵绵的,一旦谁拂了他的面子,她就会跳出来护着他。 许惠橙的话,让大姑愣了一会儿。 陈舒芹见状,赶紧出来打圆场,“你们说得,让不擅厨艺的我都想躲桌子底下了。” 大姑回神过来,笑了,“你啊,是被阿延宠的。” “哪有。”陈舒芹有些羞赧,“是我太笨了,怎么学都学不会。” 由于她转移的话题,之前僵凝片刻的气氛缓和了下来。 当大姑问乔延下个月回国后能待多久时,钟定笑答,“也就一晚上。” 大姑听了,又是一顿抱怨。 许惠橙更觉食之无味。她不喜欢大姑一会儿一个“阿延”,实在逆耳。 钟定自然看得出她情绪的不满,所以也没有久留。饭后半个小时,他就借理由离开了。 回去的途中,许惠橙严肃着脸,“钟先生,我不同意让乔延下个月回来。” 钟定借着红灯的空当,侧头看向她,“怎么?”听她的语气,现在倒是不惊讶他要假扮乔延这事了。 她强调着,“我不同意,就是不同意。” 她鲜少有这么执拗的时候。她希望他一直都这么毒舌幼稚,再也不要因为安慰大姑而牺牲自己。她之前想,他这几个月没有再变来变去,应该就安然无事了。而今她知道,只要他继续假扮乔延的话,那么病症可能就会复发。 “大姑比较脆弱。”钟定淡淡解释,“而且,她对我还算好。” “钟先生,你的要求太低了……”许惠橙没看出哪里好,无非就是称呼亲切些。除此之外,大姑心心念念的,只有乔延。 她替他不值。 钟定没有回答,他启动了车子。 许惠橙直视着前方的车流,心中闪过一丝线索。 她不清楚,他的这个病究竟多少人知道。还是正如沈从雁所说的,大家都只是以为钟定是演。 那么钟定本人呢? 他是否知晓。而她应不应该向他坦承真相。 她一路在沉思。到家后,洗了澡,上了床,还在想。 钟定洗完进来卧室,见她头蒙在被子里,便扑过去压上她。他掀开被子,蹭着她的下巴,“练闭气?” 许惠橙睁开眼睛。 他的头发半湿着,刘海稍稍凌乱,搭着他的五官长相,很性.感。 她想起那本日记,乔延明明就是羡慕自己哥哥的各种桀骜不驯。到头来,钟定却要掩饰本来的性格去扮演乔延。 “钟先生,你真帅。”许惠橙此刻已经下了一个决定。 他绽出笑容,“那当然。” “其实……”她搭上他的劲腰,开口道,“我去年见过一个人……很像你弟弟。” 钟定敛起神色。 “你可能忘了。”许惠橙瞄着他的脸,声音轻而缓,“平安夜那晚上,我不是当了冠军吗?就是那个人……买了我。” 在这一刻,突然电光火石,钟定回想起了一件事。平安夜第二天早上,他莫名其妙在她的矮床上醒来。而他当时,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在家是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。 他现在也想不起来。 但他没空去想。 他关注的不是她和那个人如何相遇。他紧紧盯着她,阴阴问着,“小茶花,那个人就是你喜欢的乔先生?” 谁都可以退而求其次选择钟定,就她许惠橙不行! 她揽紧他,生怕他一急就离她而去。“钟先生,你听我说……” 他表情淡了,“听着呢。” “我过去几年,没人对我好过。真的。”她的语速开始加快,急急要和他解释,“刚开始有几个姐妹和我一块儿,后来她们发现……谁跟我走得近武哥就打谁。”说到这里,她闭了闭眼,继续说道,“再后来,她们远远看到我就躲,她们背地里说我是扫把星。” “扫把星”三个字让钟定的神色凝住了。 似曾相识的形容词。 “你知道的,我以前……不行。”这是第一次,许惠橙在他面前说起这段过去,她眼里空空的,说话也变得费劲,“客人生气了会打我,骂我……有些力气大的,一下都能把我打趴下……” 钟定猛然抱紧她,轻声在她耳边说道,“别想这些了。”他有什么火气什么妒意,此时都烟消云散了。 她摇摇头,咬紧牙关,“他们说我自不量力,死鱼也敢出来卖。” “嘘。”他的食指点上她的唇,“没事没事。” 许惠橙掰下他的手,愤慨地半吼着,“我有手有脚,为什么要出去卖!” 钟定轻轻抚上她的发,哄着她,“小茶花,有我在,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。” 她点头,贴近他的肩膀,“……他们去投诉,武哥就用鞭子抽我……”以前一说起朱吉武,她就萌生惧意。现在在钟定的怀里,她终于可以稳住情绪,“钟先生,以前没人对我好过,你懂吗?所以……那个人出现了,他……他对我好……不会看不起我……你懂吗?” 作者有话要说:昨天有几个妹子提醒我,说好多读者都以为这文完结了… 于是就此说明: 网上流传的完结版,其实都是未完结的… 橙子从第1章开始,陆陆续续都修改过 前半部分是细节改动 后半部分是剧情改动 晋.江的都是最新的 嗯,大概就这样。 光棍节快乐。^________^ 谢谢。 这样也好扔了一颗手榴弹 阿萦扔了一颗地雷 拉芽苏扔了一颗地雷 拉芽苏扔了一颗地雷 过往烟云DH扔了一颗地雷 第88章 钟定懂。 这正如许惠橙在他生命中出现一样。 他不计较她曾经接过多少客,因为那是她非自愿的。可是这个据说像他弟弟的人,他介意。 其实他初初认识她的时候,根本不把她当回事,所以她自然对他没好感。 只是,事实归事实,钟定却仍旧不自在。 许惠橙躺在他的怀里,喃喃着,“那个人……很温暖。” 他听了,心情更冷。 “可是他也就那样了。”她抬起头来,突然在他的下巴处吻了吻,然后坚定地说,“我只喜欢钟先生。我的钟先生不止温暖,还热烫烫的,谁都比不上。”那个温暖仅仅是她在漫天黑暗中看到的一抹烛光。而钟定,是她的太阳。 钟定低头看她。她方才痛苦的回忆截止,现在眼中闪烁的,是深深的爱意。 他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。 “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。我爸妈很好,他们也会像爱护我和七竹一样爱护你。”所以她不想他再为了那么一点点的亲情而委曲,“你相信我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许父许母在短短两天里的和气善意,他能感觉到。 “我喜欢钟先生坏坏的,说我胖,说我笨。” 他翻身侧躺到旁边,“因为你本来就很胖,还很笨。” 她跟着侧过身,和他面对面,“钟先生,你不问我,那个乔先生是谁吗?” 钟定漫不经心的道,“你说。” “他说……他叫乔延。” 钟定的表情凝滞了。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以乔延的身份和她见过面。 许惠橙微微仰头望他,索性一鼓作气,把自己和“乔延”的几次见面全盘托出。 她说着的时候,钟定坐了起来,伸着手去床头柜拿烟盒。 烟盒已经空了。 他便抓起打火机玩。玩了一会儿,他放下,执起茶花吊坠,攥在手里,往自己的掌心扣。 他之所以假扮乔延,是陈舒芹提出的。 乔延死后半年,大姑突然某天醒来后忘了这件事。她自欺欺人说乔延出去旅游了。 一直等不到乔延的归来,大姑就上钟老太爷那问。 钟老太爷哪顾及她的感受,直接说,“死了。” 大姑气冲冲回了家。 陈舒芹去探望时,也被问及此事。她开始也是如实回答,后来见大姑情绪不稳,才顺着大姑的理由编。 眼见大姑对乔延的思念渐深,陈舒芹别无他法,便找上了钟定。 钟定起初懒得理。他认为,大姑怎么也是个成年人,应该具备相应的承受能力。反正这个世界没什么过不去的。 可是陈舒芹发现,大姑的情况日渐严重。 大姑以前离婚时,儿子判给了男方。就在前不久,她儿子意外身亡。于是,她在乔延、儿子的双重打击下,自我蒙骗。 陈舒芹把大姑的往事和现状都和钟定说明,然后她求着钟定去安慰安慰大姑。 钟定念及大姑的那声“小定”,便答应了。 谁料,大姑这时好时坏的情况,一拖就是几年。 去年冬天,由于乔延生在十一月,于是大姑邀约的次数就较频。 钟定有时觉得烦,便拒接陈舒芹的电话。 她却不依不饶,白色的手机打不通的话,就会切换到他黑色那个号码,继续拨。 许惠橙住进他的家以后,他对陈舒芹更为生厌,于是讽刺道,“你该不会也和大姑一样犯病,真当我是乔延吧。” 陈舒芹当时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。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找他。 过年前,她实在拗不过大姑,才又给他电话。 钟定提出条件,那就是和大姑说明乔延准备出国,而且要在外面待很久很久。 陈舒芹点头答应。但过了一阵子,却又反悔。 他那会儿和许惠橙恩恩爱爱,根本懒得搭理陈舒芹。 钟定带着许惠橙去见大姑,是想以自己的形式出现。 可是大姑想的,从来不是他。她和乔延在国外生活了六年,感情很深厚。钟定本身性格就不讨长辈欢心,所以她只是因为他是乔延哥哥这样的连带关系而态度和善。 钟定在亲情上,永远都居于次位。 至于许惠橙述说的和乔延的几次相遇,钟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。 但是,他确实有突然间记忆就中断的情况。而且都是在他见大姑之后发生。 作者有话要说:日更真的太累了… 压根码不完… 只能这么半截半截的… |||-______- 谢谢。 sege扔了一颗手榴弹 may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山石星人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633333扔了一颗地雷 大白,扔了一颗地雷 第89章 钟定仔细回忆,这个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。 貌似是近一两年。 他以前没往别的方面想,只当是喝醉了糊涂,反正睡一觉就没事。 钟定倒不知道,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,还救过那个傻姑娘。 许惠橙说完后也坐起来,她看他一直背着自己,正要启口,他却先出声问,“小茶花,你觉得我这种是属于什么情况?” “如果……不是鬼上身……那应该是双重人格。”顿了下,她补充道,“我猜的。” “我是无神论者。”钟定语气还是比较轻松。 “……那……就是双重人格……”许惠橙担心他受不住事实真相,便又说着,“钟先生,你别怕。我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 “傻花儿。”他终于回头,表情平静得和往常一样,“你就不怕我哪天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把你给害了?” 电视电影里多的是人格分裂杀人狂魔,她倒好,还爱得死心塌地。 “我没想过……”她除了刚开始知道后,有过害怕,后来就淡定了。“你和我恋爱以后,那个乔延就没有再出现过了。” 他就事论事说道,“会出现这种情况,那就说明我有潜在的不安定因素。” 许惠橙摇摇头,“我还是陪着你。” 钟定神情一松,重新抱回她,“所以你傻,你笨。” “钟先生,你没有吓一跳吗?”他的反应太平静了,她觉得不可思议。 “有啊。”他懒洋洋的,“当我知道我犯了重病,还有个傻花儿不离不弃的时候,简直吓了一大跳。” 闻言,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,瞪向他,“不是重病!” “你想想,得这病的概率这么低,自然要治好的机会也不大。”钟定说是这么说,可是听他的调调,真不像个当事者。 “你这几个月一直好好的。”许惠橙强调着,然后也分析道,“我想你就是因为演着演着太投入了,才这样。” 钟定哼笑一声,完全没有身为重病患者该有的自觉。 “钟先生!”她又瞪他了。 他笑着捧起她的脸,亲了亲。“时间不早了,睡觉。”说着手掌已经往她衣服里面伸。 例行的睡前运动过后,许惠橙累得没一会儿就睡熟了。 钟定下床找到烟,然后进去书房,坐下静静抽着。 他不是医生,不太清楚人格分裂的病理。不过基于心病还需心药医的理论,他想,他多少有点明白原因。 也许是因为乔延的一本日记。 钟定第一次翻到时,没当一回事,看几眼就搁下了。 某天,陈舒芹说到自己和乔延的分手,谈话间带出了这日记。她说乔延把很多想说而不能说的话都记录在上面。可是连她都不清楚他究竟写了什么。 钟定并不好奇,他纯属看客。而且她的牢骚,他一点也不想听。 后来陈舒芹无意中又提起了这事,她朝钟定说道,“那日记还有很多话是对你说的。” 于是,他重新找出那本日记。 以前钟定最看重的,就是乔延。虽然乔延的光芒把钟定完全压制,但钟定还是将这个弟弟放到了首位。 乔延似乎一直都很温和,没有任何负面情绪。 所以当钟定读着日记时,心情一点一点在变沉。 依着里面的内容判断,乔延的死亡似乎是注定的。众人都以为乔延是为自己和陈舒芹的乱.伦恋情而死。 其实不然。 乔延早就想杀死乔延了。 后期的乔延很压抑。一方面他要在人前维护完美的形象;另一方面,他的各种压力无处可逃。他其实无比羡慕钟定肆意妄为的个性,因为那样可以罔顾一切。可是他有着繁重的枷锁。长辈们的期许和赞美,他给自己制定的路线,诸如等等。 他真正的性格远不如外在这么阳光明媚,那都是他假装的。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,他才会松懈。然后绘着一副比一副诡异惊悚的画作。 他还曾经有过一个假设。如果钟定消失的话,那么完美的乔延就可以一并消失。 或者说,无论钟定和乔延谁会先死,最终留在世上的的只会是钟定。 钟定想,如果乔延肯向他坦白心迹,自己也许会让乔延如愿。反正钟定在钟家可有可无,找个理由消失掉不是难事。 乔延喜欢待,就让给他么。 钟定觉得凉心的是,自己最看重的弟弟,原来也不如外表那么纯良。所有的一切不过为了讨长辈欢心而已。 其实关于这一点,钟定早有所怀疑,却从不愿意去相信。 钟定庆幸的是,通过日记里的文字,可以感觉到乔延对自己的善待是真诚的。 只是有些谎撒了很久很久,唯有继续圆下去。 钟定看完日记,放回了原处。 乔延已经不在了。而他至死的时候,都仍然是钟定心中好弟弟的形象。 乔延内心深处的阴暗,钟定不想去深究。 许惠橙所叙述的话中,钟定明显是在做乔延做过的事,走乔延走过的路,失乔延失过的恋。以一个真正暖心暖意的乔延出现。 不过钟定如今有了一朵小茶花,她还答应会一直陪着他,所以他觉得,这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 而且,自从他和她一起后,他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么。 ---- 星期一的早上,钟定把那个当资料员当得很欢乐的老板娘送去公司,然后他去了趟墓地。 夏天的太阳,灿烂到毒辣。 钟定以前望着墓碑前那和自己相似的照片时,会有一种自己也随之入了土的感觉。 而今,他把玩着吊坠,终于正式来和乔延道别。 “阿延。”墨镜将钟定眸中的笑意完全遮掩,“我家小美人呢,很好说话。可有些事她特别固执。我见到她这样还挺开心呐。” “平时都是她听我的,我也得听她一次不是?” “大姑那里,乔延不会再去了。” “再见。” 钟定说完就掉头走了。 他心中的弟弟,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乔延。 但是,钟定再也不会因为贪恋某些表面的亲情而逼迫自己成为暖阳了。他本来就是一座冰雕,只能等待他的女人来温暖。 钟定开车回公司。途中因为一起交通事故,路上塞得厉害,他便绕了路。结果也是堵。 等待的时间格外烦躁。 他拍着方向盘,眼光略过旁边的广场。那里的舞台背景,挂着一副婚纱广告图。是某个摄影店在举办抽奖活动。 钟定倏地想起许惠橙的小脸蛋。她虽然身子微胖,可是脸却小小的不长肉。十分上镜。 然后他滑开手机,翻着相册。里面只有一张她笑盈盈的独照。 他再望了眼那大幅的婚纱照,然后按熄手机屏幕。 他家小茶花穿起洁白婚纱的话,一定非常漂亮。这么想着,堵车的时间也没那么难熬了。 钟定去到公司,停车上楼,一众关注的视线跟随。 他一律略过。 钟定的助理章庆荣是位男性。平时他被女员工们缠着问老板的私事,他都是回答,“不清楚。” 这个老板没什么老板的样子,上班没有准时过,下班走得比谁都早,开会也漫不经心的。就是出方案点子的时候,老板的头脑转得比谁都快。 好在,公司业绩还可以。 章庆荣只能自我安慰,老板看着虽然懒,但却不是泛泛之辈。 今天,老板下了个指示,让章庆荣去联系某家婚纱摄影工作室。排期老板都自己定好了,说完就撂下一句话,“跟他们说,钟定的日子,要是耽搁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。” 章庆荣纳闷,听这口气,莫非老板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? 不过他没敢问。 章庆荣立即行动。 那家工作室是同行界的佼佼者。收费昂贵,服务面面俱到。负责经理一听到老板的名字,态度就恭敬起来,“钟先生定的日期,我们会全力配合。” 章庆荣将对方回复告知钟定。 钟定“嗯”了一声,表示知道。然后他想起什么,晃起笑容,“可以向你的那些女闺蜜们说说这件事。” 章庆荣被吓得连冷汗都不敢抹。原来自己和女员工们的交情,老板都一清二楚。 章庆荣暗估,这招应该是要杜绝那些女人的心思。 想到这里,他心里叹着,现在这社会就是这样,饱的饱死,渴的渴死。这公司不知道多少男员工羡慕老板的英俊多金,偏偏老板自个儿对女人却没多大兴趣。 等等。 章庆荣突然一个激灵。 老板该不会是性取向有什么障碍吧。 越想越可怕,章庆荣出了钟定的办公室后,鸡皮疙瘩都还冒着一大片。 午餐时分,他和行政的几个女同事一起吃饭时,就把老板要拍婚纱照的消息散播了出去。 于是芳心碎了一大片。 首当其冲的,是管理部的小罗。 许惠橙性格和善,和同事间相处都还可以。所以小罗找上她倾诉相思之苦。 许惠橙有些疑惑,她每次见陈行归的时候,貌似他都没有女伴。不过,豪门子弟的生活,她不了解。或许是闪婚也说不准。她安慰小罗道,“品德比长相更重要,以后你能遇到你心里最帅的。” “我就没见过有几个可以称之为帅的。”小罗越说越心碎,“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现实版的男神,现在没了。” 许惠橙理解不了这种思春少女的情怀,她还想再劝几句,碰巧部门经理有事找,她就先忙工作了。 下午的时候,钟定发短信过来,说他很无聊。 她抽空回了他几句。然后她想起陈行归在这公司的受欢迎程度,就把这事告诉了钟定。 结果,章庆荣就见到自己老板望着手机屏幕,眼睛弯了起来。 旁边汇报的员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让老板发笑,于是站着惴惴不安。 章庆荣觉得自己身为助理,应该提醒一下这个在会议中开小差的老板。他正要开口,钟定抬了头,眸中浮现清澈的笑意,“章庆荣,干得很利索么。” 章庆荣又一个激灵。 老板对着自己放电是几个意思…… 第90章 根据“好男人都有男朋友了”的理论,章庆荣判断,老板是同性恋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。 他在这个时候感谢自己父母,只是把他生得五官端正,并不会太过妖娆。否则被老板相中,再来个霸道强夺加囚.禁,那可怎么办。 钟定毫不理会章庆荣的表情变换。他玩着手机,翻阅和许惠橙的聊天记录,心思完全不在会议上。 底下的与会人员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。但是,老板以前神游太虚的时候,没有像今天笑得这么……春水涟漪。 男性同胞们万分庆幸老板那冷淡的气场,否则天天这样笑,那公司的男人们还用活么。 男员工这会儿有喜临门的感觉。 女员工却已把今天封为心碎日。 然后,在阵阵心碎声中,许惠橙领到了第一笔薪水。 不多,两千来块。 但她也够开心了。 这是一份迟来六年半的收入。 许惠橙把这钱平分四份,打算交给她的父母、弟弟,还有她心爱的钟先生。 然后,就花光了。 部门的同事甲这个月被评为优秀员工,于是一堆人吆喝着要他请客。甲欣然答应。他们暂定时间是星期三的晚上。 小罗过来问许惠橙去不去。 许惠橙开始有些犹豫,最后答应了。 她从来没有参加过同事聚会。以前在会所,别的姐妹都忌惮朱吉武的暴力,所以连过年,许惠橙都是孤零零一个人。她想融入部门的圈子。 下班后,她走着去路口。 秋座的停车场出来,如果要到夏座的话,得绕一大段路,于是她下班后都是和钟定在路口等。而且那里有间面包屋。他早到的话,还可以买个蛋糕。 当然,就他这翘班的习惯,他一直都是早到的那个。 到了路口,果不其然,许惠橙见到他坐在蛋糕店,一口一口品着。 钟定隔着玻璃看着她走近,笑了。 蛋糕店的店员们熟悉这一对情侣。 男的爱吃甜食。女的通常不吃。男的吃完,就会牵着女的离开。 店员甲曾经和店员乙讨论,“这么帅的男朋友,肯定很没安全感。” “那当然了。”乙赞同道,“男人有钱就变坏,何况长得帅又有钱。” 说是这么说,店员甲和乙却都觉得,每当看着那对情侣的时候,特别的温馨。 ---- 许惠橙和钟定说起部门聚餐后,他眼尾一挑,“要携伴么?” 她摇头,“是同事请客,哪好意思吃多一份。” 他哼了一下。 许惠橙想起工资的事,笑颜如花,“钟先生,我跟你说……” 他冷淡应着,“我不想听。” “跟你说呀……”她继续道,“今天发工资,我请你吃饭。”末了,她又笑出声来。 他侧头横她一眼,“你发了多少?” “两千。”许惠橙如实告知,还伸手摆出个V字。 “这么少?”钟定不悦,“去找你老板投诉。” “我觉得还好……我就初中生啊。”她真怕他去找陈行归理论薪金问题,解释道,“而且转正了会涨的。” “你什么时候转正?” “试用三个月。”许惠橙怀疑他有没阅读过公司章程,明明上面都有注明。 他当机立断,“太久了,明天就转。” “别……我……不想再走后门了。”一来太麻烦陈行归;二来,她生怕同事发现之后瞧不起她。 “傻。”钟定下了结论。他早知道她的死心眼,所以放她自己去努力。反正家里也不差她那么点工资,就随她了。 许惠橙的工资平分后只有五百块,所以无法宴请高端餐厅,她选了上次的药膳馆。 这次翻看菜单时,她速速把壮.阳那页掀过去。 她巴不得钟定别那么阳。 她现在不比从前可以睡到自然醒,好几天上班犯困得厉害,都是他夜晚闹的。她有时反抗说不做,他都当作没听见。 他俩没确定关系的时候,没见他这么血气方刚。 许惠橙继续翻,然后突然看到当季主打的安胎滋补汤。 她又忆起自己可能的不孕不育。她上周有打算去医院检查,没抽出时间。她暂时不想让钟定知道,所以只能挑上班时间去。可是工作没排开,她不好请假,就耽搁了。 钟定见她望着菜单呆呆的,便随意扫了下她手里的那页。 就她的性格而言,肯定是想要个小孩。但他暂时没这准备。他们还年轻,他想和她一起到处玩玩先,有个小孩子比较麻烦。 药膳馆的味道,和半年前没什么太大区别。钟定觉得远不如傻花儿自己的手艺。 许惠橙不挑食,胃口很好,吃完饭还喝了两盅汤。 席间,她想起远在G市的父母,就和钟定商量说,要不接二老过来。反正她和许七竹都在D市,而许家在G市已经没有亲戚了。 “随你。”钟定对这些事无所谓。他还有几套房产,空着也是空着。只要她开心,他都没意见。 她一听,立即露出了小尖牙,“钟先生,谢谢你。” “嗯哼。”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。 许惠橙是想,把自己父母接过来的话,那她就可以经常和钟定过去。她相信,许父许母可以稍微弥补他所缺失的亲情。她想给予他最大的支持和帮助,让他解开心结。 她本来也有考虑,既然钟定知道了他自己有那样的病,那是否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,彻底治疗。可是顾及到他的自尊,她又觉得还是再观察观察,看看他是否还会再变。 田秀芸隔一段时间过来换药,但她不是专攻心理科,而且通常她换完药后,就匆匆离开。所以许惠橙也就没再多问。 钟定知道自己的分裂情况后,也没什么改变,仍旧是懒懒散散。 这样也好。 回去的路上,许惠橙一本正经和钟定说起床.事适度的问题。“钟先生,以后星期一到星期五,我们分床睡吧。” 钟定转头看她的眼神瞬间就寒了,语气暗藏杀机,“嗯?” 她直视着车窗前方,“我太晚睡了,白天上班都打瞌睡。” “想睡就睡。”他说得随意,“反正你工资有了,尽管睡就是。我给你搬张床去公司。” 许惠橙滞了下,解释道,“我想早睡。” “也行,我们事情早点办。”反正看电视的时间可有可无,缩短很容易。 她侧过身子去戳他的手臂,戳戳戳,“钟先生,凡事要适度。晚上别太累了。” “我一点也不累。”他留意着路况,右手抓起她的手。 “我累。” “那你睡,我来干就行。” 许惠橙发现,这个男人根本不可理喻。不过她今天已经打定主意,反抗到底。 只是,她错估了一件事。 能和乔凌那种暴力狂成为好友的,大多都是变.态。 她和钟定同居的这半年里,他没有显露过任何特别的癖好。所以,她误以为他很纯良。 晚上钟定洗澡出来,许惠橙抱着被子正襟危坐,“钟先生,我睡觉了,你不要吵我。” 他斜睨她一眼,“嗯。”然后他上床,半靠着玩起了手机。 许惠橙半信半疑,最后背着他躺下。 没一会儿,钟定丢掉手机,俯下.身在她耳朵吹气。 她吓了一跳,埋怨着,“我要睡觉。” “小茶花。”他的声音沉哑,“你睡你的,我来玩玩强盗霸.占良家妇女。” 许惠橙更加惊讶,她转头看他。 他那阴邪的笑,就跟个真正的强盗似的。 她连惊呼都没出口,就被他封住。 这一晚,可苦了她。 那个强盗根本不用演,就是个强盗。可他还要她反抗。 他将她折腾到凌晨四点多,才餍足而笑,坐起抽烟。 烟雾袅袅中,他扬起笑的模样比平常更加性.感,浑身都散发着勾魂的魅力。 许惠橙侧头望着,什么抱怨都没了。 那日记里曾经提到,乔延表现越好,钟定遭到的偏见就越深。可是钟定却不嫉妒乔延,反而处处维护这个弟弟。 许惠橙想,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男人,只要谁对他好,他就会对谁好。 “钟先生……”她轻轻地往钟定那边贴。 “嗯?”他的声音还带着事后的慵懒。 她喃喃道,“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呢……” 钟定低头,左手抚上她的脸颊,轻声说,“因为你傻。”要不是傻,谁会喜欢一个前科累累的坏蛋。 许惠橙握上他的左手,“因为我不傻。”和他相爱,是她这辈子最骄傲的事。 他笑了,呼出一口烟。 十指和她紧紧相扣。 ---- 第二天,钟定照常去上班,许惠橙则请了假。 早上她实在起不来。 她睡到将近中午,然后突然想起今天正好可以去医院看看。 她吃完饭出门,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。 医院挤得很,她挂完号后,等了一个半小时才排到。然后还有一堆的检查单,好几个项目今天都排满了,还得再约时间检查。 她先做完妇科检查和输卵管造影,都没问题。 就是下面有些红肿。 检查的女医生有点凶,“要节制点啊。” 许惠橙尴尬得红了脸。 出来后,她再仔细看着各项报告,稍微安心。如果自己身体健康,那就最好不过了。 离晚饭时间还早,许惠橙想着给父母买些礼物,便去了商场逛。 她路过上次和沈从雁吃蛋糕的店,想着给钟定带个回去。 谁知,那么巧的,沈从雁正好也在。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脸上两道疤的男人。 沈从雁见到许惠橙,眼睛亮了,招呼着,“哟哟,这不是我的前情敌小姐么。” “太美小姐好。”许惠橙进去店里。 “前情敌小姐,你看我的新发型如何。”沈从雁今天染的是由蓝至紫的渐变色,有种别样的清新。 许惠橙笑得真诚,“很好看。” “哦呵呵呵。”沈从雁非常得意,“太美啊太美,就是这么美!真是想丑都丑不来。” 凤右微微眯眼,打量着许惠橙。他只看过她的照片,这么一见,也不过如此。凤右心中鄙夷钟定的品味。 “唉。”沈从雁转头瞄了他一眼,“自打男配先生变成了太丑,就更加衬得我貌美如仙。” 他神情寒傲,搭着刀疤,更显惊慑。 许惠橙没敢多看,打算买了蛋糕就离开。 和沈从雁道别后,许惠橙逛了会儿,过去搭乘电梯下楼。 电梯门刚刚关上,突然又开了。 门外,凤右冷冷笑着,“我突然想起,有个好玩的游戏,正好缺一个女主角。” ---- 沈从雁吃完蛋糕,就让司机来接她。 上了车后,她开始补妆。 小鬟合上手机,奇怪地问,“小姐,阿矿说,你的男配先生刚刚在找公.狗。” 沈从雁绘着眉尾,“公.狗?” “是啊。”小鬟把手机短信展示出来,“阿矿本来都要出来见我了,现在被喊住了。” “唉,因为空虚吧。”沈从雁放下眉笔,改描眼线,“男配先生天赋异禀,一般的男女已经无法满足他了,他就开始在动物界寻找知音。” 小鬟惊诧,“小姐的意思是,这公.狗是男配先生自己用?” “当然了。”沈从雁眼尾上翘,望向小鬟,“我看这男配先生唇红齿白的,就是个基。只是没想到,他居然是0。他这么寂.寞,只能和公.狗恋爱呀。” “太……太……变……态了……” 沈从雁望着镜中的自己,陶醉道,“这么重口的男人,都拜倒在我的裙下,不愧是太美。”她醉着醉着,突然“哎呀”一声。 小鬟一听,就知道沈从雁又要开演了。 果然,沈从雁悲从中来,“真是命运捉弄。前未婚夫负心薄情,置我于不顾,霸道王爷遭遇刺客,现生死未卜。”她的手指在眼角处轻点,“我太伤心太难过了,所以要去男配先生怀里找寻温暖。” 小鬟不得不提醒道,“小姐,你的男配先生正和公.狗互相取暖呢。” 听了这话,沈从雁辗然一笑,“那我更想去现场感受男配先生浓烈的爱情呢。” ---- 许惠橙在温室的一片花海中醒来。 她坐起后,意识慢慢回归,就想起了之前的事。她是在电梯里晕倒的,之后发生了什么,一概不知。 “你醒了。” 许惠橙惊得望向声援处。 凤右坐在休息椅上,他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青春明朗了。在缤纷背景的映衬下,他显得格外年轻和善。 许惠橙谨慎退了退。她不认为眼前这个男人是善类。 “你好。”凤右问候道。 她敛起所有表情,很是戒备。 凤右握起热咖啡喝了一口,越笑越开心,“我早就想见见你了,所以就劳烦你跑了这一趟。” 许惠橙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。她的头还有些晕沉,撑着站起来后,她镇静说道,“先生,我并不认识你。我想回家了。” “回家?钟定也有家?”凤右轻蔑地呵笑,“就便宜的野.鸡才会巴巴抓着他不放。” 她听出来了,这男人认识钟定,而且颇有敌意。自己这趟恐怕是他想以此威胁钟定。想到这里,她更是压抑住内心的不安,力持表面的平静。 她不确定钟定是否已经知晓她的遭遇,事到如今她只能尽力保全自己,最起码不能让自己的惊惶外露。 “来者是客,我就不给你难堪了。”凤右放下咖啡杯,伸手探向最近的一枝花。他远远凝视着许惠橙的眼神,带着异常的温柔。“你喜欢什么花?我给你摘一朵。” 许惠橙板着脸,避开他那放肆的目光。 “居然不领情。”他收起笑容,渐渐掩不住本性。他的手指一折,花枝即刻断裂。他把花朵执到鼻间,嗅了嗅扔掉,“不听话的姑娘,让我不痛快。” 许惠橙察觉到危险,一边和他保持距离,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,企图找到逃跑的路线。 这个花海的四周都有护栏,高度大约两米左右,但是中间隔了太多的花丛。她在估量自己能不能逃过去。 “听说你很便宜?有多便宜?我大方点,给你三百块如何?”凤右的问话不怀好意,他没指望她会回答,自顾自说,“钟定头上的绿帽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。” 闻言,许惠橙倏地闪过了一个想法,这个男人是想侮.辱自己。她倏地后退,朝距离最近的护栏方向跑。 凤右看她那奔跑的样子,真的很像一只笼中鸟。 他笑着吩咐手下把狗送进来。 这满园的花海,景色宜人。当钟定见到如此的美景,会是怎样的表情?特别是在美丽背景衬托下的,他的女人和两只狗。凤右只要一想象,就禁不住灿烂的心情。 许惠橙横跨草丛时,被大丛交错的枝干绊住。 在这时间里,训狗员已经牵着两只大型狼犬进来。 同行的还有一个人。 半头蓝紫的头发,非常张扬。 凤右见到后,神色顿住。他眼睛略过两只狼犬,然后把视线集中在沈从雁的脸上,“你怎么会来。” “有好戏也不叫上我,实在可恶。”沈从雁掩嘴一笑,“听说男配先生要和可爱的狗狗出柜,我迫不及待想见证下这历史性的时刻。” “那你可赶巧了。”凤右凉凉地道。 “咦?”沈从雁像遇到老朋友似的,跑着奔向许惠橙。“那不是我的前情敌小姐吗?” 莫名的,许惠橙见到沈从雁,内心就不那么恐慌了。她迎向沈从雁,“太美……小姐。”她和沈从雁就见过几次,沈从雁的表现都很奇怪,说话神神经经。但是,沈从雁从来没有真的为难过她。 沈从雁扬起唇,笑靥如花,“现在我不是太美。” 许惠橙怔住。 沈从雁眨眨眼,降了音量,纠正道,“请叫我正义小侠女。” 那两只大狗在狂吠,挣着项圈,训狗员都要拉不住了。 凤右又掰了一朵花,扯下几片花.瓣。他眼里带着警告,“沈姐姐,过来我这里。否则,这两只狗东西就要朝你扑过去了。” “太恶毒了。”沈从雁扶住许惠橙,一副深受打击的脆弱模样,“虽然我从来没有把男配先生当成最后的归宿,可是我好歹还是他的未婚妻。他为了出柜,居然这样伤害我。苍天怜我!为什么如此善良的我会遇上狗狗小三。” 凤右扔了手里的花,他的目光锁在沈从雁的脸上。看了好一阵子后,他示意手下放狗。 两只狗因为训狗员的指令,已经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。项圈一松,他们就奔了过去。 沈从雁慌得大叫一声,猛地推开许惠橙,然后把自己的包包扔向两只狗,随即拔腿就跑。 许惠橙被突如其来的推力撞得后退了几步,跌倒在花丛里。 沈从雁跑着跑着,想起什么,停下了脚步。她搬起旁边的一个小花盆,朝两只狗丢过去。“坏狗!居然欺负我这样的大美女。” 那两只狗被惹怒了,向她狂奔过来。 她拎起裙摆,继续逃跑,嘴里还尖叫着,“呀呀呀,好可怕呀!” 许惠橙从花泥中爬起来,见到沈从雁和两只狗在绕着花园转圈。神奇的是,沈从雁居然一直保持和大狗两三米的距离。 许惠橙惊骇未定,也跑着想过去帮沈从雁。 沈从雁却突然蹭一下,上了一棵大树。动作非常迅速利落。 两只大狗在树下攀着吠叫。 凤右在旁并不阻止,他还在坐在花椅坐中,叠着腿,好整以暇地欣赏这出戏。 直到沈从雁坐在树枝上,抱着树干哭道,“天呐,太可怕了。”凤右才示意训狗员让狗的目标重新转向许惠橙。 许惠橙眼见沈从雁已经安全,便开始了自己的逃生。她几乎是一刻都不敢松懈,就是跑。 可是她的速度是拼不过狼狗的。 在她即将被狗追倒的瞬间,空中划过一道银光,有一条链子狠狠抽在狗背上。 沈从雁不知何时,下了树。她之前腰间搭配了一条银晃晃的长链子,而此时,那银链就在她手中。她把整条链子扔向大狗。 那狗跳起来要咬她。 她又是慌张大喊,“好可怕呀!坏狗欺负大美女啦!”然后她随手揪起附近的花盆,左右开弓往两只狗那边丢,跟练太极似的。 凤右本来还挂着笑看她表演,甚至遣了训狗员出去。他想独自看戏。可是突然的一通电话,让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。 就在此时,远处有一阵汽车的马达声传来。伴着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,那车子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。 车子撞破了花园的防护围栏,一路急速辗踏着障碍物。 最后一个大转弯,把躲闪不及的一只狗直接撞飞出去。 车子急刹停在许惠橙的身旁。 车门打开,钟定缓缓下来。 “真是累死我了。”沈从雁把最后一个花盆砸到狗头上,然后抹了抹自己的汗,大呼道,“前未婚夫先生对我的爱天地可鉴,日月可表,我就知道,你一定会来救我的。” 许惠橙倒在一旁。她在方才的混乱之中,拼命忍着惧意,而今见到了这个男人,她终于可以喘口气。 钟定没有回头看她。他的眼里一丝光亮都没有,只有漆黑的阴霾。此时的他,宛若一个地狱恶魔。 凤右露出招牌式的青春笑容,“钟定哥怎么也来了,是沈姐姐通知你的么?” 沈从雁又插了一句,“这就是前未婚夫先生和我的心灵感应。” 许惠橙沉默,她望着钟定的背影,那是扫除她所有不安的力量。 “小茶花,你先走。”钟定开口的声音很沉。 “好。”她听出他正在压抑,什么也不问。 “呀呀呀,这里好可怕呀。”沈从雁挨到许惠橙身边,嚷嚷着,“我也要走。” 钟定直直望着凤右,“她会带你走。” 他没有说明话里的“她”是谁,可是许惠橙却清楚,他是在和她说话。 沈从雁捡回自己的袋子,然后走向钟定的车,打开驾驶座的门。 许惠橙随后跟着。在临上车的时候,她望了眼钟定,自言自语说着,“钟先生,我在家等你。” “我早就想开开这车,今天真是大好机会。”沈从雁起火后,得意了。她掏出卡片相机,转头对许惠橙说道,“前情敌小姐,快给我拍照,我要去朋友圈炫富。” 许惠橙愣了下,然后点点头。 沈从雁摆好驾驶姿势,不忘提醒道,“方向盘的车标拍一半就好,不要太简单直接。我可是有独特炫富技巧的豪门贵族,讲求的是在不经意中显摆。” 许惠橙又点头,按下快门。 沈从雁瞄了一眼照片,很满意,“长得美呀,真是怎么拍都美。”说完,她一踩油门,方向盘迅速转了两圈。 车子沿着之前行进的轨迹呼啸而去。 ---- 钟定待车子远去了,才缓缓走向凤右。 凤右的神色敛起,之前的青春洋溢消散无踪,“原来钟定哥和沈姐姐结盟了。” “我稀罕和她结盟?”钟定不屑。 他和沈从雁并无深交,但是,他笃定她不会伤害许惠橙。因为,从某种本质上来说,沈从雁和他是同一类人。 凤右说不上现在对沈从雁是怎样的心情,“那就是你和她有共同的目的了。” 而这个共同目的,就是他。 “你和她的恩怨,我不想知道。”钟定转了转手腕,森冷道,“谁动我的女人,谁就得做好死的觉悟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。 may扔了一颗地雷 依然呢喃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小川自深山扔了一颗地雷 玉清晨扔了一颗地雷 双鱼女*丝扔了一颗地雷 第91章 许惠橙从刚刚的惊吓中回神,然后摸向牛仔裤的后袋。之前在医院时,她顺手把预约检查单塞到那里。她的手提包早已不知被凤右扔到哪里,现在全身上下,就剩这几张纸了。 她打开看了看。 沈从雁瞄到医院那几个字,“前情敌小姐生了什么病呀?还有救吗?” 许惠橙笑了下,“……还不知道。” “哦呵呵呵。能活得过今年吗?”沈从雁笑得很猖狂,“所以说,千万别当小三。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。” 听到这话,许惠橙倒没生气。她明白在花园里,沈从雁是在救她。而且,沈从雁说话向来就是半真半假,口口声声叫着“情敌小三”,却未曾真正刁难过。她回道,“希望不是真的病。” 沈从雁好奇,目光又往那单子上瞄,却见单子上赫然有卵.巢的字眼。“呀,是不是绝症?” “还没检查……”许惠橙折起单子,望着车窗外的树景,她突然说,“我想生个孩子……” 沈从雁的神色突然有了变化,那是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浮夸,但转瞬之间,她又演上了,“前未婚夫先生不会喜欢孩子的,他就是一个残酷无情的渣男。” “我想……他会喜欢的。” “哼哼。”沈从雁一甩头,“我可是好心相劝。” “我生下的,他会喜欢的。”这是许惠橙真实的想法,也是钟定给予她的自信。 “这年头,上位的小三就是喜欢往原配伤口撒盐巴。”要不是正在开车,沈从雁肯定要掩面而泣。 这么对话过后,她们很快到了小区门口。 沈从雁赶着许惠橙下车,“快回家,我要开着车去兜风。” “可……这是钟先生的车……” “我兜完风就还给他,我才不稀罕他这破车。”她倏地想起什么,朝半个身子探出车门的许惠橙问道,“前情敌小姐,太丑是不是很坏?” 许惠橙反应了两秒“太丑”是谁,然后点头。 “我也觉得,太坏了。”沈从雁微敛表情,声音低了下去,“可我想想,要是我孩子以后没有父爱,也挺惨的。” 许惠橙愣了下。 “苍天哪,人美心善的我该如何是好!”顿住三秒后,她恢复神采,“前情敌小姐,我去兜风啦。你赶紧下车。” 待许惠橙下去,沈从雁关上车窗,油门一加,就风风火火走了。 许惠橙望着车子远远而去,实在无法把刀疤男和沈从雁联想到一起。 不过,别人的故事,那都是别人自己的。 就好像她和钟定,在大多数的人眼中,也是匪夷所思的组合。 ---- 钟定和凤右,是同一个训练师的学生。 乔延由于身体比较多病的原因,经常缺席课时。 凤右不爱见到那对双胞胎,所以也不怎么出现。 但是钟定当年的身手,同辈中都清楚,那是非常狠辣的。 乔延回国后,钟定就渐渐荒废各种课,终日在外吃喝玩乐,真正变成了纨绔子弟。 大家再没见他出过手。 凤右以前轻视钟定,前阵子他倒明白了,钟定其实是只狼。 而且,钟老太爷如今似乎开始欣赏钟定,不时念叨着,“如果阿延当年有钟定的气魄……”怎么怎么的。他像是后悔之前没有留下钟定。 凤右喜欢权,喜欢钱。 钟老太爷也是。 这对爷孙以前看着和谐,其实也是彼此的对手。所以当凤右的野心完全展露于钟老太爷的面前时,他俩的关系就不那么和平了。 钟老太爷那边的压力,倒也算了。 凤右本来指望可以从钟沈联姻中谋利,可是,几个月过去了,他和沈从雁的婚礼一再推迟。而且,她还频频陷害他。 如果是以前的话,沈从雁死在凤右跟前,他眼都不会眨一下。 可是如今他对她有了恻隐之心。 凤右心里的烦躁极度渴.望宣.泄,而许惠橙就那么凑巧的,出现在他的面前。 他真的想毁了她,因为那是钟定在乎的人。 也就是这样,凤右终于在今天,见到了一个未曾谋面的钟定。 “好歹你叫我一声“哥”,我给你留个全尸如何?”钟定在笑,眼睛弯得很好看,他的左手被一件黑衣包着,有些鼓。 凤右的面容在刀疤的衬托下,更显惊慑。“话别说得太满,钟定哥。” “据说你枪械玩得很好。”钟定解掉衬衫的两个扣子,然后左手抖开了黑衣,眼里罩上了冰霜,“我今天让你见识见识,什么叫做比你玩得更好。” 凤右先前并没有预料到钟定会这么快找上门,所以准备不足。他眼见钟定要动真格,于是迅速一跃,往旁侧的花丛滚了过去。 钟定很淡定,慢慢装上消音器。在凤右影子窜过的时候,他扣下了扳机。 一个持枪。 一个赤手。 胜负分明。 尤其是钟定的杀意沸腾之际。 凤右不一会儿,就染了血,红色的范围越扩越大,脏了他半件上衣。 他捂着自己的伤口,突然笑了。 今天的事,通风报信者应该是沈从雁。 她已经不止一次坏他的事了。 自从他杀了她的孩子以后。 ---- 沈从雁沿着之前钟定冲过的路线回来。 她停车后,静静看着草丛漫出来的大滩血迹。 钟定立在前方,晃着枪把玩。见她迟迟不下车,他将视线瞥向了她。 沈从雁笑了。她打开车门跳下,“前未婚夫先生,你我没有琴瑟和鸣,实在是一大憾事。” “你要帮他收尸么?”他笑得阴柔。 “你和我真不够默契。”她摇了摇食指,“我是来补最后一刀的。” “沈大小姐的刀功,我没空欣赏。”钟定捡回黑衣,重新包住。他向着车子走过去。和她擦肩而过时,他突然轻.浮道,“希望你这一刀能直切要害。” 她抿唇而笑。“如你所愿。” 钟定最后瞥了眼凤右,便上车离去。 沈从雁缓缓上前。 凤右视线有些模糊,可是一直望着她的方向。 她走到他跟前,抱膝蹲下,“HI,男配先生你还活着吗?”她的声音透着无辜纯真。 他不回答。 “你怎么这么笨呢。”她按住凤右左肩上的伤口,看他疼得抽搐,脸色苍白,她笑了,“你伤害前情敌小姐,那是自掘坟墓。如果要杀,目标应该是前未婚夫先生。他死了,前情敌小姐无法报仇。可前未婚夫先生活着,分分钟都能报复社会的呀。” 凤右的耳边嗡嗡响,他的神智在与疼痛对抗。 “所以说,我比你多吃四十五天的白米饭,智商优势就出来了。” 她见他冷汗直冒,手里更加往他的伤处扣。“男配先生,疼吗?” 凤右咬着牙。 沈从雁靠近他,声音变得轻不可闻,“孩子走的时候,就是这么疼。” 他眼神变得混沌。 “男配先生。”她抚上他的脸,眼里闪过一道微光,“你就下地狱去吧。” ---- 凤右失踪了。 钟家展开地毯式寻找,皆杳无音信。众人不禁怀疑到了钟定头上。 钟父找上钟定的时候,钟定很无辜,“我什么也不知道。” 钟父气急败坏,口不择言训斥。 钟定轻蔑地嗤声,然后一点面子也不给,直接挂断电话。他此刻有点幸灾乐祸。凤右居然去招惹神经病,简直自作孽不可活。 由于凤右的去向不明,钟老太爷对钟定的执念就强烈起来。这还不单止,连钟母都开始对钟定刮目相看。 不过,钟定并不接受这番期望。什么爷爷、父亲、母亲,在他心里早已埋葬。他打定注意,这辈子都不再回钟氏。就连大姑那里,他也开始拒绝。 钟定前不久问许惠橙,自己还有没有再分裂。 她摇头,“我最后一次见乔延是在过年前。” 这么算起来的话,有将近半年时间了。 钟定分析,也许自己只是想制造一个真正完美的乔延。所以只延续日记里乔延温和的部分,而将真正的乔延摒弃。 无论原因如何,事实就是,自从钟定有了小茶花,他就已经走出了自己弟弟所造成的阴影。包括大姑那种爱屋及乌的亲情,他都不再妥协。 栅栏沟旗下的那间公司,名气越来越大。好些电子企业直接点名要老板出方案。 老板懒得理。 许惠橙在和同事们聚餐之后,关系更加融洽。小罗还会约她下班去逛街。 许惠橙征求了钟定的同意,然后答应。 逛的地方,在会所附近。 她站在路口,遥望着曾经地狱的方向,心中已经释然不少。她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幸运。所以之前的伤痛,都淡去了。 阳历七月七日,是许惠橙的生日。 也就是在这天,她终于知道,那个气质贵倨,长相清隽的公司男神,是她的挚爱。 上午小罗不知是怎么得到的小道消息,突然很激动,喝了大半杯水后,她双手摆成喇叭状,掩到嘴边,“听说老板要过来管理部啦!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啊。”说完,她赶紧冲去卫生间补妆。 然后,陆续几个女同事进去。 许惠橙纳闷。钟定也在这公司,怎么没听过有崇拜他的。虽然他的事业心不如陈行归上进,但是那样的一张脸,怎么也该有那么一两个迷恋他才对。 她有些替他叫屈。 许惠橙并不热衷欢迎老板的仪式,她还是待在专属的小办公室工作。她打算等会儿陈行归来了,出去礼貌表示一下。毕竟她不想在同事们面前表现得和老板太过热络。 结果,陈行归没有来。 来的那位,就如同形容的一样。气质贵倨,长相清隽。 许惠橙瞪着,眼都不眨一下。 偌大的办公室,钟定谁也不看,只望向她。见到她那傻傻愣的模样,他笑了。 这一笑,意味深长。 那一刻,几乎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许惠橙那边。小罗更是连嘴巴都张成了O型。 而许惠橙的眼睛瞪得更大。 钟定这么笑完就走了。 “小橙子。”小罗惊呼道,“老板对你笑耶!” 许惠橙一下子不晓得该作何反应。当自己的男朋友成为了全公司的白马王子,那滋味,其实不太好。 她闷闷回到办公室,闷闷给钟定发信息。“钟先生,你骗我。” 钟定很快回了句,“谁让你傻。” 她想了想,自己怎么会这么好骗呢,明明有很多线索。谁敢天天迟到,谁敢天天早退。而且钟定在经济上毫无压力,工作不工作都一个样似的。 她居然还一直以为他不务正业。 后来钟定打电话来逗她。 她还是闷闷的。 许惠橙对着钟定几乎没有脾气。平时他冷淡也好,毒舌也罢,她都能保持笑容。不过她就算真的生气,也不会闹,就是不吭声罢了。 就像现在这样沉默着。 钟定不是会说好话的主。但思及今天是她生日,他还是拉下脸,哄了句,“小茶花,我错了。” 声线低醇如美酒。 她听着,郁闷就散了。在他面前,她就是这么没有骨气。 晚上的生日餐,许惠橙原先还想邀许七竹过来一起庆祝,可是钟定不让。 钟定包下一间旋转餐厅。在城市的最高观景处。 许惠橙觉得此举太过奢侈,摆出一副持家小妻子的态度,“钟先生,你这样子花钱太浪费了。” 他不以为然,“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,值。” 餐厅没有鲜红的玫瑰,也没有浪漫的氛围。 钟定只是送了一个小盒子。盒子上夹着一张小卡片。 打开盒子,里面放有一枚戒指。 不是大钻石。简单朴素,泛出的光泽却晃了许惠橙的眼,让她觉得不真实。“钟先生……” 就这么听“钟先生”三个字,非常生分。可是搭配另外三个字,那就另有一番味道了。“钟太太,生日快乐。” 这一刻,许惠橙哭了。 眼泪落在小卡片上,润.湿了钟定写下的一行字。 Till Death Do Us Part. 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各位妹子的砸雷。 野生妖孽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手榴弹 ﹎乄默ル灬扔了一颗地雷 一脸欠扁扔了一颗地雷 风轻云淡的小可乐扔了一颗地雷 小腻腻扔了一颗地雷 玉清晨扔了一颗地雷 sege扔了一颗地雷 第91章 生死相依 我有一个大帅哥爷爷,和一个小美人奶奶。 小时候去玩的时候,我最怕见到爷爷。因为他都不怎么笑。 可是奶奶一出现,我就开心了。 我喜欢奶奶。奶奶做的饭菜可好吃了。而且,奶奶特别会做甜点和蛋糕,换着花样,每每都让我惊喜。奶奶还会给我讲故事,那些男女主人公的结局都很幸福。我可喜欢了。 爷爷家里有一个大花园,大花园里有一个大秋千。我去到爷爷家,都要去荡呀荡起来,然后我的小裙子也跟着飘呀飘。荡到最高点的时候,我感觉自己像是飞了起来。 我以为这秋千就是给我玩的。 可是有一天,爸爸牵着我去爷爷家时,我隔着围栏看到爷爷和奶奶一起在秋千上坐着。荡得没有我坐的时候那么高,就是慢慢摇啊摇,摇呀摇。 奶奶剥了一颗糖,然后塞到爷爷的嘴里。 那糖一定很甜。因为爷爷笑得眼睛都弯了。就像我的眼睛一样。 我好羡慕爷爷奶奶不用上学,每天就那么玩呀玩。看着好幸福好快乐。 ---- 上学后我很不习惯,天天闹。周末我还吵着要妈妈带我出去玩。所以去爷爷家的频率就少。 爷爷还是冷淡,奶奶还是和蔼。我也还是很怕爷爷。 后来我知道了,爸爸也很怕爷爷。 听妈妈说,爷爷以前不太管爸爸。奶奶怀上小姑姑后,爸爸太过调皮,冲撞到奶奶,结果害得奶奶摔了一跤。 因为这件事,爷爷大发雷霆,一下就把爸爸踹出几米远。 妈妈说,爸爸差点就真的死了。 幸好奶奶求情。 否则,我也不会出生了。 听了这件事,我更加怕爷爷。我不乖的时候,妈妈用爷爷来吓我。我就乖了。 后来某天,我突然觉得,爷爷对我稍微不那么冷淡了。 我想了想,觉得应该是自己考试满分,所以爷爷高兴。 直到很多年后长大了,我才知道,那是因为我换牙后,有一颗牙齿长歪了。和奶奶的小尖牙很像。 ---- 中学时候,我的情窦弥漫开来,偶然间遇到沈婆婆的外甥,长得俊秀雅致,很是招眼。 初见之后,我心里就念上了,便寻着借口频频去爷爷家,想制造更多的偶遇。 但是,他再也没来过。 第二次见到他,是在奶奶的生日宴。 奶奶的朋友不多,沈婆婆算一个。 据说爷爷奶奶当初结婚时候,并没有派发请柬给沈婆婆。因为她那会儿失踪了。可是婚礼当天,沈婆婆不请自来,还以新娘朋友的身份,送了大大的红包。 我觉得,这就是友谊。 沈婆婆是个奇人。我至今不知道她究竟怎么回事。听说她和凤爷爷纠缠了半生,一直没有结婚。 沈婆婆见到我,就笑,“这长大了又是一个美女呀。可惜还是比不过太美。” 我完全傻眼。 沈婆婆的外甥真的很俊。我瞄着瞄着,心跳砰砰的加速。也许我不懂矜持,这番少女心事在这短短两次见面就被戳破了。 奶奶找了机会和我说,沈婆婆的外甥,和我有血缘关系。 我不信。我听说沈婆婆的女儿,生父不详。而且那长相看着也不像凤爷爷。 可是奶奶笑笑,不再深入解释。 自那以后,我过了一年才又再见到初恋对象。但那时,我已经得知,他确实和我有血缘关系。 我就说么,凤爷爷怎么会心甘情愿为他人养女儿呢。 说起凤爷爷,我只见过几次。爷爷非常讨厌他。所以一般只有沈婆婆上门找奶奶玩。 爷爷也不太喜欢沈婆婆。 我怀疑,除了奶奶、小姑姑和有着小尖牙的我,爷爷看谁都讨厌。 不过奶奶说,爷爷这是面冷心热。 而我有幸见到爷爷朝奶奶甩眼色刀子的时刻,当时我吓得都不敢望他。 可奶奶笑着道,“钟先生,我跟你说……” “我不想听。”爷爷凉飕飕的。 奶奶丝毫不畏惧,“跟你说呀……”然后她就自说自话。 我不禁佩服她的勇气。 换作是我,如果爷爷说不想听,那我肯定一个字都不敢再蹦。 ---- 某天同桌在翻娱乐杂志,我无意中见到了爷爷的八卦。 爷爷虽然年过半百,可是魅力无限,前仆后继的姑娘们多的是。毕竟有财嘛。 我在很久以前曾经看过爷爷和某个女星的合照。爷爷向媒体施加压力,之后就不见相关报道。 我问同桌借过杂志,对着那模糊的照片辨认。 确实是爷爷。 女模特年轻靓丽,是奶奶远远比不上的。 我想起这些年,奶奶不断说着爷爷的好,有点替奶奶不值。 几天后,我故意把杂志掉在奶奶面前。 奶奶看到,笑了。 这件事对奶奶完全没有影响。奶奶照例做着爷爷爱吃的菜,说着爷爷爱听的话。 爷爷也仍然对着奶奶的时候才笑得开心。 我终于明白,奶奶对爷爷的信任已经到了无可撼动的程度。也不晓得爷爷当年是怎么把奶奶骗到手的。 高中时期,学习比较忙,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探望爷爷奶奶。大学我出国学医,一年回不到几趟家。直到学成归来,跑爷爷家才又频繁起来。 岁月逝去,爷爷奶奶一天天地变老。生老病死,这是自然规律。 奶奶检查出癌症。 我还记得,当我把检查报告递给爷爷的时候,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悲伤。 奶奶住在我工作的医院,所以我照顾她很方便。 奶奶还是每天笑盈盈的,拉着爷爷的手,“钟先生,我跟你说……” “嗯。”爷爷会淡淡应声。 我们向她隐瞒病情。 可是她渐渐消瘦,她应该已经预料到什么。 某天,我给她打针的时候,她突然对我说,“奶奶这一生实在太幸福了。” 我点头。这句话奶奶以前经常说,说她用全部的不幸,换来了和爷爷的相爱。 奶奶绽开笑容,眼里有了泪,“我已经无憾了。” 我们用最好的药维系奶奶的生命,可是奶奶却越来越喊疼。 爷爷一天天阴沉,脾气越来越暴躁。 奶奶不怕他,很任性地说,“我要回家,住在这里好臭。臭死了。” 爷爷妥协,当天就让奶奶出院。 回家的时候,奶奶还打着点滴,我便跟车照顾。 奶奶往爷爷身边偎过去,“我有点冷。” 爷爷赶紧抱住她,握着她那布满针孔的手,轻轻问,“还冷么?” 奶奶摇头,然后看着自己和爷爷交握的手,“钟先生,我瘦了……” 爷爷将她的头扶进他的胸膛,低声道,“小茶花大胖子。” 奶奶听着,笑出了声。 ---- 奶奶的病已经无力回天。 她显得很宽心,一到黄昏就让爷爷推着轮椅陪她散步。 爷爷唯命是从。 我不知道他们在那最后的日子聊了些什么。在生死面前,人类很渺小。 奶奶后来的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床上完成。 我本来要帮忙,可是爷爷不让。他亲自将那些污秽物更换,然后仔细地帮奶奶擦干净。 奶奶这时会笑。她安慰爷爷,“钟先生,不怕。我下去后会等你的,我一定等你。” “好,一言为定。”爷爷慎重地和她勾着手指。 我觉得奶奶心态很好。然而某个晚上,我去检查针头,却撞见,奶奶看着旁边睡着的爷爷,默默流了泪。 我寻了最出名的寺庙,许愿奶奶长命百岁。 许愿终归只是许愿。离别的日子最终还是来了。 奶奶将所有人都召集到她的房间,然后一一交代。她重复了很多遍,“我这辈子够幸福了。” 最后,我们都离开了房间,独留爷爷陪着奶奶。 爷爷不吃不喝,抱着奶奶的遗体,在房里待了一天。 出来后,他淡淡吩咐各品牌店送当季衣服过来。他一件一件地挑选。 爷爷给奶奶梳头,再给她换上最漂亮的衣服。 殡仪工作员过来时,爷爷抚着奶奶的脸颊,久久放不开手。待到奶奶的遗体被抬出房里,他突然追了出来,逼着殡仪工作员放下。 爷爷将奶奶抱得紧紧的,肩膀一抖一抖的。 他背着我们。 所以我可以说,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爷爷的眼泪。他在我心里,永远都是狂霸的长者,让我无比崇敬。 奶奶走后,爷爷跟着衰老。他以前健朗的身子在一夜之间就垮了。 没多久,爷爷染上风寒。本是小病,却不知怎的,似乎治不好。 小姑姑说,爷爷的天地已经塌了。 爷爷病还没好,就跑了趟Z市。回来后,他明显轻快不少。 我以为他想开了。 但他最终还是走了。在奶奶离开的两个月后。享年九十一。 谁能料到,一个小小的风寒也能致命。 爷爷的遗言没几句。而且关键句的不是遗产的分配,而是他要和奶奶合葬在Z市阴阳窟的山下。 他走得很安详。 我想,那是因为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完成他的遗愿。 后来我整理爷爷奶奶的遗物,翻出一本他俩的婚纱相册。 男的俊,女的美。宛若神仙眷侣。 ---- 一年后,我因缘际会,去了Z市。 我过去拜祭爷爷奶奶时,路过山下的村子,听到一个老爷爷唱着歌。仔细一听,歌词里有阴阳的字眼。 我好奇,上前问了几句。 老爷爷很爽快,有问必答。 我谢过之后,继续往爷爷奶奶那儿去。 爷爷是无神论者,但他竟然相信了阴阳窟的传说。可想而知,爷爷对奶奶的执念有多深,深到想要生生世世与她相伴。 我站在爷爷奶奶的坟前,深深鞠躬。 我曾经听说过这座山,爷爷和奶奶的美好就始于这里。而今,他们在爱情萌芽的地方长眠。 如果阴阳窟真的有神灵,那么我虔诚祝愿我的爷爷奶奶永远幸福恩爱。 ---- 关于我爷爷奶奶的故事短短到此为止。 另外,我爸爸叫钟不离,小姑姑叫许不弃。 而我,爷爷赐名:钟橙。 谢谢聆听。 -END- 作者有话要说:真的舍不得完结… 谢谢各位一路支持。基本上,我没什么恒心,在[晋.江]的这几本,多谢大家鼓励。 如果有遗漏,可以留言告知。 谢谢大家。有缘的话。江湖再见。